第三十七章 母爱 第三十八章 真情流露

　　第三十七章 母爱
　　
　　秦秀云一大早就起床了。昨晚思遥说今天去县城，所以她早早起来给女儿做饭了。看着外屋绳子上挂着一条一条的羊肉，秦秀云有些凄然。这么多年了，她家还真的没有过这么多的肉，而且还是羊肉。
　　这么多年，秦秀云母女俩也很少吃肉，只是过年时候在邻居家买点猪肉和猪排，量也不是很大。尤其是秦思遥这几年上大学，有时候过年还不回来，秦秀云几乎是过素大年，偶尔邻居也会给她送一碗肉菜，她也会分成几顿吃掉，有点荤腥就可以了。
　　包饺子吧，秦秀云想着。昨晚那一锅羊排吃的她到早晨也不觉得饿。好像有点没出息了，秦秀云想着昨晚吃肉的状态，自己都笑了。昨晚骨头煮好已经六点多了，秦秀云给邻居送去一些，然后才坐下来开吃。
　　以往一直是自己拿着骨头一点一点地啃，昨晚不是，是林逸尘很熟练地用自己的瑞士军刀给她们一块一块地把骨头剔尽，肉都放在一个盘子里，然后蘸点料吃。秦秀云都感觉到她们母女俩吃的有些多了。幸好，林逸尘买了奶粉，熬了奶茶，她们又喝了不少奶茶，晚上睡觉没觉得涨肚。
　　秦秀云和了一块饺子面，然后开始切肉馅。她怕惊动了两个孩子睡觉，所以动作很小。
　　其实，在秦秀云起床到外屋的时候，林逸尘就已经醒了。在医院的几天还有电视看一会儿，到了秦思遥家，晚上九点就上床了，这在市里是没有过的。也许是这一天他有点累了，或许也是因为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原因，林逸尘的头挨到枕头就睡着了，所以，天一亮，他就醒了。并且秦思遥家的东屋也没挂窗帘，看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进到了屋子里，林逸尘便轻轻地起床了。
　　“是我惊了你的觉吧！”看到林逸尘从屋里走出来，秦秀云笑了笑说道。
　　“不是的，阿姨。”林逸尘也微笑着回答，“我昨晚睡得早，今天也就起得早了。在市里每天睡得很晚，今天才算安安稳稳睡了一觉。”
　　“那你洗脸吧，阿姨给你们包饺子。”秦秀云接着切肉。
　　“妈，你这样切到什么时候呀，剁剁才能碎的！”秦思遥也揉着眼从西屋出来了。
　　“妈知道，妈就是不想闹太大的动静，还是把你们都吵醒了！”秦秀云略带歉意地说道。
　　“也睡醒了，我们睡够了自然就醒了！”林逸尘接话说道。
　　“你去厕所吧，我们的厕所在园子里的墙角，你怕是不适应吧！”秦思遥说着走到门口用手指了指厕所的方位，然后把一卷卫生纸递给了林逸尘。
　　“没什么适应不适应的，入乡随俗！”林逸尘撕了一点卫生纸就走出去了，他推开园子的栅栏门进了园子里。
　　秦思遥开始洗脸，然后拿出菜板开始切葱。娘俩包饺子也快，不到六点，他们就吃了饭了。
　　“我送你去等车吧！”吃了饭，林逸尘对秦思遥说道。
　　“别了，你不去送我，村子里的人不知道都说些什么污言秽语了，你再去送我，那唾沫星子真的就把我娘俩淹死了！”秦思遥说着，把昨天刘强给她的表格拿上就出去了。
　　“人言可畏那！”秦秀云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去洗锅了。
　　“阿姨，我来这里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林逸尘怯怯地站在锅台边看着秦秀云洗碗筷，低声说道。
　　“你不来他们也没说过好话，阿姨已经习惯了！”秦秀云说着又深深地看了林逸尘一眼，此情此景，一定在什么时候有过！
　　“阿姨，刚才饺子吃得太多了，我想出去转转！”感觉自己很是尴尬，林逸尘低声说道。
　　“不急，一会儿你先洗一下你的腿，阿姨带你出去。现在出去还有点凉，主要是露水太重，鞋都会湿的。”秦秀云一边擦碗一边说道。
　　“洗腿干什么？”林逸尘合适好奇地问道。
　　“阿姨也是昨晚听思遥说才知道你腿疼的原因。阿姨家里有不少白小日期花的干杆，用热水一煮洗腿是活血的。”秦秀云一边说着，已经把碗和锅洗好了，“本来该是昨晚让你洗的，后来看到你好像也累了，就没煮水。”
　　“其实，我的腿好很多了；前些时候，脚一落地就疼，现在可以走路了，也没那么疼了。”林逸尘调皮地笑着。
　　“洗洗会更好的！”秦秀云已经从东屋里拿出一个布袋，然后把一些植物秸秆放到锅里，又把布袋放回去，在锅里加了一些水，开始点火烧锅。
　　“阿姨，我若出去，村里人会不会说我呀？”林逸尘有点担心，看昨晚那些气势汹汹的女人们，他有点心有余悸。
　　“不会说你。”秦秀云笑着说道，她也怕林逸尘心里有什么压力。
　　“那她们就该议论你们了！”林逸尘明白，有些事情的发生是注定的，城里人互相不见面还有不少八卦闲话，更何况农村人都聚在一起闲聊呢！他在《篱笆女人和狗》的电视剧里也见过这些场面。
　　“议论就议论吧，嘴长在别人脸上，咱们又左右不了。人们常说，人正不怕影子斜，做好自己就好了。”秦秀云若有所思地说道，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身子是正的，纵然过去有一些弯路走过，可是她心里并没有遗憾什么。只是，这么多年以来，只觉得影子总是很难正。
　　“也是，做好自己就好了！”林逸尘看着秦秀云似乎在想着什么，他随口说了一句。
　　“你喜欢我家思遥？”秦秀云坐在灶坑烧火，突然转过脸看着林逸尘问道。
　　“是……是……”对于秦秀云的问话，林逸尘有点不知所措，他稍加思索，还是回答了。
　　“思遥很犟，做什么事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昨天来的那个刘强，很快就会到县里的工商局上班了，他也看上我家思遥了，可是思遥却看不上他。”秦秀云说着看了看锅，已经冒大气了，她也停了下来，“说实话，我不想让她找城里人处对象，当然，这话我也没来得及和她说，你就跟着来了，那就一切随缘分吧。”
　　“思遥也不搭理我！”林逸尘很是委屈地说道。
　　“那你就知难而退吧，若是思遥拿准的想法，她是不会改变的！”秦秀云笑了笑说着，接着就揭开了锅盖，把锅里的水和植物秸秆水盛到一个红色的脚盆里。
　　“我不会放弃的！”林逸尘看着那盆水说道。他在说给秦秀云听，也在说给自己听。
　　秦秀云把水盆端进屋里，然后在衣柜里找出一块白洋布。林逸尘跟在秦秀云身后，也进了里屋。
　　“你穿秋裤了吗？”秦秀云看着林逸尘问道，不知怎么的感觉，她总觉得林逸尘和她是那么熟悉，那么亲。
　　“穿了！”林逸尘红着脸说道。
　　“那就把外面裤子脱了吧，把秋裤挽上去，我给你敷敷！”秦秀云说着把手里的白洋布放进了水盆里。
　　“哦！”林逸尘有点不好意思，这样的状态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他觉得秦秀云说话做事根本没把他当外人，虽然他们只是昨天刚刚见面，可是秦秀云身上有一种很亲和的感觉。难道这就是母爱的感觉？
　　林逸尘把单裤脱掉了，然后把疼着的一条腿的秋裤往上挽，可是越往上挽越紧，快到膝盖骨的时候，车祸受伤的那一片疼得厉害，他咬着牙却很难再挽上去了。
　　“挽不上去！”林逸尘无辜地看着秦秀云喃喃地说道。
　　“那就把秋裤也脱了吧！”秦秀云说着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块线毯，很陈旧了，却很干净，“你把秋裤脱了，用这块毯子把上面腿盖上！”秦秀云说着就出了外屋。
　　林逸尘也没办法了，看到秦秀云又是烧水，又是找新布子，找线毯，他也不好拒绝了，只好上了炕，把秋裤也脱了，大腿部位盖上线毯，然后坐在炕沿边。
　　“秀云啊，你这来贵客了，怎么不出门了！”大门外，一个响亮的女高音穿了进来。
　　这该怎么办？林逸尘想站起来穿上裤子，可感觉已经来不及了，看着自己赤裸着双腿，他不怎到该如何是好了。
　　
　　第三十八章 真情流露
　　
　　“她李婶，你来了！”秦秀云从东屋出了外屋，手里拿着一碗瓜子说道。
　　“我说想去菜地里看看种的菜，自己又不想去，在街上和他们拉家常等你，可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你出来，就来找你了。”李婶很爽快地说道。
　　“这不，思遥在市里看护了一个病人，她这回来把病人也带回来了。小伙子腿伤得厉害，我刚烧了一盆白小日期秸秆水，给他敷敷。”秦秀云说着招呼李婶进屋。
　　“秀云呀，我以为你家思遥在市里干什么好工作呢，原来就是伺候病人呀！”看见林逸尘光着腿坐在炕沿边，李婶很是吃惊地说道。
　　“当老师伺候孩子，开小卖部伺候买货的，现在干什么不是伺候人呀！”秦秀云淡淡地说道，可语气却不容置疑。
　　“要是我就不干这活！”李婶还是固执己见，高傲地说道。
　　秦秀云没再说什么，把一碗瓜子放在林逸尘的身边，然后拧了拧水盆里的白洋布，还有点烫，她慢慢地敷在林逸尘受伤的腿部，“要是烫你就说！”
　　“嗯！”林逸尘答应了一声，又看了看一边站着的李婶，“其实，高护是一种很高尚的职业，而且收入也特别高，但是很多人都做不了。在很多大城市的医院，有很多像您一样的农村妇女到了市里就做一些伺候病人端屎拉尿的活，她们的收入也还不错。”
　　“那是他们，要是我，我就不干这些，这不成了过去伺候地主家的丫鬟了。”李婶仰着头说道。
　　“呵呵，明年开始，咱们整个地区实行退耕还林，你们的土地将减少一半还多，到时候你们家里的孩子有的还要上学，有的该娶媳妇了，可收入却减少了，就只能到城里去打工，那时候还有资格挑拣干什么活？有活干就不错！”看着李婶那股神气，林逸尘有点不爽，尤其是她说秦思遥的话，让林逸尘尤为生气。
　　“也是，你家两个儿子都在上学，明年土地再减少，这可该怎么办呀！”秦秀云一边又在水盆里洗了白洋布敷在林逸尘的腿上，一边微笑着说道。
　　“那不用愁，一只羊一片草，到了天黑都要饱，我那两个儿子也不会打光棍的！”李婶说着没打招呼就走出了屋。
　　“阿姨，我又说错话了？”林逸尘像个犯错的孩子，低声说道。他觉得似乎自己又把秦秀云的邻居得罪了。
　　“没事，说不说她们都不往好处去想，有些人就见不得别人过得好点，故意挤兑你。随他们去吧！”秦秀云依然很是平静地说道。
　　“阿姨，我要是把秦思遥追到手，你就是我的妈妈了！”不知为什么，林逸尘的内心对秦秀云有一种亲切感，话顺口就说了出去。
　　“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管不了。孩子，我是怕你受罪，思遥是个强人，谁娶了她都得让她三分。我们家一直也没个男人，她就更不会由着男人来管她了。”秦秀云心里一股暖流流过，微笑着说道。说实话，若是刘强说这话，她也会立即反驳回去，可是是林逸尘说的，怎么觉得很是受听。
　　“我会习惯的！”林逸尘也笑着说道。在他家里，爸爸不也一直让着妈妈吗，可是，妈妈却远没有秦思遥这样懂得生活，这些天接触下来，他觉得秦思遥就是他未来爱人的最佳人选。至于以后谁当家作主，他没想过，也不用去想，都什么社会了，只要彼此相爱，谁听谁的又有什么区别呢？只是，秦思遥与他一直保持着该有的距离，让他心里没底。
　　足足有半个小时，秦秀云给林逸尘敷完了，中间秦秀云两次分别把锅里剩下的秸秆水都盛到盆里，所以，敷在林逸尘腿上的白洋布一直都是热乎乎的，也不烫腿，其实是一开始有点烫，后来林逸尘的腿部也有些适应稍高的水温了。
　　不知怎么，林逸尘不仅腿部感觉暖暖的，就是他的心里也是暖暖的。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即是说不陌生，他们也就相处不到一天，裸露着自己的双腿，包括整个下身几乎没穿衣服，可林逸尘没有感觉丝毫的羞涩。
　　秦秀云一边帮他用热秸秆水敷腿，一边和他拉家常。当然秦秀云也没问他家里的事情，这让林逸尘很是坦然。一种久违的感觉很舒坦的地流过全身，林逸尘说不清楚什么原因。小时候妈妈带他去洗澡，可是他稍微懂事之后就不和妈妈一起去洗澡了，即使是单间里面母子俩洗澡，林逸尘都拒绝去。
　　再之后，林逸尘很少坦胸露乳在妈妈面前，总有一些的不自然。包括上学的时候试一些新衣服，他都会拿到自己屋里换上以后出来让妈妈看，从来就没有在妈妈面前脱衣更换的习惯。可是，秦秀云给他敷腿，让他的心里没有不自然的感觉，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在秦秀云面前，他才真的感觉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这种呵护是他梦寐以求的，也是他受之心安的，为什么呢？秦秀云出去倒了盆里的水，林逸尘也把衣服都穿上了，脑子里还是想不出这到底是怎么啦！
　　“孩子，你和阿姨去地里看看吧！”秦秀云进屋后洗了洗手，招呼林逸尘道。
　　“好！”林逸尘跳下地穿上了鞋，“阿姨，我的腿好像轻快了很多，也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这孩子，真会说话，不过这话阿姨喜欢听。只是，没有那么快的，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要好好保养，你还年轻，以后别落下什么毛病。”秦秀云说着在衣柜里又拿出一副护膝，“这是思遥怕我犯腿疼毛病给我买的，我穿的厚，现在都还穿薄棉裤呢，哪里用得着这些东西。你把它套在受伤的腿上，腿上热点才好得快。”
　　“好！”林逸尘再次挽起裤腿，把一个护膝穿在腿上的秋裤外面。如果在家妈妈让他穿护膝，他肯定会皱着眉头拒绝的，可秦秀云的话虽然软语温存，却有一种命令的味道，但是林逸尘听着甚是受用。
　　秦秀云锁好门，带着林逸尘漫步走在街上。街上的闲人很多，都聚在一起闲扯，东家长西家短的议论着，今天他们议论的主题就是秦思遥带回一个男人。
　　“秦大姐，你这是带着未来的女婿逛街呀？”一向没话找话死皮赖脸的王长水看见秦秀云和林逸尘过来，扯着嗓子说道。
　　“这你也眼馋？你也娶个老婆，哪怕带个闺女的也行，也好带着女婿上街转转！”秦秀云经过这么多年的坎坎坷坷，已经不把这些人的话当一回事儿了。
　　“我这不是在等你呢嘛！你这闺女都快嫁人了，你还守着干什么呀？不如咱俩凑合一下过日子？”王长水说完大笑着，那些扯闲篇的人都跟着大笑着。王长水是个光棍，一辈子也没娶过媳妇，个子不高，长相倒是不难看，浓眉大眼，就是一嘴大黄牙，年轻的时候就不正经，自己愣是把自己葬送了，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
　　“这个我看行！”秦秀云并没有停留，一边走着一边说道，“你回家再长长个子，等你长的比我高的时候，我就和你回家过日子！”
　　“我个子低，但腿不瘸！”王长水说着斜眼看着还有点瘸的林逸尘，那意思是你闺女找个瘸子，你还嫌我个子低？
　　“你人是不瘸，可你心瘸！别人养活一家好几口人；你呢？四十多岁了，还靠你爹娘养活着，就你那小胳膊小腿小个子，娶个媳妇也得饿死！”秦秀云说着，人已经渐行渐远！
　　“这臭婆娘，说话真损，是想挨揍呢！”看着渐行渐远的秦秀云和林逸尘，王长水恨恨地说道。
　　王长水的话音虽然不高，还是被在前面走着的听到了，林逸尘转过身来，怒视着王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