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兵发山丹

　　又过了几天，即大唐高宗龙朔三年（公元663年）6月26日。
　　这天下午未时刚过半，武则天任命的洮河道行军大总管苏定芳大将军率领的从百济驰援凉州的约20万唐军主力，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行军，终于全部到达凉州，并且将兵部紧急赶制的另外8千把陌刀也随带送来了。
　　薛仁贵领着益州都督李大忠、凉州刺史孔有德、甘州刺史潘章、金城援军的主将以及京城的左右威卫、河北道河南道的主要将领和自己手下几员猛将及李元芳等主要将领在凉州东门外列队迎接苏定芳大将军。
　　这下，凉州的唐军总兵力超过30万，其中骑兵就超过十万人，可谓兵强马壮。
　　苏定芳大将军明白：和吐蕃主力决战的时机已经成熟，彻底击败吐蕃，自己名垂青史的时候到了。
　　据斥候回报：目前吐蕃国相禄东赞和钦陵统领吐蕃的大军约15万人，绝大部分是骑兵，主力驻扎在甘州城及附近，其余驻扎在甘州附近百里的山丹隘口。
　　当天晚上，苏定芳和薛仁贵等主要将领在苏定芳的主帅营帐内商讨军情。综合各方面得到的信息，这两位身经百战的大唐名将，基本判明了吐蕃军队的意图，他们的军事阅历是何等丰富，战场洞察力是何等的敏锐，头脑又是何等的冷静、清醒！禄东赞和他儿子钦陵的那点小伎俩怎能瞒过他们？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目前吐蕃国相禄东赞的意图十分明显，将主力盘踞在甘州一带，利用险要的山丹隘口阻挡我军前进的步伐，想将我军拖住，阻止我军沿河西走廊再转道青海，向青藏高原复地挺进。等到我军疲惫和后勤供给不上之时，再伺机攻打我军，将我军彻底击败，从而趁势攻取凉州，牢牢控制住丝绸之路，再伺机进攻金城和进军关内，威胁我大唐腹地。因此，他们暂避我军之锋芒，目前并不想急于和我军决战。一方面，他们想采用拖延战术，将时间拖得越久越好，想等这短暂的夏天一过，等到9、10月份青藏高原的冬季来临，大雪封山之际，我唐军后勤物资的补给必然面临重重困难。我数十万大军的后勤补给一旦接济不上，那军心就会动摇；再加上我军在高海拔地区经过数月的征战，必定疲惫不堪，战力大为下降。到那时，我军就会不战自退。趁我军退兵混乱之际以精锐骑兵攻击我军，到那时，我军就很危险了。另一方面，他们想利用我军兵力占优急于和吐蕃决战的心理，诱使我军向甘州攻击，利用山丹隘口的险要地势，牢牢将我军困在山丹附近进退两难。等我军战线拉长，兵力分散的时候，突然出兵攻击我军，利用他们骑兵强大的冲击力，冲垮我军防线，将我军分割为几段，让我军彼此不能相顾。然后凭借他们吐蕃骑兵速度快、擅长打野战的优势，用凶悍无比的主力骑兵，将我军各个歼灭，使我大唐再无力西进，从而保住他们在青海及河西走廊一带的攻占的大部分地盘，继续与我大唐分庭抗礼。其用心不可谓不险恶。因此，我军必须在冬季大雪封山来临之前击败吐蕃，结束战争；我军还要避免因想速胜而轻敌冒进。这对我军来说确实是艰巨的挑战......
　　薛仁贵认为：吐蕃的骑兵向来凶悍无比，我军骑兵无论是战马还是士兵的素质都不及吐蕃，他们的骑兵对我军威胁实在太大了。因此，必须要充分发挥陌刀队的威力，抵挡住吐蕃骑兵的冲击。所以，当下的重中之重是将另外的八千把陌刀利用起来，尽快再训练出八千人的陌刀队，达到一万人以强化我军战力。
　　对于薛仁贵的看法，苏定芳大将军当即表示赞同，于是立即指派薛仁贵手下的周青、周文、周武等4员猛将和刚从百济归顺的大将黑齿常及自己手下另外3位将军，立刻到各军营去，当天之内从各军营中挑选出符合要求的8千军士。然后各自负责训练出1千人的陌刀队，并让李元芳将军到各队作训练指导，时间不等人，限期5天内必须训练好，5天后兵出凉州直指山丹寻求吐蕃主力决战，彻底击败吐蕃。
　　5天时间匆匆而过，这下，加上李元芳已经训练好的那个队，一共就有十个大队，每个大队1千人，共1万人的陌刀队，足以对付吐蕃骑兵的冲击了。
　　大唐高宗龙朔三年（公元663年）7月2日清晨，太阳刚露出半边笑脸。
　　按照预先确定的作战计划，随着洮河道行军大总管苏定芳大将军的一声令下，前军大总管薛仁贵将军带着自己的大儿子薛讷和手下几员猛将以及李元芳等将领，统领着6万人马，（其中骑兵2万）带着一部分云梯、抛石机等攻城利器，作为前锋部队浩浩荡荡地先行出发了。苏定芳还特意将那一万人的陌刀队调拨了3千给薛仁贵，作为对付吐蕃骑兵的“杀手锏”，由李元芳统领，随同前军出发。
　　在徐徐的凉风中，但见通往永昌镇的官道上旌旗招展、烟尘弥漫，出征的大军一眼望不到头。
　　出发前，大将军苏定芳和薛仁贵等唐军主要将领商议后认为：像在河西走廊这样狭长平坦的地形下作战，敌我双方行军作战几乎都无任何秘密可言。因为走廊内地势平坦，大部分地段没有什么像样的遮蔽物，要想达到作战的突然性很难，决定胜负的关键在于敌我双方将领的谋略和将士的作战意志、和士兵的战斗素质。
　　因此，苏定芳作出了这样部署的：全军留下约4万人马（其中骑兵1万余人）留守凉州，由凉州刺史孔有德将军负责，以防备吐蕃军队可能发起的偷袭；其余约30万大军分为前中后三路大军。前军大总管薛仁贵统领6万大军（其中骑兵3万）充当全军先锋立即出发，沿官道往山丹隘口方向攻击前进。若能顺利夺取山丹隘口，打开攻取甘州的通道甚好；如若不能顺利拿下山丹隘口，则尽量将吐蕃主力吸引在山丹附近并牢牢缠住，为主力大军到来围歼吐蕃主力争取时间。自己则亲率主力中军约20万（其中骑兵5万），并带上大量云梯、抛石机等攻城利器，作好攻击甘州等城池、关隘的准备。待前锋部队出发一日后，主力中军再行出发，始终与前锋部队保持在一日以内的路程；后卫军队约4万（其中骑兵2万），由不久前归顺大唐的百济大将黑齿常将军统领，负责给全军运送粮草、饮水、武器等后勤辎重物资，并确保我军后路的安全。后军和主力大军也始终保持在一日内的行军路程。凉州城的4万守军中的1万余人的骑兵，要分批派出城，始终和黑齿常的后军保持着联系，并作好随时接应后卫辎重部队万一遭袭的准备。黑齿常武艺高强，智谋过人，是百济第一猛将。苏定芳大将军将极为重要的后军交其掌管，可见对他是多么地倚重。如此一来，我前、中、后三支军队相互间相隔最多不超过一日的行军路程，一旦前军、后军遭受吐蕃军队的攻击，主力中军都能比较快速地予以支援。这个部署可以说是非常稳妥的万全之策，无懈可击，足见苏定芳将军的大将之才。
　　将领们纷纷领命而去，苏定芳特意让薛仁贵和李元芳留下，如此这般地给他们叮嘱了一番。
　　薛仁贵率领前军从凉州城浩浩荡荡出发了，很快路过西林镇。经过昔日的出生地，李元芳百感交集，他特意请求薛仁贵将军准许他回家一趟，给自己的爹娘立一座坟。
　　他带着几位随从，策马奔进镇子。这里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恐惧的气氛。在这河西走廊上以前还算比较繁华的西林镇，经过战火的洗礼之后，被吐蕃军队洗劫一空，如今已成一片废墟，几乎没有一间完好的房屋。几只红着眼睛的野狗四处乱窜寻找食物，眼睛里闪着凶光，让人心里瘆得慌。偶尔有一两个百姓从破烂的房屋里走出来，衣衫褴褛，目光呆滞地望着元芳他们几位唐军官兵，一言不发，他们是劫后余生的少数幸存者。
　　看到百姓的惨状，元芳心里一酸，不忍再看，转头飞马来到曾经的家：西林镇如意客栈。
　　客栈前小木桥还在，只是更加破旧、腐朽，桥下的溪水依然还在缓缓流淌，仿佛在述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凄惨故事。
　　客栈原来的院门和那几间房屋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遍地瓦砾和烧焦的木头。
　　李元芳想起爹娘在世时和自己在这里一起生活的幸福时光，想起惨死在吐蕃士兵手中的爹娘，不禁悲从中来，两行热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他来到客栈后面的山坡，在随从的协助下，给爹娘垒了一座衣冠冢，恭恭敬敬地在坟前磕了三个头，表达自己对爹娘的怀念之情......
　　兵贵神速，在前军大总管薛仁贵将军的统领下，唐军的6万前锋部队经过一天的连续行军，半夜时分到达了永昌镇。
　　永昌镇同样被吐蕃骑兵洗劫一空，破败不堪，已是一片废墟。镇子里空荡荡的，不见一人，没有一点光亮，显得阴森可怕。
　　薛仁贵下令就在镇子旁边安营扎寨，就地宿营，令李元芳派出警戒兵力在营地附近警戒，并往山丹方向前出20里派出警戒哨，又派出多批斥候打探吐蕃军队的动向。
　　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一早，薛仁贵派李元芳率领三千骑兵，作为前军的前哨部队，迅速往山丹方向搜索前进，进一步探明敌情，为全军开道。若遇到吐蕃小股骑兵，坚决消灭。两个时辰后，自己再率前军主力随后跟进，做好策应李元芳所部的准备，并将行军计划派人飞马向大总管苏定芳大将军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