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濠之乱 第七章 宁王宸濠

　　南昌城正南大街有一处豪华威严的府第，占了整条街的三分之二。三间兽头大门，漆成朱色。台阶共九层，两旁蹲着一对一人多高的大石狮子。围墙两边大树参天，中间一条砖砌的甬路，直通侧门。进了朱门，有五进院落，东西两座花园。正殿厅堂，无一不是飞檐走兽，画栋雕梁；琉璃碧瓦，映天耀日。
　　正门之上，高悬着一块大匾，青色的粉底上嵌着三个鎏金的大字：“宁王府”。
　　大力魔王和玉面郎君是宁王府豢养的武林高手，那些随从便是王府的亲兵家将。他们把方意抓进王府后，先关在一间小黑屋子里；次日早晨才向王爷禀报。
　　宁王听说抓到了一只女妖，立命传见。两名亲兵抬着方意，谢端阳在前引导。郑万春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袱，里面盛着方意的飞行器、通话器、药箱与激光手枪。他们走进一道垂花门，途经一间四面回廊的大院落，再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便到了一座大厅。大厅门外，有两个佩刀的家将把守。尽管方意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但一瞥之下，两名家将还是吓得心惊肉跳。
　　大厅壮丽恢宏。正壁悬着一幅水墨巨画，画中一条矫龙在云雾海潮中若隐若现。巨画两旁，皆是酣畅淋漓的字幅。大厅左首是一带紫檀雕凿的屏风，右首则是盆景古玩。正中摆着一杷楠木太师椅。椅前站着一个身躯雄俊、魁伟轩昂的男子。年逾五十，国字脸，一字须；方颏广颡，深目隆鼻。身穿鹅黄色的锦袍，玉色马甲。峨冠博带，丰神迥俗。
　　郑万春丢下包袱，和谢端阳上前行礼。两个亲兵把方意放在地上，返身退下。谢端阳道：“王爷请看，这就是那只女妖！”
　　一见之下，宁王微露讶异，并未大感惊怪。他绕着方意转了一圈，突然问道：“干吗把腿也绑上了？应该让她站着说话！”
　　“不行啊，王爷。”郑万春道，“这只女妖力大如牛，倘若把腿松开，她没准会踢断这堂上的柱子！”
　　“噢，这么厉害！”宁王微微一笑，“我看她不会踢断我堂上的柱子。大力魔王，把她的腿松开！”不知怎的，宁王竟对这只女妖充满了好感。
　　“是！”郑万春不敢抗命，从靴子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身体与方意隔开一段距离，把她腿部的绳索悉数割断。之后立刻跃开，深怕方意会踢他一脚。
　　腿部的血液通畅之后，方意挣扎着站起来，怒目看着这些明人，谢端阳警告道：“女妖怪，这里可是王府。王爷问话，你要老实回答，别自讨苦吃！”
　　郑万春提醒宁王：“王爷，你离她远点，当心她用脚踢你！”
　　宁王呵呵一笑：“这只女妖容貌美丽，气质高雅，很有教养的样子，我看她不会踢我！”
　　“王爷，你别被她的外表所迷惑！”谢端阳道，“她曾经把我们的人踢到半空翻跟头！”
　　“那是正当防卫，谁让你们抓她来着！”宁王风趣地说。
　　方意突然冷冷地说：“你别忘了，他们可是奉王爷之命来抓我的！”
　　透过面罩的气孔，方意的声音清脆娇柔，如银铃般好听。
　　“瞧，她还会说我们的话！”宁王惊奇地说，“她不是妖怪，一定不是！”
　　“我当然不是妖怪！你手下那帮蠢才非说我是妖，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宁王兴奋地说：“她当真不是妖怪！你们肯定抓错了！大力魔王，快给她松绑！”
　　“且慢！”谢端阳拎起那只包袱，“王爷，请借一步说话！”
　　玉面郎君把宁王带到屏风后面，解开包袱，将飞行器、通话器、药箱和激光手枪一样样地摆到条桌上：“王爷，请过目！”
　　“这些是什么器物？本王怎么从未见过！”
　　谢端阳道：“这都是那只女妖身上的东西。件件充满了神奇与诡异。”他指着飞行器，“背上它，女妖能飞上天！”又拿起激光手枪，“这东西能喷光吐火，女妖的丈夫就是用这种武器把我们一个弟兄打成重伤！”
　　“果然神异！这些物件绝非当朝所造。”
　　“王爷明鉴。这些东西既为妖怪所有，自然是妖物，邪魔外道。于国不祥啊！”
　　“于国不祥，于本王却也没什么坏处！”宁王大有深意地说。
　　谢端阳忙道：“王爷所言极是。不过，放了女妖，她再夺回这些妖物，抓不住她事小，倘若她伤了王爷，那可是天大的祸事！”
　　宁王沉吟道：“玉面郎君，你考虑得对！这几样东西，你放在一个稳妥的地方，派人日夜看管，切勿让女妖夺回！”
　　谢端阳依命从后门离开，收藏这几样东西去了。
　　宁王回到正堂，一名家将禀报：“王爷，军师求见！”
　　“传他进来！”
　　一个读书人装束的中年男人昂然直人。朝郑、谢二人略一点头，便抱拳向宁王行礼。
　　“刘养正，你来得正好！大力魔王和玉面郎君抓到了一只女妖，快来看看！”
　　刘养正四十开外，长身玉立，温文尔雅，望而知是饱学之士。
　　“养正正是为此而来。”刘养正说罢，转身细细打量方意，“王爷，我看她不像妖怪！”
　　刘养正到底是当朝举人，见识不俗。
　　“哈哈，我总算有了一个支持者！”宁王高兴地说，“快说说，她为什么不像妖怪？”
　　“妖怪妖怪，必是奇形怪状、面目狰狞，且满身妖气。可是此女模样俊美，意态优雅，浑身上下并无半点妖气，何云为妖？”
　　“说得好！本王也是这种感觉。”
　　宁王冒着挨踢的危险，踱到方意面前，和颜悦色地问：“姑娘，你是何方人氏？为何把自己藏在这么一层壳里？”
　　对方的和善令方意消除了敌意。她本来也没打算要踢任何人。
　　“说来你们也许不信。我来自未来，是你们的后人！我们的飞船被黑洞吸了进去，经过时空跳跃，结果回到了过去，也就是你们这儿！”
　　宁王将信将疑：“听起来好像天方夜谭。不过，你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假话。刘养正，你以为如何？”
　　“王爷，她没有说谎。据士兵们说，梅岭之下，确有一艘飞船。王守仁用了几千斤炸药，也没能将其炸毁。”
　　“梅岭天降妖孽的事，本王也有所闻。但想象中的妖怪怎么也和这位俊秀的姑娘扯不到一块！”宁王困惑地说，“南昌城的百姓都见过妖怪从天上飞过。姑娘，你们没有翅膀，怎么会像飞鸟一样出现在天空呢？”
　　方意侃侃而谈：“这是技术创造的奇迹。未来的人们利用所掌握的技术，制造了很多飞行工具，飞机、飞艇、飞船，开着它们，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飞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我们的背包式飞行器只是其中一种，它很轻巧，适合个人使用。”
　　“未来的人就那么能干？难道他们是三头六臂？”刘养正不服气地说。
　　“当然不是！他们和我、和你们没什么两样。只是……”方意顿了一下，问，“现在是明朝什么年间？”
　　宁王朗声道：“现今是大明正德十三年，我是宁王！”
　　方意对明史不甚了了，并不知道宁王是谁。她大致算了一下，凝目道：“从正德年间到２６世纪，大概过了一千年。你们想想，未来的人们积累了一千年的知识，他们什么造不出来？”
　　宁王瞠目道：“一千年！我的天！那时候我大明朝还在吗？”
　　“早就不在了。那时候这一片广阔的疆土叫中国！”
　　“中国？”刘养正很不习惯地重复道。
　　“对，中国！我是中国国家宇航局的宇航员。我叫方意。”
　　宁王大声道：“大力魔王，快给方姑娘松绑！本王确信她不是妖怪。”
　　郑万春答应一声，飞快地割断了方意上身的绳索。方意舒展着双臂及腕骨，向宁王投去感激的目光。
　　“方姑娘远道而来，应是贵客。请上坐！”宁王指着太师椅，恭敬地说。
　　方意在黑屋子里关了一夜，又累又饿，便不客气地坐进了太椅师，笑问：“宁王，你叫什么名字？”
　　“朱宸濠。”
　　“明太祖朱元璋是你什么人？”
　　明朝２７６年的历史，方意大概只知道开国皇帝朱元璋。
　　“宸濠是太祖爷爷第十七子朱权的五世孙。”
　　方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宁王，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宸濠一诺千金：“只要方姑娘待在宁王府，我保证没人敢伤你一根寒毛！”
　　“那好，我暂且就留在宁王府吧！”方意说着，手腕一动，退去了面罩。
　　大厅内的三人均是一呆。方意的美貌真是明艳绝世，光彩照人。
　　宸濠热血翻涌，豪气干云：“刘养正，传我的话。王府上下，无论何人，敢对方姑娘无礼者，杀无赦！”
　　“是！”刘养正躬身退下。
　　一个婢女突然慌慌张张地闯进厅来：“王爷，不好了！王妃娘娘她…她疼昏过去了！”
　　宸濠脸色大变，怒道：“混账！你向我报告什么？快去叫太医呀！”
　　婢女战战兢兢地说：“太医早就来了。可他也没有办法！”
　　“咳，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宸濠跌足长叹。
　　“太医请王爷快去，说娘娘怕是不中用了！”婢女低头道。
　　“啊，就去，我这就去！”宸濠如梦初醒，拔足就往外奔。
　　“等等！”方意忽然道，“我也去。”
　　“方姑娘，王妃怪病缠身，已入膏肓，怕是挨不过今天了。你别去，会吓着你的！”
　　“宁王，你让我去吧，我是医生！”
　　“是吗？”宸濠惊喜满面，“那你快随我来！”
　　两人走进后面一间华丽的大院，直入内室。一张雕花大床之上躺着一个端庄美丽的中年贵妇，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床边站着两名使女、一个太医；玉面郎君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焦心如焚地看着王妃。
　　太医一见宁王，慌忙跪倒：“娘娘病情危急，小人束手无策。请王爷恕罪！”
　　宸濠宽宏地说：“你是南昌城里最好的太医，你都没有办法，王妃看来难逃此劫！起来吧。”
　　太医满面渐惶地退到一旁。
　　方意直趋床边。使女及谢端阳惊了一跳，急忙退避。宸濠道：“你们不必害怕！方姑娘是医生，她是来救王妃的命的。”
　　方意坐在床上察看王妃的气色，问：“王妃都有哪些症状？”
　　太医道：“娘娘主要是身体消瘦、腹部疼痛；内郁外邪，其病在肝。”
　　一名使女插话道：“娘娘经常用手按着肚子，疼得死去活来！”
　　方意点头道：“我知道了。王妃得的是肝癌！”
　　太医不明白：“何谓肝癌？”
　　“就是肝的上皮组织生出的恶性肿瘤。”
　　太医还是不明白：“何谓肿瘤？”
　　“肿瘤是机体的部分组织细胞长期不正常地增生所形成的赘物。”
　　“何谓细胞？何谓增生？”太医更糊涂了。
　　“唉，怎么说你也不会明白！不跟你说了。”方意转向谢端阳，“玉面郎君，把药箱给我！”
　　“什么药箱？”谢端阳瞠目不解。
　　方意用手比划着说：“就是我那个方方正正的小箱子。”
　　谢端阳明白了，却不敢作主，拿眼看着宁王。
　　宸濠一声怒喝：“还不快去拿！”
　　“是！”谢端阳恭顺地答道。一溜烟地去了。
　　没过几分钟，玉面郎君就捧着药箱出现在门口。他出门便使上了轻功，行走如飞，所以来得极快。
　　方意打开药箱，先把蛋白肽和分子水各撂了一颗在嘴里，解除了自己的饥渴。随即将一颗药丸溶在水里，从王妃微张的嘴里灌了下去。
　　宸濠问：“方姑娘，你给王妃喂的什么药？”
　　“纳米神经丸。人昏迷时服一粒，可立刻苏醒。”
　　话音未落，王妃便睁开双眼，呻吟了一声。宸濠大喜，俯脸道：“云英，你醒了！”
　　王妃喘息道：“王爷，我感觉好多了！你快扶我起来。”
　　宸濠忙将她扶起。王妃的目光缓缓移动，最后停在方意身上，惊讶地问：“这位姑娘是谁？怎的这身打扮？”
　　“娘娘，我叫方意。”
　　宸濠道：“方姑娘是一千年后的人。刚才她就是用千年以后的神药将你救醒的。”
　　王妃愕然失色：“一千年后的人，我的天！那你是怎么来的？”
　　“坐飞船从天上来的呗！娘娘，你叫什么名字？”方意见王妃温柔美丽，心里十分喜欢。
　　宸濠代为答道：“正妃娄氏，小字云英。”
　　太医上前叩问：“娘娘此时还觉得疼否？”
　　娄妃摇头道：“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真是奇怪！”
　　方意笑道：“这并不奇怪。纳米神经丸见水即溶，药粉随血液进入全身各处，除激活神经细胞外，还有止痛的功效。服一粒可镇疼４８小时。”
　　“４８小时是多久？”宸濠问。
　　“两天。”
　　娄妃愀然道：“那两天后，我岂不是又疼起来了？”
　　“不会的，娘娘。我马上给你做手术。”
　　“做手术？”
　　“对，把你肝上面的肿瘤割掉！”方意说罢从药箱里拿出纳米手术刀，旋上最长的那根针管。锋利的针管闪着五色毫光，令人毛发森然。
　　谢端阳心里一惊，拔出银箫，挡在方意前面：“休得对王妃无礼！”
　　方意明白他的意思，坦然笑道：“玉面郎君，你看仔细了，这是一把针筒手术刀，可不是什么厉害武器！”
　　宸濠肃然道：“玉面郎君，我已下令，王府上下有对方姑娘无礼者，杀无赦！你还不退下！”
　　“王爷，你和王妃对端阳恩同再造。倘若你们有什么不测，端阳同样有死无生！”谢端阳倔然不退。
　　“你放心，方姑娘绝无恶意！”宸濠语气有所缓和。
　　“知面知面不知心。何况此女来历不明，行为诡异、法力无边！她的话不可轻信！”
　　方意怒道：“玉面郎君，王妃已是肝癌晚期，中医根本无力回天，只有西医手术可以救她！你拦着不让手术，分明是害她！”
　　“请问方姑娘，你打算怎么手术？”太医小心翼翼地问，“是要划开娘娘的肚子吗？”
　　“不是！”方意扬起手中的针管，“只要把这根针管插入王妃的肝部就行了。”
　　太医骇然道：“这么长的针管扎下去，娘娘还有命吗？”
　　方意哑然失笑：“这种针管比头发丝还细，扎下去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不会对人体构成任何损伤！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在谁身上做个试验。”
　　宸濠慨然道：“本王是云英的丈夫，这个试验自然是我做！”
　　“慢！”谢端阳面色凝重地说，“难题是我出的，试验由我来做！”
　　“说得很对！这个试验就该你做，以打消你的疑心！”方意说罢，拿起一瓶喷雾消毒水，在针管上喷了一遍，一针刺进了谢端阳的右上腹。
　　给机器人手术可直接插入。若给人动手术，针管必须消毒。
　　方意之外的诸人惊恐地盯着谢端阳，都为他捏着一把汗。谢端阳脸上也现出了视死如归的神色。但他除了像被蚂蚁夹了一下外，再无任何感觉。
　　半个时辰过去了，谢端阳依然故我，毫无异样。宸濠郑重地说：“方姑娘，我们信了！你快给云英做手术吧！”
　　方意哂道：“只怕还有人不信！”
　　谢端阳抽出针筒，向方意单膝跪倒：“谢端阳心悦诚服！请方姑娘给王妃做手术，越快越好！”将针筒双手递给方意。
　　方意喜笑颜开：“我是医学博士，又不是江湖游医，怎么会骗你们呢！”从药箱里取出一粒药丸，溶在一杯水里，“这是一颗纳米麻醉丸，王妃服下后将很快熟睡。手术时也不会觉得疼。”
　　一名使女喂娄妃喝下药水。王妃双目轻合，随即沉沉睡去。
　　方意将针管重新消毒，熟练地插进了王妃的右上腹。
　　腕式通话器被大力魔王和玉面郎君藏起来了。他们大概以为是什么厉害武器，为求自保，定然不会给她！不过也没事，药箱翻盖里层便是一台备用电脑，同样可经监控手术过程。
　　方意揿下红色的按扭，针筒红色的尾灯开始闪烁。药箱翻盖电脑的显示屏上，一个螳螂状的微型纳米机器人顺着针管进入了娄妃的腹腔。宸濠、谢端阳和太医使女挨头擦脸地聚在一起，眼不错珠地盯着翻盖电脑。画面上的情形令他们目瞪口呆，神情若痴。
　　方意介绍道：“这只‘螳螂’是一个纳米机器人，只有人体细胞大小，肉眼是看不见的。它的前肢就是两把锋利的手术刀。你们瞧，它将切除王妃肝部的恶性肿瘤。”
　　“螳螂”机器人爬上娄妃的肝叶，挥舞着两把大刀，在病变部位大肆切割。一盏茶的功夫，便切下一团泡状的赘物，累累然与一串葡萄相似。肝叶的切口处，鲜血像大雨前水管表面密集的水珠一样渗个不住。
　　宸濠惊叫道：“坏了！血止不住，云英会死的！”
　　方意镇定自若道：“放心吧，血能止住！”
　　话音未落，只见“螳螂”机器人张开嘴巴，对着切口喷出几股雾剂，血立刻就凝住不流了。
　　宸濠讶然道：“它喷的是什么？如此神奇！”
　　“纳米止血再生剂。”方意微微一笑。
　　“割下来的东西怎么办？”谢端阳问，“总不会就留在王妃肚子里吧！”
　　“当然不会。你看！”
　　“螳螂”机器人掉转身子，对着赘物张大嘴巴，又喷出几股雾剂。奇迹发生了！那团赘物立刻萎缩变小，转瞬间连同渗出来的鲜血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定又是纳米什么剂！”宸濠道，“比止血再生剂还要神奇！”
　　“一点不错！这叫纳米分解剂。能在瞬间将肿瘤分解成单细胞，溶入体液，并随汗液和尿液排出体外。等王妃醒来，就是一个健康的人了！”
　　多漂亮的手术！方意感到既欣慰又得意。
　　“螳螂”机器人爬回了针管，翻盖上的图像消失了。方意抽出针筒，用消毒水喷了一遍，依旧放在药箱里。
　　“瞧，娘娘开始发汗了！”一名使女惊喜地叫道。
　　闻声望去，娄妃额头上果然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继而眼皮颤动，星眸微闪，惊醒过来。
　　宸濠关切地问：“云英，你醒了！感觉怎样？”
　　“肚子好胀！我想小解。”
　　两名使女扶娄妃小解。宸濠、方意等人避到外间。须臾，一名使女出来报告：“娘娘说肚子饿，想吃东西！”
　　方意道：“王妃手术后身体虚弱，宜多吃一些甲鱼燕窝等滋补食物，以加强营养。”
　　“这个你放心，王府有的是飞禽走兽、海味山珍。”宸濠说罢，命令使女，“通知厨房，多烹一些甲鱼燕窝、鹿脯熊掌等上等佳肴，本王要和王妃一起进餐！”
　　“是！”使女答应着碎步而出。
　　“方姑娘，你也来吧！”
　　“恭敬不如从命！”方意并不饿，但她想和宸濠等人多沟通沟通。
　　宁王又道：“方姑娘神医妙术，旷世无匹！此番救得爱妃性命，宸濠感激不尽！”
　　方意学着他的口气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宸濠斗胆请方姑娘长留府中，做本王的贴身太医！”
　　“我留在王府不难。但你可否把另外三件东西还给我？”
　　宸濠豪气奔涌，就想答应。忽见谢端阳在方意身后杀鸡抹脖似的向他使眼色，不让他答应。转念一想，方姑娘若拿回了那三样东西，她想离开王府，谁也阻拦不住；更严重的是，方姑娘如果心生歹意，想杀他们，那么王府上下，个个性命不保。害人心思不可有，防人心思不可无！东西不能给她！
　　“方姑娘，真不好意思，那三样东西已经遗失在森林里了”
　　方意明白宁王的苦衷，他是怕自己东西一旦到手便会离开王府。她何尝不是这样想！拿到了影像通话器，她肯定要和丈夫及无敌、无畏联络，让他们来王府接她。宁王想留她，东西自然不会原璧奉还！
　　于是漫应道：“哦，掉在森林里了？哪天我自己去找吧！”
　　“对，对，对！你自己去找，一定找到。”宸濠暗自好笑。东西已在王府，森林里又岂能找到？
　　“也罢，我就先在王府里住一段时间。我的房间地哪儿？”
　　宸濠大喜道：“你就和王妃一起住在这月华楼。玉面郎君，你以后长随方姑娘左右，保卫她的安全！”
　　“我？！”谢端阳悚然一惊。
　　“对！方姑娘若有什么闪失，唯你是问！”
　　谢端阳瞟了方意一眼，见她正含笑望着自己，不禁脸红耳热。向宁王躬身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