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李伟好友副队长张琪 之八：空白的手机（1）

　　李伟躺进被窝，满怀渴望地打开秀秀的手机，映到他眼帘的是秀秀和他的亲昵的半身照，秀秀靠在他的胸前，俊俏的小脸儿上满是明媚的阳光。照片的下方，还有几个小字：李伟和秀秀，夫妻结婚合影。虽然知道这张所谓的结婚合影，是秀秀通过手段合成的，因为他们从未谋过面。即便如此，李伟也感动不已，他抱着手机，亲吻着二人的合成照泪流面面。哭够了，他的手指继续滑动，想看看他的秀秀在手机里还给他留下了什么，然而任凭他把指头磨破，在这个手机里再也找不出其他。干脆说，手机里除了他与秀秀的那张合成照片，全部空白……
　　去年张琪探亲假回来的第二天晚上，俩人在张琪的宿舍喝着他从老家带来的汾酒，就着几碟他妻子做的小菜儿，张琪详细地给他介绍了妻子表妹刘秀秀的情况。
　　“媳妇的舅舅捡回来的弃婴，高中毕业。目前在村里的刺绣工厂做工，养活舅舅没问题。只因为不论什么人给秀秀介绍对象，秀秀都有个附加条件：得把父亲带着。很多人都在秀秀的这个附加条件面前怯步了，因此秀秀耽误至今没有对象，成了他们村子唯一的剩女。秀秀各方面都配得上你，就看你愿意不愿意做这个接父侠。愿意，这桩婚姻就成了；不愿意，就免谈。”
　　李伟听了张琪的话有点儿纳闷，昨儿个张琪捎来的秀秀给他的那封信里称呼他“亲爱的伟哥”，都表白得那么直接那么热烈了，可是她为什么在信里没说要和她结婚，必须得带着养父呢？这是不是又一种“营销”策略呢？先把你迷得神魂颠倒，觉得你在感情上离不开她了，然后再提结婚必须带养父的事，既然感情已经离不开了，哪儿还有不同意的道理？秀秀这么有心计，我这个傻当兵的可别被她算计了。
　　李伟正犹豫，张琪又说话了：“兄弟没关系，你要不同意，我接着让我媳妇再给你问下一个。她有个同学长得很漂亮，在县政府工作，公务员，刚离婚带俩儿子，老大两岁，老二才五个多月。跟我媳妇这个同学相比，秀秀的优势是没结过婚，甚至都没有过男朋友。劣势呢，农村户口，没正式工作还得养活老爹。不过他老爹七十多了，估计也吃累不了秀秀几年。那个二婚的虽然是公务员，但是带俩儿子，你可得想好了。你要是同意那个二婚的，我马上就让我媳妇联系她，我媳妇把你的情况都和她讲了，她特别愿意，还催我媳妇尽快把这事办成，最好见面就结婚。说和你结婚够十五年，她就可以调北京工作了。那时候两个孩子都不满十八岁，可以随她一起进京。我媳妇那个同学说老窝在小县城里憋屈死人了，能到首都北京生活，能做北京的市民，做北京的公务员，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还说结婚以后她一定……”
　　李伟挥手打断了张琪话：“得得，哥你甭说了，她想和我结婚目的很明确，就是实现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做个北京人。让嫂子和她说，这样的女人别说她只是个一般公务员，就算她是县长省长都拉倒吧！”
　　“要不让我媳妇再给你多物色几个？”
　　“我是皇帝选秀呀，要介绍那么多？”
　　“你的意思就是秀秀了？”
　　“亲爱的伟哥……我的心儿早已飞到你的身边。常年和残疾衰老的父亲劳作在田间和居住在窄小的土房里，我觉得自己像一棵快要枯死的秧苗，渴盼着阳光和雨露滋润。而此时的伟哥你，就是我的阳光和雨露。极少失眠的我这些天忽然失眠了，活跃在我的心间和脑海里全是伟哥你。假如伟哥你就在我眼前的话，我相信我会像一只依人小鸟般躲进你怀里……”此时秀秀信中热烈的情话突然间就涌进李伟的脑海里。
　　“我爱秀秀，我愿意与她共同赡养养父。”李伟坚定地说，“请你把秀秀的手机号告诉我，我加她微友，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俩可以在手机上私信商量，你可以退出了。”
　　“都说过河拆桥，李伟你这道河还没过去呢，怎么就要拆桥呀？兄弟，你也过于着急了吧？还八字没一撇呢，先把我这媒人踢一边去了。””
　　“谁说八字没一撇呢？你知道秀秀给我的信里是怎么写的吗？”
　　“你说秀秀在信里怎么写的？她横是不能说她同意了，不再用表姐和表姐夫给介绍了吧？”
　　“秀秀说——”李伟赶紧刹车，秀秀信里的话是男女朋友之间的私密话，他没法往外说呀！
　　“卡壳了吧？农村女孩儿比较封建，你们俩还没到离开我这个大媒人的地步。”张琪说，“心急吃不得炉火饭，这不离国庆节放假也没几天了。我1、2、3号上班，四号再为你们俩的事专门回去一趟，把你的意见和秀秀说一下了，她要愿意，我就把秀秀的手机号给你，你们俩就互加，我这介绍人的工作就算完成。咱们丑话说前头，以后你们俩无论发展到哪一步，都与我无关。说真格的，我最害怕当介绍人。介绍人介绍人，本应该把两人介绍认识了就行了，以后两人就不应该再找人家介绍人，哪怕后来发现被介绍的一方与介绍人说的有出入，也不应该找介绍人，因为人家既然介绍你们俩认识了，想知道对方什么情况完全可以自己问嘛，介绍人也不是神仙，也不可能把被介绍的一方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一点儿瑕疵都没有。可是常常有已经成了夫妻的两口子，打架闹矛盾的时候还要找介绍人，说你介绍的时候说他或者她不是脾气挺好的，从不和任何人闹矛盾吗？怎么跟我打架都动武上拳头了呢？”
　　张琪还给李伟说了一个笑话：我们村有一对夫妻都抱孙子了，老伴儿迷上了打麻将输了不少钱，他的妻子就找到介绍人，说她老伴儿因为年轻时的赌瘾复发，天天赌钱，输了不少钱。老太太质问介绍人：“当初你介绍我和他认识时，为什么要隐瞒他以前好赌的事呢？你要是说了，我不就不和他搞对象了吗？现在可好，我们的孙子都好几岁了，生米都煮成好几拨熟饭了，你得对这件事负责任。”气得那位介绍人说：“我负责任，你们俩离婚恢复原来状态不就行了？”那老太太说离婚可以，可原来的状态怎么恢复？我原来是黄花大闺女，现在跟他一起好几十年，儿子闺女都是他搞出来的，你叫我怎么恢复？横是不能用针线把有的地方再缝小一些吧？”
　　当时李伟被张琪讲的这笑话逗得哈哈大笑，连刚刚喝进嘴里的酒都笑得喷了出来，说哪个介绍人遇上这样的，也算倒八辈子的血霉了。为了表示自己不会这样，李伟甚至当即举起拳头宣誓般告诉张琪：“只要你介绍我和你表妹秀秀成功了，保证今后我们之间发生一切均与你无关。”
　　“好，有兄弟你这句话，大哥我一定把你们俩介绍成功。这不再过几天就到国庆节放假了吗？值完班后，4号为你的婚姻大事再回老家一趟，不把这件事办成功，就不回来。”
　　笑归笑，发誓归发誓，李伟觉得介绍人能把一对互不认识的男女介绍成夫妻，也是真不容易。就说眼下把，人家张琪刚休完假从老家回来没几天，为他的事10月4号又回去，操多少心自不必说，来回来去坐高铁的车费就得千八百。张琪生活又不富裕，怎能让人家为自己的事掏钱呢？这个车费钱应该自己掏才是。但是他知道假如自己直接就把钱给他，张琪肯定不会收。干脆给张琪的俩孩子一人买一件衣服，再把钱悄悄塞在衣服里就行了。
　　张琪是十月四日晚上十点钟到家的，到家立刻就给他打了电话，说他媳妇刚和秀秀说完，秀秀不太愿意，主要因为李伟的条件太好，她的条件太差，门不当户不对，怕以后李伟会反悔，会嫌弃她。张琪说：“我觉得秀秀考虑得很对，我当时也是与你喝酒，脑瓜一热就提出撮合你和我媳妇的表妹。现在李伟你只当我是放狗屁，什么也没和你说。”李伟说：“你是人不是狗，当时你的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我怎么能当成你是放狗屁呢？如果刘秀秀嫌我离过婚又有孩子，嫌我没房子，嫌我一只眼，配不上她，我绝对放弃不再追求她。她现在嫌弃的不是这些，反倒认为她的条件太差，那对不起，我就要追到底了。请你把我想法告诉她，我不嫌弃她，我要和她一块儿共同赡养她的父亲。如果她信，对不起，那我明天就动身到你村子里去找她，她不点头同意我绝不离开你们的村子。”张琪说：“好好，你放下电话，我现在就和她去说，她现在正在我家。”俩小时以后，张琪又打来了电话，告诉他，好说歹说，他的嘴唇都要磨破了，外加她媳妇也在旁边劝说，总算劝得秀秀点了头。“我赶紧就把你手机号告诉了秀秀，想趁热打铁，让她立刻加你，她还不加，说这种事都应该男方主动，哪儿有女方主动的？将来俩人成了两口子，万一打个架拌个嘴什么的，她就倒在李伟的盆底下了，那时丈夫就会揭道她，说你这是一踩脚蹬板立刻变心眼，当初没脸没皮那么低三下气主动追我，把我追到手了，立刻扬眉吐气，以为我反正是你的跑不了啦，就开始跟我发威了。”
　　张琪的话让李伟又想起秀秀信里对他“亲爱的伟哥”的称呼，以及那些热烈的甚至有些发黄的情话，知道他在张琪两口子面前这么做，有故意表演的成分。但是他很理解秀秀这么做，毕竟她是连对象都没搞过的一个纯洁的姑娘，要是在表姐和表姐夫面前表现得过于主动，那会让表姐和表姐夫笑话。这与给他写信不一样，信是直接写给她自己所爱的男人的，她是他所爱的女人，他是她未来的丈夫，她是他未来的的媳妇，两人今后必定要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她没有必要在他面前装腔作势羞羞答答的。
　　因为理解秀秀，李伟也帮助她表演，说：“张琪我在你面前发誓，我非你媳妇的表妹刘秀秀不娶了。你快把她的手机号给我，我这就主动加她，将来结婚以后，我不怕吵架倒在她的盆底，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坚决做杰出的妻管严丈夫。”在李伟强烈的要求下，张琪终于把秀秀的手机号给了他。
　　当天晚上，他就加了秀秀，并且给秀秀写了一篇足足三个屏幕的微信。在微信里，他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全面介绍了给秀秀（具体怎么说的他都忘了），只记得最后的一句话是：“我已经全裸呈现在你面前，只希望你能对等。”给秀秀的微信发出去了，他就躺在被窝里焦急地等待着她回给他的微信。可能时间太长了，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看看秀秀的微信来没来。打开找到秀秀大头像，轻轻一点，竟是一个面部盖着丝巾的女人美丽的胴体。
　　“李伟哥，你看吧，这就是你的秀秀裸体，不久之后将属于你。”
　　“啊，我的秀秀，你果然善解人意，真的全裸了。”他抱着手机狂吻。一会儿，微信铃响了，秀秀又发来新的文字：“亲爱的伟，我的身体被你看了，被你摸了，被你吻了，从今后我就是你的女人了。当然，你也就是我的男人了。”虽说就这么简单的两句话，却搞得他生理反应很强烈。
　　
　　那以后，他和秀秀的微信每天都有，不长，但是很黄，几乎每次微信，都能引起他的生理反应。怕被同事们看见不好意思，每次秀秀一发来新的微信，他就把旧的微信删掉。频繁的生理反应让李伟常常失眠，感觉身体特别疲乏，一天到晚也打不起精神来，有点儿空就捧着手机看他和秀秀的微信往来，他知道长此下去自己的身体就垮了。要结束这种状况，唯一的办法就是与秀秀结婚，让秀秀过来住些日子。当然，最好的办法是把秀秀和他父亲一起接到北京，可目前自己不具备这个条件，要钱没钱，要房子没房子，只能先把秀秀一个人接过来住些日子，解决二人的饥渴（他相信秀秀和他一样）。所以，只和秀秀交往两个月的他，就提出和秀秀结婚。他在微信里是这样的说的：“秀啊，我亲爱的小乖乖，我都要快被你折磨疯了。夜夜睡觉做梦你在我怀里。醒来才知道是空梦一场。我实在受不了，再不结婚，我就要被你折磨死了。”秀秀微信很快就来了：“你说你快被我折磨死了，我也快被你折磨死了呀！我觉得我好像得了精神病，每天钻进被窝前把灯拉灭的时候，黑暗中总觉得你正在等着抱我，可是当我钻进去了，冰凉凉的被窝里哪有我的伟哥，只孤零零我自己的身体。我受不了啦，实在受不了啦，我明天就动身去北京和你结婚，明天的晚上我就能躺在你的怀里安然入睡了。”再接着，秀秀就把明天可能到达的时间告诉了李伟，让他一定到车站上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