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最近县上决定成立个文联，有些人就认为那是冯竟鸿为了蓝馨如专门成立的个单位。因为他想提拔蓝馨如，而蓝馨如爱好文学，他也许认为蓝馨如肯定想去那样的单位，同时各单位已经提拔起来的领导人满为患，蓝馨如没好去处，放到文联最合适。
　　原本韩国栋多少年也爱着蓝馨如呢，她给他的点点滴滴，印象都特别好，她积极上进，爱好广泛，刻苦爱学，心灵手巧。他在曾经的政府大院和她在同一栋楼上办公时，经常从走廊上往过走，计划局办公室的门经常开着，这里机关上班没事时，很松散，许多人不是串门就是遛弯儿去了，有时候单位上上班就她一个人，他见过她经常忘我地看书、见过她绘画、剪纸、给孩子衣服上绣花，用钩针钩各种花形的围巾和鞋子等。他有时看到后，就进去看看，他认为她的各方面艺术水平都不一般，这样的时代，这样的环境，很少见别的女人会这样。于是，他在内心深处爱上她了，只是他不明白这种感情可不可以，所以从来都不暴露自己的感情，只是心理始终特别敬重她。
　　韩国栋也爱好文学，只是比较肤浅，并不深钻。最近，大家议论冯竟鸿为了蓝馨如成立了个县文联，他开始伤心了。虽然他知道事情并不是大家议论的那样，而是全市文化工作会议的决定，为了建设文化大市，弘扬主流文化，以文化产业带动经济发展，市常委会决定有条件的县、区成立文联。同时，新原县的各种艺术爱好者越来越多，新原县有必要成立这样一个机构。但是，他认为蓝馨如一般情况下不会了解到这些情况的真相，她如果也相信那是冯竟鸿为她专门设立的一个单位，不管她怎样清高，这样的时代，这样的社会，谁都可能会复杂，谁都可能会变化，她由此爱上冯竟鸿，不是没可能。但是，如果蓝馨如爱的是大作家、大艺术家、大人物之类，他不嫉妒、不伤心，如果她爱的是身边的这些人，他就接受不了了。曾经，他隐约感到蓝馨如看不起身边的这些所谓的县级领导们，但是，经常让大家哄吵上，他也开始担心了，毕竟蓝馨如呆在小地方，没办法接触大文人、大艺术家，或者其他优秀大人物，所以，对冯竟鸿产生爱情，不是没可能。因为，冯竟鸿能拿立竿见影的实惠来笼络她，何况那个新成立的单位叫文联，和她的兴趣爱好对口儿，和她的理想相投。
　　而且他也留意到冯竟鸿在说蓝馨如的时候流露出来的信息，他不仅特别懂得她、欣赏她，甚至特别珍惜她，更主要的是他还能直接提拔她。听李大柱说，蓝馨如说她没在国家级刊物上发表过作品，在省级刊物上发表的也不多。既然这样，她对冯竟鸿这样的人，也许会在乎的。何况，像李金耀说的，她也许既想在文学上提高，也想提拔呢。而自己作为县委副书记，只有推荐权，没有决定权。虽然我们经常时时处处地在讲民主，讲原则，可是县委常委会上，谁最终提拔与否，实际上只有冯竟鸿说了算。因此他极端伤心。
　　而前一段时间，李金耀回到单位上，和司机冯浩一起出差的时候，曾经简单地在冯浩跟前说过冯竟鸿和韩国栋对蓝馨如的评价都可高了，这就让冯浩也怀疑和猜测韩国栋也爱上蓝馨如了。而且冯浩后来又把这个情况说给了会计刘建和文书小崔。当然，后来发生的许多与蓝馨如有关的情况，一般人谁也不再告诉刘伟利了。冯浩有时有那么点心态，但觉得没必要。一则，他对刘伟利有看法；二则，也担心刘伟利难堪了。
　　不久，大家发现韩国栋电视新闻上出来，伤心的脸色灰暗，脸颊变瘦，皱纹密布，心情提都提不起。冯浩和小崔们便分析他是因为爱蓝馨如而不得的伤心造成的，因此他们就串通一气，在韩国栋极端伤心的时候，闹着玩、恶作剧地由小崔构思和起草短信内容，冒充蓝馨如给韩国栋发短信说“你不要再伤心了，我爱上你了，我被你的伤感打动了”。没想到让韩国栋意外惊喜的同时，幸福的死去活来，真的以为是蓝馨如爱上他了，一下变化特别大。他一下变得大气、优雅、温柔、深情，整个人气质不但判若两人，简直就是翻天覆地。至少新原人从来没见过那么优雅漂亮的男人。
　　而且，不但韩国栋误解了，就连钟斌、李金耀等爱蓝馨如的男人，从电视上看到韩国栋的巨大变化后都误解了，而且谁也想不到蓝馨如怎么就爱上韩国栋了呢，一定是被他的伤感打动了。而在钟斌的心里，居然也是这样的概念：她要是爱上什么大人物或者大作家之类的，他很可能除了敬她爱她关注她，怎么都不去打扰她，更不会伤害她，但是现在她却还是爱上了个副县级领导，同在一个环境里工作生活，他就嫉妒的接受不了。
　　至于蓝馨如为什么爱韩国栋而不爱冯竟鸿，李金耀则认为是蓝馨如的脑子出问题了，把浆糊给装进去了。
　　 而刘伟利则糊涂了。他就搞不清楚蓝馨如以前到底爱上谁了，变化那么巨大！说她爱上冯竟鸿吧，冯竟鸿始终没变化；说她爱上别人吧，没发现任何人和她有类似的变化。如果不是韩国栋最近几天变化那么巨大，他永远也想不到男人一旦被蓝馨如爱上，竟然会变化成那样。他在嫉恨中简直变得暴跳如雷、撕心裂肺，但他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
　　而韩国栋过几天又恢复了伤心的样子，蓝馨如却始终没变，这一切，也是个谜。
　　为了弄明白蓝馨如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也是防止她和韩国栋或者冯竟鸿有什么来往，刘伟利最近以领导的身份给蓝馨如安排了一系列工作，让她在上班时间没有一点点的间隙可以走开，因为大家都在一栋大楼上办公，所以他担心蓝馨如上班时间随便去他们谁办公室走一趟都有可能。正好那段时间县档案局要求各单位整理档案，所以他就给她安排工作，就是要她和他一起来把单位上的那些档案整理一遍。同时他把蓝馨如所有可能的时间和间隙以及她的点点滴滴，统统进行了缜密的分析，觉得连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但即使这样，他还是怀疑的没办法，因为她还有下班时间，是他没办法掌控的，所以他在餐厅吃早餐遇到赵明的时候，就故意超他也怪笑一下，以此故意引起他的警惕，或者干脆让他以为，你老婆有问题了，然后引起他的怀疑和关注，甚至去侮辱和欺负馨如。心想，这样他以间接的手段也能达到目的呢。没想到偏偏赵明在这方面比较了解馨如、信任馨如，何况，他早就听馨如说过，刘伟利被卜小玲的谣言误导了，经常误解她着呢。所以，他对刘伟利的怪笑除了鄙夷和厌恶，懒得理会。而刘伟利看到赵明那样的神情，有些无趣和失落，但他还是不能罢休，只是暂时没办法了。至于韩国栋的变化，他把什么都设想到了，但就是想象不到那一点，别人会冒充蓝馨如给韩国栋发短信欺骗他，最后刘伟利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就是蓝馨如看上去很老实，其实及其聪明与狡猾，以至于别人怎么都找不到她的把柄。不但如此，他继续拿以前的逻辑判断她，仿佛她会为了提拔，最终肯定还要和那些能够起作用的领导们发生关系，这是时代与社会告诉他的，他认为也是铁的定律。而在韩国栋变化那么巨大的几天里，他自然又认为是蓝馨如和他幽会造成的。所以痛苦仇恨的恨不得把蓝馨如撕碎，只是他也怎么都想不明白，蓝馨如为什么会这样，爱韩国栋而不爱冯竟鸿，因为只有冯竟鸿才能真正提拔她，而爱上韩国栋，敢让冯竟鸿把她给做死了。看看自己的心态就不难想象到这一点。但同时，他又不相信蓝馨如会不爱冯竟鸿，如果是，那也是暂时的。同时他又觉得，蓝馨如就是爱上冯竟鸿了，只是因为以前在别处办公，没机会当面给他表示。
　　既然这样，蓝馨如以后肯定还会给冯竟鸿表示点什么的。那时，冯竟鸿非和她发生关系不可。那样，你看韩国栋放过你也不？现在，虽然韩国栋恢复到过去的状态了，但他还要好好监视他们了，包括冯竟鸿也一样，而且他相信李金耀也是这样的心态，甚至包括钟斌等也是这样的心态，他相信钟斌肯定也是爱蓝馨如爱的够分量的男人之一。以前，你蓝馨如没让任何人变化那么巨大，他还可能为你说话了，现在韩国栋有过那样的变化，你看他还能接受了不？就像李大柱说的那样：“不然他为什么要和大家一起起哄，说你蓝馨如肯定和韩国栋发生关系了，并且和冯竟鸿也说不清楚。”这样，看看有多少人在严重地关注着你蓝馨如？那样，你还有机会吗？何况你如果还胆敢和韩国栋或者冯竟鸿其中的任何一个发生关系，另外一个真的敢要了你的命。而你一旦爱上谁，那个人变化肯定特别巨大，那样谁不明白呢？何况，就像钟斌一样，大家舆论上都敢把你做臭了。既然这样，我再恨你也放心一部分着呢。
　　其实，当韩国栋在机关餐厅门口遇到蓝馨如的时候，她的气质神态还和以前一样平常，并且也只是和以前那样平静而友好地和他打一声招呼，仿佛她从来不明白他变化成那样是因为什么，也根本不介意他是什么概念。他思索了一下终于明白了，肯定有人冒充蓝馨如故意戏弄自己了。因为原本，他就觉得蓝馨如不会爱上自己的。但大家老是哄吵上，让他渐渐变得在担心蓝馨如会爱上冯竟鸿的可能中伤心了起来，同时居然在渴盼中误把别人的短信当成蓝馨如发的，因为他不知道蓝馨如的手机号码，当时觉得肯定就是蓝馨如发的，那种口气，让他想也想不到，会有别人冒充蓝馨如恶作剧地欺骗他。何况他以为，除了蓝馨如有可能察觉自己爱上她了，再谁能知道自己爱上她了呢？现在，他想到冯竟鸿被大家早就怀疑和关注上的情况，终于回味明白自己的形象可能也早就被大家关注上了，想明白这件事情背后的原委和情况，明白压根不是蓝馨如爱上他了，他就又伤心的没办法了。原因就是，他还是担心蓝馨如会爱上冯竟鸿呢。
　　前一段时间，当馨如从电视新闻上看到韩国栋伤心成那样的时候，很是担心，因为她早就隐隐约约地感到他爱着自己；但没过几天韩国栋居然变化的那么优雅，她感到特别震惊。起先，还以为真的有什么特别优秀的女人爱上韩国栋了，很是为韩国栋高兴，也为自己庆幸，没想到在单位办公室，她发现冯浩和刘建那么不易察觉地悄悄地嬉笑，他们鬼鬼祟祟，而小崔居然有一丝儿胆怯，同时自己在餐厅门口装作不明白韩国栋什么概念的时候，他一秒钟就变得又那么伤心了，她就大体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而且，韩国栋的这一变化，会在她周围以及社会上给她造成怎样的误解，带来多少麻烦，她几乎不用想就明白了，因此她心里是多么焦急和担忧啊。而且，这一切又没证据，又没办法告诉任何人，只能暂时承担着。偏巧那时她还没听到王鸣关于耿翔在丰都的威信问题，她的气质和外表一直很平常，没变化，否则，她敢让韩国栋和众人彻底误解完了呢。
　　同时，严重伤心的人不止韩国栋一人，还有副县长刘立也是那样，他也曾隐约地给自己透露过他的爱情。有一次，县级机关集体植树，各单位分片负责。刘立却装作查看大家把树种的是否合格，故意从县政府办那片过来，一直在计划局分片处转悠，眼睛则始终瞅着馨如看。馨如很容易就感觉到了，却也始终装作什么都不明白。何况冯竟鸿也爱上她了，更还有单位上的领导和一些部门领导，他们都在相互猜忌中更加伤心，由此还可能引发和发生与自己有关的各种可能的更严重的不利情况。好在，《新原文学》马上又要出一期了，馨如准备大量地在上面发表作品。因为，就在最近，她已经又一次爱上耿翔了。就让大家从她的作品中去研究、探讨明白自己爱的人并不在新原，而在“远方”，从此不要在相互猜测中彼此嫉妒和伤心了，那样，也许就不会再给自己造成伤害和麻烦，而且顺便也能消除由此造成的各种混乱和谣言。除此，她想不出来别的可能性与良方，尽管这样做也很冒险，因为，爱她的人什么素质的都有，何况爱情的自私性与嫉妒性是复杂而瞬息万变的，很难想象这些作品一旦在《新原文学》上发表了，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但为了彻底消除谣言给她造成的伤害，消除那些在相互猜忌中的领导们的相互嫉妒，消除那些追自己的领导的自以为是心态，她必须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