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不请自来

　　星期五晚上，窦倪宛自己吃饱后，端了碗菜去杜姐家。这段时间弟弟生病，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她都没去杜姐家串门，有点时间没看见小辉辉的可爱笑脸。估计小辉辉都快忘了她。
　　但真等她进去，小辉辉一看到她就露出熟悉的笑容，还张开双臂要她抱，她连忙抱起来。
　　“小窦，你看我儿子多聪明，记性多好，你一来就冲你笑要你抱。这小子，话不会说，可脑子灵清得很，什么都知道。”杜玉雅接过窦倪宛手里的菜，放到桌上。
　　“是的啊，杜姐，辉辉又聪明又可爱。”
　　“唉，你不知道，小孩子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幅可爱样子，在自己老妈面前，说有多烦就有多烦。你是不知道，一个人带一个孩子是有多苦。”杜玉雅边开始吃饭边抱怨着。
　　“是辛苦的。”窦倪宛点点头，尽管她记得自己弟弟小时候还算蛮乖的。
　　“就是啊，你看我现在除了带辉辉，其他什么都不干，别人看着好像我挺清闲的，实际的苦只有自己知道，说出来都没人相信没人听。”杜玉雅少有的在窦倪宛面前接连抱怨。
　　“杜姐，我相信。”
　　“就是就是啊，小窦，只有你一个人理解我啊！”
　　“杜姐，难道连你老公也不理解你吗？”窦倪宛看着辉辉可爱的小脸蛋，实在是忍不住，又提起杜姐的老公。
　　“他？不要提了！”杜玉雅脸色一下变了，立刻低下头，猛地往嘴里扒一大口饭，用力咀嚼几口，又猛地咽下去，“小窦，还好我加了你微信，这样我就知道你会不会送菜过来。你不知道，有好几次，我以为你会送过来，就没准备菜，结果，你有事不在家没送过来，弄得我最后只好吃白饭，哈哈。”
　　窦倪宛看到杜姐的脸色变了，就很识相，不再提她老公的话题，但是，听了她后面这句话，有点内疚。
　　“杜姐，真对不起，我应该跟你提前说下，就一忙忘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小窦，是我自己懒，怎么能怪你？我已经很幸运，能遇见你这个小姑娘，说出去别人都不信呢！”
　　窦倪宛这时在逗着小辉辉玩，让杜姐可以安静顺畅地吃顿饭。
　　“小窦，你这段时间好久没来我这边玩，你知道吗？隔壁那个李姐回来了，据说不离婚了。”
　　“真的吗？”窦倪宛想起隔壁那家的复杂家务事。
　　“嗯，是的呢，我前几天碰到过她，听她说的，不离了，说是为了孩子，就这样得过且过，好离不如赖过。”
　　“她跟她老公没事了？和好了？”窦倪宛心里有点震惊。
　　“也不算和好，心里总是有点疙瘩，还能怎样？就这样过下去呗！”
　　“杜姐，我真不敢相信，她老公出这样的事情，她怎么还能跟他相处？这种事，我连想象一下都会觉得恶心！”
　　“小窦，你现在说这话很容易，那是你还年轻还没结婚，还没孩子。你要以后有了孩子，有了一个家，你还能这么简单想？你忍心孩子见不到爸爸或是妈妈？还有，不光孩子，一个家还牵涉到钱和财产，哪有那么容易说离就离的？”杜玉雅吃饱了，瘫在椅子上打个饱嗝。
　　窦倪宛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去反驳杜玉雅。
　　也许，此刻年轻单身的她，是无法体会已婚有孩子女人的心境。
　　“小窦，一个人不知道另一个人的难处，一个家庭不知道另一个家庭的艰辛，反正人人有烦心事，家家有难念的经。”
　　“杜姐，你说的对！”窦倪宛想想还是不要以己去度人，不要随便去评价别人，毕竟别人的生活她也没办法管，她能管得了的就只有自己，最多再加个窦倪潇。
　　这个星期六早上，刚过9点的时候，正在拖地的窦倪宛听到门上响起敲门声，她在奇怪会是谁，难道是隔壁的杜姐？
　　窦倪潇一听到敲门声，看到姐姐在忙，赶快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站在门外的却是赵宇，手里提着个大塑料袋。
　　“哥哥，怎么是你？”窦倪潇惊喜地叫起来。
　　这叫声把窦倪宛吸引过来，她直起身体，看向门口，是赵宇。她很是意外，他并没有在微信上跟她说今天会来。再听到弟弟的话，显然也不是弟弟邀请的。
　　那，赵宇，他现在会不请自来？
　　“哈，潇潇，怎么见到我这么意外？不欢迎吗？”赵宇笑着说道。
　　“怎么会不欢迎呢？我见到哥哥很开心！我只是奇怪哥哥没跟我说今天会来啊！”窦倪潇开心地抓住赵宇的手，把他拖进屋子里来，一边看看姐姐的脸色。
　　“要是我不主动来，然后，你也不邀请我来，我怕时间一长你就把我给忘了！”赵宇这话是对着窦倪潇说的，但眼睛却是看着窦倪宛，可她的视线却在拖把上面。
　　他是不请自来！又能怎么办？他脚都已经踏进来了，窦倪宛没说什么，沉默着低头继续拖地。
　　“我肯定不会忘了哥哥，看见你来，真的很开心呢！我也正想找哥哥，就是……”窦倪潇一下不敢说下去，看看姐姐。
　　“就是什么？”赵宇问。
　　“没什么，哥哥，你坐吧，我给你倒水！”
　　“我没空喝水了，潇潇，你上次不是说很喜欢吃狮子头吗？我今天就是过来教你姐姐做的。这个做起来很麻烦，要花很长时间，如果我们想中午就能吃到，现在就要开始动手做！”赵宇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窦倪宛。
　　“姐姐，我来拖地吧，你快点跟哥哥去厨房做菜，我现在一想起上次那个红烧狮子头，口水都快掉下来。”窦倪潇一下从赵宇的话里听出话外音，立即抢过姐姐手里的拖把。
　　窦倪宛瞪弟弟一眼，但也没办法，就走进厨房。她给自己拿个围裙，又给赵宇递了一个：“赵宇哥，你戴上吧。”
　　“谢谢！小宛，你现在是不是不欢迎我来？”赵宇说道。
　　“没有啊！”她否认，心里却有点心虚。其实，她是真的不太欢迎赵宇这样不请自来，想想，他的好心，她欠的人情，她都已经还了。
　　另外，通过他自作主张买衣服鞋子那一出，她是更觉得，跟他这个人，最好，遥遥相望，却永不接近。
　　“没想到你也是会撒谎的！”他笑了。
　　她的脸有点烫。
　　“我有点不明白，之前不是挺好的嘛，为什么现在你又不喜欢我来？”他轻声问。
　　“我不是不喜欢，我不是说过嘛，我们不是一类人，老实说吧，我是怕你又要突然乱买什么，像什么衣服鞋子什么的……”她可不想自己那一点点工资都拿去还债。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再做这种事，我以后保证会跟你做同一类人，你绝对可以相信我。”他一脸的严肃和认真。
　　“对了，赵宇哥，你刚说的这个狮子头我真的不会做！”他那话可真难以理解，唉，窦倪宛只能扯开话题。
　　“放心，你不是有我吗？”赵宇笑笑，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我特意拍了视频，让我妈妈一步步教怎么做，你看吧！”
　　他把手机往她面前移过去点，她也很正常地靠过去，低头专注看他已经打开的视频，里面确实有个富态的六十左右的阿姨在厨房里忙碌着。
　　“这是你妈妈？”她随口问道。
　　“嗯，是我妈，像吗？”
　　她仔细看着视频里的阿姨，戴着眼睛，联想起他说过他妈妈是老师，所以，她第一感觉，这阿姨确实很像个老师，有老师的气质和样子。按理，老师一般是严肃的，这阿姨神情也是有点严肃，但，奇怪的是，她觉得这阿姨严肃中却又带着点慈祥，不会给人一种冷冷的，难以接近的感觉。
　　完全不是窦倪宛想象的那种家庭出来的妈妈，比如，她曾经遇到过的某一位妈妈！
　　至于说像赵宇？她还特意看了眼他，怎么看不出来像呢？
　　“哈哈，尴尬了，难道我不像我妈？”他忽然笑起来。
　　“没有，我这个人有脸盲症，不会看！”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专注看视频，这视频还很长，在视频里，他妈妈一步步的，把这道菜的食材和做法都展示出来。
　　一时间，两个人都静悄悄地看着视频，不知不觉间，两个人靠得越来越近，窦倪宛最初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但，忽然地，总觉得自己左耳边有强烈的气息在流动，她稍微转下头，才意识到，个子比他矮很多的自己，头差不多都碰到他肩膀；而他，努力地低下头，尽量把手机放在她面前。
　　所以，两颗头，靠得异乎寻常的近！
　　她连忙移开身体，跟他之间一下子隔了很开。
　　他注意到了，并没有说什么。
　　“哦，就是这样做啊？我基本看懂了！”她很快说句话，或许是为了打破此刻厨房里的尴尬氛围。
　　“你这么快就记住？”他的声音有点惊讶，“不过，也没关系，等下要忘记了就边做边看视频吧！”
　　“好，就这样吧！”她冲着他点点头。
　　两个人进行分工，他负责加工肉泥，她负责将马蹄香葱等清洗削皮切末，还煮了点他带来的糯米饭。
　　很快都各自完成，一起放进一个大碗中，再放入各种调料，然后，她用筷子用力搅拌着。
　　“手酸吗？我来吧！”他看着她问道。
　　她的手是有点酸，于是递给他，他接过来继续用力搅拌着。
　　“应该差不多了，看起来有点粘性了，对吧？”他停下手问她。
　　“是可以了。”她接过来，把碗放在台面上，拿过一个空盘子，开始将肉泥揉成一个个肉丸放在盘子里。
　　“我现在开始倒油。”赵宇看她已经在做肉丸，就做起其他。
　　“这样大小可以吗？”窦倪宛看着盘子里肉丸的大小，有点不确定，不知道是做大了还是做小了。
　　“我们再看看视频吧！”他于是又拿出手机，打开视频，凑到她眼前给她看。
　　“嗯，感觉差不多！”她点点头，自我感觉自己做得很不错。
　　“你看来真的是个好厨师的料啊！”他看向她的眼里有着亮光。
　　“厨师？算不上吧？”她摇摇头，“女厨师很少的吧。”
　　“至少我眼前有一个！”他边关注着油温，边快速看她一眼，她只专注在手上的肉丸。
　　“我看油温差不多，我先开始炸你做好的丸子，对了，你转到那边去吧，我怕油溅到你身上。”他提醒着她。
　　“好的。”她听话地拿着手里剩下的一点肉泥，移到他身后的台面上。
　　没多久，她将所有的肉泥都揉成肉丸。
　　他这边就一批批地将肉丸炸成金黄色，随后，捞出放在一个大盘子中。
　　“还不错啊！颜色很好！”她看着盘子中炸好的肉丸，由衷赞叹一声。
　　“嗯，我也觉得很好！看来我们的合作非常融洽，我们能不能算是黄金搭档？”他转头看向她，脸上带着微笑。
　　窦倪宛没有回答。
　　“哇，好香”
　　突然厨房门口响起一声惊呼，随着这声惊呼，窦倪潇一下冲进厨房：“哥哥，姐姐，你们已经把狮子头做出来了？这么多？这算已经好了吗？闻起来真香！”
　　“还没好，只是刚刚炸好，还要再放调料煮一下。潇潇，你是不是已经饿了？”赵宇手里边忙着，边转头看下窦倪潇。
　　“是啊，我饿了，现在看见就更饿了！哥哥，你跟我姐姐一起做菜真是配合得非常好啊！简直可以算是天作之合，对吧？”窦倪潇看着那一大盘金灿灿的狮子头，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赵宇转头看下窦倪潇，又看下窦倪宛，最后笑了笑，没对窦倪潇的话做出反应。
　　窦倪宛却立刻用一种想杀人的目光瞪着窦倪潇：“窦倪潇，你没什么事进厨房来干什么？你不是说要好好复习功课吗？”
　　“是啊，姐姐，我是在复习啊。我只是把你的手机拿进来，我刚听见你的手机上有信息声，我看了眼，好像是那个黄医生发过来的，我怕有什么事，就赶紧给你拿进来让你看下。”窦倪潇把手里的手机给姐姐递过去。
　　“我现在手里都是油，能看手机？你还是拿出去，我等下看，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窦倪宛边说边给弟弟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