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美妙音乐

　　看到林伽奇进来的时候，萝丝的脸上还有没消失掉的气恼。倒让林伽奇心里有点不解，回想下，感觉自己没理由会让她生气。等看到萝丝给了他一个强加的笑容，他更加明白她的气恼不是因为他。
　　“伽奇，你来了！没有拖延时间，这就是你让我欣赏的地方！”萝丝努力地抛开刚才的不开心。林伽奇已经来了，以她满意的速度，不论他内心怎样想，至少在她面前，他总是表现出对她很尊重的态度。尊重，那是她最需要也是唯一的想从男人哪里得到的东西。
　　“哈哈，我是该感谢你的欣赏，还是该悲哀你的欣赏？”林伽奇难得的在她面前开起玩笑。说是玩笑，倒也不百分百的完全是，应该说大部分是他真实的想法。
　　萝丝也能体会出来，淡笑了下。“你绝对不是个会悲哀的悲观主义者！还有，就算你有点悲哀，也不要怪责我，责怪你自己吧，老天把你塑造的优秀，得到别人的欣赏，你还要埋怨别人，那实在不公平！”
　　“你会觉得老天公平吗？”林伽奇忽然有意的用话去刺激她。
　　果然，她的神色变了。
　　“今晚让你来，不是和你斗嘴的！”她妥协了，“我母亲告诉我，父亲想让你过几天再去吃饭！”
　　林伽奇睁大了眼睛，“我以为就一次的。”
　　“要怪你自己，说了装白痴，却让我父亲觉得满意，这能怪谁？”萝丝的话里大部分都是不开心，远比林伽奇更加的不开心。“你以为我希望我父亲是这样的态度？不是的，你不了解，让我父亲满意或是不满意都是件麻烦的事情！”
　　看着萝丝的脸，林伽奇惊奇于她的恐惧，远比那晚的晚宴更深。
　　于是，对她的同情遮盖了他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那我该怎样做？”林伽奇坦然地看着她。“逃得远远地，远离麻烦？”
　　“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萝丝的脸一变，“伽奇，我不是开玩笑，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们已经是被拴在一起了，你好不好关系着我的好不好，你明白吗？”
　　林伽奇刚想说什么，门被推开了，一个人走进来，他回头一看是艾莉，好久不见她的脸色不似先前那么鲜活。她看着萝丝的神情里有丝怨恨，然后扫了一眼林伽奇，那神情里是几分讨厌。
　　“艾莉，你来了！过来！”萝丝张开手作出一副拥抱状。艾莉脸上的表情不情愿，脚步却是很快，没有点拖沓。两人终于拥抱在一起，丝毫不顾忌林伽奇的在场。
　　“还生我气吗？”萝丝问艾莉，她没有半点扭捏，点点头。
　　“你真傻！”萝丝用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没必要生气，来，你跟我来！”萝丝拉住艾莉的手，拉着她往里面的一间走去，走到门口时，萝丝忽然又转回头看着林伽奇。
　　“伽奇，你也进来！”她的口气不容商量。林伽奇抓抓头发，不知道她的意图。但他的脚步最终也是跟在她们后面进了房间的城堡。
　　“艾莉，这里是我的世界，是让我觉得最安全的世界！也是对我最重要的地方。为了让你以后不再生我气，也让你放心！现在，我决定，在这里和你永远结合在一起。让伽奇来为我们作证，好吗？”
　　富家小姐的作风真是变幻莫测！这是林伽奇听到萝丝这番话后的第一个感觉，他目瞪口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萝丝！”艾莉却是欣喜若狂。
　　“我从来不会骗你，艾莉，我告诉过你，我只爱你，永远不会变！也许别人会去要求个政府的证书，会去要求个辉煌的仪式，可是，我们不需要，对不对？只要我们是真实的相爱，真实的在一起，那些形式对我们都不重要，艾莉，这是我的戒指，你愿意嫁给我吗？”萝丝忽然跪下来，跪在艾莉面前。手里举着一枚粉红色的钻石戒指，应该是从她原先戴的小指上褪下来的。
　　“我当然愿意！萝丝！”艾莉泣不成声地答应了，手里接过她的戒指，然后，萝丝把戒指戴到她左手的无名指上。两个人顿时拥抱在一起，随后，亲密地接吻。
　　林伽奇第一次有种被震惊到要晕的体会。他只是傻傻的地站着，看着她们两个人的动作，他有点麻木，之后无论她们做什么，似乎都不再惊吓到他。
　　“伽奇，请你帮我一个忙，请你说一句：从今天开始，文萝丝和艾莉陈已经正式结为夫妻！”她的目光中满含眼泪，神情中带着一丝哀求。林伽奇还能怎么做，无法拒绝，无法无动于衷。
　　“我林伽奇作证：从今天开始，文萝丝和艾莉陈已经正式结为夫妻！”
　　这是从林伽奇嘴里清晰的一个字一个字吐露出来的。
　　“谢谢你，伽奇！”萝丝脸上的眼泪更加地流个不停。艾莉用手帕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
　　“艾莉，现在你应该明白，你之前真的不应该生气。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我和伽奇之间什么也没有，他只是在帮我，或者说是在帮我们！艾莉，你要原谅我，我不像你想得那样坚强，我没办法去扭转我父母的看法，去左右他们的想法。那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找个办法，伽奇就是我找到的办法。艾莉，你不该生他的气，其实，他是我们的保护伞，有他挡着，我们就可以幸福地在一起，没有人会来阻扰我们的幸福，我的父母也不会来伤害你！这是我最担心的，艾莉，你永远不会明白，曾经我就是这样失去了一位朋友。现在，我不想再失去你。明白吗？”萝丝始终拥抱着艾莉，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
　　艾莉点点头，“现在我明白了，萝丝，我真是有点傻，这样地去怀疑你！”
　　应该是有点气愤的，当林伽奇听到这番话，自己像是不存在，又像是个物品，被她们利用的物品，可是，他没有生气，源于萝丝吐露的一切，当着他的面前，吐露出她自己的真实想法，她的弱点。这能算是信任吧？因着这份信任，他有丝感动。看着她们相拥而泣的样子，尽管满是别扭，他也依然有份感动。
　　人的感情真的是最复杂的情感。
　　萝丝忽然跨前一步，她把右手伸向林伽奇，他愣了三秒，然后明白她的意思，他伸出自己的左手，她马上拉住他的左手，将它放到艾莉的手上。
　　“艾莉，我最亲爱的人，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妻，我们之间不会有秘密。我还要说的是，我们三个人，你，我，伽奇，以后的相处方式，在面对外人时，我和伽奇是朋友，或许以后还会更近一步，艾莉，不要沉脸......”
　　萝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艾莉的脸上马上收敛了刚才欣喜的笑容。
　　“艾莉，我已经和你解释了，所有我和伽奇的一切关系，都只是为了堵我父母的眼。只有这样，我才能没有顾虑地给你幸福，艾莉，曾经我也傻傻地想要和我的父母去抗争，但现在，我意识到，直白的去抗争是最傻的方式，应该用更聪明的做法。只要结果是对我们好的，那又有什么区别？是不是？艾莉，如果你到现在还不了解我，那我会后悔的......”
　　“不许后悔！”艾莉将手指放在萝丝的嘴上，“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理解了，我以后不会再闹，不会生气，我保证！”
　　“这样才是我喜欢的艾莉。”萝丝情不自禁地抱住她来了个长吻。
　　林伽奇不得不扭过头去，心里是怎样的尴尬，只有他自己清楚。
　　“艾莉，你现在去外面等我，我和伽奇有话谈！”萝丝的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艾莉听话地点点头，马上转身出去了。
　　只剩下了林伽奇和萝丝两个人。
　　不管怎样，他松了口气，心里有了点舒服，人也自在了点。
　　“萝丝，你满意了，可是，你考虑过我吗？”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有点无奈。
　　“伽奇，坐下来好吗？”
　　萝丝的脸上有丝恳求。
　　“伽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你忽然有了种特别的信任，也许是从你救了我那刻开始的。我从来没有对其他人有过这样的信任，从来没有，包括我的家人。伽奇，你给了我新的生命，你是希望我以后会过得很好，过得开心，是不是？”
　　林伽奇沉默着。
　　“是不是？伽奇！”萝丝又问了遍。
　　“是的！”林伽奇长叹一口气。
　　萝丝的脸上满是了笑，那是一种满意的带点胜利的笑。
　　“中国人常说，帮人帮到底，伽奇，既然你已经开了个好头，就继续好好地延续下去吧。在我父母面前，演我的男朋友。”
　　“萝丝，你真的从没有站在我的角度为我想过一下？”林伽奇努力地说出这句话。
　　“我也许是有点自私的，可是，你和我在一起，至少不会损失什么，是不是？我曾经问过你，你说你没有女人，既然这样，我做你的女朋友，对你又有什么影响呢？”
　　“萝丝，你远比我想象中的聪明！”林伽奇叹气着，“你安抚了艾莉，让她不再和你闹别扭，你又让我心甘情愿地愿意帮你......”
　　“是不是你原来以为，像我这样的富家女，已经堕落到只剩下一口呼吸了，是吧？”
　　“那倒不至于！”林伽奇摇摇头，但有点心虚。
　　“不用安慰我，其实我明白自己，或许在那次命悬一线之前，我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你知道吗？上次当我从病床上醒过来，看到窗口透进来的一丝阳光，我才发觉活着看见太阳升起，其实是蛮不错的事情，我还想长久地看下去，伽奇。”
　　“我明白了，萝丝，你这样想，我也为你高兴！”直到这会儿，林伽奇才是心甘情愿地愿意继续为她帮忙了。是他善良吗？他从不觉得自己有这样伟大，也许是心里有点感动，感动于她的坦白。
　　欧文的右手捧着一盒披萨，左手提着他那很重的公文包，来到门口时，他不得不将公文包放到地上，以腾出手来开门。
　　“阿黛沙，我回来了！”他用脚关上门，走上了楼梯，边走边喊着。
　　在二楼的第三个房间门前，他将公文包放到旁边，打开门后，手捧着披萨走进去。
　　“阿黛沙，快来吃披萨吧！”他的声音引起了一阵惊恐的脚步声，还有铁链拖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响声，那是阿黛沙在往墙角落里跑。她披着长长的头发，乌黑发亮，皮肤是微黑的，凭着皮肤不能一下判断出她是黑人，同样，她的五官，更不能让人判断出她是黑人，反而是更像白种人的那种深轮廓，只是，眼睛是黑色的。当然，此刻这双美丽的黑眼睛里布满的是恐惧，厌恶，憎恨，还有悔恨。
　　“很抱歉，阿黛沙，今天我实在很忙，没有时间做饭，所以只能买个披萨来给你做晚饭，希望你喜欢，我记得你以前也是很喜欢吃披萨的，是不是？”欧文的声音非常温柔，脸上带着笑，他将披萨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他站住了，没有再走上前去。
　　“快吃吧，阿黛沙，冷了就不好吃，来，我们一起吃，就像以前那样！”欧文边说边拿起一块还冒着热气的披萨吃起来。“嗯，味道真是好！”
　　“欧文，我们出去吃披萨好吗？我喜欢吃新鲜的，刚出炉的披萨，你记得的是不是？”那个女人——阿黛沙忽然开口了，声音有点颤抖。
　　“我当然记得，阿黛沙，可是现在不行，我很忙！真的，我接了好几个案子，我要工作，我要养我们这个家，我是个好男人，是个好丈夫。”欧文的神情变得严肃。
　　“那，欧文，让我一个人去好吗？我吃完披萨就回来！”
　　“不，你只能在屋子里吃，阿黛沙，你被禁足了，你忘了？”
　　“我没忘，可是，已经五年了，欧文，你可以放了我了，我已经改了，真的！”
　　“哈哈，无论你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你，被永远禁足了！”欧文狂笑起来。
　　阿黛沙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颓丧地低下头。
　　“我要去做事了，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别吃，如果你想死，可以不吃，你自己决定！”欧文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随手把门关上。
　　房间里的阿黛沙呆愣了很久，最终一步一步走到茶几边，用手拿起一块披萨开始吃，披萨已经变冷，变硬，咬到嘴里已经没有味道，可是她还是一口口努力咽到肚子里。
　　欧文拿着公文包来到自己的书房，将公文包放到书桌上后，他从包里拿出一盒录像带，放到旁边的播放器中，随后按了开始，影像从电视机里放出来，他的眼睛盯着，手开始脱下身上的大衣，随手搭在椅背后，身体朝后靠在椅背上，用一个最让自己舒服的姿势。
　　影带里的镜头有点混乱，基本上都是一辆辆过往的车辆，当然不时还有行人。欧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偶尔打个呵欠，但眼睛始终紧盯着镜头，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景象。
　　两个小时过去，他觉得有点累，有点困，他按了暂停，起来走到厨房为自己泡了杯浓咖啡。端着咖啡他回到书房，打开暖气，重新按了开始。
　　镜头中还是一辆辆的车，不同的颜色，不同的造型，不同的车牌号。
　　忽然，他的身体直往前伸，同时手马上按了暂停，一下固定住的画面上有几辆车，他拿过一支笔，在便签本上抄下其中一个车牌号码。随后，他在电脑里查找这个车牌号码的信息。
　　一开始他查到这个车牌号码登记在一个叫库奇.林的男性名下，资料上显示是一个华人，继续查下去，他失望了，三个月前，这名车主报警车被偷了。
　　欧文嘴里咒骂了一声，扔掉笔，他继续开始观看录像。先看了几分钟，然后，他开始不停回放刚才的一段镜头，从这段镜头里，他可以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苗条高挑，看起来还是年轻的女人。他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
　　这个录像带是刘易斯律师给他的，但没有告诉他出处。其实，他已经去看了那个枪支店周围的环境。从他已经得知的消息中，那个自称是简妮的女人在那天快中午时去枪支店买枪。按时间来定，此刻出现在这段录像带中的女人就应该是那名自称是简妮的女人。
　　但，欧文一遍遍地看了。这个女人绝对不是简妮！他认定。尽管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他依然毫无怀疑地相信自己的这个判断。
　　漆黑的街道上没有一盏路灯亮着，没有一个行人，没有一辆车，只有，无影无踪的风在到处盘旋，肆无忌惮地掠过街面，卷起一些垃圾，扫过街两旁的两行树木，吹下片片落叶。那落叶又被风吹起来，扑向一个行走在空旷无人街道上的少女，她被那落叶吓得惊恐的瞪大眼睛，她左右张望着，恐惧越来越浓，她加快步子往前赶，忽然，后面似乎有脚步声，她猛地回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可是，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她终于害怕地小跑起来，后面的脚步声一步步地逼近她，她不敢去看，只是往前跑。突然，她前面的地上出现了一个阴影，很快，越来越大，盖过了她的人，将她完全地吞噬，她惊恐地尖叫了一声，一刹那间，她仿佛看到黑影伸出无数的手将她紧紧抓住，似乎要将她的身体撕扯开来。她更加惊恐......
　　简妮猛地跳动了下身体，随后，睁开了眼睛。
　　这只是一个梦。她躺在关押室那简陋的单人床上，只是做了个恶梦。
　　已经三天了，她待在这个地狱般的地方。只是三天，于她是三个世纪般长久。
　　神智已经完全清醒，恶梦带来的恐惧已经完全消散，然而，她忽然觉得眼角有点湿润。她用手摸了下，随后，强迫自己重新闭上眼睛，不是为睡眠，而是为睁眼的时候能看到明天，能看到希望。她不去奢望，只是等待。
　　第二天，在看守的轮换班中，简妮再次醒过来，她简单地梳洗了下脸和头发。
　　当她在犹豫是马上询问还是等过会再询问看守的时候，那看守忽然主动地朝她的房间走来。
　　“简妮.李，收拾下你的东西，你的律师来保释你了！”那看守的话冷淡得不能再冷淡。
　　而在简妮的耳朵里，却是世间此刻最美妙的音乐。美妙到她几乎忘了真正的意思。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出来跟我走！”看守把眼睛一瞪，粗鲁地喊道。
　　喊声把简妮彻底惊醒。
　　她连忙从里面一脚跨出来。
　　“我没有东西，先生！”
　　看守推了她一把，她往前跨了一大步。出了关押室的门，就看到门口站着刘易斯，他并没有露着什么微笑，在见到简妮出现之后。只是简妮自己禁不住笑了下，虽然，她知道这笑肯定有点惨然。
　　“简妮，我是来接你的。”刘易斯只是简单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