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玄脉初醒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闽粤交界的苍茫群山，静谧中透着几分神秘。古隆蹲在溪边，溪水潺潺流淌，倒映出他那沾满尘土却又剑眉星目的脸。他捧起一捧冰凉的山水泼在脸上，试图洗去连夜奔逃的疲惫。这三天来，那群黑衣人就像附骨之疽，紧紧追随，无论他如何变换路线，都能被他们嗅着踪迹追来。
　　古隆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已经隐没的金纹，只留下淡淡痕迹，师父临终前的话言犹在耳：“九转玄脉……”可他却完全不明白其中含义。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李济民捡来的孤儿，在镇上跟着郎中学习医术，过着平凡的日子。然而，溪水倒映出的面容让他心头一震，自己与镇上那些农家少年截然不同，难道自己真的身世不凡？
　　“古家……南方古家……”他喃喃自语，对这个名字却毫无印象。就在这时，远处林间传来一声鸟雀惊飞的声响，古隆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本能地蹿入旁边茂密的灌木丛中。不多时，两个黑衣人踏着枯叶出现在溪边。正是那夜追杀师父的其中二人。
　　“气息到这里就断了。”高个子黑衣人蹲下身，手指划过湿润的泥土，“那小子跑不远。”
　　“大长老有令，必须在他完全觉醒前抓回去。”另一人声音阴冷，“九转玄脉千年一现，若被其他三家得知……”
　　古隆屏住呼吸，心跳如鼓。他们口中的“大长老”是谁？为何要抓自己？正思索间，一根树枝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断裂声。
　　“在那里！”
　　两道黑影如鹞鹰般扑来。古隆顾不得隐藏，拔腿就往山林深处狂奔。身后传来破空声，他本能地偏头，一柄飞刀擦着耳际掠过，深深钉入前方树干。
　　“小子，你逃不掉！”黑衣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古隆突然感到体内那股奇异的热流再次涌动，双腿仿佛注入无穷力量，速度陡然加快。他慌不择路，竟跑到了一处悬崖边上。
　　“看你还往哪跑！”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堵住了退路。
　　绝境之下，古隆胸口金纹再次浮现，九道金光如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奔涌，不假思索地挥拳向最近的黑衣人击去。
　　“砰！”
　　拳风竟然带起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气浪，那黑衣人仓促格挡，仍被轰得倒飞数丈，撞断两棵碗口粗的松树才停下。
　　“玄脉初醒就有这等威力？”另一黑衣人又惊又喜，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符纸，“可惜你还不会运用！”
　　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条火蛇向古隆扑来。古隆躲闪不及，左臂被火蛇擦过，顿时皮开肉绽。剧痛之下，他体内金光更盛，却因不懂引导而在经脉中乱窜，反让他口鼻溢血，半跪在地。
　　“乖乖跟我们回去，大长老或可饶你一命！”黑衣人狞笑着逼近。
　　就在此时，天际传来一声清越的剑鸣。一道白光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精准地穿透了黑衣人的肩膀。黑衣人惨叫一声，踉跄后退。
　　“南宫家的人尔等也敢越界捕猎？”一个清冷的女声从林间传来。
　　古隆勉强抬头，只见一位白衣少女踏着树梢飘然而至。她约莫二八年华，眉目如画，手持一柄通体晶莹的玉剑，剑尖还滴着黑衣人的血。
　　“白家的‘凝霜剑’？”黑衣人面色大变，“此事与白家无关！”
　　“在我白家地界伤人，还说无关？”白衣少女冷笑，玉剑轻挥，又是一道剑气破空而出。
　　两个黑衣人交换眼色，突然同时掷出数枚烟雾弹。“轰”的一声，浓烟弥漫。待烟雾散去，两人已不见踪影。
　　白衣少女并未追击，而是转身看向跪地的古隆。当她目光落在他胸前闪烁的金纹上时，瞳孔微微一缩。
　　“九转玄脉...…果然传闻不假。”她低声自语，随即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喝了它，能缓解经脉逆冲之痛。”
　　古隆警惕地后退：“你是谁？为何救我？”
　　“白芷，白家旁支弟子。”少女将瓷瓶放在地上推给他，“救你是因为南宫家越界了，至于其他…...”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古隆胸前的金纹，“你最好学会隐藏这个，除非你想被四大仙家的人追到天涯海角。”
　　古隆抓起瓷瓶一饮而尽。清凉药液入喉，体内乱窜的金光顿时温顺了许多。他喘着气问道：“什么是四大仙家？我师父临死前说……说我姓古……”
　　白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见古隆摇头，白芷站起身，玉剑归鞘：“南方修仙界由古、白、南宫、慕容四家掌控，各据一方。而你…...”她顿了顿，“若我所猜不错，你应该是古家十七年前失踪的少东家古隆。”
　　“古家……少东家？”古隆如遭雷击，这个身份远超出他最大胆的想象。
　　白芷望向远方：“此地不宜久留。翻过前面那座山有座废弃道观，今晚你可在那里落脚。”她从腰间取下一块白玉佩丢给古隆，“带着这个，白家的防护阵法不会伤你。”
　　古隆接过玉佩，只觉触手温润，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白”字。“你为何帮我？”
　　“一时兴起罢了。”白芷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对了，你体内的九转玄脉是天生的修炼圣体，但若无人引导，下次爆发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话音未落，她已如一片白云般飘然而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林海之中。
　　古隆握着玉佩，呆立良久。短短几日，他的世界天翻地覆。孤儿变少主，郎中学徒竟是千年难遇的修炼奇才……这一切太过荒谬，却又由不得他不信。
　　黄昏时分，古隆按照白芷所指，找到了那座半隐在云雾中的破旧道观。观前石碑上“白云观”三字已模糊不清，院内杂草丛生，显然荒废多年。
　　刚踏入观门，手中白玉佩突然发出淡淡荧光。古隆这才注意到地面上若隐若现的银色纹路——想必就是白芷所说的防护阵法了。
　　正殿还算完整，古隆清理出一块干净地方坐下，开始检视自己的伤势。左臂烧伤已经结痂，体内乱窜的金光也已平息，但胸口九道金纹仍不时闪烁，似乎在呼应着什么。
　　“九转玄脉…….”古隆轻抚金纹，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提到的另一个词——“玄脉图”。那夜师父取出的紫檀木匣，是否就与此有关？
　　正当他思索间，殿内神龛后传来轻微的“咔嗒”声。古隆警觉地站起，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从神龛后探出头来，碧绿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更奇怪的是，小狐狸额间有一撮金毛，形状竟与古隆胸前的金纹有几分相似。“小家伙，你也无家可归吗？”古隆放松下来，从包袱里取出一块干粮掰开，一半放在地上。
　　白狐轻盈地跳过来，却没有去吃干粮，而是凑近古隆，小鼻子在他胸前金纹处嗅了嗅，突然口吐人言：“果然是古家血脉！”
　　古隆惊得后退数步，差点跌坐在地：“你……你会说话？”
　　白狐优雅地蹲坐下来，尾巴轻轻摆动：“我乃白云观护法灵兽雪灵，在此守护三百年了。”它歪头打量着古隆，“你身上有李济民的气息，是他带你来的？”
　　“你认识我师父？”古隆惊讶更甚。
　　雪灵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二十年前，李济民带着一个婴孩逃到此地，我帮他躲过了追兵。没想到……”它忽然竖起耳朵，“有人来了，不止一个，你快躲起来！”
　　古隆还未来得及动作，道观大门已被一股巨力轰开。三个身影踏着暮色走入院中——为首的正是那夜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身后跟着两个陌生面孔，皆身着墨绿色长袍，袖口绣着金色家徽。
　　“南宫家执法长老亲至，小畜生还不速速就擒！”青铜面具人厉声喝道。
　　古隆胸中金光再次躁动，他咬牙站直身体：“你们为何追杀我和师父？”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左侧墨绿长袍老者冷笑，袖中滑出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古远山大长老有令，取你玄脉精血，尸体带回。”
　　古远山！古隆记住了这个名字。看来此人就是幕后黑手，而且还是古家的大长老。
　　右侧老者则掏出一叠符纸：“别废话了，迟则生变。”
　　话音未落，数十张符纸同时飞向古隆，在半空中化作漫天火雨。古隆避无可避，只能双臂交叉护住头脸。危急关头，胸前九道金纹骤然亮如烈日，形成一个金色光罩将他护在其中。
　　金色光罩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抵挡住了漫天火雨的攻击。
　　“这小子的玄脉果然诡异！”右侧老者眉头紧皱。
　　“哼，即便如此，今日也插翅难逃！”青铜面具人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面黑色小旗，口中念念有词。
　　小旗无风自动，旗面上浮现出一只狰狞的黑色鬼脸，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鬼脸化作一道黑色旋风，朝着金色光罩席卷而去。
　　光罩在黑色旋风的冲击下剧烈颤抖，古隆只觉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胸口憋闷得难受。他能感觉到光罩的力量在逐渐减弱，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雪灵，快想想办法！”古隆冲着一旁的白狐喊道。
　　雪灵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它纵身一跃，跳到古隆身前，口中发出一阵尖锐的鸣叫。鸣叫之声化作一道道无形的声波，与黑色旋风碰撞在一起。
　　一时间，空气中传来阵阵刺耳的摩擦声，黑色旋风的攻势竟被稍稍遏制。
　　“这畜生有点门道。”左侧墨绿长袍老者微微惊讶。
　　青铜面具人脸色阴沉，加大了咒语的力度。黑色鬼脸愈发狰狞，咆哮声也更加响亮，黑色旋风的威力陡然增强，瞬间冲破了雪灵发出的声波防御。
　　金色光罩终于承受不住，“砰”的一声破碎开来。古隆身形暴露，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现在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去！”青铜面具人狰狞一笑，大手一挥。
　　左侧老者提剑刺来，剑刃闪烁着幽冷的光芒，直奔古隆咽喉。古隆侧身一闪，躲过致命一击，但左臂还是被剑尖划伤，鲜血直流。
　　右侧老者再次抛出符纸，符纸在空中燃烧，化作一只只火鸟，朝着古隆扑去。古隆四处躲避，身上还是被几只火鸟擦过，衣物顿时起火，灼痛让他咬紧牙关。
　　“古家的少东家，也不过如此嘛！”右侧老者嘲讽道。
　　古隆心中又惊又怒，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白芷说过的话，体内的九转玄脉似乎又有了异动。
　　他闭上眼睛，试图静下心来感受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渐渐地，他感觉到金光开始在经脉中有序地流转，不再像之前那样乱窜。
　　随着金光的流转，古隆感觉自己的力量在不断增强，身体也变得更加轻盈灵活。他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道金色光芒。
　　古隆抬手一挥，一道金色气浪冲向左侧老者。老者躲避不及，被气浪击飞数丈，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右侧老者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青铜面具人也微微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他再次挥动黑色小旗，口中念动咒语。
　　黑色鬼脸再次出现，这次它直接朝着古隆扑来，速度极快，瞬间便来到古隆面前。古隆来不及躲避，只能用双臂抵挡。
　　鬼脸撞上古隆的双臂，发出一阵耀眼的黑光。古隆只觉双臂仿佛被重锤击中，剧痛难忍，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飞出去，撞在道观的墙壁上。
　　墙壁被撞出一个人形大坑，古隆瘫倒在坑中，口中鲜血不断涌出。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出现了一幕幕过去的画面——师父的笑容、在镇上的平凡生活……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古隆心中涌起一丝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