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梦想起飞（下）

　　刘建俊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七贤庄新村第一届文化节闭幕的第二天上午，他们的家里就来了两位贵客——张博源和陪伴他去的姑河庄网格书记史丰收。
　　听到有人敲门，出来打开门的刘建俊先是惊喜地叫了声：“张书记、史书记！你们咋来了？”随即扭着脖子，冲着屋里喊，“掌柜的，快出来！史伯彦，史伯彦，你快出来！你看看谁来了！”
　　相对熟悉些的史丰收笑道：“请我们进去坐坐呗，张书记想来好好了解了解咱家的烤鹅，给咱家出出主意、搭建个平台。这大门口可不是谈事的地方吧？”
　　“你们看看我，两位大书记亲自登门我都高兴傻了。”刘建俊自责着，掩饰了一下尴尬，赶紧将张博源和史丰收迎进了客厅。
　　落座之后，开门见山地，张博源道：“我已经多方了解了一下咱家的养鹅历史、规模，也知道了咱家烤鹅用的是自家养殖的散养鹅；史书记也买过咱家的烤鹅，评价不错。好东西不能只在咱这小地方卖，得想法子推出去啊！”
　　“张书记，咱养鹅、烤鹅就是为了卖，盼望着能有更多的人来买。可是，俺家的老史让他研究怎么把鹅养好，怎么把鹅烤得更好，他能三天三宿不睡觉照样有劲头，可是让他研究怎么多卖几只他就蔫了。而我又是一个老婆门子②，这就是这几年出去卖烤鹅，卖鹅子、鹅蛋才学着会打个哈哈，让我向外推销可一点招儿都没有。可咱东姑河庄就是个小地方，谁家能天天吃烤鹅？我和老史天天在家愁呢！”刘建俊一听张博源的提议，憋在心里多少年的话“哗哗哗”，如同开闸放水一样喷了出来，“不过，借着这个文化节，我一天就卖了八只烤鹅。这要是天天都有这样的节日就好了！张书记，这还得感谢您，那个，那个，发起了这个文化节啊！”
　　“八只？八就是发嘛，好兆头啊！”史丰收笑着鼓励道。
　　“这次是沾了文化节的光，平常好几天都不知道卖只不卖只呢。我和老史成天想，一年除了卖鹅子、鹅蛋，再能卖上一千只烤鹅就好了。”刘建俊摇了摇头，“可除了过年、八月十五那几天能多卖点，这平常日子平均拉起来一天要卖上两只那是想都不敢想啊！”
　　“咱一年卖一千只就行了？前苏联著名作家高尔基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追求的目标越高，他的才能就发展得越快，对社会就越有益。我确信这也是一个真理。’”张博源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着道，“我也相信这是一个真理。放手大胆干！只要咱的东西好，咱就要把它给推出去，让齐岛市人来吃，让上海人来吃，让北京人来吃，让全国人民都知道咱滨阳市七贤庄新村有家烤鹅很好吃。咱要把它做大做强，做成品牌，形成品牌效应！这也就是我经常说的小作坊大市场！”
　　“张书记，咱真能把我家的烤鹅卖到全国去？”刘建俊激动、期待又不敢相信，“您说的这些我是想都不敢想啊。”
　　“有什么不敢的？只要咱有好东西。”张博源的目光里满是信心和鼓励。“再说了，咱不是还有村委吗？我和史书记也都可以帮着宣传。咱可以通过朋友圈，可以通过‘七贤庄新村’公众号，还可以通过更多的媒体。”
　　见张博源提到自己，史丰收笑道：“我一定响应张书记的号召，使劲地宣传你家这个烤鹅。”
　　“那我先谢谢史书记了。”刘建俊忙不迭地点头。
　　“你们还不知道，张书记到咱七贤庄新村以后提了一个‘六子登科’。他常常跟我们念叨，品牌就是生产力。要围绕本地特点，打造叫得响、立得住的品牌，充分做好宣传工作，扩大影响，增加效益；将来让优质农产品进城，吸引城市资本下乡。这个品牌，就是他那‘六子’登科之一的‘牌子’。”史丰收笑道，“这次张书记过来，就是想更多地了解咱家的烤鹅，为咱们的烤鹅做好宣传，让咱们的烤鹅创出牌子。”
　　“我现在感觉还应该再加上一‘子’——让农民过上好日子。”听自己一句话让史丰收说起了“六子登科”，张博源“哈哈”一笑，又有了新的想法。
　　“‘让农民过上好日子’，这个实在。”史丰收重复了一句，笑道，“那可就是‘七子登科’了。”
　　“对，‘七子登科’。”张博源笑着又强调了一遍，“现在感觉农民光鼓起钱袋子还不行，他们的日子应该更美——心灵美、生产美、生态美、生活美、和谐美、邻居美、喜善美。就比如这个史家烤鹅闯出品牌挣到钱还不是最终目的，还应该有更高的追求。”
　　
　　刘建俊、张博源、史丰收三个人正聊得投入，把张博源他们迎进来就一头又扎进了烤鹅操作间的史伯彦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张书记，史书记，这是今天刚刚出炉的烤鹅，您二位尝尝怎么样？”
　　烤鹅已经被切成了小块，热气腾腾、喷香扑鼻，让人非常有食欲。
　　“张书记，史书记，你们尝尝啊。”刘建俊将叉子递到张博源他们手里，“你们别有顾虑，我们这里本来就有品尝间。每次修改配方，每次有新想法、新创意，老史都会烤几只请人来品尝。我们也在乡亲们的意见和建议中一次次修改。”
　　“我家里老辈给传下来一个配方，为了让烤鹅的味道更佳，这几年，我对腌料进行了十多次改良。昨天腌制的时候，我又稍稍做了一些调整。”史伯彦搓着手，一副求表扬的样子，“张书记，史书记，您二位别客气，尝尝，给提个意见。”
　　只吃了一块儿，史丰收就赞不绝口：“表皮酥脆，外酥里嫩。”
　　“是不错，这鹅肉细腻还有嚼头，感觉就像小时候吃到的那种家养大鹅的感觉。而且还没有鹅子的那种土腥味，好吃！”张博源也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以前也是有土腥味的。”刘建俊也叉起了一小块烤鹅，放在鼻端陶醉地嗅了嗅，然后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尝着，“这些年老史一直不放弃，一直在钻研、改进。这个配方也是不久前才改过的，我们也感觉土腥味似乎没有了。”
　　张博源与王宝砚对视了一下：“有这种精益求精的精神，何愁做不成事业！”
　　史伯彦像个被表扬的孩子，看张博源和史丰收一人吃了一块就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叉子，他一个劲地劝让：“那您二位再吃点，多吃点。”
　　张博源笑着拒绝了：“方便看看你们的烤制间、烤制炉具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史伯彦夫妇俩赶紧起身将他们让到了烤制间。
　　史伯彦夫妇是真正要干事业的，他们的烤制间明净、卫生，用具摆放整齐有序，更没有任何安全隐患，完全符合行业要求。
　　在烤制间，史伯彦介绍，为保证鹅肉细腻有弹性，他家的烤鹅都是选用自家散养的、生长周期在一年以上的大鹅；每天晚上宰杀，把鹅皮上的小细毛一一拔掉，把鹅肚子里的脂肪去除干净，再用清水反复冲洗干净；然后用20多种中草药腌制1个小时，风干至凌晨4点开始烤制。中间要不断根据烤鹅的颜色调整火候。1个小时之后出炉，烤鹅色泽诱人，味道香美。
　　
　　“张书记，”见张博源看得仔细，问得专业，在张博源他们参观完烤制间，史伯彦夫妇陪同他们一起去往大鹅养殖场的路上，刘建俊又忍不住介绍道，“您肯定知道，鹅是陆地上唯一没有癌细胞的动物，我家养的鹅也不吃饲料，就吃草，再就吃捡净了坏粒的玉米。要是能让更多的想吃烤鹅的人吃到就好了。”
　　“鹅是陆地上唯一没有癌细胞的动物？这个我还真是刚知道，这个知识点我可得好好研究一下。”张博源说着，拿出了手机，“如果这个是真的，再加上咱们家烤鹅的绿色养殖、祖传烤制手艺，这卖点就更多了。”
　　“张书记，您快好好研究研究。”性情爽利的刘建俊热切地说，“您研究好了，我家的烤鹅就好卖了。您刚刚说的‘七子登科’里的什么‘票子’‘袋子’‘好日子’一下子就实现了，哈哈，还能有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事吗？”
　　“哈哈，刘老板这个话实在。”见张博源还在手机上查着资料，史丰收“哈哈”笑着说，“财富就是我们老百姓生活的底气。烤鹅卖好了，这‘票子’自然就多了，‘钱袋子’自然就鼓起来了，‘好日子’肯定也就随着来了。”
　　史伯彦笑着附和：“史书记说的对。”
　　张博源合上手机，也笑着说：“应该说，这有钱是一种能力，更是一种幸福；有钱可以让人更加有尊严和自由。所以说，让老百姓的钱袋子鼓起来就是我们新村党委工作的重中之重。”
　　刘建俊笑着接话：“张书记，王主任，我做梦都想我的钱包鼓得像我家的烤炉那么大。”
　　“会有这么一天的。”张博源笑着指了下手机，“我刚刚百度了一下，说是据调查研究，世上只有这两种动物不得癌：一个是海里的鲨鱼，另一个就是陆地上的鹅。当然，也有的说还有大象、海豚和鲸鱼。”
　　“就算真的是这样，那大象、鲨鱼什么的咱们也吃不着啊。”刘建俊笑着道。
　　“就是这么个理儿。”张博源笑着道，“‘三人行，必有我师’这话真没错。有关大鹅的这点确实挺有意思，不过，我们往后还是要把精力更多地放在产品质量上，放在宣传咱们大鹅的品质、咱们烤鹅的优点和与众不同上。”
　　“张书记说的对。有了您、王主任和咱们新村村委的支持和关心，我们一定会更加努力地宣传我们烤鹅的品质，让更多的人了解烤鹅的优点和独特之处。”刘建俊说着，伸出手指着侧前方不远处，“张书记，史书记，你们看，那里就是我们家的养鹅场。”
　　“我会动用我的资源，而且我的背后还有组织。我的目标不但是要让你家的大鹅卖得好，形成品牌；我希望你们还要有更大的目标，那就是把养鹅这个事业做大，发展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张书记，还是您的这目光长远啊。”史丰收由衷地道。这段时间，陪着张博源拜访了一些农户，以及日常工作中的其他接触，他早已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张博源的人格魅力和工作能力。
　　“现在这年头，已经不是‘雨打梨花深闭门，学无止境苦作铺’的时代了。”在又参观了史伯彦家养鹅的场地时，张博源说，“就像咱们前面谈的，宣传很重要；咱们要走出去，这样才能有市场，也才能有效益，成规模！”见史伯彦夫妇眼巴巴急切切的眼神，张博源给他们吃了粒定心丸。
　　刘建俊的眼睛里满是小星星在闪，就像阳光照耀下大鹅游动着的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时间，她仿佛看到她家烤鹅的供不应求，烤炉前排起了长队：“张书记，您给规划规划、宣传宣传吧！”
　　“你们看——”张博源指着眼前的养鹅基地，“旁边那个大湾不能只让鹅嬉戏玩耍，可以变废为宝：在湾里面放鹅，水里面养鱼，这样既净化了水，又提高了鹅的品质。这周边的土地上面种上小麦、玉米等作物，地里不打农药、不施化肥。生长期的小鹅直接就放养在作物间。这样有小鹅啄食，不用人工除草，真正地捡拾绿色鹅蛋，烤出绿色烤鹅。”张博源越说感觉思路越宽，“等玉米收获了，追上发酵好的鹅粪，再种上小麦；小麦收割后，用石磨磨成面粉，做成无任何添加剂的麦香火烧、馒头……”见刘建俊夫妇和史丰收书记都听得入了神，张博源自己也兴奋了起来，“对啊，你们还可以上一个麦香火烧或者馒头项目。这样就可以实现真正的立体化种植、养殖，实现了种、养互补的绿色循环发展生态链条，种养产品都是天然绿色无公害。”
　　“张书记，我看这不仅仅是小作坊大市场了，您这是在下一盘大棋啊！”史丰收笑道，“让你说的我都想回家养鹅、种地了。”
　　其实，张博源还没有说完，他还希望通过一家带动更多家，成立合作社，让七贤庄新村七个自然村能够做到一村一品、多品，让每一家老百姓都有自己的产品，都尽快地富裕起来。
　　刘建俊的眼睛里不止有小星星在闪了，她有了马上挽起袖子大干一场的冲动：“张书记，您这个规划太好了！”
　　发展自己的产业，形成自己的品牌是史伯彦老辈就有的梦想，这会儿他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喃喃地道：“张书记，您说的这样好，咱真的能做到吗？”
　　“能！”张博源语气里有一种斩钉截铁的决心，“给你们交个底，不只是你们家，还有一家加了蔬菜汁做挂面的、孙柯寨做香油的、一家做原味玉米面饼子的等等好几家呢。我感觉你们这些都能做大，都能形成自己的品牌。我已经在联系，下一步咱们先出去参观、学习，咱上齐岛市农副产品展销会上去展示咱们的产品，还可以通过媒体来进行宣传……”
　　史伯彦夫妇的烤鹅绝对是一门致富的门路，他们的探索精神代表了很多新型农民的追求、发家致富的欲望，把小生意做成农民增收的大产业、打造特色，是张博源和新村党委孜孜以求的工作思路。有感于史伯彦夫妇锲而不舍的追求精神，张博源回到办公室，没用别人代笔，亲自捉刀，写下了《姑河庄的烤鹅越烤越香》，第一时间发到了他创办的“七贤庄新村”公众号上。
　　可别小看这个公众号，它已有1000多人关注。文章一发出，立刻引起了许多人的围观；再加上有人转发，姑河庄烤鹅迅速叫响了滨阳市，甚至扩大到了齐岛市……
　　
　　
　　②老婆门子：方言，意思是结了婚的女人家，就是结了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