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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血盟和半位面

作品名称:漂灵启示录      作者:肖君子      发布时间:2025-01-21 11:25:42      字数:5762

  圣炎藩国苍郜,苍业郡,奇石山。
  万里晴空,一道闪电霹雳而下,伴随着浓郁的瘴气,两个金灿灿的人形轮廓踏着黑雾出现在半山腰的塌方处。
  蒲瑾打量四周,心想一年不见,涅狄这小子定位的能力相当不赖啊!
  “你说那姑娘是魂师?”他问。
  涅狄“嗯”了一声。
  蒲瑾说:“圣炎没有女魂师,即使觉醒了观星之力,也是不能学圣咒的。”
  “但她用了封邪网。”涅狄也皱眉,“是觉醒之后自己偷学的?”
  蒲瑾说:“有可能。这种人亵渎神力,会被朝廷通缉。”
  涅狄恍然:“魂师中的黑户啊,难怪一见我就动手。”
  蒲瑾淡淡地说:“那你这回明示身份,再找人聊一次吧。我在这里守着。”
  涅狄心里没底,有点为难:“你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有时间在这里等我?”他就觉得进入黑腔重新计算,以自己的水平恐怕得耗上一阵子,而且那姑娘也不一定随时都在。
  蒲瑾说:“有啊。”说着眼光飞闪,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涅狄其实有点受宠若惊,想了想,又说:“那如果这回不跟她起冲突,我想在那地方试一试,看能不能召唤虚兽。”
  他不知这句话正中蒲瑾心中所想,只见那人眼中精光一闪,竟然笑了!虽说那笑意只是一闪而逝,但仍是吓得涅狄满脸鸡皮疙瘩。
  蒲瑾说得仍然克制:“好是好,但仅凭这一件事证明不了什么。”
  涅狄悻悻地一“哼”:“我知道,就是先试试看。”
  蒲瑾说:“你去,我等着。”
  涅狄摆摆手,转身就去。
  
  白色的异空间第二次迎来不速之客。
  这次洛桑不在,钱二也不在。涅狄心想是安顿她“师父”去了?
  他走到那小院儿里坐下,换位思考,自己在人家眼里是个什么形象呢?但运气好,刚坐没一会儿,洛桑“唰”得闪现,叫涅狄瞪大了眼睛。
  洛桑也惊得僵住了。
  “姑娘,莫怪!”涅狄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在下涅狄,静灵界人……呃,出自那个璇玑台。实在放不下你这异空间,还请姑娘指教。”
  洛桑柳眉紧蹙,从头到脚都写着无奈和紧张。怎么,这人居然能这么快就找回来?那以后这地方还算什么安全堡?而且璇玑台,那不是静灵界的……“朝廷”势力么?
  涅狄抬抬眼,见她不动,就走到桌凳旁边,反客为主地一挥手:“咱们坐下说吧。”
  洛桑眼角直抽,实不知这人什么路数。
  涅狄已经坐了,顺手倒了两杯茶水,很有礼仪地给魂师少女奉上。
  洛桑打量他,入座后兴致不高,也不喝水,重重地叹了口气,谨慎地说:“小女子名叫洛桑,上次的封邪网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别见怪。”
  涅狄很诚实:“不怪不怪,你那点小玩意儿还得罪不了我。”
  洛桑:“……”
  涅狄接着说:“我是在黑腔中漂了快一年才偶然发现这里的,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绝对是大实话。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以你的水平绝对撑不起这地方,是你那骨扳指在作怪吧?”
  洛桑有点晕,心想在黑腔中漂泊一年?这是梦话?
  “你不是朝廷的人,”她很奇怪,“为什么会想知道?”
  “朝廷?”涅狄不屑,“我对你们圣炎王朝的事不感兴趣。”
  然后一转念,难不成她跟朝廷有关?
  “……”
  这就有点尴尬了!
  涅狄来此是怀疑他们的敌人也是通过这样的异空间来执行无面计划,联络虚圈、长城,瞒天过海的。那洛桑的身份会简单么?
  ——要不要强硬一点?
  涅狄顿时挺直了腰板,也不笑了,干巴巴地说:“我想在这儿做个实验,你不介意吧?”
  洛桑用眼神表示:“我有的选吗?”
  涅狄站起来腾空飞远,选了块地方,伸手一抹,拉出一道黑雾拧成的长索,打了个响指,那雾锁就跟紧闭的大口一般豁然张开,只见一只倒霉的虚兽被他活生生拽了出来。
  “噢!”洛桑没忍住,吓得惊呼一声。她作为信仰纯粹的魂师,这辈子都没有黑腔在她身边打开过。
  涅狄回手一掌将虚兽轰成黑色血雾,另一手以死魂之力撑开黑腔。
  洛桑目瞪口呆地张望这四下弥漫的瘴气,竟在涅狄掌力之下自动消解!但他根本没有用圣咒啊。
  “请问,”洛桑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涅狄头也不回地说:“我把瘴气直接送回黑腔里面了。”
  “……啊?”洛桑觉得他在讲笑话。
  涅狄说:“瘴气本来就是死魂演化的,用点空间构术的技巧就行,小菜一碟。”
  洛桑一脑袋的问号,觉得每个字都明白,连起来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她见涅狄仍悬挂在那黑色大口旁边,灵络在那入口边缘试探,正不停地计算着什么,顿时燃起一股求知欲,又问:“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涅狄说:“我在看这虚兽钻过的通路是不是稳定的。”
  洛桑不明白:“通路稳定?”
  涅狄顿了会儿,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假如我们把这空间看成一个安全且隐蔽的封闭场所,我需要知道什么人,通过什么样的方法能进出这里,出入点都是什么地方。”
  洛桑似懂非懂。
  涅狄招了招手:“你上来看呗。”
  洛桑望着那黑腔周围浓郁的瘴气,谨慎地吞了吞口水,御风飞了上去。但她控风不稳,免不得上下颠簸。
  涅狄瞄了她一眼,挥挥把她固定住。洛桑顿时感觉自己被人捏在了手心!但涅狄很轻松,指着黑腔说道:“虚兽钻过了,那对面就是虚圈,也就是说如果刚才有人跟在那只虚兽身边,就可以从虚圈来到这里,反过来回到虚圈去也一样,懂了吧?”
  洛桑的下巴掉了,想问他人跟虚兽一块儿钻进黑腔是什么道理?赶着投胎吗?
  涅狄顾自道:“你这异空间的性质其实和生境差不多,从空间的规则就可以看出来,所以人类可以在这里长期生存的,而且住在这里的人还能通过虚兽往返于虚圈,或者生境……懂我什么意思了吧?”
  洛桑摇头。
  涅狄哂笑,接着说:“而生境和这里最大的不同点在于,前者可以算是个开放位面,这里是个封闭位面,但又不是全封闭的……姑且把这里叫做半位面吧。你可以想象一个膨大的腔体,对于普通人而言,这腔体有两个开口,一个通往生境,就是正常的世界,而另一个可以通往虚圈,只要身边带一头虚兽就可以了。”
  洛桑心想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啧。”涅狄看她仍然一脸迷惑,耐心耗尽了,“你掌握三个关键点!第一,半位面的封闭环境是可以供人类长期活动的;第二,除了我这样的空间构术高手,不知情的人永远不可能找到这里;第三,普通人从生境或者虚圈进出此处都没问题,只需要有你那个骨扳指,或者掌握驭虚术就可以了!”
  洛桑沉默了很久,疑窦重重地问:“那什么人会在这里住呢?而且还用虚兽当交通工具……”
  涅狄眉飞色舞,嫉恶如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心怀叵测之人。”
  洛桑弱弱地想我不是,我冤枉。
  涅狄说:“行了,我只能跟你解释这么多。现在轮到你了,告诉我吧,你那个骨扳指是怎么回事?这地方又是怎么被你发现的?”
  洛桑的脸色渐渐发白。她悬在半空,支撑她身体的气流全由涅狄掌控,身体力行地诠释着什么叫身不由己。问:“告诉你之后,我会怎么样?”
  涅狄也有点警惕:“不知道,没想那么多呢。但肯定不会故意害你,我看着像坏人吗?”
  洛桑再次无语。
  涅狄结束了检查,关闭黑腔,将她放回地上那小院里,自己也重新坐到桌子对面。
  洛桑缓缓取下手中骨扳指,斟酌词句:“其实也没什么稀奇,这东西本是当年三皇子手中一件信物,我算是和他们有些渊源。淮王死后,这东西就辗转落入我手了。”
  涅狄的天视能测谎,于是不疑有他,伸手:“能给我看看吗?”
  洛桑将骨扳指递给他,接着说:“本来我也以为,它就是个信物而已,但我作为坏种,在近距离接触了它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这其实是一件魂师的法器。但具体是什么,怎么来的,其实我也不明白。”
  涅狄手指在其周围勾勾画画,听到此处,轻哼一声:“这的确是件法器,只不过已经空了。看样子你是吸纳了其中的信仰之力当力量源了吧?它可以打破你作为坏种的门槛?”
  洛桑心里直打鼓,点头说:“对。但两个月前有一天,我在家里修炼……你别不信,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到这里了。这院子就是我当时的居所,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眨眼之间,整座小院,连同里面的物件还有我,都被不知什么力量搬到这里。”
  “嗯,我信你。”涅狄把骨扳指放回桌上,说道,“在我们那边,锻凰辇有个理论,灵子世界中的容器如果缺乏内容物,其性质就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变化,具体怎么改变就有一说一了。”
  洛桑问:“意思是这骨扳指就是被我吸干了力量,才突然发生改变的?”
  涅狄说:“只是假设,但要验证也不难,过会儿再说吧。我猜当时你的灵压,应该是把这座小院都笼罩住了,于是这骨扳指以你的灵子为介质作空间转换,把你们整个都搬运过来。至于这半位面是怎么形成的……”
  洛桑费尽力气才跟上他思路,但见他突然停下不说,有些疑惑。
  涅狄诚实地说:“我目前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总归能搞明白。”
  洛桑配合地点了点头,又想难不成这里要被你征用了吗?
  涅狄又道:“还有个问题,你们这院子原本所在的位置,是不是就是那天你设封邪网的山上?”
  洛桑微讶:“对。”
  涅狄问:“那你每次使用骨扳指回去,都只能去到那半山腰,是不是?可你用骨扳指来这里,却是在哪里都可以用的。”
  洛桑歪歪头:“是啊,说明什么?”
  “说明那半山腰的位置被骨扳指锚定了,和虚兽的现世位点是一个概念。”涅狄讲专业的无比自信,神采飞扬。过了会儿,又暗自沉吟,觉得这半位面还有许多技术性的问题没有解决,恐怕得把蒲瑾叫来才行。
  他起身欲走,顺手拿了骨扳指,问:“不介意我拿走一阵子吧?我不会吞没了它的,去去就来。”
  洛桑苦笑:“我还有的选么?”
  涅狄没吭声,拉开黑腔去了。
  
  天色越来越暗,蒲瑾满山溜达,俯瞰这圣炎南疆的大好山河。这时身边飞来一只地狱蝶,双翅扑扇,磷粉中传来雪妖如梦似幻的声音——
  大雁飞,幽幽迴,过天山去不思归。
  这是蒲瑾用白皓修的简历,从雪族口中换来的一句话,像是一首打油诗的上半阙。前六个字里藏着茉雁家某位族人的名字,而天山指的应该是圣炎东北角,夜北国的边境线。
  七一年,茉雁家当代家主的妹妹,茉雁幽菡,为逃避指婚带着几个仆从离家出走。他们一路西行,哥哥茉雁幽煌亲自带人去追,找了整整两年,却只在天山附近查到过她的踪迹,再往西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现在的茉雁幽菡,成了圣炎的什么人呢?
  圣炎的女魂师打开了半位面,如果真如涅狄猜测的那般,无面计划不就是两国联合产物了吗?而铺捉到这份真相的居然是雪族,他们藏在雪山天堑下的这些年,又在暗中参与着什么?
  似乎冥冥之中,各路神仙之间如蜘蛛网似的连接到了一起。
  蒲瑾站定,看见涅狄出现在对面山顶,兴奋地跑了过来。
  ……
  “怎么样啊?”
  涅狄有点心焦,见蒲瑾拿骨扳指把玩了一阵之后就不说话了,只坐在石头上入定,多半是在脑子里查资料呢。
  蒲瑾答非所问:“你开天视了吗?”
  涅狄不太自在地说:“开了,她没说谎。”
  蒲瑾从那石头上站起来后,慢悠悠地问:“血盟术,有没有听说过?”
  涅狄瞪眼,觉得他瞧不起人:“这谁不知道啊?”
  西方世界一统时,琾氏天子挑选了六名亲卫成为祭品,一个九龙夜光杯作为容器,将祭品的毕生力量提炼成内丹,集合到一起炼成初代圣杯,使其具有神恩分配权。
  这种异术就被称为血盟术。
  初代圣杯,其实就是一种血盟,而那六名祭品不但没死,反而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只不过他们毕生都将被圣杯支配,与它共存亡了。
  他们由此成为初代圣骑士。
  太祖皇帝开辟墟鼎,把圣杯存放于自己体内,称自己是星轩在人间的最高使徒。伺候血盟被列为禁术,圣杯也记住了太祖皇帝独一无二的血统。
  后来魂师成体系了,皇族就自称为圣魂师,直系血脉叫做白血之脉。经多年传承,圣杯认定唯独白血之脉有继承大统的资格,非白血之人则会被圣杯拒绝。
  于是,圣杯随皇位传承。先代皇帝驾崩之时,圣杯将吸纳其力量传给下一代皇帝,因此他们的皇帝一代比一代强大,六百年来一直稳坐江山。可以这么说,只要琾氏仍掌握圣杯的继承资格,就不担心被推翻。
  “总有叛党想着复现血盟术。”蒲瑾老神在在地说,“但迄今为止应该没有一例成功的。”
  涅狄满腹疑云:“什么意思?”他视线下移,扫过那骨扳指。
  蒲瑾说:“这东西是三皇子的遗物,他死于谋逆案。如果我想的没错,这扳指应该就是血盟的容器。”
  涅狄大惊失色,但他不会质疑蒲瑾的判断,问:“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落到一个小姑娘手里?”
  蒲瑾便问:“她怎么说?”
  涅狄感觉有点忘了,自己没仔细问,说:“她也稀里糊涂的,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蒲瑾暗自沉吟。
  过了会儿,涅狄屏住呼吸,觉得事体重大,非同小可了。说道:“这淮王谋逆……那既然他有血盟,必定觉醒静血装了吧?是不是可以利用这扳指,和皇帝体内的圣杯相互感应来着?”
  蒲瑾点了点头:“静血装,其实就代表挑战皇位的资格。在圣杯初代,若挑战者正面赢了皇帝,那么圣杯和圣骑士直接易主。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涅狄一点就通:“因为圣杯扩容?”
  蒲瑾说:“是的,每传一代就加一座骑士轮。现在的圣杯二十六阶,有二十六名圣骑士守护,那造反的皇子要怎么办呢?”
  涅狄等他自问自答。
  蒲瑾道:“应该也和圣骑士有关。若那淮王拿着他的初代血盟,把这些圣骑士给献祭了,掠夺骑士轮,后果是大小圣杯并立,或者直接置换?”
  涅狄的下巴掉了,头冒虚汗。
  蒲瑾接着道:“如果血盟就是半位面的必要条件,那你说我们的敌人是一群什么人啊?”
  涅狄想到已经出现的淮王、其他皇子、甚至皇帝本人!都有可能参与其中?他觉得这案子像一个突然膨大的怪物,大到了遮天蔽日的地步。
  原本他们以为一切始于无面计划,主导者应该是静灵界的某些人,因此没有考虑西方这头迟暮的巨兽。
  “可是……”涅狄不解,“皇族搞死魂威慑干什么?”
  蒲瑾冷笑。
  ——没错,这才是最奇怪的!
  涅狄有点慌,但又激出少年意气,挥着拳头说:“那咱们顺着淮王血盟这条线索往上查,把血盟术泄露的源头找出来!”
  “你去问问那姑娘。”蒲瑾回头吩咐,“迫不得已的话,用摄魂取念。”
  涅狄一惊,像被抓包的小偷,连连后退。
  蒲瑾冲他挑了挑眉。
  涅狄咬牙,无话可说。
  摄魂取念是禁术,受天工府严格管制的,但两年前涅狄的算力遇到瓶颈,想找一个最凶猛的锻炼之法,于是偷学了摄魂术体系下的计算逻辑。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掌握空间构术的算力基础。
  所以,涅先生其实也不是什么墨守成规的老实人。
  “我学是学了,”涅狄辩解道,“可从没对人用过啊,也不打算用。”
  蒲瑾说:“那我去?”
  涅狄忙道:“你这是强盗行为!欺负一小姑娘,人家明明就是无辜的。”
  蒲瑾:“……”
  涅狄负隅顽抗地跟他瞪了一会儿,才自觉站不住脚,叹了口气说:“我去问,定给你查个水落石出。”
  蒲瑾打量他一眼,也没话说。虽然他知道让洛桑实话实说不会那么容易,但涅狄现在很有面儿了,毕竟这回的大发现全靠这小子一人。
  说实在的,蒲瑾有点刮目相看!
  “那好吧。”蒲瑾说,“给你两个月,研究一下半位面的空间结构,两个月之后给我一份报告。”
  涅狄袖袍一挥:“用不了那么久,一个月就够了!”
  蒲瑾仿佛没听见,喃喃自语:“空间理论要全面更新了。”
  两人分道扬镳,表面上又是一次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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