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月光墓(4)

　　第四回白蟒出洞
　　一轮圆月从东方的山顶冉冉升起，白牛寨映照得通亮。
　　王老汉夫妇正要吹灯休息，猛地瞥见屋子里一亮，感觉外面像是有什么亮光映来，接着“老头，快给老子下来！”外面一声大喊。
　　王老汉一听此声音如此熟悉，探头望外，刹那间愣住了。却见外面四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的空地上，徒然一呆！完了！又是早上来过的那帮凶神恶煞的汉子。每个人手上举着一支火把，他赶紧将门关实，躲在屋里大气都不敢出。心跳得厉害：天杀的！这帮畜生，阴魂不散，今天早上刚来，怎么又来了？
　　此时，下面的毛氏三雄与神算段千尘，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大声吼道“快点下来！等下把你的房子烧掉！”
　　这话的确有些气势，如利箭一样飞上王老汉的竹门。这话一出来，竹楼底下的被震得扑通扑通响，想必是挤到角落里去了。寨子上面的看家土狗听到王老汉家门口有动静，老远就传来了吠叫声。想必是地势太高，这吠叫声一直传到对面的山谷里反弹过来，成了回音。
　　王老汉听罢，心想：自己的老婆女儿都在屋里，万一这帮人惹毛了放一把火，那后果不堪设想，还是下去为妙。
　　片刻，王老汉咚咚下了竹楼。
　　这一切，秀姑也在房里看的一清二楚，只是畏于威慑不敢出来阻止，早上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也看的一清二楚，心知这帮人惹不起，自己是个弱女子。
　　王老汉走下来，半笑着脸问道：“四问大爷，那么晚来有什么事？”。话一说完，心里猛然狂跳起来！
　　眼前的四个人，个个黑衣扎得严严实实，连那个算命先生也是紧衣装束，肩上斜挂一把弓，一箭盒，一布包。令他害怕的不仅仅是面目可憎样子，还有是毛氏三雄手里的马刀，火光映照下，亮着晃眼的冷光。他迅速底下头避开那刺眼的白光。
　　这时，毛氏三雄三弟毛通便发话了：“老王，马上去准备铁锹，镐头，箩筐两只，马灯一盏！”
　　王老汉抬头望了望说话的毛通，红红的火光下，他一脸的漠然与疑惑。
　　“快点！”毛氏三雄同时怒吼。这一吼，屋后立即传来数声犬吠。
　　王老汉被眼前的阵势吓着了，结结巴巴问道：“拿镐头……箩筐……，干……干什么”
　　“少废话！”毛通急了，声如霹雳怒叱。他拔出了腰间的马刀。“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王老汉慌忙求饶：我这就去，这就去！
　　宁静的村子，除了几声犬吠，便只有这几个彪汉的声音了，秀姑在房里听得真切。怪事了？晚上时，带这些铁锹镐头箩筐做什么着？难道是挖地瓜？挖山药？挖野兽……
　　这时，王老汉准备好了工具，手提马灯从屋里慢慢走了出来。
　　那算命先生段千尘指了一下村寨后面的中间那座高山。道：“快到前面带路，上后面的高山上！”
　　王老汉下意识抬头远望，皎洁的月光下，高山如黑虎，黑朦朦的一片，山顶上面还横着一层纱。
　　王老汉在前面带路，接着就是神算段千尘，他一边看路，是不是抬眼皮瞟一下高山上的有无异样，后面的毛氏三雄断后，重重的步子踏在石梯上，发出“咯咯”的皮靴声，每一声都让人心惊肉跳。
　　火光过处，偶尔有看家犬抢过来狂吠，不料被暴戾的毛通抽刀劈下去，那狗便哀叫一声倒地不动了。
　　此刻，秀姑在竹楼里看情况不妙，年老又负伤的爹在夜里被人带走了，也叫来母亲一同去村寨里找亲戚帮忙，村人一听甚是气愤，纷纷表示去找回来，其中一状汉抄起柴刀，怒道：这帮山贼也太大胆了，老人也不放过，跟他拼了！
　　其他的村民见状，立即动手，烧起了火把，带上了斧头菜刀，木棍也带上以防不测。远看着后山上面路上有火光，便跟了上去。半路上却别万老爹拦住：且慢！须先看清楚他们的图谋甚至出手，先不妨稍作片刻，远远观察先！
　　这五个人组成的小队伍沿着曲曲折折的小路蜿蜒而上，速度是相当的慢，因为本来他年纪就老，加上有伤在身，所以担着担子走起来一拐一拐的。
　　当走到半山腰时，已经是深夜时分，皓月当空，整个村寨里，只有几声夜虫唧唧，清风过处，半人高的茅草沙沙响。
　　那算命先生段千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四处张望，很明显他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的，他生在城里长在城里。
　　下一刻，他将火把给了王老汉，再打开肩后的布包，掏出一面镜子一样的东西，平放在手，大伙凑前火把，却见原来是面罗盘，上面贴上了符。他对着月亮照了一下，然后转个方位，停住了。嘴里喃喃道：“就是这个方向，来了，来了……”
　　他指了指面前山上，大家仰头望去，十只眼睛一亮，全部人都呆了！
　　却见山上树木浓密处，亮起了一团白色的雪球样的东西，那圆圆的东西足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好像是半透明的美玉一般，晶莹剔透。虽然相隔了数十丈远，仍然可以看清，圆圆的东西里面还有一圈圈红色的线条！
　　神算段千尘喜出望外，大呼：对了！快看，那是白蟒！
　　慢慢地，那上面圆圆的东西滚过来滚过去，很快就停下不动了！
　　此刻的王老汉，已经走得气喘吁吁，脚上早已汗湿草鞋。他对山上那东西不感兴趣。他只想把肩膀上的东西丢掉，早点回家。
　　他最早回神过来，道：“大侠，我可以回去了不？”
　　其他四人被他这么一问，才醒悟过来，怒道：“快点追，别让白蟒跑了！”
　　这时，毛氏三雄见到巨大的怪物，马上丢掉手里的火把，抽出马刀，往白蟒跑去。
　　段千尘即拉着王老汉，拿起工具，在后面往上赶去，任由那路上的矮灌木划破手背，他一直想着这白蟒的胆囊救命。
　　话下下面村寨里万老爹门口，聚着的村民见远处没有火把的亮光了，以为是出事了，在望高处一看，白色的月亮一样的东西在山间！万老爹欣喜若狂，大呼：“快上去，将那白色的东西活捉，那我们全村就发了！那是银鬼子现身！”他以为那是银鬼作怪，他虽然没有见过银子鬼，但是还听说过银子鬼是白色的，会聚在一起打团露脸，不过那机会是千年得一次。
　　众人一听，个个热血沸腾，跃跃欲试，纷纷高举火把，往上跑去。
　　顿时十几个火把，将村寨的石梯路上照得晃亮晃亮。
　　山腰上，大树林立，明亮的月光照下来，透过浓密的树叶，泥路上隐约可见，就算没有马灯，仍然不至于摔跤，这条路是村民平时上山砍柴，打猎使用的。这时，黄泥路上有些松针腐叶，几个人走起来沙沙作响。前面快速赶路的毛氏三雄，毕竟年轻力壮，而且常年居住山间，爬山爬得也快，一下子将段千尘和王老汉拉了一大截路程。
　　这时毛勇回头一看，村寨里火光通天，长长一支队伍赶来，他赶忙叫住前面的二个弟弟：“兄弟，快看！下面有人！”兄弟二人同时回头望去。
　　“奶奶的，分明是朝我们这里赶来！”三弟毛通举起晃亮的马刀骂道。
　　“看样子是想与我们抢宝藏了，跟他们拼了！”二弟毛箭咬得牙齿咯咯响。
　　后面的段千尘与王老汉爬上爬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看前面几个人停了下来，便以为是等他们，就使劲冲了一步，一不小心踩着了枯叶扑通一声连人带箩筐摔倒在地，王老汉脸朝地扑去，没有叫出声音。段千尘痛叫得满地打滚，哎呀哎呦大叫。
　　就在段千尘一惊叫，旁边树林里，“嗖嗖”窜出几团黑影，朝毛氏三雄脚下飞去。那速度快如飞箭。
　　二弟毛箭见有黑影袭来，刹那一个敏捷反手抽刀，朝黑影劈去，只听见“吱”的一声，其中一团黑影扑通落地，其他几个影子瞬间钻入树丛里去。
　　众人大惊失色，探灯照去，原来是只野兔。
　　待毛氏三雄跑下去扶起神算段千尘时，发现他大腿已经受伤，被木头刺扎伤了，血流如注。大哥毛勇只是从段千尘身上扯下一块布扎了几圈，然后抢过王老汉的手，背了起来，继续赶路。二弟毛箭见状扶着大腿受伤的段千尘跟在后面，最后的是手执长刀，一手举马灯的毛通。
　　大家继续往前赶。此时王老汉刚刚摔倒在他，头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涌出许多黑色的液体，从脸颊流下来。
　　段千尘在毛勇背上一心想着上面的白蟒，浑然忘记了疼痛，使劲催促：兄弟快点！上面就是有宝藏的地方了。
　　山间看似不远，实际上来说，这个山坡挺陡，越爬越陡，快要接近直角了。毛氏三雄此刻也累得大汗淋漓。
　　很快就到了一片浓密的枫林下，高大的枫树叶子密密匝匝，就算天上的月亮再怎么亮，也透不过这些巴掌宽的叶子的，所以这里仍然是黑阴阴的。
　　突然“呱啦”一声，打破沉寂的树林，这一声尖叫，大家心里一惊，等毛通跟王老汉的马灯一照，树上一只乌鸦扑棱棱地飞走了。
　　大家一看是夜鸟，才松了口气。
　　很快就到了一面巨大的黑黝黝大石头底下。前路也断了，地上用马灯探照了下，隐隐可见是樵夫劈柴休息的地方，地上有柴屑，柴片，破布，地上的石板也是光滑光滑的。前面可听见泉水声脉脉流淌。
　　那石头看不到顶，须昂头转身一百八十度方才看到是面巨石，悬出来的石头。高数十丈。
　　几个人正在纳闷：路呢？怎么就断了？
　　还是王老汉知道些，他指了指大石头下面流出的泉眼说：各位大哥！等我喝一口水先，我告诉你怎么走！
　　王老汉头探下去喝水时猛然想到一个办法！
　　王老汉以前经常来这里劈柴，他清楚这里的道路已经绝了，至于巨石后面是什么，自己也没有去过。不过他知道在巨石右侧的有许多藤蔓，附在石壁上，一直长到顶上了。平时，村民是不会上去的，理由便是上面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第二就是那么高摔下来准是浑身碎骨。现在要想上去必须抓住藤条上攀爬，要不无其他法子。
　　这是盛夏的夜晚，温度还是挺高的，毛氏三雄也累得汗如雨下。看到这般情况，毛勇便问了一下段千尘：千尘兄，眼前这个情况比想象的要难得多，这个分账方面，须重新考虑。
　　王老汉一听，大概也明白了一些，他们原来是合作，像是共同去找什么值钱的东西，本来谈好分账的事情，现在毛氏三雄突然改口。
　　段千尘望了望眼前的巨石，直耸云霄。道：好！那就我二你八。
　　毛勇可不是盏省油的灯，他见段千尘这种情况，脚受伤，眼前又是巨石阻路，想狠狠地敲他一笔，冷冷笑道：“千尘兄，话可不是这么说，若找到宝藏，我九你一，若找不到宝藏，你得付我们兄弟的辛苦费五百两银子！”
　　段千尘一听，几欲晕倒，这分明是欺负我坐地起价，白天明明说好是五五开的！
　　这一刻，他又没有办法可施。
　　“老头子，你想好办法没有？我们怎么上去？”毛通在后面嚷叫着。
　　王老汉喝过泉水，抹了一下嘴，指着右侧一大片一大片的宽叶藤苗道：“我们只有从那里爬上去，要不，没有办法！”
　　段千尘毕竟见过识广，他知道光是凭这些人的功夫，不一定能爬上去，好在他身上带有一种叫做“牛黄大力丸”的药丸，相传那是西域苗疆异人用许多昂贵药材配置的增力提神药丸。这时，他只想到快点上去抓住白蟒，迅速掏出胸前的小布包，取出药丸，道：“各位兄弟，我这里有大力药丸，一人一粒，吃了会迅速增加体力的神奇药丸！”
　　毛氏三雄看了看他，默不作声，表示怀疑。
　　段千尘见他们不信，便自己拿起一粒，放在嘴里吞了下去。
　　片刻他就能直起身子走路了，大腿也不疼了。接着他试着一跳，就能跳起丈把高。
　　王老汉看得眼都直了，简直不敢相信有这事。
　　毛氏三雄各人吃了一粒，果然非同凡响，力量顿增。本来他们就有些功夫，而今又服用大力丸，肯定是效果显著了。
　　几个人相视点了点头，迅速奔上岩石右侧的青藤旁边，抓起青藤往上攀爬，那速度快如飞。不到茶盏功夫，便到了顶上，唯一王老汉一个人还在下面，抓着碗口粗的藤条爬上去又滑下来，跳上去又滑下来。
　　毛氏三雄与段千尘在岩石顶上大喊：“老头，你快点上来！”那声音宏亮，立即引起村寨的回音。由于巨石较高，等到传到王老汉耳朵里了，也便小了许多，不是他耳朵就不是好使，而是来这里本来就不太愿意的。这么看来，王老汉正想着办法开溜呢，因此一连叫几声，下面都没有反应。
　　段千尘疑心了：“莫非老头子跑回去了！”
　　下一刻，他对毛勇说：“兄弟，我看这老头跑了，带把刀下去，将老头捆上来吧！”，然后他选定一根粗实的藤条，摇了摇，道：“就这条，你在下面砍断，将老头子捆上来吧！”
　　毛勇听罢，一手抓住藤条顺势就滑了下去，见老头子还在那里一跳一跳的。甚是好笑，他马上提刀砍下藤条，将老汉捆了几圈，扎了紧，昂头大叫：“二弟三弟，快往上拉！”
　　很快，他们几个将王老汉连同箩筐工具一起拽了上去。
　　月光下，可以清晰看到，上面的石板，足有一个三丈来宽三丈来长。放眼望去，前面又是一个巨大的石头，约莫两座房子那么高。四周皆是悬崖峭壁，下面黑幽幽的深不可测。
　　这里地方较高，风相对要大了许多，大风吹来，呼呼响。王老汉转身望下去，村寨里面，灰朦朦的，却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火光队伍在慢慢往山上移动。他想，这可能是打猎的猎队，不过猎队没有那么多人啊？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
　　很快，下面远远传来呼喊声：王老爹——王老爹——
　　叫声喧杂，在山间打转，他听出来了，那些就是来找自己的相亲。他心里一热：总算有救了！
　　现在大家又疑难了，面前的这个巨石，可是没有什么藤条树枝了。该怎么办呢？段千尘想了想。
　　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没有主意。就在这时，上面那块巨石顶上，一团白影闪来，那一闪如一道闪电一般，映照在五个人身上，投在地上影子清晰可见。
　　王老汉一看，呆了，这不是妖魔鬼怪吗？如此大的月亮一样的东西就在眼前了！
　　“是白蟒！”大家异口同声大叫。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