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8章
作品名称:跋涉者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5-01-09 12:54:40 字数:7506
47.遭不测陈家业衰
陈长贵年岁大,在家颐养天年,每天坐在门前的凳子上,看着陈家人忙碌。陈家人的生活已经稳定,人们期盼过上如意的日子。看着人们进进出出,忙于农事和家事,其乐融融,陈长贵心中舒畅。有时陈长贵去串门,详细了解各家各户的生活情况,大多数人家生活略有好转,有的人家日子依然艰难。
陈富义在汀州经营多年,一边贩运货物,一边经营瓷业。陈金虎几次参加科考,均告失败,无心继续科考,陈富义便让他陈金虎经营瓷业,二儿子陈金豹贩运货物。陈金虎是纨绔子弟,喜奢侈,好阔气。陈富义放心不下,生怕陈金虎将好端端的瓷业毁掉,因此总守着瓷业,只好让陈金豹独自搞贩运。陈富义回到陈家大院,陈长贵总跟他唠叨,说陈家三兄弟性格各异,陈金虎自小娇惯,养成坏习性,将来恐怕葬送陈家的部分家业,陈富义当认真训导,小心提防;陈金豹生性刚强,不屈不挠,但自制力差,陈长贵当认真教导,让他学会刚柔相济;三儿子陈金龙年岁小,尚在读书,陈富义当认真诱导,让他刻苦读书,走科举道路,兴许能出人头地。
为了笼络陈金虎的心,让他一心经营瓷业,陈富义满足他的心愿,娶江翠兰为妻。初时陈金虎沉浸在娇妻怀里,不事事务,惹陈富义生气,不免教训一通。陈富义把瓷业的担子压在陈金虎身上,希望他认真经营。陈金虎果然认真经营,陈富义看着高兴,便把心思转到陈金豹身上,帮着陈金豹做贩运生意。陈富义渐渐放松了对陈金虎的监管,陈金虎渐渐疏于事务,把事务托给手下人管理。陈金虎喜酒好色,呼朋唤友,成天不离酒色。汀州商业发达,青楼生意红火,陈金虎是青楼的常客。汀州瓷业作坊不少,有大作坊,也有小作坊。陈金虎的瓷业本是中等作坊,由于疏于管理,手下人便做小动作,从中得利。陈富义跟着陈金豹跑了几趟贩运生意,便走进瓷厂,看见瓷厂堆着不少瓷器。陈富义气愤,此时陈金虎正在青楼消遣,陈富义打发伙计把陈金虎叫进厂里。
陈富义说:“厂里瓷器堆积如山,为什么不卖掉?”
陈金虎说:“跑外的伙计说瓷器卖不出去,只好堆积起来。”
陈富义说:“你出去了解情况了吗?”
陈金虎说:“没有。”
陈富义说:“坐在家里能做生意吗?过去我经常外出,亲自了解销路情况,何时瓷器堆积如山?你把伙计叫来,我亲自询问情况。”
陈金虎只好把伙计叫来,陈富义问:“瓷器为什么销不出去?”
伙计说:“人家嫌我们的瓷器质量差,价钱高,因此选择了别的厂家。”
陈富义不相信自家的瓷器差,跑到货场查看瓷器,瓷器并无问题。陈富义走进作坊,向制作师傅询问情况,制瓷师傅说瓷器一如从前,没有质量问题。陈富义仔细查看制陶、上釉和烧制过程,也没有发现问题,于是仔细询问外出伙计,伙计回答如初。陈富义带着陈金虎外出了解销售情况,找了几家货主,才得知外出伙计从中作梗,把别人的瓷器卖给货主,从中渔利。陈富义大骂陈金虎,辞掉了伙计,但销路依然不好。陈长贵向陈富义询问瓷厂情况,陈富义如实告诉父亲。
陈长贵叹气,说:“我曾经提醒你,让你仔细管束陈金虎,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风烛残年,管不了你的事,你自己处理吧。前人说,富不过三代,看来的确如此。我挣下的产业,恐怕被你的儿子败光。”
陈富义愧疚,怨恨自己没有认真听父亲的话,只好重新接手瓷厂。陈长贵询问陈金豹的生意,陈富义说自己跟着他贩运货物,生意不错。陈长贵询问陈金龙的读书情况,陈富义说考中秀才后依然刻苦读书,准备继续科考。陈长贵叹气,陈富义说:“有话请说。”
陈长贵说;“不说了,后人自有后人福,前人无须说祸福。”
陈金豹一心做生意,陈富义耐心指点。陈金豹已到成婚年龄,却一门心思做生意,陈长贵嘱咐陈富义给陈金豹娶妻,管束他的性情。陈金豹许久未回陈家大院,趁生意间隙回到陈家大院。陈长贵看见孙儿回家,异常高兴,嘱咐孙儿仔细做生意,并让他早点娶妻。陈金豹回到陈家大院,格外开心,走遍各家各户。
恰逢陈牡丹回娘家,听说陈金豹忙生意,并没有娶亲,便对陈金豹说:“江家大院有一女子,名叫江腊梅,小我几岁,模样俊俏,聪明伶俐,念过几年书,正在寻找婆家,你不妨看一眼。”
陈长贵听说此事,催促陈金豹与江家大院的女子见面。陈金豹跟陈牡丹说:“我是你的娘家人,送你回婆家,顺便看看姑娘。”
两人翻过一座小山,又走了不足五里路,进了江家大院。小时候陈金豹来过江家大院,虽说此院不及陈家大院气派,也是当地出名的院落。陈牡丹把陈金豹领进自己的家,连忙去找江腊梅。江腊梅踏进陈牡丹的家,看见一个陌生男子,连忙躲在陈牡丹身后。
陈牡丹说:“这是江家姑娘江腊梅。”
江腊梅瞅了陈牡丹一眼,怪她向陌生人介绍自己,顺便看了陈金豹一眼。陈金豹凝视江腊梅,果如陈牡丹所言,身材窈窕,两眼灵动,一看便是伶俐之人,顿时魂飞魄散,痴痴地瞅着江腊梅。江腊梅难堪,躲在陈牡丹身后不露面,陈牡丹让她坐在床上,有意让陈金豹仔细看。
陈牡丹说:“这是我的娘家人,不是外人,不必拘谨。人家是生意人,家产万贯。别看他年纪小,走南闯北,到处做生意,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他叫陈金豹,是陈家的二公子。”
江腊梅抬头,看见陈金豹五官端正,神态自然,眉宇间含着一股虎气,吸了一口冷气,连忙拉住陈牡丹的手。陈牡丹感觉江腊梅紧握着她的手,猜出她的心理,说:“别害怕。”
江腊梅把陈牡丹的手握得更紧,脸上飘着红霞,不敢直视陈金豹。陈金豹暗笑,江腊梅脸上的红霞飞来飞去,宛如朝霞满天。陈牡丹松开江腊梅的手,端来一盘点心,说:“你们尝尝点心,这是我男人从广东带回来的点心。”
陈牡丹把一粒点心放在江腊梅手里,江腊梅瞅着点心,嘴角含笑。陈金豹尝了一口点心,说:“点心好吃。如果你喜欢吃,下次我给你带几盒。”
陈牡丹拉着江腊梅的手,感觉她手心出汗,说:“江腊梅是出色女子,会背诗书,巧于女红,善解人意,是江家大院人见人爱的姑娘。你看她的这双眼,比春水还明亮,再看她的两弯眉,比天上的弯月还美。江家大院生了个俊女子,如果陈家大院的人有福气,一定看中她。”
江腊梅羞涩,要离开陈牡丹家,陈金豹从袖中掏出一块玉坠,递给江腊梅,说:“姑娘带着玩。”
江腊梅说:“彼此素不相识,怎能要你的东西?”
陈金豹说:“无妨,权且收下。”
江腊梅接过玉坠,慌忙跑了,陈牡丹看着江腊梅的背影笑了。
陈金豹回到陈家大院,陈长贵询问情况,陈金豹说江家女子很好,人样好,聪明伶俐,有几分羞涩。
陈长贵点头,说:“姑娘有没有表示?”
陈金豹说:“我送她一个玉坠,她收下了,然后跑了。”
陈长贵点头,说:“你倒懂事,知道用玉坠试探姑娘的心思,毕竟是做过生意的人,有点心计。你打算提亲吗?”
陈金豹说:“这要看你和爹的意思。如果你们不反对,我就让陈牡丹做媒,让爹上门提亲。”
陈长贵点头,拿出一瓶酒,说:“爷爷今天高兴,与孙儿喝几盅酒。如果能看见你们三兄弟成家,死也瞑目。”
陈金豹说:“爷爷别说不高兴的话,你是长寿之人,会看着陈家的生意越做越红火,陈家三兄弟越来越像样。”
陈长贵说:“陈家就指望你和陈金龙,陈金虎指望不上。他是花花公子,只会弄钱,不会挣钱。”
陈金豹回到汀州城,踏进家门,看见屋里坐着陌生人,正跟父亲说话。陈富义向客人介绍:“这是犬子,排行老二,正是你想见的人。”
陈金豹向客人拱手,说:“你来做生意吗?”
陈富义说:“人家来提亲。人家姑娘有教养,模样又好看,我带你去看看姑娘。”
客人把陈金豹仔细看了一遍,观察他的言行举止,然后告辞。客人走后,陈富义说:“此人你不熟悉,他是本地人,经营一家瓷业,生意不错。家里有两个儿子一个小女,家境很好,抽空去看看姑娘。”
陈金豹说:“既然人家上门提亲,我就去看一眼,不然人家会说陈家目中无人,坏陈家的名声。”
陈金豹性格刚强,但通情达理,陈富义点头称是。父子二人提着礼物到土著家里相亲,家里果然气派:院子四周是二层房屋,中间一个天井,墙边摆着各色花卉,屋里雕梁画栋,古玩装点,异常阔气。主人叫出小女,跟陈富义父子见了一面,便走进里屋。陈金豹看了一眼女子,虽说衣着华贵,人样不如江腊梅。辞别主人,回到家里,陈富义说:“姑娘如何?”
陈金豹摇头。陈富义叹气,说:“莫非你想找天仙?女人贤惠第一,相貌第二,不可要求太高。”
陈金豹说:“她比不上江腊梅。”
陈富义说:“谁?”
陈金豹说:“江家大院的女子。她虽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可读过几年书,聪明伶俐,人样也好。”
陈富义说:“你了解她家的人性吗?”
陈金豹说:“她家人性不错,陈牡丹把她家的情况告诉了我。”
陈富义说:“待我仔细了解一番,然后定夺。”
陈富义找到江耀华,详细了解江腊梅家的情况,然后提着礼物去找陈牡丹。陈牡丹带着陈富义走进江腊梅家。江家听说陈富义是陈家大院的富户,当即答应了亲事。陈长贵听说亲事已定,异常高兴,饮酒助兴。
陈长贵说:“如果陈金龙科考成功,我就心满意足了。现在他只是个举人,离贡生还有一步,离进士还有两步,可这两步路不好走,有人刻苦读书几十年,考了几十次,依然考不中,但愿我的孙儿试途顺利。”
江莲英说:“陈金龙聪明,又用功读书,必能功成名就,你不用操心。”
陈长贵说:“哪能不操心?我是陈家的长辈,现在心里只有陈家的后代,没有我自己,他们就是我的未来。”
天明,江莲英收拾被褥,看见陈长贵还在酣睡,连喊几声,陈长贵毫无反应。江莲英摸摸他的手,冰凉,立刻惊叫起来。邻人听见惊叫,连忙跑进屋,看见陈长贵睡相安详。有人把手放在陈长贵的鼻前,没有丝毫气息,认定他已经走了。陈富义闻讯,连忙带着陈金虎三兄弟回家料理后事。
陈长贵是陈家大院的长者和尊者,举族哀伤。陈富义觉得父亲对自家和陈姓家族有贡献,因此大办丧事。江家大院的人听说陈长贵辞世,也派人参加丧礼,陈富义感激正阳人,以大礼待之。
48.跑贩运陈家失财
陈金虎的瓷厂每况愈下,眼看要倒闭。陈富义仔细了解情况,认为主要原因是陈金虎疏于管理,因此失掉一些客户。陈富义训斥陈金虎,说他破坏了陈家做生意的规矩,陈富义思量,如果继续让陈金虎经营瓷厂,势必倒闭,将使陈家减少一大笔收入。陈富义想让陈金豹经营瓷厂,让陈金虎跑贩运,便找陈金豹商量,陈金豹说自己没有管理瓷厂,业务生疏,又担心得罪哥哥。陈富义说自己创建的产业,自己有权利分配产业,劝陈金豹放心。陈金豹跑了几年贩运,熟悉贩运生意,况且喜欢跑贩运,因此犹豫不决。
陈富义把陈金虎叫来,说:“我有一事跟你商量,你去跑贩运,让陈金豹经营瓷厂,如何?”
陈金虎自知经营不善,致使瓷厂衰退,知道外出贩运辛苦,不能尽情享乐,因此低头不语。陈富义催促,陈金虎说:“我没有跑过贩运,让我跑贩运,是赶鸭子上架,搞不好会折本。再说陈金豹没有经营瓷厂,不熟悉瓷厂管理,他也管不好瓷厂,到时两头亏损,岂不损失更大?”
陈富义说:“陈金豹不像你,他做事认真,既然能搞好贩运,也能管好瓷厂,再说我会指点他。搞贩运辛苦,又要有胆量,我给你找一个好帮手。”
陈金虎舍不得纸醉金迷的生活,认为父亲瞧不起他,跟他作对,于是去找陈金豹。陈金豹正在清理账单,陈金虎进屋,脸色阴沉。
陈金豹说:“有事吗?”
陈金虎说:“爹让我跑贩运,让你经营瓷厂,爹跟你说了吗?”
陈金豹说:“说过。你觉得如何?”
陈金虎说:“我不想跑贩运。这是一份苦差事,只有你才干得来,我干不好,干不好会折本,爹又会怪罪我。”
陈金豹说:“爹挣这份产业不容易,爹岁数大了,这份产业全靠我俩支撑。你不妨跟着我跑几趟贩运,熟悉沿途情况和客户,然后自己去跑。我跟着爹熟悉瓷厂业务,兴许两样生意都能做好。”
陈金虎无奈,只好听从父亲的安排。陈金豹打算到浮梁买一船茶叶,再到景德镇买一船瓷器,运往广东。兄弟二人带着几个伙计经宁化沿着抚河进入鄱阳湖,时值春天,碧波荡漾,湖光潋滟,微风送爽,好一派春光。陈金虎被湖光所迷,感叹湖光美丽。平素,除了管理瓷厂业务,陈金虎沉醉于酒色,很少领略自然风光。
伙计说:“大公子,这湖光比汀州如何?”
陈金虎说:“强百倍。原来世界上竟有如此好的风光,可伶我辜负了不少好韶光,日后我得与山水打交道,尽情享受大自然的恩赐。”
两条船在湖心行驶,湖面船只来来往往,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陈金虎坐在船头,手里捧着茶壶,边喝茶边欣赏风景。
陈金豹看见陈金虎面含喜色,说:“你别看湖面风平浪静,说不定刹时风云突变。自然风雨倒不可怕,怕的是人世风雨。现在鄱阳湖不平静,时有劫贼,得提高警惕。”
陈金虎说:“如果遇到劫贼怎么办?”
陈金豹说:“见机行事,能让就让,不能让就动手,船里藏着大刀。”
船出鄱阳湖,陈金豹带着陈金虎先去浮梁买茶叶,了解卖主和茶叶价钱,学习识别茶叶的方法,然后又带着他去景德镇买瓷器。两人押着两船货再次进入鄱阳湖,鄱阳湖水色碧澄,风光旖旎。船行到湖口附近,大船小船穿梭一般。船折而向南行驶,船上的伙计吃力划船,陈金豹和陈金虎悠闲地坐在船头,望着见不到边的湖水。
陈金虎说:“爹应该另辟一个产业,不应该搞贩运,贩运很辛苦。”
陈金豹说:“贩运固然辛苦,可来钱快,一单生意做完,钱就到手。”
陈金虎说:“虽然来钱快,而人很辛苦。如果遇到劫贼,可能丢掉性命。”
陈金豹说:“因此你要吃得苦,要格外小心。”
船行到湖心,船只少了,远处停着几条小船。陈金豹让伙计快点划船,伙计看了远处一眼,用力划船。不久,小船缓缓移动,向这边划来。
陈金豹提高警惕,说:“来者不善,小心!”
陈金虎吃惊,说:“是劫贼吗?”
陈金豹说:“看不清楚船上的人,等船靠近就知道了。”
两条小船划过来,陈金豹看清了船上的人,心里平静下来。小船靠近,船上的人道:“又遇到你了,我们太有缘分了,给点赏钱吧。”
陈金豹说:“哪能次次要赏钱,不能免掉一次吗?”
小船上的人说:“这是湖上的规矩,见面不收钱,会破坏规矩,别人会骂我们。你湖里来湖里去,不缺这点钱。”
陈金豹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扔到小船上,船上的人接过银子,说:“四个人二两银子,如何分?一人给一两银子,免得伤和气。”
陈金虎站起来,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捡来的银子还嫌少吗?”
小船上的人笑了,说:“兄弟,你不该向我们发火,你看见我们手里的家伙了吗?这些家伙吃荤不吃素。”
陈金虎想发作,陈金豹将他按下来,说:“他是我家兄,日后见面,不要难为他。我待你们不薄,你们让着点家兄。”
陈金豹向小船上的人拱手,然后又扔去二两银子,小船上的人含笑离去,说:“后会有期。”
陈金虎说:“辛辛苦苦跑一趟,挣的钱不够打发他们。”
陈金豹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罪不起他们。如果初次见面,这点银子打发不走他们。”
陈金虎跟着陈金豹跑了几趟贩运,便独自带着伙计跑贩运。陈金虎觉得跑贩运不太辛苦,反倒有点惬意。每次遇到劫贼,陈金虎都用银子打发,倒也平安无事。
陈金豹来到瓷厂,跟着父亲学习管理瓷厂。制瓷是件复杂的事,从挖陶土到制胎,再到上釉,最后入窑烧制,道道工序不得马虎。尤其是烧制瓷器,掌握火候很重要。陈金豹跑进各个制作作坊,详细了解制作工序,严格要求制作。陈金豹从父亲口中得知外出联系客户的伙计做手脚,于是亲自出去联系客户,了解市场行情。经过陈富义和陈金豹的整治,瓷业渐渐好转,陈富义心里高兴,把瓷厂交给陈金豹管理。陈富义了解陈金虎的贩运情况,仔细核对账单,没有折本。陈富义依然不放心,跟着陈金虎跑了几趟,发现陈金虎已经习惯贩运的辛苦,熟悉了贩运门道。
陈金虎经常去浮梁、景德镇买货,或从汀州买货,陆路和水路并行,然后运货到九江、赣州和广东。陈金虎在汀州买了一船纸,从陆路运到宁化,沿着抚河进入鄱阳湖,然后运往九江。九江是湖南和江西的要道,商贾云集,酒楼和青楼异常红火。陈金虎最喜青楼,经常带着伙计去酒楼吃喝,然后去青楼消遣。九江有几大名妓,个个娇艳欲滴,美色醉人。陈金虎将货脱手,带着伙计走进客栈,将银子寄存在客栈,便带着伙计走进一家酒楼。陈金虎经营瓷业时通常与酒肉朋友进出酒楼,此时只有伙计陪着。陈金虎出手阔绰,伙计乐意陪他吃喝。酒肉穿肠过,陈金虎喊不过瘾,吆喝一声:“去青楼消遣!”
一个伙计说:“大掌柜叮嘱我们小心伺候你,不让你去青楼。”
陈金虎说:“他不在身边,我说话算数,谁不去谁吃亏,今晚我付钱。”
伙计们眉开眼笑,跟着陈金虎去青楼。陈金虎要了青楼的名妓“小桃红”。“小桃红”水蛇腰,丹凤眼,柳叶眉,脸蛋白里透红,红遍九江。“小桃红”色艺双全,尤其是一口竹笛,如莺啭鹂语,分外引人。陈金虎先品竹笛,后品色技,彻夜销魂,天亮才回到客栈。
陈金虎回到汀州,陈富义仔细盘问陈金虎在外面的情况,伙计说陈金虎只爱吃喝,并无劣迹。陈富义仔细清点陈金虎的账目,远不如陈金豹贩运时好,只好将就。陈金虎在汀州装了一船纸,前往广东,陈富义嘱咐路途小心,听说近来劫贼猖獗,有几个船户被劫。陈金虎毫不畏惧,想带镖局的人去。陈富义觉得费用太贵,让他小心就是,一旦遇到劫贼,舎钱不舍命。陈金虎去店里买了一杆火铳,带着伙计去汀州城后的山上放了几枪,便驾船出发。从汀州到广东,沿路青山相连,碧水相映,有时江窄水险。陈金虎自恃跑了几趟广东,很少遇到劫贼,因此大胆前行。日中,船沿着一段狭江顺水而行,猛然从江边窜出几个人,乘着竹筏向江中冲来。陈金虎见势不妙,连忙端起火铳,说:“你们想干什么?”
竹筏上的人说:“我们要钱不要命。”
陈金虎说:“休想要钱,钱大爷不会照顾你们。你们看见我手中的家伙了吗?”
竹筏上的人说:“你别唬人,小心你的货沉到江底。”
突然,竹筏上的一个人跳进江里,不见踪影。陈金虎生疑,仔细察看船四周,并没有动静,于是说:“如果你们让我的船沉到江底,我让你们去陪葬。”
陈金虎拿起火铳,朝江里开了一枪,竹筏上的人哈哈大笑,说:“你的死期到了!”
果然,船摇晃起来。
一个伙计喊:“船下有人!”
陈金虎猜测船下的人想以此威胁,毫不畏惧,说:“他能掀翻船吗?”
船剧烈摇晃,陈金虎愤怒,向船下开了一枪,船下没有动静。陈金虎以为吓跑了船下的人,不料伙计发现船下沉,说:“船下沉!”
陈金虎估计船漏水,一定是船下的人捣鬼,于是向竹筏上的人连开两枪,两个人倒入水中。
船渐渐下沉,陈金虎惊慌,说:“怎么办?”
伙计说:“灭掉船下的人,否则他会淹死我们,在水下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船渐渐下沉,可以看见船舱里的水在上升。陈金虎走到船边,看见船下的人浮出水面换气,急忙开枪,江面现出一片红色。红色随着江水漂浮,江面浮出尸体,随水飘去。
陈金虎喊:“跳水!”
几个伙计一齐跳进江里,护着陈金虎向江岸游去。船随着江水漂流一阵,沉入水底,江面漂浮着一只只大木箱,木箱在水面翻滚,木箱里装着纸。
陈金虎和伙计回到汀州,垂头丧气,把遇劫的情况告诉陈富义。
陈富义说:“我跟你说舍钱不舍命,你当耳旁风,一船货丢了,几个人险些丧命。”
陈金虎自知失算,怨恨自己太迷信手中的枪。陈富义让陈金虎暂时别去贩运,在家休息一段时间,恢复元气。陈金虎无聊,依旧跟酒肉朋友吃喝,然后去青楼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