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父女的欢乐时光

　　因为是休息天不堵车，柳云蟒（在女儿面前他还是柳云蟒）到达女儿的出租屋时，才九点。女儿在饭桌上摆了一桌子好吃的，油饼炸糕烧饼炒肝豆浆……附近那家小吃店卖的早点都买齐全了。
　　女儿接过爸爸手拿的两大一小三个纸袋子，不知放哪儿合适。
　　“小心轻拿轻放，这可是上海消博会上的高科技产品。”
　　“爸您去上海消博会了？”女儿疑惑的目光盯着父亲问。
　　“我哪儿有工夫去上海呀！上海消博会卖的商品就不兴在北京也有卖吗？我这是在北京买的。”柳云蟒说，“女儿你可不知道这三样产品有多先进，就说那个最大纸袋子里装的那个老虎枕吧……”
　　“打住。”女儿把东西放到客厅，回来捂住正要向她介绍高科技产品的父亲嘴，“爸，从东郊坐到海淀，您一定饿了，所以第一个任务是吃饭。女儿不知道您爱吃那哪钟，我把小吃店买的早点买个齐全，您爱吃什么就吃什么。”
　　“好好，我吃。”柳云蟒说，很乐意享受女儿的孝顺，“你也坐下来和爸爸一块儿吃，咱爷儿俩得有很长时间没在一起吃饭了。”
　　柳云蟒心里搁不住事，也恨不得立刻让女儿喜欢上张丽英给买的三件高科技产品，好吃的也没能堵住她的嘴，边吃着女儿给准备的可口早点，迫不及待地把张丽英买的三件高科技产品向女儿作了介绍，“据百货大楼卖东西的售货员介绍，这三件高科技产片是上海消博会上最受欢迎的产品，虽然价格比在咱们北京百货大楼买昂贵许多，但是就跟不要钱一样，买的人特别多，把展台都差点儿挤破。爸爸是听——”刚要说是听你大妈的话特意去百货大楼给你买的。一想不对，一提张丽英女儿肯定立刻就窜了，“是听宾馆服务员的话才决定去百货大楼给你买的。这位宾馆服务员是一个追求时尚的年轻姑娘，买回来立刻就用上了。晚上睡觉枕着空调老虎枕头，盖着自动调温的空调被。下班以后脱了工作服，连衣裙之外，上身套上这个空调小马甲，又时髦又凉快。这位姑娘跟我说，从打用上这三件高科技产品，原来一身又疼又痒的痱子立马烟消云散。姑娘说这三件高科技产品一用上，就算在火焰上睡觉也不觉得热。”
　　柳云蟒的话把女儿逗得咯咯笑，差点儿被刚喝进嘴里的豆浆呛着：“我看这话不像宾馆服务员说的，倒挺像您自个儿编的，凭您这嘴，做这三件高科技产品的推销员富富有余。不过，据女儿了解，您一向思想保守，从来舍不得花大价钱买东西。如百货大楼售货员所说，这三件曾经出席过上海消博会的产品，价钱昂贵。怎么可能宾馆服务员一说，您就肯去百货大楼花大价钱把这三件高科技产品买了呢？女儿不太相信。该不会是想和您结婚的我那个所谓的大妈为了讨好我买的吧？是不是您还想和她结婚呢？”
　　柳云蟒咽下下一口油饼：“你想哪儿去了，这么不相信你老爹吗？昨儿个和你一通完电话，我就把你的意见打电话告诉了她，表明了我自己的态度，为了女儿，俩人最好不再有任何瓜葛。人家是个大作家，非常通情达理，立刻表示应该尊重你的意见。那态度比我还彻底，说为了让你放心，两家今后不再有任何来往。我也表示同意。反正你大伯，也就是我的哥哥已经死了，维系两家人血缘的纽带没了，也没有再来往的必要。”
　　“谢谢老爸。”女儿说，“吃完早饭，女儿还给老爸派一桩任务。”
　　“什么任务呢？”
　　“中午我想吃您做的三个拿手菜，红三剁，红烧鸡枞和青蛙抱玉柱。食材嘛，我都准备好了。一点半钟准时开饭，两点半到四点您休息一个半钟头。四点钟我送您到西客站等车，六点半钟您坐高铁回家，车票我也已经给您买好了。”
　　“什么，这么快就把老爹像送瘟神一样送走吗？老爹还想在你这儿住几天，好好逛逛北京呢！从打大学一毕业，老爹就去了云南昆明，和首都北京已经分别整整四十年了，老爹好想好想首都北京啊！”
　　“女儿理解老爸的感情。可是，可是……”女儿说话有点儿吞吞吐吐，两颊突然红了。
　　“看你那吞吞吐吐的样子，难道有秘密瞒着老爹吗？”柳云蟒停止了咀嚼，两只老眼紧盯着女儿。
　　“我有男朋友了，而且我们已经同居。他头些天去深圳出差，今儿个中午十二点坐深圳到北京的高铁回来，大约晚上七点多钟到。”女儿咬咬牙，终于说出了秘密。
　　“什么？你有男朋友了？而且和他同居了？”女儿的话让柳云蟒感到震惊，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和他打一声招呼呢？柳云蟒的心里很苍凉，有一种被女儿抛弃的感觉。
　　“爸！”女儿看出了爸爸的不高兴，连忙放下正在喝着豆浆的碗，一把搂住爸爸的脖子，“您不知道他对女儿有多好，毫不夸张地说，连女儿这条命都是他给的。当初的房东是一条老色狼，是他将女儿从老色狼的魔爪下救出，又是他让女儿在自己家暂住。他的妈妈也像他一样的善良，把女儿当成亲女儿疼。现在的工作也是他帮助找的，而且他长得很英俊。这样英俊的暖男，自然追求他的美女如云。但是他却独独钟情女儿，喜欢女儿南国女孩儿的风韵，喜欢女儿温柔的性格，喜欢女儿清秀的面庞和纤细的身材。总之吧，他喜欢女儿的一切，并且主动提出要女儿做他的女朋友。爸爸您说，这样的好男人女儿能放弃吗？所以女儿当时都没犯犹豫就答应了他。怕您觉得女儿交男朋友太早，会骂女儿，所以女儿就没敢告诉您。这次您来之前，女儿就决定了，无论如何都得告诉您。”女儿说完这番话，沾着豆浆的小嘴儿就在柳云蟒的脸上左一下右一下地亲，搞得柳云蟒的脸上湿漉漉的。
　　“老爸呀，您可千万别生女儿的啊！”
　　“好，老爸不生气。不过，老爸特想看看我这位未来女婿的模样。你手机上有吗？”
　　“当然。我和他那天特意在影楼里照的婚纱照呢！”女儿说，拿起桌上的手机用手指点了几下递给父亲，“快看吧，您的未来女婿帅呆了酷毙了。”
　　柳云蟒接过女儿递过来的手机，瞪大双眼盯着照片中那个穿黑色西服搂着穿白色婚纱女儿腰部的男人，生怕稍一疏忽，照片中的那个男人就会把女儿带进万丈深渊似的。
　　“爸，这小伙儿比您年轻时还帅吧？”
　　“小伙儿？我怎么看他像个中年大叔呀，年龄至少比你得大二十岁。”
　　“爸您老眼昏花看人不准，他比我大不了几岁。人家是北京人，北京干燥风沙又大，所以土生土长的北京人都显老。哪儿像咱昆明，空气湿润，四季温暖如春。同样年龄的昆明人和北京人站在一起，北京人得比昆明人显得老十来岁。”
　　“好吧。你把她的照片发到我的手机上，回家我让你妈妈也看看。你长大了，她也可以放心了。”
　　“好的。”女儿说，迅速把照片发到柳云蟒的手机上，“您来看我之前，我打电话把这事跟我妈妈说了，妈妈特赞成。爸爸，您回去以后，尽快和我妈妈把婚事办了吧。您和我妈妈在一起生活，两个人都不孤单了，这样女儿在北京才放心。”
　　“好吧。”为让女儿高兴，柳云蟒违心答应了。
　　坐上高铁时天已经黑了，下午在女儿的出租房里睡了一个多小时的觉，柳云龙（不在女儿面前就用他本来的名字）这会儿很有精神，就拿出手机给张丽英发微信：
　　“丽英我妻，本打算看完女儿以后还回到你的身边，但是女儿已经给买好了今天回昆明的高铁车票，而且亲自送我到西客站，看着我乘坐的高铁开动，女儿才离开。女儿这哪儿是送呀，分明是押解。想到我们夫妻分别几十年好容易可以团圆了，却在女儿的干预下生生被拆散，我心万分凄凉。丽英，今生今世怕难以团圆了，来世我们再做夫妻吧！”
　　“莫要悲观，我相信我们夫妻能团圆，妻的心已经飞到你的身边。‘彩云之南，我心所向；彩云之南，归去的地方’。”张丽英用了《彩云之南》的两句歌词，“爱人，等着我吧，我一定去彩云之南那美丽的地方和你团聚，任何人任何力量也休想把我们分开。”
　　张丽英的乐观也带动了柳云龙。丽英说得对，女儿虽然被他娇惯得不懂事，但是看女婿那敦厚的长相，应该是个懂事的男人呢！等春节女儿带着女婿回昆明看他的时候，他可以把自己和丽英的事悄悄和女婿说，说不定女婿可以劝转女儿，同意他和丽英夫妻团圆呢！对了，我给丽英把女儿和女婿的婚纱照发过去，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丽英，她肯定也举双手赞成。
　　柳云龙立刻把照片给张丽英传了过去，并且把自己的想法也在微信里和张丽英讲了，一双眼盯着手机屏幕，等待着丽英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