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组建神兵
作品名称:赤黄黑白清 作者:张贤春 发布时间:2024-11-27 09:11:30 字数:3475
第二天中午,一位汗水满头的中年女子匆匆走进堂屋,在杨培年的指引下,将香、土纸放在堂屋右角大方桌上,对着香盒下椅子上的杨三荷跪拜,乞求神水,急切地说道:“丧事堂前本是不该……”
三荷仙姑双手一拍大腿,右脚在地一跺,大声喝道:“晦气!晦气!你家堂前才有丧事!有话就说,无事让位。”
“仙姑恕罪,仙姑恕罪。”中年女子脸色霎时纸白,跪在地上颤抖着连声道歉,结结巴巴地说道,“儿子吃饭时,鱼刺卡在喉咙里,吞不下去也掏不出来,喉咙肿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望仙姑画神水救命。”
仙姑口中念念有词,忽然高喊:“护神大将杨培年听令,舀洁净井水一碗,端来堂前本仙姑画神水。”
杨培年疾步进屋,用一只土碗从房侧竹林下的水井里舀来井水,面朝仙姑毕恭毕敬递上,随后退到一侧。仙姑接过井水,放到神坛,手取黄裱纸钱,在神坛前磕头膜拜,并画符念咒;念毕将纸钱点燃,在火光熊熊之际,投入水碗,并伸直食指、中指在水里连画三圈,清水变浊。她将神水递给那女子说:“心诚则灵,病好后三日内,拿香、纸和仪式钱来酬谢。仪式钱根据你家家境和心意,多少不限。”说罢将神水倒进提来的竹筒里。
中年女子连声称谢匆匆离去。
接着一位中年男子进屋,跪在仙姑面前说:“昨天晚上,孩子他妈睡到半夜突然说胡话,乱砸东西乱打人,几个男子一起才能把她按住,现在都还是绑在院坝边梨子树上的。”
仙姑听罢,依前样式,给他画好神水提走。
第三天,仙姑又为几位病人或生病的亲人画了神水。夜幕时分,有人来求神水,仙姑拒绝,说玉皇大帝已应允她师傅张法师出任护神大将军,明日巳时归位,她将前往天庭恭贺,未时才能返回。大家一想,这张法师就是她母亲,她母亲明日上午安葬,安葬后亡灵自然升天。
午饭后,前两日前来提神水的人到神坛前跪谢,围观的人纷纷议论,神水真神,喝了神水,果然病除。
中年女子说:“喝了神水,儿子喉咙中的鱼剌化掉了。”
中年男子道:“喝了神水,孩子她妈安静了,一早醒来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位老汉称:“昨天我兄弟肚子突然疼痛,痛得在地上打滚,提神水回去时,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喝了神水,渐渐不疼了,今天早饭吃了两大碗。”
一位青年男子讲:“孩子他妈妈全身奇痒难忍,已经有了半个多月,全身抓得血糊糊的,喝了神水,今天早上醒来,就不再用手四处挠痒,也不用去树上擦痒了。”
前来吊丧的稳坪人,也趁机大谈张金殿所率神兵之神,不但画神水治病救人,官府也不敢派人到那里抓丁派款征粮了。
未时一到,杨三荷重新坐上香盒下的椅子,搭上头帕,手拈燃香,男女老少聚集在堂屋和院坝,伸颈朝香盒探望。不一会儿她全身颤抖,众人说,仙姑阴去了。只听得她高声喊道:“有病的快快报来,本仙姑稍歇一会儿,将要迎接仙家到来。”讨要神水的两人急忙跪拜禀报。
三荷画完神水大声喊道:“护神大将杨培年听令,仙家驾临,凡人让道。”杨培年父子两人,从她前面经大门口到院坝,从中分出一条道来,像新郎新娘在香盒前拜堂磕头时喊长辈受头一样。
仙姑起身面对设在大桌上的神坛,燃纸焚香点烛,口中念念有词:
一点东方九营兵,二点南方赤帝兵,
三点西方金坛兵,四点北方挎甲兵,
五点中央黄帝兵,五方皇马听原因。
仙姑念完拿起牛角面朝大门外呜呜吹响,连吹三次,吹毕大声念道:
对着大坳吹三声,吹出十万天仙兵。
对着小坳吹三声,吹出十万地仙兵。
过河过坎吹三声,吹出十万水仙兵。
号角吹到三清殿,千兵万马赴坛门。
念完,忽然大声说道:“天上妖魔逃向人间,烧连绵战火,增繁多捐税,乘势敲诈,趁机劫掠,凡人生灵涂炭,火热水深。本仙姑奉旨率众神将下凡,禁烟、禁酒、禁色、禁盗、禁赌,率神兵,战妖魔,灭丁、灭粮、灭捐。从今始,立神坛,敬神灵,喝神水,成神兵。神将神兵,刀枪不入。”说毕大声喊道,“凡愿加入神兵的跪拜坛前听令!”
蔡大地带头在神坛前跪下,杨培年、杨国虎、张洪飞随即跪下,夏进秋等参与攻打保警队的八十多人,也先后在堂屋院坝跪了一片。只是不见杨国龙。原来杨国龙送他母亲上山安葬后,就被他大嫂拽回家薅草去了。仙姑抓过一只大公鸡,拿起桌上的菜刀,宰下鸡头,将鸡血倒进桌上的陶瓷酒坛。
“护神大将、护神中将听令!”仙姑喊道。
杨培年、杨国虎站起来。
“凡愿参加我神兵的喝鸡血酒立誓!”仙姑高声说。
跪下的人们,依次从杨国虎抱着的一摞土碗上取下一只,接下杨培年从酒坛中倒出的鸡血酒,在仙姑的号令中,一起仰脖一口喝下。
“焚香起誓!”仙姑点燃大把香递给杨培年,跪拜的人们每人从杨培年手中接过一支燃香。
仙姑双手擎香高举,喊:“跟我起誓:不贪色不贪利,贪色贪利,香头落地,人头落地!”随即左手执香右手举刀斩断香头。
众人也双手擎香跟着高喊:“不贪色不贪利,贪色贪利,香头落地,人头落地!”喊毕,将香头折断掷地。
“参加神兵,斩妖灭魔,保护百姓,一切听令,杀匪者保,后退者不保,抗令自遭灾殃。”
众人随仙姑继续高喊。
“宣布仙家派来的神兵将领。”仙姑发话,众人竖起耳朵聆听,“杨培年为护神大将,总领神兵修炼神功;蔡大地为护坛大将,掌管神兵操练打仗;夏进秋为护法大将,总管神兵名册和财物法纪。”其余人等,也大多封有护神、护坛、护法中将、小将之名,其中杨国虎和他父母的两个徒弟为护神中将,张洪飞和其他几个徒弟为护神小将。
仙姑宣布:“入坛神兵,不误农时,忙时各自耕种,闲时集中操练。白天在家耕作,晚上统一练功。今后本乡范围内的一切社会活动,都依神坛规定和旨意行事,大小事务由神坛决断。”这样,等于是让原有的乡长、保长、甲长成为摆设。
神兵和护神将领在人口集中的村寨、角口赶场天表演“砍不进,杀不进,一刀砍个白印印”技法。
仙姑口中念念有词,喊声“起”,那神兵令旗就挂上了柳梢,喊声“回”,那令旗又飘回手中;
杨培年将梭镖尖刃顶在自己的喉咙上,由围观众人中叫出粗壮大汉,用腰抵住梭镖镖柄,结果大汉反被他抵出数丈外。
杨国虎赤着上身,叫人用菜刀砍肚皮,结果肚皮上只留下隐隐红痕……
这些刀枪不入的神法,让众人信服,周边村寨民众纷纷来神坛前拈香起誓,要求加入神兵,寻求庇护。
最为忙碌的当数仙姑,前来提神水的人络绎不绝,尽管仪式钱凭其自愿,也积下了不少,这些仪式钱,都交由夏进秋安排造册保管。
枯燥无味的当数蔡大地的操练。练刀,有人说他是在画簸箕花;练枪,只是瞄准,不见枪响。因为没有子弹。只一天,众人就兴趣大减。都说这个简单呀,以前打猎就打过枪,学这步枪轻车熟路,半天就会了。挥砍刀,舞长矛,这些不用学,他们早已熟悉;特别是练那些“一二一”齐步走之类,更是让人笑成一团。
神兵没有操练几天,就传来保警队官兵将来角口捉拿暴民的消息。蔡大地找杨三荷老少商议,没收的捐税除退还一些实在无法生活的鳏寡孤独外,全部用来购买枪支弹药。他提议不必舍近求远,高山区贾开山的治安大队就有五六十条快枪,用双倍的价钱购买他一半的枪支,这笔生意想来他会答应。
贾开山的区长来得既惊险又轻松。
从后坪县派往德江县的吴县长,从北向南走来,出高山区公所不足一个时辰,遭遇高山惯匪何飞抢劫,两名卫兵被打死,吴县长在磕头告饶中保住了性命。但身上钱物被洗劫一空,连衣服都被剐去,丢给赤身裸体的他一条破烂且只有半截裤脚的裤子。
何飞从小不务正业,先是纠集十余人为匪,抢劫过路客商,绑架富户,夏进秋的父母就死在他手上,房屋也毁在他手中。受害百姓前往县城告状,要求县长作主。一年中,先后到任的黄县长、周县长、肖县长,都下令拥有十多条快枪的高山区曾区长剿匪,结果不但没有剿灭,何飞这帮匪徒人数还增加到二十多人,并开始洗劫一些小村寨。
戴县长离职,吴县长到任,发誓非剿灭何飞这股匪徒不可。得知曾区长不但没有实质剿匪,还与何飞暗中往来,似有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不觉气上加怒。
其实曾区长也不是没有追剿过,但一追剿,何飞就退缩到洋山河峡谷尾部悬崖上的傩仙洞。通往傩仙洞的道路只有半崖上的一条羊肠小道,人在上面只能攀附草木而行,这样的地势让曾区长不敢也不能追击。不能追击还罢了,第二次追击后才过两天,曾区长的岳父岳母就被何飞杀掉,并扬言,再与他为敌,将杀他全家。曾区长只好找人与何飞和谈,让他抢劫不要杀人,不得不杀时也不要放火烧房,再后来将角口乡让给何飞收取保护费。
吴县长勒令曾区长剿匪,说如果任其坐大,势必仿效蜂起,商旅裹脚,民众水深火热。如果曾区长在期限内不能剿除土匪何飞,将另委任区长。同时贴出告示,活捉何飞者,赏大洋一千,打死者,赏大洋五百,并将他委任为高山区区长。
这样一来曾区长不得不全力追剿何飞,将他追入傩仙洞后,将治安大队全部派出,堵住何飞可能出逃的道路,即使不能将他打死,也要将他饿死在洞中。
这时,高山街上人贾开山感觉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