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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回家

作品名称:仙寓山人家      作者:孤独的夜曲      发布时间:2024-11-27 08:53:54      字数:4442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已是寒冬时节了,北风呼啸,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雪团打着旋转飘落下来。远处的山,近处的房都覆盖在雪中,墙角的梅花在雪中更显妖娆。
  祥云扒在窗台,隔着玻璃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愣神。
  唐巧干着手里的活,见女儿那甜甜的圆脸蛋,爱怜地问她:“云儿,你是不是想家了?”
  祥云回过头对唐巧做了个鬼脸说:“想家?娘的怀里就是云儿的家,娘到哪儿云儿的家就在哪儿。”说完甜甜的笑起来。
  祥云一句俏皮话竟惹得唐巧一阵心酸。是啊,家,哪里是自己的家?离开了母亲自己就已经没有家了。在田家除了公公婆婆把自己当成田家人,还有谁是真心的对她,公婆在她还能有个依靠,如果二老走了她在田家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夏士翠几乎是拿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碍于公婆的威严不敢对她怎样。振康看在他死去的大哥份上,对她还算不错,将来二老一旦走了,也架不住夏仕翠的枕头风,日后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实在不敢想。
  出来半年多了,也不知道田家现在怎样,云儿上谱的事不知道公公办得怎样。她是相信公公,相信公公不会让她受委屈。但她做梦都想不到,她的云儿现在在田家的身份是童养媳。
  冬去春来,又到了该收茶叶的季节了,钱掌柜正准备打点行装去岭南看看茶叶行情。
  唐巧本打算跟着钱老板的马车回岭南,细算了一下采茶和做工的收入,认为还是做工收入多。于是,从账上支了工钱留下一部分自己和祥云的用度花销,把其余的全让钱掌柜带上。并嘱咐一定要交到公公田家兴的手里,并告诉钱掌柜给家里带个平安信。
  当钱掌柜把钱交到田家兴手里时,田家兴已是老泪纵横了,迫不及待的询问了唐巧的近况,并对钱掌柜说希望她们能早些回来。
  这一年没见,钱掌柜很明显的感觉田家兴老了很多,佝偻着身躯已经没有以往的气度了。钱掌柜拉着田家兴的手说:“老哥哥,你要保重身体啊!您儿媳妇唐巧是个好闺女,为人处事很有分寸,我们东家娘子非常喜欢她。云儿个子也长高了,您就放心吧!”
  田家兴激动地说:“钱老板,您给巧儿带个信,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孩子不要担心家里,家里一切都好!”
  钱掌柜告诉田家兴,东家的活做完了可能还回不来,附近还有几家想请她做衣服,工钱不会少让他放心。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几年过去唐巧依然没有回来。
  田家兴几乎每天都到村口转转,没有人知道他去村口的目的。一系列的家庭变故让他精神上的打击太大了,
  唐巧离开村子不久,振刚的妻子和夏士翠都生了个女儿,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过日子。
  不曾想好日子总是匆匆而过,第二年冬季,振刚上山采药摔下悬崖,当场就竟自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谁能受了,振刚在本族的后生中又是那么优秀的一个孩子,老兄弟们一个个悲痛欲绝。
  族老们用觉得四房不太平,春节前村里请来了戏班为四房驱邪。振刚的妻子受不了守寡的寂寞,跟着一个外地的戏子跑了。留下个幼小的女孩玉儿,老四房就剩这点骨血了,孙氏把玉儿抱回家中扶养。振康和夏士翠不乐意,他们的意思是家族那么大,凭什么就他们来养活玉儿,因此夏士翠对玉儿是横竖都看不顺眼,振康也是稍不顺心玉儿就得挨打。田家兴也对振康劝说过很多次要他善待玉儿,时间久了也就失去效果了。田家兴想。如果唐巧在家,玉儿定然不会如此受屈。
  这天傍晚,田家兴又坐在村口的岩石上,看着村口发呆,不知不觉天快黑了。这时玉儿和孙氏来了,玉儿拉了拉田家兴:“爷爷,天快黑了,回家吧。”
  只有孙氏知道田家兴在等谁,她轻轻地说:“老爷子,别看了回家吧。她不会回来了!”
  田家兴住着拐杖慢慢站起来,玉儿搀着他回家去了。
  真可谓是:
  野陌清霜催柳瘦,云川日晷染霞红。
  客愁乱叶归泥土,岁晚寒潮恨逆风。
  残菊不堪黄脸皱,疏林幸有白头翁。
  暮年唯好时光静,总怨冬阳太急匆。
  
  夜里,田家兴让孙氏打开床边的小柜子,柜子半人高上端两个抽屉。田家兴示意孙氏打开右边抽屉,拉出来里面有个隔层,隔层的板是活动的推开隔层的板伸手进去,孙氏伸手进去摸到一个布包,手触到布包好像里面有硬物。田家兴让孙氏把布包拿出来。
  打开布包一根根用草纸卷着的圆形长条,孙氏小心地摊开草纸一看傻眼了。怎么有这么多钱啊,少说有百八十块大洋。孙氏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田家兴。
  “这些钱都是巧儿这几年托人带回来的,我一直没动。”田家兴说,“你也别动,还放回去。”孙氏用草纸将银元裹好装进布包又放回原地,关好抽屉。田家兴接着说,“巧儿心里是有这个家的,不然这些年她不会一次次的把工钱托人带回来……”话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
  孙氏给田家兴倒了杯水,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也真难为这孩子了!这些年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怎样。”
  田家兴看着孙氏的眼睛说:“你答应我,如果巧儿回来你把这些东西还……咳!咳!!还给她。咳……咳……”
  孙氏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我不会乱动巧儿的血汗钱,她如果不回来了将来就留给玉儿。这孩子从小没爹娘太可怜了,如果巧儿回来就原封不动的还给巧儿让她自己支配。”
  田家兴欣慰的微笑着,这一夜田家兴好像看到巧儿回来了,云儿也回来了。云儿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质问他:“爷爷,当初带我回田家时你是怎么向老夫人承诺的,你为什么要让我成为童养媳?为什么……”他似乎又看见田振林向他走来:“爹,我让你好好待巧儿,让你给她找个好人家,你怎么答应我的……”
  田家兴感到愧疚,他这一生做错了两件事,让他临死都不能瞑目。
  
  又是一年春好处,江家河的水依然是清澈见底欢畅奔流,满山的红杜鹃依然是灿烂如霞,春燕不会因为谁的离去而不再回归,它们仍然双进双飞愉悦的筑巢。
  唐巧的工钱也依旧随着钱掌柜的马车带回古镇槽口,钱掌柜让牛建青给田家带信,让田家兴来一叙。
  振康心想,春忙时节哪有空去玩啊,没有理会。过了几天牛建青又给人带信来说钱掌柜有请,这才带上茶叶去古镇见钱掌柜,顺便卖茶叶去。
  钱掌柜见了振康问:“你是田二爷的儿子田振康?二爷身体如何?”
  田振康告诉钱掌柜,父亲已经于去年秋季去世了。
  “可惜,可惜啊,没见着故人。”钱掌柜痛心地说,接着又问,“令堂大人身体还好吧?”
  “托福,家母身子骨还行,”振康回答道,“承蒙先生记挂。”
  钱掌柜心想,唐巧一再嘱咐把工钱亲自交到她公公手里,现在田家兴去世了这钱咋办?!田振康没有询问唐巧的半句情况,这钱是给他还是不给他,钱掌柜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考虑到田家兴的妻子还在,钱掌柜还是从唐巧的工钱中拿出五块银元交给振康:“这是你大嫂孝敬你父母的钱,麻烦你带给你母亲。”
  振康一个劲的说着感谢的话,倒是对唐巧的近况毫不关心,拿着钱告辞了。
  回到家里振康把钱交给夏士翠,并说去见钱掌柜的事。夏士翠心想,自从唐巧出去后每年钱掌柜来收茶叶都会叫公公去镇上一叙,难不成都是让公公去拿钱?想到这她对振康说:“哼!想不到你爹娘还会藏私房钱!”
  振康问:“什么私房钱?”
  夏士翠说:“你想啊,唐巧出去这些年每到春收时节钱掌柜来都会喊上老爷子去一叙,这不是去拿钱是干嘛?他和老爷子又没交情。”
  振康细想也是,以前唐巧在家还编制草帽、扇子或者做些童帽童鞋让父亲拿去镇上卖,后几年父亲又不曾去卖什么哪儿来的钱?振刚死后父亲给他置办棺木这些钱都哪儿来的,父亲虽然花钱不多,可每年过年过节他给怀宇、怀玉和怀娥他们买的东西都是需要钱的。如果不是唐巧带回来的钱,他又能去哪儿弄到钱?父亲去世的时候没有看到他藏有钱啊。
  想到这振康说:“这么说老爷子真藏了私房钱?”
  “肯定没错,老爷子死前肯定把钱给老太婆了。”
  振康说:“没准!她把钱留着能给谁?还不是想自己老了不能干活了想吃个啥的身边有点钱方便。随她吧,别去问她了。”
  “不行,唐巧一次能带五块钱回来老俩一年花不到两块钱,身边肯定还有不少!咱这一大家子吃的喝的还不都靠着咱俩了,她们有钱不给家里开销,还藏着掖着的那可不成哈。”夏士翠不答应了!
  第二天,夏士翠把后院的柴屋收拾了一下,振康问:“收拾柴屋干嘛用?”
  夏士翠说:“怀宇和怀娥已经长大了,得分开睡,把老太太那屋收拾出来让怀宇住,唐巧也不会回来了,那屋收拾一下给怀娥住。”
  振康问:“娘住哪儿?”
  “这儿收拾好了让娘住呗。”
  “啊?让我娘住柴屋?”振康惊讶地问。
  “咋地,柴屋不是屋?”夏士翠白了振康一眼说,“老太太那屋是正房,将来怀宇是这个家的家主,到他结婚时那屋还是得腾出来。”
  振康一想也对,就没再说啥了帮着把屋子收拾干净,用两条板凳几块木板搭了个床,铺上稻草放上被子就可以睡人了。
  孙氏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振康把她的小柜子搬过去,她要小柜子放衣物。就这样老太太便带着玉儿住进了柴屋。
  在整理孙氏的屋子时,夏士翠倒是把屋子翻了个遍,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小箱子,大柜子里里外外的搜了一下可是什么都没搜着。她做梦都想不到小柜子的抽屉里有隔层。
  没找到钱夏士翠可不甘心,以后的日子里三天两头的去逼孙氏,要她说钱藏哪儿了。可怜的孙氏到死都没告诉她,只是叮嘱玉儿:你大娘回来让她把小柜子好好“清理”一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又是一年秋季时节,唐巧辗转做工再次来到钱家,她便向钱掌柜询问家里的消息。她们离开田家庄已经十多年了,唐巧对公婆的惦记也越来越多。当她听说公公去世的消息,心头就像被谁打了个闷棍当时就呆了。钱掌柜把剩余的工钱交还给她时,她机械的接过钱转身离开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祥云见娘脸色不对就问:“娘,你怎么了?”
  唐巧硬生生把即将流出的泪水憋了回去:“云儿,我们不上学了,我们回家吧!你爷爷……”唐巧说不出话来,她怕再说下去泪水会不自觉的溜出来。
  “娘,怎么了,爷爷没事的。”祥云一边安慰着唐巧,一边给她倒来了杯开水。
  “云儿,你爷爷走了!”唐巧无法按耐心中的疼痛。田家二老拿她当儿女看待,她对田家兴也有一种父女之情。公公走了她没能在膝前尽孝,唐巧感到自己有愧疚。现在不知道婆婆身体如何,她不能再继续做工了必须回去。
  出来这些年,有好多次唐巧准备带着云儿回岭南都打消了念头。不是她不想回,而是为了云儿。
  钱家在岭北一带是大商户,家里有茶庄、钱庄、当铺、私塾。刚来时云儿小还没到启蒙的时候,后来钱夫人看云儿乖巧玲珑,就建议唐巧把云儿送进私塾接受启蒙教育。
  云儿是个聪明的孩子,接受能力非常强。三年私塾学习她在同龄的孩子中名列前茅,私塾先生建议唐巧把云儿送进大学堂接受更高一层的教育。就这样为了云儿的学业,这十来年她只能留在岭北一带以自己精湛的手艺挣钱供云儿上学。
  如今的云儿年芳十五,出落得犹如出水芙蓉清澈明亮的眼眸,弯弯的柳眉配上长长的睫毛,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书香气息的熏陶让云儿更是温文雅尔落落大方,唐巧以云儿优秀作为自己的骄傲。
  公公去世的消息让唐巧六神无主,她决定带着云儿返回家乡。
  第二天唐巧便收拾行李告别了东家,带着祥云踏上了回归之路。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唐巧的心里就像动荡的车厢难以平静,这十多年她靠着自己精湛的技术和善良的本性在岭北一带赢得了好评,被誉为“江南一把剪”的称谓,也因为忠贞不渝的意志拒绝了他人的示好。
  让唐巧欣慰的是云儿已经长大成人,书香的气息熏陶着她的心灵,秀气的外表给人的视觉是温文尔雅,对自己更是体贴入微。她不再是孤独的,有云儿的陪伴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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