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集：忘我工作的李婉月

　　场景一:李婉月家（日）（内）
　　李婉月和田尚雨谈论上班的问题。
　　李婉月：快开学了，老师明天就上班，我得上班了。
　　田尚雨：你做这么大的手术，术后又经常得肠梗阻。还是听医生的话，再休息一个阶段吧!
　　李婉月：不用再休息了，目前这种状态我还是可以上班的。
　　画外音：婉月不顾大田的劝阻，到底上班了。
　　
　　场景二:校长办公室（日）（内）
　　李婉月到校长室请示工作。
　　李婉月：校长，我来上班了，这学期我教几年级？还当班主任吗？
　　赵校长：你做的是大手术，现在能上班吗？
　　婉月：没问题。
　　赵校长：你做这么大的手术，的确应该照顾你，不给你太重的工作了。可是咱们学校师资力量较弱，现在高考压力还太大，实在没办法，你看这样行不行？因为你代班非常有经验，给你一个重点文科班可以不？带重点班不会像带乱班那么累了。
　　婉月：可以。
　　赵校长：还有咱们学校高考压力太大了，我们和高三老师研究过，想让你教六个班的作文课，你同意吗？
　　婉月：没问题。
　　画外音：李婉月上班后，还像以前一样拼命工作，她把重点放在提高学生的阅读能力和写作能力上，给自己加了很多砝码。自编作文课教材，学生作文成绩有明显提高。六个班的作文课，每周要六节大课——12节。
　　画外音：【情景再现】上来大作文至少也有250本以上，需要细批细改，还有两次小作文，作业的批改量非常大。再加上有些学生主动交上来的日记，李婉月桌上总是有一大摞一大摞的作文本。
　　
　　场景三:高三教研室（日）（内）
　　刘老师:（开玩笑说）李老愚公，你面前的这几座大山几时才能铲平啊？
　　李婉月:（笑道）等学生毕业就自然平了。
　　语文组长董老师：昨天接到一个通知，四月份东北、华北地区举行中学生作文大赛。我校虽然不是省市重点校，可是李婉月老师的作文教学足可以和重点校较量。因为不限名额，所以各位老师动员学生参加。我已经和一、二年级语文老师打好找呼了。你们高三抓点紧，把参赛名单报上来。李老师你给参赛生搞两次作文辅导讲座，可以不？
　　李婉月：可以，时间、地点您定好通知我。
　　
　　场景四：学校小礼堂（日）（外）
　　小礼堂外的宣传栏里贴着大布告。
　　字幕：1986年3月13日15日下午第七、八节在小礼堂，李婉月老师作文讲座，参赛同学，提前进入会场。
　　
　　场景五：学校小礼堂（下午）（内）
　　各年级参赛选手近百人安安静静听李老师讲课。大黑板上的板书是【字幕】
　　一、选题立意：
　　二、选材组材
　　三、整体构思
　　四、起草修改
　　五、成文校对
　　画外音：李婉月妙语连珠、生动形象、深入浅出地启发引导学生思考，师生的双边活动非常活跃顺利。从感性到理性产生质的飞跃。学生兴致很高，聚精会神听讲，争先恐后发言表达自己的观点。在一百分钟的时间里学生收获极大。
　　李婉月：同学们，今天这一课我们解决了写作的系统思路，今天回去自己选题，写一篇文章。明天任意时间教给我，后天我们结合大家的作文，进行评议。下课！
　　下课后，好多学生把李老师团团围住，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李老师一一耐心地解答。
　　
　　场景六：高三教研室（日）（内）
　　中午休息时间和放学后，参赛学生纷纷向李老师交自己的习作。李老师和蔼可亲地接待同学。
　　
　　场景七：李婉月家（深夜）（内）
　　静静地深夜，孩子们都睡下了，田尚雨也酣然如梦。李婉月坐在灯下在批改学生的作文。
　　田尚雨翻身醒了之后，发现妻子没在身边，看看墙上的电表。
　　【电表特写】两点四十五
　　田尚雨：（下床走到妻子身边，低声说）亲爱的，睡吧！快亮天了！
　　李婉月：不行呀！你看（把尚未批完的文稿举起来给田尚雨看），还有这些没看完，明天下午要讲评的。你去睡吧！今天的早饭你做吧！我想早走半个小时。学校的事太多了，我必须早去，对不起！让你受累了！回去睡吧！
　　田尚雨：早饭你自己在外面吃，一定要注意，千万别不管不顾啥都吃。
　　李婉月：记住啦！你赶快回去睡觉吧！
　　田尚雨非常不情愿地回到床上继续睡觉。李婉月仍然在批作文。
　　
　　场景八：李婉月家（清晨）（内）
　　墙上的大表显示“5点30分”。
　　田尚雨起床后发现李婉月不在，就到厨房和卫生间去找，也没见到她。后来发现桌子上面，茶杯下一个纸条，他拿起来看。
　　李婉月画外音：对不起！我有急事，我先走了。孩子吃饭你管吧！辛苦你了，谢谢！
　　田尚雨：（自言自语）这个拼命三娘！还没睡上三个小时又上班了。我真担心她犯病。
　　
　　场景九：高三教研室（清晨）（内）
　　李婉月在教研室和学生刘克明谈他的参赛的作文。
　　李婉月：你的这篇作文选材很好，主题也很鲜明，语言生动形象。可是对主体事件的叙述和描写还欠功夫。本来这件事非常感人，可是你却简单地叙述，而没有展开来描写。你看这段：“放学后我坐公交车回家。在车行驶过程中，我看到我身旁的一位叔叔左侧大腿在流血，突然他倒下了。我喊：‘司机阿姨快停车！’车停了，我背起这位叔叔下了车，跑到医院，进了急诊室。原来他刚刚做完下肢手术，结果因为他不听医生的话，自己出门，造成伤口破裂……’事件本身很感人，但是过于简单和平淡。车里不会就你们俩吧？发生这么大的事，难道大家都无动于衷吗？车里的环境和人物描写不能一笔带过。另外这段几乎没有人物对话，对伤者也没有交代和描写。你喊司机停车，如果你下车后找不到医院怎么办？你下车后为什么要跑？这些都不能轻描淡写，寥寥数语。总之你这里缺少的是对环境描写、具体的人物描写、缺少人物对话、缺少细节描写和心理活动描写、更缺少必要的交代。
　　刘克明：老师，我懂了。的确我写得过于简单和平淡。我回去一定重写。
　　李婉月：你回去让英欢来一趟。
　　刘克明：好的！老师再见！
　　李婉月找出英欢的作文，仔细地又看一遍。
　　活泼可爱的英欢敲门进来。
　　英欢：李老师您找我？
　　李婉月：你坐吧！我要和你谈谈你这篇作文。
　　英欢：李老师，你别费劲了，我是写着玩的，根本不能参赛。
　　李婉月：你怎么这么不自信呢？实际上你这篇作文写得很好。你这个标题就很新颖《我有一个坏爸爸》。从头至尾你几乎都是使用反语，把你爸爸的外貌、为人、精神、品德都通过日常生活琐事，用风趣幽默的语言，全面地、细致地、巧妙地表现出来，立体感很强，表现手法很独特。谁看了都会明白，你的爸爸是个大好人，新时代的奋进者。拿回去再好好加加工，抄写时字迹一定要工整。
　　英欢：老师，您让我太意外了！我根本就没打算参赛，我的确是写着玩的，和大家凑热闹。您不了解我，我平时就这样，没正经的，爱说、爱笑、爱闹，专练嘴皮子功夫。
　　李婉月：你的性格决定了你的写作风格。如果能把感性知识提高到理性认识，我相信你一定会写出风格独特的好文章。
　　英欢：老师您太能夸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您既然这样信任我，我就走走后门，我爱写日记，我把我的日记本拿来给您看看，您给我提点意见，好吗？
　　李婉月：没问题，不过里面一定有隐私，你不怕我看吗？
　　英欢：说实在的，我的日记保密做得非常好，我最要好的同学我都不会给她们看的，尤其是我最防备我妈偷看我的日记，但是我可不怕您看。
　　李婉月：为什么？
　　英欢：因为大家都知道您和别人不一样。
　　李婉月：怎么不一样？
　　英欢：同学说您是心里医生，专治疑难杂症。您有一把专门开我们心头锈锁的钥匙。
　　画外音：自从李婉月教高三六个班的作文课，她几乎夜里十二点前没睡过觉。有时到凌晨两三点钟，都在批改学生作文。尤其是她自编作文教材，使她每天的工作量大大增加。现在又加上还要指导各个年级的参赛作文，压力就更大了。
　　
　　【字幕：一个月后】
　　场景十：高三教研室（日）（内）
　　赵校长：（喜笑颜开地走进来）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她举起手中一个大大的包裹）这是东北、华北中学生作文大赛给咱们寄来的邮件。
　　老师们非常兴奋纷纷跑到赵校长跟前，挣着抢着要看里面的东西。
　　赵校长：大家别着急，咱们一样一样拿出来看。（举起一个红色封皮的本子说）这是获奖名单。（又举起五本16开的厚厚的中学生作文合订本）这是赠给获奖学生和指导老师的《中学生作文选》。（又拿起一沓子奖状）这是获奖学生的奖状。
　　老师们非常兴奋挣着抢着看。唯有李婉月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没有起来。
　　赵校长：大家不要着急，我告诉大家结果。我校有18名学生参赛：一名一等奖、一名二等奖、四名三等奖。六名优秀奖。李老师你过来看看，这些学生都是哪班的？
　　李婉月：这个一等奖是高三二班英欢的，这个二等奖的是高三四班的刘克明的。这两个学生的作文已经编入《中学生作文选》这两本书是给他俩的，书的扉页有他们的名字。
　　字幕：赠给北方中学生作文大赛
　　一等奖获得者英欢
　　东北华北中学生作文大赛组委会（上面盖有公章）
　　1986年5月10日
　　字幕：赠给北方中学生作文大赛
　　二等奖获得者刘克明
　　东北华北中学生作文大赛组委会（上面盖有公章）
　　1986年5月10日
　　孙老师：还有两本是给谁的？
　　赵校长：（打开看扉页）这本是给英欢指导老师的，这本是给刘克明指导老师的。
　　刘老师：（拍拍李婉月的肩）李老师，你真了不起！这两个得奖学生的作文都是你指导的，两本书都是你的。
　　李婉月：不！我不应该要，给他们班主任老师吧！
　　画外音：一座普通中学，参加两个地区的作文大赛，竟然有十二名学生获奖？这个特大新闻顷刻间传遍省城。报社，电视台闻风而动，李婉月老师遍成了新闻人物。
　　
　　场景十一：教学楼（傍晚）（外）
　　放学后，学生陆陆续续离开学校，唯有高三学生没有离校，等待老师晚自习辅导。
　　李婉月面容憔悴，非常痛苦地走出教学楼。她三步一站，五步一蹲地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场景十二：医院急诊室（傍晚）（内）
　　医生：（看到李婉月，吃惊地说）前两天我不是给你开住院通知单了吗？你怎么又来了呢？
　　李婉月：我没住院，我教毕业班，又是六个班的课，是因为实在没人给我代课。
　　医生：你现在觉得哪不舒服？
　　李婉月：（非常痛苦地坐在医生面前，叙述病情）今天下午三点钟左右，我就觉得肚子很胀，没排便也没排气。4点半以后就疼得忍受不了啦。
　　医生：你上床我给你检查一下。
　　李婉月躺在床上接受医生检查。
　　医生：（听诊）肠鸣音亢进，有气过水音，这肚子涨得太厉害了。你先到楼下透视，如果堵得太厉害，就得住院了。
　　医生，我求求您先给我打一针阿托品止止疼，再给我灌灌肠。我五点还有两节辅导课。我上完课再来透视好吗？
　　医生：你是老患者了，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肠梗阻的危害吗？时间长了还不通，会肠坏死的。
　　李婉月：我知道，可是我总不能让几十名学生在教室里等我呀？我上完课一定回来详细检查。医生，我疼得太厉害了，先给我打一针阿托品，然后再给我灌灌肠吧！我求您了！
　　医生：好吧！先打针，然后灌肠。可是绝对不许走！必须到楼下去透视！（开处置单，然后递给李婉月）你交钱去吧！到处置室打针、灌肠。我再说一遍，处置完了，你必须回来。
　　
　　场景十三：急诊收款处（晚）（内）
　　李婉月极其痛苦地走出诊室，到急诊收款处交钱。
　　
　　场景十四：急诊处置室（晚）（内）
　　李婉月弯着腰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地到处置去打针、灌肠。
　　
　　场景十五：医院大楼（晚）（内）
　　李婉月从厕所出来直接向楼外走去。
　　
　　场景十六：教室（晚）（内）
　　李婉月：（走进教室后，看看手表）同学们，对不起！我遇到点急事，迟到四分钟，请大家原谅。今天这两节辅导课我们共同讨论一下英欢的参赛作文。英欢你先把你这篇获得一等奖的作文读一下。
　　英欢：（站起来，一脸严肃地说）同学们，我读完你们可别笑话我。其实我这篇文章写得很不好，也许评委老师看参赛文太多了，困了累了，没注意就把我这篇作文扔到一等奖那堆了。
　　同学哄堂大笑。
　　李婉月：英欢，你不要开玩笑了，读你的作文吧！
　　英欢：李老师您别生气，我一定一本正经地读完这篇文章。同学们，咱们可有言在先，我读的时候，大家不要笑。课后不要拿这篇作文和我开玩笑。
　　李婉月：你读吧！我替大家保证，答应你的要求。
　　画外音：英欢声情并茂地朗读她的作文《我有一个坏爸爸》逗得大家一阵阵哄堂大笑。她读完之后，同学们争先恐后举手发言，兴致勃勃地进行评议。
　　李婉月：大家对英欢这篇文章评议很热烈，她的这篇文章之所以得一等奖，是因为她的表现形式非常独特、新颖，语言诙谐幽默，没有套话、假话，句句大实话……（李婉月说到这里，突然停了，现出极其痛苦的面容，汗水从额头流到脸颊，她急忙把住讲台才没有摔倒。）
　　几个学生急忙跑到前面，手疾眼快地扶住了李老师。
　　学生甲：老师，您怎么了？
　　李婉月此时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啦，吃力地摆摆手。
　　学生乙：（把自己的椅子搬到前面）老师，您先坐下。
　　
　　场景十七：走廊（晚）（内）
　　班长跑出去，到教研室去喊老师。
　　
　　场景十八：路上（夜）（外）
　　四五个学生推着手推车往医院跑。
　　李婉月一路上不断地呕吐，两个女生不住地给她擦身上的呕吐物。
　　后面跟着两位老师，年轻的胡老师（女），年长的高三组组长王老师（男）。
　　
　　场景十九：医院急诊室（夜）（内）
　　医生：（一边检查一边对来的老师学生说）你们这位老师太不听话了！两天前的一个下午，她来医院看急诊，通过x光透视发现肠道内有大量积气，而且出现液面，确诊不全梗阻，我给她开了入院通知单。可是她竟然没住院。一个多钟头前她又来了，她的肠梗阻非常严重，必须住院。可是给她打完止疼针，灌完肠她又走了。（对李婉月说）你呀，太不听话了！怎么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呢？现在你们学校的老师也在这儿，说什么我也不能放你走了。（开入院通知单）哪位老师去给她办住院手续？
　　胡老师：我去，正好我兜里有钱。
　　王老师：好吧！你去办手续，我和学生先把她送到病房。
　　
　　场景二十：外科重患室门外（夜）（内）
　　医生：哪位是李婉月的家属？
　　王老师：我们都是她的同事，她是在学校犯病了，家属还不知道。
　　医生：我们给她做完相关检查之后，发现问题非常严重，必须立即做手术。你们赶快通知她的家属来医院签字。
　　王老师：你们哪位同学知道李老师的家？
　　来的学生没有知道她家的。
　　王老师：胡老师你知道不？
　　胡老师：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听说李老师的爱人在125中，给他们学校打电话，让他们学校帮助传达吧！
　　王老师：我到楼下打电话，你先在这看着，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你让学生去叫我。
　　胡老师：好吧！
　　
　　场景二十一：一楼公共电话亭（夜）（内）
　　王老师：（在一楼大厅打公共电话）114吗？我要125中。好！谢谢！（拨号）125中吗？我找田老师。
　　对方：哪个田老师？我们学校有两个田老师。
　　王老师：大高个，四十左右岁。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对方：现在放学好长时间了，学生老师早都走了，只剩我一个打更的了。
　　王老师无奈地放下电话上了三楼。
　　
　　场景二十二：重患室门前（夜）（内）
　　王老师：（对学生和胡老师说）你们都回去吧！时间太晚了，看家里人惦心。我在这儿等一会儿，再想想办法通知她家。
　　胡老师：不好意思，我爱人出差了，家里的孩子没人管，可能到现在也没吃饭呢？我先走了。
　　王老师：我儿子今天晚上打夜班，我给他单位打个电话，告诉他我有事回去晚。我再等一会儿，想想办法。
　　胡老师：你受累了！对不起！我和学生回去了。
　　胡老师和学生都走了，王老师再次到楼下打公共电话。
　　旁白：在哪个年代一般家庭都没有座机，更没有手机，所以在单位找不到，就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场景二十三：一楼大厅，公共电话前（夜）（内）
　　王老师：（打电话）大志呀？我们学校有位老师得了急病住院了。医院要给她做手术，找不到她家属，怕出意外，我可能回去晚一些。你请一会儿假回去告诉你妈一声，我怕她惦心。
　　对方（大志）：爸爸！都几点了？你还没回家呢？我爷爷奶奶下午从沈阳来，明天早车去吉林我大姑家，你赶快回去吧！
　　王老师：我知道了！（急急忙忙跑上楼。）
　　
　　场景二十四：重患室（夜）（内）
　　李婉月不停地呕吐。
　　医生：（对护士）下胃管，再次灌肠。
　　李婉月咬牙挺着剧烈的腹痛。
　　病房医生：（非常生气地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三番五次嘱咐你应该正规住院治疗，可是你就这么不听话！
　　李婉月：工作离不开。
　　医生：命重要还是工作重要？如果今天晚上还不通，那就必须再次手术了。可是你的家属还没到，家属不签字，我们是不敢给你做手术的。
　　王老师：（敲门进了重患室）医生，我们实在和她的家属联系不上。现在缓解点没有？能不能不能等到上班？我们再想方设法和她家联系。
　　医生：经过胃肠减压，现在多少缓解点了，不那么吐了。
　　王老师：我家有点急事，我必须回去，可以不？
　　医生：您就是在这儿，也不能代替家属签字，有急事，您就走吧！不过明天你们学校必须找到她的家属。
　　王老师：好吧！我们一定千方百计找到她的家属，你们放心吧！
　　
　　场景二十五：李婉月家（日）（内）
　　吊铺上的老二田闯和下铺的妹妹冬妮已经睡着了。田尚雨和大儿子田壮坐在桌子对面，焦急地等待李婉月回来。他们一次次地看墙上的电表。
　　田壮：爸爸想想办法吧！都十点多了，我妈怎么还没回来呢？
　　田尚雨：我到街上电话亭给他们学校打个电话问问，你先别睡。我走了，你等我。
　　田壮：好吧！
　　田尚雨急急忙忙下了楼，走出很远，才找到一个电话亭
　　田尚雨：（打电话）105中吗？请你给找一下高中的李婉月老师。
　　打更老大爷：现在都几点了？全校这个大楼就我一个打更的。老师、学生不到九点就都走光了。
　　田尚雨：谢谢你！打扰了。
　　田尚雨垂头丧气地回到家。
　　
　　场景二十六：田家（深夜）（内）
　　田尚雨：（把田闯扒拉醒）小闯，你妈妈还没回来，我和你哥哥去找找。
　　田闯：（吃惊地）我妈还没回来？都几点了？
　　田尚雨：快十一点了。
　　田闯：到哪去找呀？
　　田尚雨：我们多跑几个医院，她肯定是又犯肠梗阻了，让医院扣下了。你在家照顾好你小妹，我和你哥去找一找。
　　田闯：好吧！你们走吧！
　　
　　场景二十七：楼外（深夜）（外）
　　田尚雨扛着自行车和田闯走下四楼。
　　
　　场景二十八：马路上（深夜）（外）
　　田尚雨汗流浃背地用力蹬车，田壮坐在后面。
　　田壮：爸爸，咱们先到那个医院？
　　田尚雨：先到省医院，也许你妈妈回来换车时，路过省医院，她犯病了就到省医院了。
　　
　　场景二十九：省医院外科急诊室（深夜）（内）
　　田尚雨：（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医生，对不起！打扰了，您今天晚上接没接待一个叫李婉月的得肠梗阻的女患者？
　　医生：我是四点半接的班，没遇到一个肠梗阻的患者。只来俩个女患者，一个是姓赵的老太太，一个是十六岁姓吴的女孩。没有姓李的女患者。
　　田尚雨：对不起，打扰了！（和田壮匆匆离开急诊室）
　　
　　场景三十：省医院住院处（深夜）（内）
　　田尚雨：同志，请您给查一下，晚上六点以后，有没有一个叫李婉月的女患者住院？
　　工作人员：（仔细查找）没有。
　　田尚雨：对不起！打扰了！
　　
　　场景三十一：路上（深夜）（外）
　　田尚雨驮着儿子在奋力地蹬车。
　　田壮：爸爸咱们还去哪个医院？
　　田尚雨：凡是你妈妈下班路上经过的医院咱们都去问问。
　　
　　场景三十二：市医院外科一诊室（深夜）（内）
　　田尚雨：（对医生说）对不起！打扰了！六点以后，您收一个姓李的得肠梗阻的女患者没有？
　　医生：有有有！患者病情非常严重，收住院了。病房医生告诉我，两个钟头前就进手术室了。你们快去吧！我们正在找家属呢。手术室在八了楼。
　　
　　场景三十三：手术室门前（凌晨）（内）
　　田尚雨和田壮焦急地门外守候，爷俩心急如焚，泪流满面。
　　田尚雨：你妈妈太不听话了！做完大手术，我让她再休息一个阶段，她说什么也不干，非上班不可。上班后还是拼死拼活地干。天天晚上十二点前没睡过觉，家远上班得倒两次车，每天不到六点就走。前两天犯肠梗阻，医生让她住院，她说什么也不住院，到底出事了。
　　手术室门上的灯突然灭了，爷俩急忙跑上去。
　　医生：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田尚雨：您什么意思？
　　医生：她肠梗阻的时间太长了，大段大段的肠子已经坏死，引起腹膜炎，在手术的过程中……
　　田尚雨：（泪流满面）怎么了？
　　医生：尽管我们全力抢救，但是因为自身中毒，多个器官衰竭，我们再无回天之力。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手术车上是被白单蒙着的尸体、
　　田尚雨和田壮嚎哭着扑到跟前。
　　田尚雨揭开白单的一刹那，爷俩像被人施了定身术，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他们擦干了泪水，仔仔细细辨认，原来车上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太太。
　　医生护士：（异口同声地问）你们怎么了？
　　田尚雨：这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田壮：她不是我妈妈。
　　护士：我出来两次都看到你们守在门外，而且还打听手术进展情况。急诊室也打来电话，告诉我们家属到了。难道你们不是这位死者的家属？
　　田尚雨：我们找的是我的爱人，也是肠梗阻患者，她下班后一直没回家，因为她大手术后总得肠梗阻，所以我们找了好几个医院，急诊室的大夫告诉我们已经进了手术室，我们就一直在这等着。这是一场误会。
　　田壮：刚才差点把我吓死。
　　田尚雨：什么也别说了，我们还得继续找吧！
　　田壮：爸爸，我们去我妈他们学校附近的医大二院吧！我听我妈说，她肚子一疼得厉害，她就去医大二院灌肠、打针，然后回学校给学生上晚自习。
　　田尚雨：你妈妈降结肠下段6——8厘米狭窄严重，所以她每次梗阻时间大多是下午放学前后。我分析她很可能在医大二院。
　　田壮：没想到我们在市医院耽误好几个钟头，还吓得死去活来。
　　
　　场景三十四：医大二院重患室（凌晨）（内）
　　护士领着田尚雨和田壮急急忙忙进来重患室。
　　田尚雨：（扑过去，紧紧抓住婉月的手）你把我们爷俩吓死了，整整找了半宿，才把你找到。
　　李婉月：术前工作一切都做好了，麻药过敏试验做完了，也备皮了，就等你来签字进手术室了。
　　医生：没想到您来晚了，却因祸得福。经过胃肠减压，多方面治疗，症状得到缓解，再观察一两个小时，如果不再折腾，到楼下透视看看，也许能躲过过这一关。
　　田壮：我们找到市医院，可把我们……
　　田尚雨：壮壮，别说没用的！现在你妈妈找到了，我在这儿护理她，你回去吧！给弟弟妹妹把饭热好，伺候他俩吃完饭把妹妹送到托儿所。我不能回去了。（拿出一些零钱递给田壮）给你做车钱，你知道怎么换车吧？
　　田壮：知道，我和我妈来过他们学校。妈妈，我走了，不要惦心我们，好好养病，我会照顾好他俩的。
　　画外音：田壮刚要讲在市医院的事，田尚雨马上打岔没让他说，怕婉月受刺激。
　　田尚雨：（紧紧地攥住妻子的手，鼓励她）你钢铸铁打的，不要紧，这场灾难一定会过去的。
　　李婉月：你在我跟前，我什么都不怕。
　　
　　场景三十五：学校会议室（日）（内）
　　字幕：黑板上醒目的美术字：《期末工作总结大会》
　　赵校长：（作完期末工作总结之后说）我的话讲完了，下面请孙书记讲话。
　　孙书记：赵校长的总结报告既全面又细致，我就不啰嗦了。今天我就讲一个问题：我们是一个不入流的，在省重点、市重点、区重点高中之后的第四类高中，可是这两年为什么在全市出了名呢？这是因为我们105中学的师生都有一种顽强的不服输的精神。不管外界怎么看我们？我们自己却从来不小瞧自己。我们的语文、外语教学得到非常大的好评。我听到招生委员会我的一位朋友说，这两年评高考卷的老师反映，凡是发现语文分高、外语分高的一本卷子不是师大附中、市实验的就一定是咱们105中的。
　　我们的学生是他们挑剩下的，可是我们却可以和他们平起平坐。这是为什么？这是咱们学校的师生都有一种拼搏精神，不甘心落在重点校之后。尤其是语文组和外语组的老师们，我们有目共睹，他们的努力大家都看到了。他们不是为了追求升学率而努力工作，而是为了培养学生的学习兴趣，扩大学生知识面，使学生掌握更多的本领。我和一些高三学生谈过话，他们说觉得上语文课外语课很有意思，没有压力，轻轻松松地就掌握很多知识。大家不要误会，我是拿语文组和外外语组举例子，其实各科老师都非常努力、非常勤奋。所以我们学校这两年都在突飞猛进。
　　咱们就谈个具体问题吧！李婉月老师调到咱们学校后，她是怎样工作的？大家有目共睹。这不用我说，大家心里有数。她的病，不是一般的病，她在学校犯病大家都看到过，可是她从来就没休过长假，出院两三天就来上班。这些年来她一直带病坚持工作。大中小手术做了好几次。那年她的肋骨被学生撇铅球误伤，砸折了两根肋骨，可是她在家没休几天，就贴着宽宽的胶带来上课。这些大家比我知道得更多，不用我细说。李婉月老师就是中国的保尔，我们都应该学习她这种为教育事业兢兢业业踏踏实实的拼搏精神……
　　
　　场景三十六：会议室外（日）（外）
　　散会了，大家纷纷回到各自发教研室，可是有几位女老师却没回去，嘀嘀咕咕不知说写什么？
　　孙老师：你们都不敢说，我说，但是你们必须和我一起去。
　　众：当然了，我们一起去。
　　孙老师：走吧！我先说，你们给我溜缝。
　　众：好吧！走！
　　
　　场景三十七：党支部办公室（日）（内）
　　孙老师敲门。
　　孙书记：请进！（一看呼呼啦啦进来七八个女老师，不解其意，开玩笑）什么事？怎么来了一个娘子军加强连。
　　孙老师：我们大家对您今天的讲话有意见，因为我和您是一家子，估计您能给我点面子，就推荐我和您先谈，然后大家补充。
　　孙书记：什么事这么兴师动众的？说吧！
　　孙老师：你表扬李婉月老师我们没有一见，可是您不能给她戴上“中国保尔的高帽”。
　　孙书记：李老师的为人，她常年带病坚持工作，你们不都看到了吗？难道你们都没被感动。我不该表扬她吗？
　　孙老师：李老师天天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对她的所有表现都清清楚楚，她是个最要强的人。您给她戴上一顶“中国保尔”的帽子，会把她累死的。
　　孙书记：原来你们给我提意见的目的是为了爱护她呀？把我吓一跳。
　　画外音：大家七嘴八舌地述说着李老师的为人和她为教育事业拼搏精神，孙书记很受感动。
　　胡老师：李老师出生在教育世家，一大家子几十名教师，有一次我跟她谈心，我问她：“李老师你这么多、这么重的病，不要拼死平活地干了，要爱护自己的身体”她的回答把我吓着了。她说：“我妈妈也是当老师的，她总对我们说：‘宁可苦死累死也不能让人指脊梁骨’”
　　孙书记：是呀，她的确是这样的人。你们大家来提意见我接受，明天我找她好好谈谈，告诉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让她爱护自己的身体，不能拼命。
　　众：以后我们大家看着她，绝对不让她豁出命来干工作。
　　【第四十四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