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要让她死得很难看
作品名称:望月 作者:俞勒大叔 发布时间:2024-10-28 19:58:44 字数:3829
考试成绩出来了,张涛得补考《文学概论》。补考要交60元。
张涛越想越气,大步走到教室南面。高欣正和同桌凌玉说话呢,张涛凶神般地一拍桌子说:“借你60元钱!”伸大手过去。凌玉在一边道:“张涛你怎么回事?有这么借钱的吗?”张涛道:“二嫂,不关你事。”一声“二嫂”,让凌玉面红耳赤。庞艳、曲晖等女生一齐谴责张涛:“你考不及格怨谁呀?”又鼓励高欣:“别借给他,看他敢怎么样!”张涛的目光冷酷无比地盯着高欣。高欣低下头,找出钱包,数了60元放到张涛手里,委屈地说:“给!”
张涛冷笑一声扬长而去。高欣却趴到桌上,双肩耸动不止。
《文学概论》老师执教严格。据说上一级有个师兄考了59分,买了一条石林烟送到他府上请求通融一下,不料差点被熊瞎了眼。烟退不掉,这位师兄只得抽空闲忙自己解决,竟染上了烟瘾,下场惨不忍睹。
每想到这个故事,张涛就不寒而栗,也更恨高欣。
为彻底放松一下两周来紧张的神经,考完试后的整个下午肖振、张涛、项海三个都在踢球。规则是:轮流守门,一人射三个球,守三个球。谁如果一球不进或者被攻进一球,就要趴在地上“汪汪”三声。
三人于是轮流趴在地上“汪汪”,感觉心情轻松了不少。
肖振射门了。前两个被张涛扑了出来,但第三球角度刁钻,张涛虽然奋不顾身地摔了个大跟头,仍然进了。只得趴在地上,“汪!汪!汪!”地叫。
肖振、项海衷心赞美:“哇,简直是真狗!”
张涛正要怒骂,忽见一窈窕身影来到跟前,竟是高欣!他立刻恢复人形,站起来瞪着她。
肖振打招呼说:“阿欣有事呀?”
高欣说:“我找张涛。”偷看张涛一眼。
项海道:“小心哪!他可是狗变的!”
张涛硬梆梆地问:“什么事吧?”
高欣咬着嘴唇,递给张涛一个绿皮笔记,立即转身走了。
张涛翻开一看,见满页蝇头小楷赏心悦目,原来是一本《文学概论》笔记。他为了补考,正缺这个呢。怒气顿消。
倪兵又打饭来了。兄弟四人边吃边聊。
“高欣在咱们中文系是否美女?”项海转头问肖振。
肖振闻弦歌而知雅意,用力点道:“是啊!那还用问吗?只不知这朵鲜花会插到哪堆牛粪上?”
倪兵听得一头雾水,气道:“吃饭时别说脏东西行不行?”张涛哭笑不得,连骂:“他妈的!你们变态呀?”
一周后,张涛补考顺利及格,在还给高欣笔记时,他夹上了60元钱和一盒口香糖。高欣冲他嫣然一笑。
一段爱情故事悄悄开始。
张涛连续多日行踪诡秘,这引起了肖振等的怀疑。
这天中午天气很好,艳阳高照,而且一点风也没有,感觉上好像忽然到了春天。
肖振、项海在篮球场和体育系、外语系几个人打了几场篮球,累得浑身散了架,靠在球架上苦等倪兵打饭来。两人热的都脱了毛衣,只穿着衬衣。
倪兵提着塑料兜,拿着两个菜缸子找来了。两人看着他手提的空兜,泄气地问:“我的娘啊,还没打来?都快饿死了!”倪兵抱怨道:“你们就知道坐这儿等!今回我去晚了,人太多,我自己一个人打不上,你们得帮忙去。”然后他分派任务:“老二去打稀饭,老四去打菜,我去打馒头。”两人无奈从命。
食堂里满布“饥民”,各卖菜口、卖饭口人头挤挤,先生们、女士们都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肖振到卖稀饭的地方一看就头疼起来:一条“长龙”一直延伸到门口,这要哪辈子才能轮到他啊?忽然看见迎春的好友于凤排在第三的好位置,他大喜过望地从一边走过去,求她帮忙。于凤灿然一笑接过了他的搪瓷缸。
项海、倪兵相继杀入了“重围”。
几分钟后,三人开始吃饭,一边笑谈刚才打饭的经历。
“一个个美女全变成了野牛了。有一个腚特别大,一腚就把我撞了出来。我第一次对美女的屁股产生了痛恨。”项海笑道。
倪兵“扑”地喷出一口稀饭,笑得满嘴“玉米丰收”。
“哎,老三这王八蛋有好几顿没和咱们一起吃了。”肖振咽下一口馒头说,同时伸筷子去夹一块肉。
倪兵抢先一步把肉夹起放进嘴里,边嚼边含混不清地说:“他只说有事。”
项海道:“狗事猫事!”动筷子在菜里反复拨拉,却一块肉也找不不到了,气得大骂两人馋嘴。
饭后项海和肖振到图书馆前面的草坪上躺着晒太阳,不一会全身热烘烘地,四肢百骸舒服极了。
“你说老三会有什么事?”项海闭着眼问肖振。
肖振闭着眼答:“哼!据我观察,十有八九和小妞有关系!
“英雄所见略同。”项海翘起腿,“不过你猜会是哪只‘小牛’?”
肖振灵机一动,睁眼道:“我知道了!”
项海兴奋地坐起来:“我也猜到了。”
两人一齐点头:“高欣!”
下午课前,两人拧着张涛的胳膊把他“绑架”到外面走廊上。
“二位好汉,有话好说!”张涛惯于见风使舵,忙打躬作揖地说好话。
“交待吧!这几天忙什么呀?”项海一手摸着肚子一手叉着腰问。
张涛眼珠乱转,正想狡辩,肖振威胁道:“不说实话,就割了你的‘小鸡’!
张涛“面如土色”:“千万不要啊!我还要撒尿呢!我说,我说。我有个同学在化工技校,他这几天找我去陪他练乒乓球了。他要参加比赛!”
项海一脚踢到张涛屁股上:“满嘴放屁!”
肖振没头没脑地问道:“你还有钱吗?”
张涛愕然道:“不多了!”
肖振笑:“是啊!请高欣吃饭总点好菜,你能剩多少钱!”
张涛惨被击中要害,垂下头。
项海过去揽住他肩膀,亲热道:“这有什么呀!我们只有替你高兴啊!没钱了是吧,放心。我和二哥一定帮你!”
张涛感激得连连鞠躬:“谢谢了,谢谢了!”
项海对肖振道:“二哥,我们把身上带的钱都给这小子吧?”
肖振慷慨道:“好吧。谁让我们是兄弟呢?”
张涛喜笑颜开地伸手等着。
项海、肖振装模做样地翻遍了大小衣兜,各找到一毛钱,递给张涛道:“拿着,别闲少,给高欣买个火烧吧!”
张涛接过来,不动声色道:“好,好!”等两人一分神,他立刻扑上去挥拳就打,边打边骂:“妈的,敢耍我!”
项海、肖振不敢恋战,笑着落荒而去。
原来,补考过后,张涛意外地发现了高欣的诸多可爱之处。她容貌虽不太美,但性格的活泼率真却使她光彩照人。两人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渐渐多起来。不过,实质性的飞跃却是在前几天的一个晚上。
每周五晚上,高欣都要去干家教,回校时一般在八点多钟。这一段路主要的地方都有店铺和灯光,只有从校门往南约千米的一段黑乎乎的。高欣一直认为没什么,只是走到这里时骑得快一些,一眨眼也就过来了。直到某一天遇到了一件事:一个醉鬼躺在路上,她骑到跟前时才发现,以为是死人,吓得一歪车把,摔倒了。刚爬起来,那男人竟也爬起来了,追着她跑,还“嗄嗄”怪叫。吓得她也不会骑车了,推着就跑。回校后冷汗湿透了全身,当天晚上还做了个恶梦,梦见厉鬼吃人,尖叫着醒来。
高欣越想越害怕,苦思了一天,晚上咬牙约出了张涛。
“张涛同志,周五晚上你忙吗?”她有些害羞地问。
“难说。不过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就是了。只要我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涛拍着胸膛大声说道。
高欣说:“你能去接我吗?”
“小事而已。”
高欣低下头,有些难以启齿地说:“不只是今周。以后每周五晚上,你都去接我行吗?”
张涛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沉吟道:“这个,这个,这个吗,……”见高欣紧张地望着他,这才一笑说:“别说只是到毕业,就是一辈子我也没问题。”
高欣脸烘地一热说:“不用一辈子!”
张涛怒道:“不用一辈子那算了!”
高欣忙说:“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干家教呀!”
张涛怪笑道:“你最好一辈子都干家教。”
高欣气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呢!”把一盒将军烟往张涛手里一塞,扭身走了。
张涛接烟在手,回想刚才的对话,只觉余味无穷。得意忘形之下抽出一支烟点上,只抽了几口,猛地发觉不对劲,急忙把烟拿下来,一看竟是把烟嘴点着了。
于是每逢周五,张涛必定准时去接高欣,风雨无阻。开始还只是接,后来连送也包了,而且终于由各骑一辆车变成了共骑一辆车。高欣右手抱着张涛的腰,把脸贴在他的宽厚的背上,感觉安全无比。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诗人王昊见到又成了一对,不由自叹命苦。
这天放学,他正心灰意懒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忽然在人海里发现了一个特异的身影,急忙留神细看。见是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孩,秀发如云,披散在背后,腰身与脸庞虽清瘦但一点没有单薄之感,更引人的是那双眼睛,闪着深不可测的光。
“啊!我找到了!”浪漫的诗人激动地捂住胸口。
晚上,王昊早早等在教学楼一侧,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上课的人群。在他的眼睛感到有些酸涩时,那黑衣小女孩飘然来了。
王昊悄没声息地跟在她身后,直上到三楼,眼见她进了94级历史系(二)班的教室,忙来到窗户外往里看,见她已经恬静地坐在最前排靠南墙的位子上。
思索了好久,王昊决定来次最大胆的行动。他叫住一个正要进教室的女学生,请她叫那女孩出来。
女孩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出来。
王昊堆出笑容迎过去:“喂,你好!”
“是你找我?”女孩惊讶道。声如黄莺。
“是啊,是啊!”王昊连连搓手,“你有空吗?”
“请问什么事?”女孩语气转冷,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噢,是,是这样!我十分喜欢你,想和你谈谈。怎么样?”王昊尽量笑得和蔼可亲。
女孩像看怪物一样看他一眼,什么话也不说,扭头往班里就走。
“哎,哎,你等等!”王昊急得追在后面叫,女孩终于没有回头。
王昊泄气地回到班里,往座位上重重一坐,长叹一声。同桌张涛关心地问:“怎么了,老七,吃错药了?”
王昊垂头丧气把事情一说,张涛开怀大笑。笑够了后拍着王昊的肩:“我说老七呀,你是写诗把脑子写糊涂了吧。就是一个男生,你那样去找他,也不会答应你的。”
王昊摇摇头,凝思一会儿,在纸上写起诗来:
“你的冷漠,是我的沉默;
你的沉默是我的寂寞;
你的寂寞是我的失落;
你的失落是我的思索。”
写完后,他读了又读,觉得不失为一首佳作。但具体是针对什么而写,自己也搞不清楚。
张涛偷偷对项海说:“老七得了‘花痴’病了!”
项海一笑:“谁不是‘花痴’?”
张良正色道:“我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