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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花花男花戏风尘女 憨憨夫憨劝吝啬妻

作品名称:草根女神      作者:大悟      发布时间:2024-08-21 17:25:42      字数:7997

  林淑桂回到家,见张斌坐在沙发上,问:“张斌,有事吗?”张斌说:“大娘,我从单位上听说俺大爷告郝瑟的事,不放心,来问问你那房子要得怎么样了。”林淑桂说:“都是你大爷出面要的,到现在一点进展也没有,白惹了肚子气生。”张斌说:“大娘,你要想要房子就走潜规则的路,通过正常渠道是很难的。”张若汉也说:“张斌说的对,醉诚叔不走潜规则,打官司打了好几年,最后还是打输了,白花了三四万,还惹了肚子气生。要不,咱也走潜规则的路吧。”林淑桂说:“什么是潜规则的路?”张斌说:“说白了就是给当官的送点钱啊,现在不都是这一套吗?”“送钱就一定成功吗?”张斌说:“反正成功的可能比你这样维权大得多。”张若汉说:“要不就走走试试,不就是花几个钱嘛。”林淑桂问:“这钱怎么花呢?”张斌说:“我与分管城建的钱副县长熟,我先打着他的旗号和郝瑟叙叙,然后再塞给他两个钱。他只要收下就问题不大了。”
  全家都同意这个办法。林淑桂又问:“花多少钱合适呢?”张斌说:“最少得五千吧。现在这些官胃口都很大,少了他能动心吗。”可是,林淑桂仍嫌多,最后总算咬咬牙拿出来了三千,说:“哪里有那么多钱,这三千也是预备着买家具的,先拿去花上吧。”张斌说:“大娘,我刚才说的那个数也是很保守的。我就怕你花上钱办不了事。”林淑桂说:“反正没钱了。办不了我就再给他要回来。”张斌想,要是别人我才不管他呢,可是,这是亲大爷,不管外人也得笑话我。
  次日一早,张斌拿着这三千块钱来到郝瑟的办公室。进去门问:“您是郝书记吗?”郝瑟看了他一眼,以为又是一个反映拆迁问题的。问:“你是哪村的?”“我是城建局的张斌啊。昨天与钱县长聊天谈到了您,他夸您安置工作做得很扎实,绝大多数群众都满意,只有一户有意见,为这事钱县长打算来和你谈谈,恰巧他今天开会去了,就派我来了。”
  郝瑟一听来头不小啊,起身给张斌倒了一杯水:“说吧,什么事?”张斌把钱县长的亲笔信递给郝瑟,郝瑟接过去一看,上面写道:“郝瑟同志,关于张若汉的安置房问题,如果他的情况符合政策规定,望给予解决。”下面的确是钱来道的签名。郝瑟问:“张若汉是你什么人?”张斌说:“不是外人,是我亲大爷。”郝瑟把钱县长的信放到桌子上,点着一支烟,抿着嘴笑了一下说:“怪不得。兄弟,实话给你说吧。我不是有意刁难你大爷,你大爷那个脾气你应该也知道,光上纪委告我就告了三次,你说我怎么给他办?”
  其实,是张若汉首先找了郝瑟多次未果,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找的纪委。张斌当然不能反驳他,只说:“我的大爷,我能不了解吗,说话犟,认死理儿。但是他年纪大了,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郝瑟说:“你大爷要是有你这脾气的一半也早解决了。”张斌说:“现在你就看在你兄弟我的面上吧,把这事解决了,过一天我叫上钱县长请你吃个饭儿。”郝瑟说:“好吧,我就看你这一面吧。”其实,张斌这一面在郝瑟眼里连棵葱都不是,真正起作用的是桌子上那张纸。
  张斌说:“你干这工作也不少作难,指挥部里也不是你自己,为了减少办事的阻力,你请同事们吃顿饭,我给你留下三千块钱。”郝瑟说:“不用,不用,我怎么还请他们吃饭?这里我说了算。”张斌说:“不就是一顿饭钱嘛,又不多。说实在的,我大爷大娘都是下岗职工,也拿不出太多的钱,你别嫌少就行。如果不够,你先垫上,改日兄弟我还你。”张斌见郝瑟没做声,便说:“郝书记,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要回去,城建局里事不少,我是抽空来的。”张斌辞别了郝瑟。
  张斌走后,郝瑟越寻思越觉得不平衡:钱来道不就是个管城建的副县长吗?我岳父是政协主席,他这个副县长对我能有多大的影响力?张若汉到纪监委告我,虽然没告倒我,但已经使我付出了抵御举报的能量。这部分损失岂是区区三千元就能摆平的?唉,我怎么如此不沉着,只因看到了钱来道的签名就草草地答应了张斌的要求,如此一来,我不成了傻帽了吗?
  第二天上午,郝瑟给张若汉拨通了电话。张若汉急速赶到指挥部。郝瑟见他来到说:“你们都出去,我给老张说个话。”指挥部的其他工作人员都退出了会议室。郝瑟说:“昨天你侄子来了,你知道不?”张若汉知道自己那个吝啬老婆出的钱少,害怕人家寒碜,便装傻道:“是哪个侄子?”“你有几个侄子?”“两个。一个在城建局,一个在外打工。”“就是你那个在城建局的侄子。”“他来做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你侄子很会说话,比你强多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样做事。你到纪委告我就能解决房子吗?要不是昨天你侄子来,你这种做事法,我保准让你一辈子也要不出房子来。”
  张若汉一听,有门儿。说明他已经答应给解决了,不管他说什么,我就听着吧。张若汉说:“我是个老糊涂,郝书记别往心里去。”“嗯,你侄子是个明白人,后生可畏,你以后能用着他了。”张若汉说:“谢谢郝书记,等我把房子解决了,我一定请您到金山最好的酒店喝啤酒。”“先不要忙谢。还有个事告诉你。刚才你也看到了,指挥部里也不是我一个人,给你办这事也需要大家开个会,如果多数人不同意,我也做不了主。我的意见,你先请请指挥部的其他领导,这样,到开会研究你这事的时候就比较顺利了。”张若汉为难地说:“我怎么请?我又不认识他们。”郝书记说:“怎么请你不用操心,到时候你听钱就行。”张若汉说行。郝书记说:“咱就订在今天晚上七点吧,六点半之前你带着钱来我这里。”
  张若汉回到家对老婆说:“郝书记说,明天就开会研究咱的房子问题,今天晚上最好请请指挥部的其他领导,这样到研究的时候就更顺利了。”林淑桂说:“亏了张斌这小子,要是光你找,万辈子也找不来。”张若汉听惯了老婆的埋怨,也不反驳。
  林淑桂又说:“老头子,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多带点钱,我给你五百块钱就差不多了,吃顿饭能花多少。”张若汉说:“你给我那个卡吧,万一差个三十二十的我不作难吗?”老婆子把银行卡放到张若汉最里面的口袋里,说:“你可别丢了啊。”“丢不了。”“你可别忘了把卡拔出来呀。”“放心吧。”
  下午六点半张若汉按时来到郝书记的办公室。郝书记招呼同事们上了车,连张若汉和司机共十个人。向通往金山县委的方向开去。大约一刻钟后,汽车在南外环一家酒店门口停下来。在车上远远就看到“春意盎然大酒店”七个大字发出耀眼的彩光。下了车,来到酒店的门前。这大门就像一个小牌坊,显得特别庄严大气。大门两侧有一副对联:
  有色有味菜绝美无假无冒酒独香
  走进店门,早有女服务员热情迎接,问询几位,何等档次。张若汉么也不懂,么也不管。他随着那些当官的进入了一个豪华包间。这包间比较大,靠里的地方是一个大圆桌,容纳十人不疏不密。圆桌左边有一个自动洗牌麻将桌,右边是一对单人沙发和茶几。靠外的地方还有一个较大的空间,可以跳舞。圆桌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半裸美女油画,显得特别优雅。
  按理,张若汉应坐在主陪的位置,但是他不懂,大家也不为难他,于是,主陪的位置就变成了主宾的位置。郝瑟当然就坐在那里。郝瑟两边分别坐着胡州副书记和车丹副镇长,再往两边也是按官职大小排列,最外面是司机褚兴安和张若汉。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来十个小碗,每人一个。张若汉看着自己跟前的那个小碗儿想:用这么一个小碗儿盛上这么一口米粥干什么?里面还有一个带刺儿的大黑虫,恶心。他瞅了一下左右也有黑虫,就没做声。他光把粥喝了,把黑虫舍在了碗里。
  大家吃完后,服务员把小碗儿拿走,接着又上了许多他叫不上名的菜。郝瑟说:“今天是人家老张对我们各位表示谢意,希望大家吃好、喝好、玩好。最关键的一点是不要辜负老张的美意,到时候都对老张关照一下,帮帮忙,把他这个房子问题解决了。下面先齐一杯。”除了司机褚兴安外,其他九人都喝干了。下面随喝随聊,渐渐地大家都有了酒意。大家都向郝瑟敬酒,不久郝瑟就喝得脸彤红了,就象只刚下了蛋的母鸡。
  女服务员来满茶,郝瑟看着她异常标致。那脸蛋儿、那睫毛处处都是动人之处;那眼神儿、那嗓音儿无一不具撩人之功。她给郝书记满茶时,由于壶里的水太满,不小心洒在桌子上一点。郝瑟正愁着没有机会发泄,于是说:“妮儿,你怎么尿到桌子上了?”那服务员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就给其他客人倒水去了。郝瑟喊道:“妮儿,你尿到我这里就不管了吗?擦干净。”服务员说:“自己擦。”郝瑟说:“你尿完了,让我擦,这像话吗?如果开了这个先例,以后还有完吗?”服务员骂道:“欠揍!”郝瑟说:“谁欠揍?我看你才欠揍呢。”
  胡书记也说:“妮儿,郝书记忙得很,以后哪有时间给你整那事?这次我给你擦,下不为例。”这时,一桌子人发出了刺耳的狞笑。那女子骂道:“你这一桌子都是畜生,都欠揍。”
  众人道:“俺们可没招你没惹你,你怎么连俺也骂上了?俺笑笑还有罪吗?”
  那服务员也没理,提着壶正在上楼。她见郝瑟像个猎物,便停住脚步回头道:“你凭着人多势众,算什么男子汉?有本事上楼来与本姑娘单挑!”郝瑟被她一激,一下子就站起来了,但他还是没那个勇气,结果又坐下了。那女服务员见郝瑟坐下了,不失时机地说:“量你不敢。一看就知道你是个胆小的懦夫。”她右手端着茶壶,左手扶着壶盖,两腿分站在不同的台阶上,由于两脚不等高,裙子不能自然下垂,显得身材更加错落有致,那造型简直就是一件优美的工艺美术品,早把郝瑟的魂儿勾走了。然而,守着一桌子人可不能轻易上楼啊,他必须努力创造上楼的条件,于是道:“你有种就在那里等着别动,看老子怎么收拾你。”那女子配合道:“你这个懦夫,借给你个胆儿你也不敢!”
  郝瑟左右的胡书记和车副镇长分别架着郝瑟的一条胳膊,说:“郝书记,怕她做甚?咱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被一个柔弱女子吓倒?去,上楼,好好教训她一番,为你这九个兄弟出口气。两个人硬是把郝书记架离了座位,前拉后拥地把他推上楼。”
  座山雕走了,酒席上只剩下八大金刚和老九了。这时,胡州副书记坐到主宾的位子上,说:“郝书记走了,咱自由了。大家尽情地吃吧。这条中华鲟还没动呢,大家都尝尝,别给他留,反正郝书记也不爱这一口。”大家都听胡书记的吩咐,拿起筷子吃起来。胡书记见大家光吃不喝。又说:“能喝的深喝,别等着让了。老张也是个实在人。”他想说反正老张也不会敬酒,可是一想,那样对老张太不尊重了。于是改口道:“其实,我们都应当向老张同志学习,做实在人,办实在事。前一段,郝书记在镇党委会议上讲道:‘我们不仅要有说真话的胆量,更应该有办真事的勇气’。”
  张若汉越来越觉得不踏实。他想,万一郝书记把那女子打得住了院他必然受处分。他受处分事小,耽误了我这房子事大。我花的这桌酒席钱也就白花了。他打断了胡书记的讲话,说:“胡书记,要不……你把郝书记叫回来吧。”胡书记说:“干嘛叫他?叫他教育教育她也好,她忒狂,不就是个服务员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事你就不用管了。”张若汉说:“我担心我那房子的事。”胡书记说:“哎,常言道,书记上了楼,房子不用愁。”“哈哈哈哈!”八大金刚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其他人都伸出大拇指夸道:“胡书记说得太好了,太有才了,简直可以上汉语大词典。”
  张若汉怕胡书记不理解他的意思,又说:“我是怕郝书记和那女子打起来,郝书记受处分……”还没等张若汉说完,胡书记说:“你怎么总是怕这怕那的,常言道,楼上打了仗,你房子有了望。”“哈哈哈哈!”又是一阵雷鸣般的笑声。大家又都吹捧道:“胡书记,您真是才高八斗,出口成章,句句经典,字字珠玑啊。”胡书记被大家吹捧得找不到北了,眉飞色舞地喝一口酒说:“你仔细想想,我说的都是真事,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车副镇长怕胡书记偏离了主题,便启发道:“要是郝书记把那女的打趴下了怎么办?”老胡说:“女的脸朝下,你房子不用怕。”又是一阵狂笑。车丹又问:“要是打得她脸朝一旁呢?”“女子朝一旁,马上就分房。”“哈哈哈!”“要是打得她叫起来呢?”“女子要是叫,房子不用要。”“哈哈哈!”“要是把那女子打得发抖呢?”“女子若发抖,房子分到手。”“哈哈哈哈!”“要是那女的面朝天呢?”“女子面朝天,老张往里搬!”“哈哈哈哈”大家被胡书记逗得前仰后合。胡书记解释道:“我是说让老张往新房里搬,别理解错了。”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使大伙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褚兴安笑得直打哆嗦,说不出话来。
  张若汉怎么也笑不起来,因为他挣钱不易,万一郝书记受了处分,也就暴露了是他行贿造成了,房子肯定要泡汤。便对老胡说:“胡书记,无论如何你得把郝书记叫回来,我是真不放心。”胡书记见张若汉着急了,认真地说:“老张大哥,郝书记只是教训教训她,她忒狂,是绝对打不出毛病来的,你就放心吧。”张若汉也不好再勉强,听天由命吧。
  车镇长说:“回去我搜集搜集,出一本《胡州名言录》,也展示一下咱胡书记的文采。”褚兴安说:“买一个书号得两万多。”“两万?把书卖出去不就赚回来了吗?”褚兴安说:“你以为这书那么好卖吗?县委谭部长出了一本诗集,出版社让作者自己销,结果他开着车到处送书,每个学校送十本,各学校图书室里都有他的书,各乡镇、办事处办公室里也有他的书,他总算扒出本钱来了。要是普通百姓出书光赔不挣,只图个名儿吧。”车镇长问:“他怎么不往书店里送?”褚兴安说:“又没人买,送不是白送吗?”“他写的诗不好吗?”“有人评价他那诗,就像拉稀的,顺着腚眼子往下淌,信口开河,毫无诗味儿,光有屎味儿。”大家又是一阵狂笑。车镇长问:“这是谁评价的?这么窝囊。”褚兴安说:“我就不说名儿了,说出来不好。”车主任说:“咱胡书记的书可是字字珠玑啊,如果仍销不动,可以往各村支书那里销啊,各村支书一声令下,每个村民人手一册,掀起一个村村学胡州,人人爱胡州的热潮,岂不更好?哈哈”大家嘻嘻哈哈,好不热闹。这时胡书记谦虚地说:“不光我的功劳,还有咱车镇长的功劳,今天要不是车镇长在一旁启发,我也说不了那么多话。”褚兴安说:“对对对,就署上你俩的名儿,一个胡州,一个车丹怎么样?在全镇掀起一个学胡州赶车丹的高潮。”“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刺耳的狂笑。
  这样嘻嘻哈哈,热热闹闹地吹了一个多小时,郝书记回来了。说:“刚才你们笑的什么?一阵一阵的。我在楼上都听到了。”大家回头一看,郝书记下来了,八大金刚“唰”的一声都站起来了。张若汉也跟着站起来了。胡书记问:“郝书记,你把那服务员教育得怎么样了?她服了吗?”郝瑟脸一红说:“我一上去,她就吓得逃跑了,根本没见到她。我就和大堂经理聊起来了,一直聊到这。”张若汉急问:“你没见到她啊?”郝瑟说:“没有,她吓得逃跑了,不知去向了。”张若汉总算放了心。
  张若汉倒是放心了,可是郝瑟却不放心了。因为女服务员的一句话就像在他的心里安装了一颗定时炸弹,使他坐卧不宁。
  他和女服务员事毕后,郝瑟问:“你干这行几年了?”“十年。”“你怎么选择这种职业?”“我一个弱女子,要学历没学历,要技术没技术能干什么呢。这职业虽然名声不好,但老板给的工资可以使全家勉强度日。我上有老,下有小,老的要看病,小的要上学。我若换做其他职业,全家就会瘫痪。家乡人只知道我是一家公司的副经理,他们均把我看做是正统无暇且有能力的女孩,所以在家乡也不存在名声问题。我的选择对我的家庭来说就是最佳选择。”郝瑟问:“你老公也不知道吗?”“他也不知道,告诉他没意思。”郝问:“他若找了你来怎么办?”“找了我来也没事,因为总会有人先告诉我,然后我再出来见他。”
  郝瑟听到这里,一种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便说:“我把钱给你吧,这样你就不用上交了,全部寄回家去。”服务员说:“不行。从你一进门,就进入到监控范围。老板见我私收嫖客的钱,会炒我鱿鱼的。你对吧台上说‘含服务费’,他会把这部分钱与饭钱混在一块的。”
  想到这里,郝瑟非常后悔,便对胡书记和车镇长说:“回去我给你俩算账。”胡书记说:“给我们算什么账?”郝书记无言以对,便说:“你们把菜吃光了,也不给我留。”胡书记说:“原来算这个账啊,好说,改日我请你就是了。”
  大家散了席,来到吧台上,服务员拿出早已填好的发票,让张若汉付账,张若汉一看,是三千,疼得裂开了嘴。他到附近夜间柜员机里取出三千付上。
  汽车回到土山镇。郝瑟说:“老胡,给老张签了吧,他年纪大了,让他少跑一趟吧。”张若汉问:“从前不是签过合同了吗?”胡书记说:“因为政策有变,从前的合同作废了,其他拆迁户也是重新签的合同。”胡书记拿出格式合同纸,填写上应分房者姓名,包括张若汉、林淑桂、芳芳和芳芳的女儿和儿子,共二百个平方。他让张若汉签上名,然后说:“明天你拿着这份协议去找房主任,他就给你新房钥匙。”
  这样,张若汉的房子问题就圆满解决了。
  郝瑟想起前天上午王大葵对他说的话,估计张若汉回家后,其妻看到发票后会疼钱,会和老公打仗。为了抵消林淑桂的怒气,他让张若汉拿着合同回家,林淑桂一看问题解决了,可能就不再那么计较钱了。这是郝瑟降低事发率的一种措施。
  张若汉拿着合同回到家,林淑桂看到合同果真很高兴。可是当她问到吃饭花多少钱时,张若汉掏出发票给她看,她傻眼了。大叫道:“怎么还花这么多钱?你们这是吃的什么饭?吃的满汉全席吗?”张若汉说:“甭管吃什么了,反正房子解决了。”林淑桂又说:“光吃顿饭就花三千,加上咱送的那三千,再加上早先送给王大葵的那五百,共六千五百,这六千五百块钱咱俩不吃不喝绑住脖也得干仨月才能挣出来。嘤嘤嘤嘤。”她哭了。随哭随说:“早知这样,还不如一开始送给王大葵五千呢,还省下惹气生呢。嘤嘤嘤。”张若汉说:“你哭什么?反正房子解决了。”林淑桂说:“解决了归解决了,我就纳闷这个钱是怎么花的。是不是你藏起我钱来了?”张若汉急得直摆手道:“不是不是,没有没有。不信你去问问他们。”然后他恍然大悟似的说:“这发票上明明写着三千,我要藏起来,还写在发票上吗?”林淑桂说:“那么,你给我说说,都是吃的什么?”张若汉说:“那些菜有许多都是我一辈子也没吃过的。其实腥腥气气的、汤汤水水的也没什么吃头。”林淑桂说:“人家点菜又不考虑你是不是爱吃,只要郝书记爱吃就行啊。”张若汉说:“其实,郝书记也没大吃,他吃了几口就走了,一直到俺们吃完他才回来。”林淑桂问:“郝书记干什么去了?”张若汉说:“他和一个女服务员打仗去了,那个服务员骂他了,他也骂人家,最后他追到楼上打她去。也没打着人家,把那女的吓跑了。”林淑桂点画着丈夫的头说:“你傻啊,他那是打仗去吗?那是和那女人睡觉去。”张若汉惊叫:“啊?不像,他一上楼就把那女的吓跑了,郝书记根本没摸着。”林淑桂说:“你个傻瓜,那女的跑的时候你看着了吗?”张若汉说:“郝书记说的。”“你个大傻瓜,郝书记守着一桌子人还能说他和服务员睡觉了?”张若汉说:“也不像。人家那么年轻,怎么能看上老郝那么丑的人?”“你个特大傻瓜,没想到你会傻到这种地步。这叫卖淫,知道不?再丑的男人她也让睡,人家挣的是钱,管你丑俊干什么?”
  张若汉虽然也听说过城里有卖淫嫖娼的,但没想到就会发生在自己身边。经老婆子这一点拨,他才明白,郝书记和那女子拌嘴并互骂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花招而已。骂道:“看着一个个人五人六的,其实都是衣冠禽兽!”林淑桂拍着掌说:“窝囊啊!花俩钱儿我倒不疼得慌,人家嫖娼让咱拿钱,这是什么事啊,窝囊!”张若汉没有别的话可劝老伴,只憨憨地说:“别管那么多了,反正房子解决了。你若觉得窝囊,就干脆认为郝书记没嫖娼,只是点的菜太贵了。罢,罢了。”
  兴德、兴科隔着墙就听到林淑桂对母亲说:“婶子,都说我小气,我真的不是疼那几个钱,我是觉得憋屈,今天我要是不来和神说说这些事,我就能窝囊出病来。”梦春劝道:“侄媳妇,别生气了,现在这男人,当了官有了钱,十有八九都会寻花问柳的。好在他把房子给你解决了,也去了你一条子心事。”林淑桂说:“我来向你说说,心里就松缓了。”
  梦春叫兴德准备饭,说:“中午不叫你嫂子走了。”林淑桂说什么也不在这里吃。于是梦春又劝道:“侄媳妇,回去就把这事忘下吧。解决了房子比什么都重要。还计较那些事干什么?”林淑桂说:“我听你的婶子,我今儿来是向您说说,去个堵的。”梦春把林淑桂送出大门,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下山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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