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白狐传说（二）

相知
“狐！”愤怒占据了整个我，我虽然没有上过大学，可是我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马克思的理论早在脑海里烙下深深地痕迹。
“如果你要离开我，也要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不要骗我好吗？我是一个无神论者！”我的声音提高了分贝。
她狐疑的看着我，似乎在看着一个怪物，好一会才说：“为什么要骗你？”“无非就是嫌我穷吧！”我有些释怀，总算说了出来。
“穷？穷是什么东西呀？”她的表情更加迷惑。
看着她一脸的迷惑，我开始冷静，甚至开始以为她说的是真，但内心深处依旧觉得她在撒谎，又从她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痕迹，只是迷惑里的忧愁更加浓厚。
“我知道，你一定会离开我的，从开始听懂你们说话的时候，有个声音就一直在告诉我不要接触人类，如果接触，最后结局一定是一种伤害。现在我已经知道痛了，可能这是对我不听劝诫的惩罚。”
“你别说这些，我压根就不相信什么‘狐’的故事，现在时二十一世纪，科技这么发达，别这样唬我好吗？”我有点理性的说。
“我就是不想骗你才给你说的，骗人真的好痛苦。”她和认真的望着我。
“那你来自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希望在她回答中找到破绽。
这时我已发现她的泪水已经短了线，早已滴疼了脚下浅浅入睡的草叶，我的心一阵紧缩，一股莫名的痛，撕扯着我神经，不自觉地伸手，擦了她眼角的泪水，静静的注视着她的嘴唇，一股泉水般的天籁，梦幻般地从耳边响起。
“我也不知道，那里是哪里，只知道松柏常绿，我居住的山洞旁，有一条小河，每天都在小河边注视着自己的模样，那条河里的水好甜，徜徉在河边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是一条快乐的狐。”她的诉说轻缓而柔美，特别是对小河的诉说。
“不知自己到底生活了多少年，只知道我的兄弟姐妹在不断地离我而去。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耳边总有一种声音在回响，提示我每天要早早的起床，来到太阳升起地方，采集着甜美的露珠，吸收着第一缕晨光，就这样在这片深山里度过了一段悠闲却并不快乐的时光。”他的神情渐渐的平静。
“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的毛发开始脱落，紧张占据了我的心，我好担心自己变成秃狐，如果那样我宁愿死。”她的神色开始紧张，也带着一种痛苦，我似乎可以感受到那时候在他身体和精神上的疼。
“最终，我的毛发几乎全部掉光了，尾巴也变没了，身体却高大了很多，每天都要忍受着一种再生的痛苦，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走出洞穴，跳进洞前的那条小河，河水会涤净我的痛苦。”她迷茫的眼睛望着远方升起一缕淡运，好像现在的月光就是她魂牵梦绕的小河，像以前一样，静静地沐浴着。“白天，我是不敢出来的，因为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没有会喜欢我的。”看得出她非常厌恶那段时光。
“时间就在痛苦与中度过，直到有一天发现自己完全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小河中的自己已经完全改变了，有一段时间我几乎不敢去河边，害怕看到现在的自己。耳边的声音依旧不断的出现，并教给我很多东西，语言和穿着是她教给我的第一件事。”说到这里她，她松了一口气，似乎已经完全解脱，过去的伤痛也在温柔的月色中消弭。
“你生活得环境是什么样子的？”我依旧怀疑。
“那里是一个山谷，四周都是高山，是一个狐的世界，几乎没有我们的敌人，我们有充裕的食物，也有这里看不到得鸟语花香，更听不到令人头疼的噪杂，按说应该是幸福的，却每天都会有一种特殊孤寂，变成现在的模样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浓，可是我又不敢步出我的世界，因为声音提示我，外边的世界很危险，最危险的还是长的和我模样相近的一种人。”她开始颤抖，害怕的颤抖。
难道这是真的，这个高度文明的社会里还有这样的怪异，我开始怀疑过去学过的许多理论，也开始害怕《聊斋志异》中痛苦又凄美的故事，会在我的身上发生，最后还是惨淡的笑了一下，这还是一个玩笑，一个梦，什么年代了，哪里还会有这种苦涩的浪漫。
“那你是怎么走出你的世界的？”我竭力的想找出她语言中的破绽，来证明我并不想要的正确判断。
“有一天，我正在痴痴的望着天边飘过的云朵，希望它能带我去开一下外边的世界，其实当时也知道，这是个错误，因为那个声音每天都在警告我，外边的世界是一个十分肮脏的世界，它会毁掉我的一切，包括现在拥有的这个并不属于我的躯壳，害怕走出自己的世界，可是孤独的滋味，让我一次又一次的想离开那年复一年‘幸福’生活。”这时候她的声音开始和月光融合。
“终于在一个明月当空的夜里，我飘到了山巅，飘到了一个和我一样的人的世界，看着声音警告的对象，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一种特殊的难以割舍。毕竟是第一次离开，紧张占据了整个身体，没有多久，我又回到了那里，那个自己的世界。回来后，希望自己平静下来，静静地，像以前那样，可是夜深人静的时，那种对‘和我相近人’的眷恋，时常折磨着孤独的心，它的痛甚至超过了，掉毛时的撕心裂肺，这是那条小河也医治不了的痛，声音的提示变得越来越不重要了，最后决定离开，走进一个‘和你一样’的世界。
“来到这个世界，也不知应该在哪里落脚，每天都在天空中飘荡，无论走到那里，总是找不到一个留下来的理由，声音也似乎变得很焦躁，她多次要我回到那幽静的山谷，并且一再警告。”她担心变得浓了。
“哎！我飘过这座城市，本来也只是一个过客，并没有想在这里停留，我非常讨厌这里无休止的焦躁，更不喜欢这里的人，他们太虚妄了。”这个时候，她的眼泪已经干涸，眼光中不知何时已经有了鄙夷之色。
“累了，来到这片小树林歇脚，才发现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留在你的身边，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很舒服，可是又怕你不会接受我的真实身份，于是编造一个谎言。”轻轻地一声叹息，释放了她所有的不适。
“可是你知道吗？骗人的时候很痛苦！我多次在梦里惊醒，害怕你知道我在骗你时你失望的眼神，更怕你说我虚伪，还是决定告诉你吧。”泪在此在她的那双大眼了打转，神情了也增添了许多激动。
听着她的诉说我本来应该有很多的惊讶，害怕。按照《聊斋志异》里的情节应该落荒而逃，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我，一点也不感害怕，更没有丝毫的惊讶，好像早就知道结局一样。当时心中的感觉，就像看着一个挚爱的人，无论她的生死都是自己的挚爱。
一个从乡下来到这个城市的农民工，能有这样的尊重，就是一种天大的奢侈。到现在我还忘不了，那些城市姑娘的白眼，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老板的小妹厂里质检的就是这样，每次看到我们总是仰起头，故意把并不大的胸挺得高高的，像一个斗鸡，让人恶心。
静永远是恬静的温柔，和她在一起，我只能感到真实，没有任何矫揉造作，像这个小树林一样，虽然没有多少娇艳，可是片片树叶都绣满墨绿，让人觉得踏实。
“静，你知道吗？我原本也不是来自城市。”我有点歉疚。
“我也不管你是人还是狐，这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可是我不配。”静急忙伸出手要阻止，我紧握住她的手，生怕她会飞了似的。“听我说完好吗？”言语中多了一丝哀求的滋味。
“我是从很远的农村来这里打工的农民工，家里没有多少钱，家乡位于肥沃的平原，那几亩薄田还可以养家糊口，但是我不喜欢那种日出而作的生活，总觉得要有所建树，就要到城市里闯荡。谁知上帝并没有我的不安分给我任何眷顾，大学给我擦肩而过，带着梦，告别了自己的父母，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因为孤独和贫穷，每晚只能在这里与月光和树林相伴，渐渐的也从这里找到了自己心灵的寄托，最大的幸福是在这里遇到你，是你给了我快乐，让我对这个城市充满留恋，和你一样，我也在承受着谎言的煎熬，现在总算解脱了，哪怕你会因为我的贫穷而离开。”说完，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整个人也虚脱了，仿佛一个放了气的皮球，瘪瘪的飘在温柔的月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