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连载】云戏和赤血（6）

　　
　　
　　11、
　　我一直感觉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山洞特别像我和秋离小时候在帕费尔一起玩耍过的山洞，难道一切都是一场梦，我现在又回来了吗?然后，我笑着对自己摇了摇头，不，不会的，这一定又是摄魂煞又制造的一个虚幻的景象罢了，她不过是在迷惑我罢了。可是，在这个神秘的艾斯达，为什么一个个美的无法形容的女孩，都是凶狠残忍的魔头呢？秋离在哪儿？难道他经受不了摄魂煞的魔法，已经就范？他的鱼马也许不够级别，不足以和摄魂煞的魔法对抗。我坚信自己的推断，一定是这样，没错。我得争取时间，在雷琅还没有到来之前，得想办法逃离这儿。现在，我已经感应到了鱼马。看来，赤血说的不错，我的那个蚂蚁似的鱼马确实级别够大的。现在完全可以确定，摄魂煞的魔法不能控制我，我还有机会进行自救。可是，我有些不甘心，因为我又面临着和秋离分离。但我又一想，秋离本来就是雷琅的人，雷琅一定不会把他怎么样。想到这儿，我便立即翻身坐起。虽然摄魂煞的魔法对我多少有点影响，但我还是很快和鱼马合二为一。当我快要到洞口的时候，感应到后面有一股强风在一步步逼近。我知道，雷琅的人追过来了。我不敢保证我能否顺利逃出来，但我不能停止，那个人说过，他们，还在树宫等着我呢。可是，很快的，我就不能跑了，我必须停下了。因为，在我前面，站着不可一世，咄咄逼人的摄魂煞。
　　当我终于在树宫门前看到赤血的时候，我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当时赤血在树宫前焦急的走来走去，我敢肯定他一定是在等我。而我，就像很多和热恋的情人分别数日的样子，旁若无人的喊着赤血的名字，朝赤血飞奔而去。赤血看着我，露出欣喜的微笑，红润的嘴唇两边翘着，越发的迷人，越发可亲。赤血没有动，但却伸开双臂，给我制造着一个飞奔而去的怀抱。
　　到了树宫，我看见了正襟危坐的萨城王，萨城王旁边，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怪物。说他是怪物，是因为它比一般人高大许多，一张圆盘似的脸像一张白纸，没有一点表情，真的就像一个活着的死人。我不由往赤血身边靠了靠，紧紧地抓住了赤血的胳膊。赤血在我手上拍了拍，说：“别怕，他就是蓝彻。”
　　我向蓝彻点了点头，蓝彻好像没看见似的，依然那样冷冰冰地站着。
　　赤血说：“蓝彻是看不见的，他只有在水里才会有视觉，他一旦来到陆地上，就只能凭他超强的感应能力来应变一切。”
　　“云戏，你好。”
　　赤血刚说完，我便听到一个细细的如女人一样的声音向我问好。我四下里瞅着，没有看到任何除了面前这三个“人”，我认为能说话的东西。
　　赤血又告诉我说：“别找了，是蓝彻在向你问好呢。”
　　“噢，谢谢。”说着谢谢，可我心里想，是蓝彻在说话吗？可他的嘴根本就没动啊，我可是一直盯着他看的，特别是他那个似有似无的嘴巴。
　　“好了，既然云戏回来了，我们几个人就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吧。”萨城王开口了。但萨城王的话我很是不解，怎么，他们要商量的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过就是个什么的天外来客罢了。哦，我的那个母亲还和他们有点关系的，我和他们，目前可以算作是亲戚了。目前，我也只能就这么想了，不这么想又能怎么样呢？况且，我是亲眼看到了我们帕费尔的毁灭，也亲眼看到了艾斯达的萧条，闻到了艾斯达浓烈的血腥味，也亲身经历着这样的血腥。我现在真的成了这个故事中的一个重要人物，而且，我发现自己还好像喜欢上了赤血，而赤血，似乎也有一点喜欢我的感觉。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们几个吗？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听了萨城王的话，我急忙傻乎乎的为自己辩解着。
　　“云戏，当鱼马进入你的身体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你可能已经知道了，你的母亲就是一百年前的王妃。王妃是带着雷琅想要的秘密被先王安排到了帕费尔的。所以，现在，秘密就在你身上。你和鱼马完全合二为一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的。雷琅费尽心机要找的秘密，其实现在就在你的身上。他不知道，最高级别的鱼马其实就是秘密所在。最高级别的鱼马，是用自己超强的能力和自己所培养出来的人结合起来拯救人类，拯救我们伤痕累累的星球。雷琅处心积虑，却反其道而行之，所以，他就是能力再强，也注定失败，我们无非就是多一些牺牲而已。”萨城王的一番话，我听了却越发的糊涂。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赤血，赤血的表情很严肃，但那种严肃在他凄美的脸上，却呈现出我从来没看到过的另一种美，冷峻的刀削斧砍的美。赤血说：“云戏，你还没明白吗？其实，你的母亲，我们的王妃，就是你的鱼马。”
　　赤血的话让我大惊失色，不由自主的叫嚷起来：“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的母亲现在就在我的肚子里。这怎么可能？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啊！”
　　看着我的样子，赤血笑了，他搂住我的肩膀，说：“是的，事情是这样的，云戏。不过，你真正的母亲早就在那场战争中死了，是她的鱼马把你带到了帕费尔。那时候，你在你母亲体内刚刚存活了三个月。”
　　我挨个儿看着面前这三个奇怪的人，现在我觉得他们都很奇怪，包括赤血在内。也可能，他们根本就不是我们人类，我肯定也不是个活人，我肯定早就和我们的帕费尔一起毁灭了。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死后的幻觉。所以，我现在一定也算不上是人类。想到这儿，我竟然很轻松很开心的笑了，然后就大大咧咧的拍了一下赤血的肩膀，说：“你们编的故事真是精彩啊！我本来以为我是真的遭遇到了不幸，真的以为我碰上了人间正在流行的穿越。而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不幸其实已经过去了，我只是在地狱玩耍，怪不得一切都这么的刺激好玩。”
　　
　　12、
　　其实，接下来的商量，在我看来，纯粹是萨成王对我的介绍和吩咐，赤血在一旁稍作补充。我想，在对我介绍和吩咐之前，他们三人已经进行了沟通和商议。也许，他们本来就知道，对一切不知就里的，只是我一个人。萨成王说，我们必须赶在雷琅之前，决不能让雷琅把心血库的亡魂变成魔鬼。他们现在只是靠自己的能量孕育新的自我，时机就要成熟，但他们还需要借助外力来完成最后的程序。所以，云戏，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和赤血来完成了。你们俩必须联手，凭借自身的能量，让这些亡魂重生。重生以后，他们也许还不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但完全可以配合我们完成拯救那些蒙难星球的使命。这是我们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我们成功的第一步。蓝彻留在树宫，负责守护这里的战神。
　　“战神？战神在哪儿？”我问萨成王。
　　赤血笑了笑，替萨成王回答道：“云戏，看到树宫上面那一个个向鸟巢一样的房子了吗？那里面就藏着我们的一个个英勇的战神。一百年前，我们的战神在和雷琅拼杀的时候，在这些房子里留下了自己的血，他们对先王说，如果我们失败了，一百年后，这一点点鲜血，会把另外一个个全新的战神还原回来。”
　　“哦，你说的不就是克隆吗？而且，听你说，好像你们的克隆程序是自动完成的，那些个房子不就是一个个无人操作的克隆系统嘛，太不可思议了。”我为自己的见解沾沾自喜。
　　赤血说：“你又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那战神所做的一切，雷琅会不知道？”我问赤血。
　　“这还要感谢蓝彻，他运用超强的反感应能力，让雷琅无法感应到这里的情况。雷琅所知道的，就是我一个完全无能为力的树宫里年轻的主人，和一个不谙世事的丫头，灵鹊，在这里垂死挣扎罢了。再说，他们也在那场战争中，受到了重创，也许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所以，我们必须抢在他们之前动手。这一次，我们必须主动。”赤血说。
　　“哦，我知道了，蓝彻的作用，就是一个防干扰系统。”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你的思维不要老被这些陈词滥调禁锢。”赤血叹了口气。
　　“好了，我们该出发了。”萨成王说。
　　
　　
　　在和赤血、萨城王去心血库的路上，我没有了第一次走在这条路上的恐惧。因为第一次，我觉得我是和秋离在亡命天涯，周围的一切都是我们未知的敌人。站到那扇神秘的门跟前的时候，我看到了赤血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急急地把门打开。他在门前做出祈祷的样子，口里还像在念念有词。而萨城王和我一样站在赤血身后，似乎完全成了一位虔诚的仆人。我正专注的看着赤血，却没发现他一个不经意的挥手动作，大门就徐徐的开了。也许他这一次并没有挥手，或者挥手的幅度特别特别小，我根本就没有发现的机会。但门是开了，我也就无需再考虑这个对于现在来说，没有必要的问题了。我小心翼翼的跟在赤血和萨城王后面，尽管已经有十二分的心理准备，我还是被一路上的鬼哭狼嚎般的怪叫弄得胆战心惊。赤血和萨城王走的如此坦然，仿佛步入一片无人之境，仿佛根本就听不到那些声音。就在这时候，我的耳边又突然响起了一个恐怖的声音：我去找我的腿。我惊恐的睁大眼睛四处搜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我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会的，那个声音不会再出现了，那个恐怖异常的血脸再也不会出现了，如果那个人真的是秋离的话，我亲眼看见云鹊的魔掌从秋离胸口穿膛而过。秋离是死在我面前的，我是亲眼看着秋离死的。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痛，反倒不怎么害怕了。我现在倒是希望那个血脸人出现在我面前，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推断，秋离哥或许还活着。雷琅也许会把秋离哥复原，给他另外的使命。秋离哥，注定是雷琅的工具，不管他死着还是活着。
　　我们最后来到了一个好像是宫殿的地方，我想，这里也许就是心血库“终点站”了吧，因为再没有路可走了。那条狭长而恐怖的路，已经在我面前彻底消失，那些声音，也神秘的戛然而止。奇怪的是，在这个空空荡荡，虚无缥缈的殿堂，漂浮着类似蝴蝶或者蜜蜂的一些小昆虫，而且，还闪烁着不同的色彩。
　　“这些昆虫哪儿来的？”我附在赤血耳边轻声问，顺便用手指了指那些东西。
　　“昆虫？”赤血向我投来奇怪的目光。
　　“那他们是精灵吗？”我又试探着问。
　　“精灵？你哪儿来的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到底要说什么。”赤血好像有点不耐烦了，我赶紧闭住了嘴巴。
　　“他们，不是昆虫，也不是什么精灵。他们就是那些亡魂孕育出来的新的生命，我们将帮助他们完成最后的程序。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将拥有一个新的艾斯达，也将会有足够的能量拯救天际。”萨城王说。
　　我“噢”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赤血，赤血也看着我，俊美的脸上竟露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原来，刚才这个平常不苟言笑眉头紧锁的爱斯达年轻的王，是在和我开玩笑呢。我朝他撅了撅嘴，心里嘀咕道：恶心，还当自己是个孩子啊。
　　“好吧，我们可以开始了。”萨城王说。
　　在萨城王的指令下，我和赤血背靠背坐着，双臂平伸。然后，萨城王在我们一侧坐下来，双臂前伸，两只手掌分别和我们的一只手掌相对，然后说：“你们俩平心静气，用心灵和体内的鱼马对话，让你们的气息、血液尽可能的和鱼马感应，融会贯通。我也会将我的一切能量导入给你们，艾斯达的一切，拯救天际的计划，就靠你们了。”萨城王说。
　　“不！萨城王，你不能这样，我们还需要你。”我竟然在这个时候忘记了自己的角色，说了一句自认为高明实际上却是极其笨拙的一句话。
　　“不要说话，你别无选择。”萨城王用命令般的口气说。
　　“云戏，我们都别无选择。”我听到赤血的话语里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我闭上了眼睛，是难过，是因为我们的别无选择，也是因为在这个时候，我的体内钻进了一股热流，炙烤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我觉得，我整个人已经在随着这股热流沸腾着，燃烧着。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