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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钟自鸣怒打学生 许光艳甘献女贞

作品名称:花好月圆      作者:秋鹏飞      发布时间:2024-09-04 10:20:31      字数:4428

  “哎!各位老师注意啦!年货回来了!就在大伙房门口!需要年货的老师快点过来!”王主任大声吆喝着,从第一排教师住室喊到第二排。
  “都有哪几种年货呀?”李琴老师出来问。
  “哦,有大白菜、粉条、羊腿、猪油、白萝卜,十几样;都是从北边儿运回来的,比我们当地便宜多了。快去吧,晚了就没你的份儿了。”王主任说完又开始吆喝,“各位老师注意啦!……”
  李琴走到钟自鸣门前,敲敲门:“哎,钟老师,买年货去吧;晚了就没有了。”正在批改作文的钟自鸣抬头笑一下说:“你前头去吧,我这就来。”李琴又敲敲许光艳的门:“许老师!办年货啦!”说完才走。
  大伙房门前拖拉机上的年货全都卸了下来。教职工们有的在挑拣自己需要的货物,有的拿着货让司务长过秤。山区的夜幕拉开得早,因为蔡老师门前路灯坏了,正在卖饭的张宏亮端来一盏油灯给司务长照亮。
  货主和司机结完账,从会计室出来,一个跳上拖斗,一个钻进驾驶室;拖拉机发出“突突突”的声音,慢慢往后倒。
  “哎哎!停一下!停一下!”前来买年货的钟自鸣大声喊着,并向司机招手示意。拖拉机停了,他这才回过身从车斗下面拉出一个正在敲碗唱歌的人来;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班的学生黄世映,顿时火冒三丈,一把夺过碗扔去老远,又一把将他拉进怀里,左胳膊夹着上身,右手掌“砰!砰!砰!”地狠抽屁股;完了才放出来吼道,“滚!滚教室去!我什么时候没来你什么时候都别走!”
  “欢迎、欢迎!欢迎、欢迎!”黄世映还没进教室,就听见同学们的嘲弄声,他稍稍停一下,还是昂首挺胸,大步跨了进去。
  “谈奇事有许多暂且不讲,单说说复习班这个地方。”周凤芹站在讲台上,用筷子敲敲讲桌敲下碗口,开始表演说大鼓艺术,“复习班有一个勇敢小将,车裆里边吃饭边把歌唱。拖拉机突突叫为他伴奏,吓得咱班主任汗透脊梁。冲上去抓住他猛抽屁股,这小将真坚强没哭爹娘……”
  “来了来了。”有位眼尖的同学报信,打断了周凤芹后面的内容。顿时,教室安静了下来,只有春蚕食桑叶般的翻书声,使整个更增添了几分寂静。
  “黄世映,出来一下。”钟自鸣向黄世映招招手。黄世映走到教室门口,回头向同学们伸下舌头,做个怪样子,才跟在钟老师身后匆匆走去。
  “吃饭。”到了住室,钟自鸣指一下办公桌上的米饭旁堆着白菜夹水豆腐的碗。“我不饿。”黄世映小声说。“胡扯!快吃!吃完上夜自习去!”钟自鸣严肃地说。黄世映看一眼老师,端起碗狼吞虎咽起来。“打疼了没有?”钟自鸣缓和一下口气。“没事儿,棉裤有弹性,感觉痒痒的。”黄世映嘴里包着饭,说话有点闷声闷气。黄世映的回答差点把钟老师逗笑了:“长点记性,以后别干傻事。去吧。”
  第二天,复习班的第一节是钟自鸣的语文课,上课铃声刚落,他就匆匆走上讲台。
  “老-师-好!”全班同学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同学们好!”钟自鸣微微躬一下身子。
  “坐下!”班长口令。
  “今天,我们继续讨论高考模拟试题。”为了节约时间,钟自鸣边说边把事先誊在白纸上的试题贴在黑板上:
  一、下面四句中有一句有毛病,选出来,把答案写在答题卡上:
  A、有一群野象路过这里。B、共产党象太阳。
  C、她好像化妆了。D、大门外一边一个门卫好像在打瞌睡。
  二、下面四项中有一项不是文学作品,选出来,把答案写在答题卡上:
  A、鲁迅的《狂人日记》B、朱自清的《日记一则:在拒绝美援和美国面粉上签名》。
  C、冰心的《小桔灯》。D、韩愈的《师说》。
  “都看清了吗?”钟自鸣转身问。
  “看清了!”学生齐声回答。
  “好。陈怡秀,你来回答第一题。”
  “我选B。”陈怡秀站起来回答。
  “说说,为什么?”
  “因为这句话中的‘象’少个单人旁。”
  “好,坐下。还有不一样的答案吗?举手。”看见举手的人多,钟自鸣点名说:“周凤芹,你来回答。”
  “我选D。因为这句话有歧意:大门外一边一个门卫,可以理解为其中一边一个门卫,也可以理解为两边各有一个门卫。”
  “好,坐下。大家鼓掌!”热烈的掌声响起,钟自鸣抬下手示意停下来,接着说:“解释一下,有单人旁的像已经简化为没有单人旁的象,在语意明确的情况下通用。好,梁文友,你来回答第二题。”
  “我选D。因为《师说》是议论文。”
  “好,坐下。还有不同选项吗?举手。好,黄世映,你来回答。”
  “我选B。因为朱自清的《日记一则》是普通日记,是应用文;鲁迅的《狂人日记》、冰心的《小桔灯》是小说;韩愈的《师说》是散文。”
  “好!鼓掌!”钟自鸣带头拍起巴掌,然后把手掌往下压一下,接着说,“自从有了汉字,把汉字连成段落、篇章以来,我们的祖先从没把它们分成任何类型。只是到了‘五·四’时期,为了方便教学,才把散乱的篇章分为文章和文学两大类。文章分为记叙文、议论文、说明文和应用文等几小类;文学分为小说、散文、诗歌和戏剧等几小类。但是,尽管分了,有很多作品因角度不同很难区分是不是文学作品。例如《师说》,从文章角度看就是议论文,从文学角度看就是散文,而且,韩愈是唐宋八大散文家之一,说他的作品不是文学作品,这就是笑话了......”
  “老师,如果高考不出这类内容的考题,还要学吗?”梁文友站起来问。
  “问得好!”钟自鸣以手示意梁文友坐下接着说,“梁文友同学的问题,使我想起了前年的高考作文题:《毁树容易植树难》,这是一个命题作文题。有不少考生大谈毁树多么多么容易,一个人一天能毁掉多少多少树;植树怎么怎么难,栽种的树苗成活率怎样怎样低等等,结果,大多数作文不及格。而有的考生,由题目联想到中国的一句古语: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由植树联想到人才培养,这样的作文能不得高分吗?这说明什么呢?一、审题是关键;二、知识积累是基础。有些知识看似与高考无关,但是,大脑里库存的各类知识多了,考试临场发挥它就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灵感!”
  “哗——”课堂上响起雷鸣般掌声。
  “那么,文学与文章有区别吗?有,譬如戏剧、诗歌就不能称作文章。再举一例。如果我让同学们以《我的老师》为题写篇作文,就写我,就写钟自鸣。假如有个同学这么写:我的老师钟自鸣,今年三十岁,中共党员,大学文化,品德高尚,工作负责,教学水平高;但是,就是爱打学生屁股...”
  掌声和笑声打断了钟自鸣的讲话,他停了停接着说:“只打男生屁股……”掌声和笑声过后再接着说,“这哪里是作文啊!分明是一份介绍信嘛!属于应用文嘛!如果组织上调我去哪个乡当乡长,感谢这位同学给我如此高的评价;不过,我还是建议这位同学,把‘爱打学生屁股’的内容删掉,不然,与同事的关系不好处理呀,人家见我就躲,怕我打他屁股……”
  掌声、笑声和下课铃声同时响起,在校园里回荡着。
  钟自鸣出了教室,正走着,见唐娟娟迎面而来,说声“老师好”就匆匆而去。“站住!跑什么?回来!”唐娟娟只好回身,低声答道:“上厕所。”“你看看,你看看,钮扣都错牙了!”他指着她的上衣说。唐娟娟低头一看,第一颗钮扣扣到第二个扣眼上了,忙脱下手套重扣。但是,她的手冻得很厉害,手背跟蒸馍一样,手指几乎不能弯曲。唐娟娟上高一时是他班的学生,见她这个样子,难免心疼起来,只好帮她重扣,边扣边说:“跟你说过多少次,夜晚熬夜不能太长;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夜晚拼命复习,上课昏昏欲睡,适得其反!好了,去吧。”唐娟娟跑了几步,回头伸下舌头,接着又跑。
  转眼就放寒假了。放寒假,学校总会派人看大门。其实,看大门就是护校。前几年,只有钟自鸣和许光艳俩人护校,今年李琴也参与了进来。护校没有补贴,但大伙房里的米、面、粉条、萝卜、大头白菜,还有剥了皮的猪肉,可以随便吃。当然,许吃不许拿。前几年就俩人,做饭主要在钟自鸣的地炉上,今年不仅添了个李琴,还有一个李琴的女儿甜甜,所以做饭只能用大锅了。几个人一起动手,很快闷了一锅干饭,炖了一盆猪肉、萝卜加粉条,又炒了一盘大白菜,煎了一盘自己提前买的鸡蛋。这就是四个人的年夜饭了。在许光艳和李琴清理桌凳时,钟自鸣带着甜甜到门外来放鞭炮。
  这是一挂像轮盘一样长八米的挂鞭。在校园主干道上,钟自鸣剥去外包装皮,然后放地上慢慢展开。甜甜站在老远的地方,用双手食指塞住耳眼儿,伸着脖子瞪着眼睛看。钟自鸣掏出火柴,“嚓”一下擦着了火,火光一闪,甜甜忙把脖子缩到衣领内。但风较大,火灭了,甜甜又把脖子伸老长。钟自鸣再次擦着火柴,点着炮引,噼哩啪啦的鞭炮声顿时响彻校园;而这时的甜甜已经退到墙角,只露出脑袋。“放炮啰!过年啰!吃年饭啰!”钟自鸣吆喝着过来抱起甜甜走进屋。
  在炊事员卖饭菜用的长条桌旁,李琴母女坐一边,钟自鸣和许光艳坐一边。美中不足的是,电工冷老师回家过年去了,许光艳只好点上一支蜡烛,然后拿出一瓶饮料放甜甜面前说:“甜甜,你小人儿,不喝酒,就喝奶吧。”甜甜点头嗯一下。许光艳又拿出一瓶绿豆烧白酒说,“今天许多家庭都吃团圆年夜饭;我们呢,不是一家胜似一家,喝几杯庆贺一下节日吧。”说着给一人倒一杯,然后端起杯说,“祝大家新年快乐!”钟自鸣和李琴也端起杯喊道:“新年快乐!”甜甜也举起奶瓶跟着喊:“新年快乐!”甜甜的举动一下把大家都逗乐了。“哎,李老师,我看国立那人挺不错的,说话总是笑眯眯的,很和气,你怎么说离就离呢?”钟自鸣放下杯问。“他呀,怎么说呢?太数细。每次发工资后,他就拿出个笔记本记账,说他这个月的工资是多少,奖金是多少,就连灰色收入也向我报个数,然后留点零花钱,把其余的都交给我。接着就问我,这个月的工资是多少,涨没涨,有没有奖金,班主任津贴发没发,然后他都一一记在本子上。他能把账算到元角分,你们说,这是俩口子过日子吗?”李琴说完摇摇头。“也真是的,管得太细。你怎么不劝劝他别这样数细呢?”许光艳说。“劝了,没用。”李琴接着说:“好了,不说他了,还是说说你们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呀?”钟自鸣笑着说:“明年吧。明年暑假把房子改造一下,把光艳那间屋的门拆掉封起来,把山墙打通开个门,这样就成套房了。”李琴笑着说:“这就对了。我们农村人说:早生孩子早得力。还有啊,女人生产的最佳年龄段是十八到二十八,年龄大了生产会增加痛苦的。”许光艳也笑了:“还是李琴妹妹懂得多,会心疼人。”李琴接着说:“我是学畜牧兽医的,动物和人在生理结构上大同小异。还有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同房不同床,让人知道还不笑死了?”说着就自己笑起来。“你怎么知道?”钟自鸣咧着嘴问。“这还用问吗?在同一个屋檐下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人的青春是有限的,等将来你们老了,想玩玩怕是也力不从心了。”李琴说着看一眼许光艳。“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许光艳说着站了起来。“你们俩回去吧,这里的碗筷我收拾。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们也该团圆了。”说着挥挥手,咯咯地笑出声来。
  出了门,钟自鸣打着手电筒,许光艳挽着他的胳膊,走着走着,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李琴语言的刺激,俩人的腿似乎都有点发软,最后几乎是相互搂抱着走。“今晚到你床上睡吧。”许光艳的声音有点颤抖。钟自鸣吻着她的耳朵嗯一下。
  钟自鸣住室的地炉,为房间增加了温度。两个人同一个被窝比一个人的被窝当然暖和多了。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赤裸裸地拥抱异性,而且又是大面积肌肤接触和抚摸,这种莫名的幸福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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