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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志向与抱负之五:第一次相亲

作品名称:花艳秦岭      作者:安子川      发布时间:2024-06-18 09:19:55      字数:3481

  人常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刚刚进入十九岁的连国花,确实也到了“女大当嫁”的年龄,上门提亲的好心人隔三岔五给家里跑。
  那个时候,虽然提倡婚姻自主,自由恋爱,但从小受过父母严格教育的连国花,却从来没想过用自由恋爱的方式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因为她知道,她就父母这一个掌上明珠,婚姻大事绝不是随随便便找个婆家就嫁了那么简单。虽然小叔家的连国良也是中医大夫,但作为连医堂的继承者父亲,是绝不会在她这一代就失传的。因此,当有人上门提亲的时候,父母首先考虑的是找上门女婿,而不是嫁姑娘。
  这就让很多媒人多少有点望而却步。尽管连家姑娘长得水灵好看,活泼又能干,可要招上门女婿,这对有着几千年封建传统思想的山里人来说,改换门庭不说,最主要的是低三下四,被人看不起。有的帅小伙子,开始都是热乎乎的,可仔细一想,还是打消了托媒人提亲的事。
  然而,这对连国花来说,根本没有觉察到事情会这么复杂,个人的事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难,更何况新社会了,十九岁并不算大,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怎么会这么早就结婚呢。再说了,周围她所熟悉的年轻小伙,要么就是家里老大,不可能入赘她家,要么就是家里女孩多,男孩就一个,更不可能做上门女婿。对此,她一点都不着急。按她的想法是,终身大事靠的是缘分。缘分没到,急也没用。
  这天刚吃过午饭,邻村的王婶笑嘻嘻推门进来了。“连家大嫂,咱家国花有喜事了。”
  连国花的母亲知道又是来说亲的,笑着接话:“不会又是来提亲的吧!”
  “是来提亲的,所以说是喜事。”王婶的眼睛扫了一下屋子问:“我大哥不在家?国花也不在家?”
  “你大哥出去转了,国花出诊了。”连国花的母亲看着王婶,担心地问:“可我家这条件,人家愿意?”
  “愿意,愿意。要不我咋敢来?”王婶的脸上,笑得像开了朵菊花。
  一听这话,连国花的母亲秋菊长长地舒口气,笑着说:“那感情好,难为你还想着咱国花。”
  “这是哪里话,咱家国花那可是咱这方圆几十里的牡丹花,谁看上那可是他的福气。”正说着,连龙经从外面回来了,王婶赶紧找了个凳子坐下,喝了口秋菊为寄给她的白糖水,一五一十地介绍起提亲对象家的详细情况。听得两位老人的脸上也慢慢露出了微笑。秋菊看了看老伴,按捺不住地激动问:“她爹,你看咋样?”
  连龙经沉住气说:“满意到满意,就是不知道国花是啥意思?”
  王婶赶紧接过话说:“那就让两个娃见见面,保准成。”
  秋菊也随声附和:“我看行,只有见了面才能知道成不成。”说着又把目光投向了老伴。
  此时的连龙经其实是完全同意。虽然她不清楚王婶介绍的这家家境如何,但地方也不远,也就十里路的距离,不但小伙子认识,小伙子的父亲他也认识,为人老实诚恳,是本本分分的山里人,以前也常去他家看过病。像这种家庭的孩子本分,靠得住,这样的孩子如果入赘到他家,日子一定会过得红红火火。但他不能在王婶面前表现得太过张扬,必须表现出女方家庭的矜持。于是,他叹口气说:“那就等国花回来告诉她,成不成让他们见面后再说吧。”
  见老头子吐了口,秋菊高兴地又给王婶的杯子里加了勺白糖。王婶一口喝干,起身告辞。秋菊一直送到出了大门才回来。
  其实,对连国花来说,作为一名长年在外奔波的赤脚医生、大队妇女队长,方圆三十里内的哪座山、哪条沟、哪个生产队她没有去过?不敢说大部分年轻人都认识,最起码知道哪个队有几个漂亮姑娘,哪个队有几个英俊小伙。
  这次,一听王婶介绍的是同村胡家的三儿子,名叫胡德顺。连国花的脑海里立马闪现出那个小伙子的身影。一个从小没上过多少学、大概和自己同岁,虽然和她是同村,但距她家至少有十里远的路程。
  这不就是去年种药时,不小心用药锄铲伤小姑娘手心的小伙子吗?
  世界真是太小了,没想到时隔不到两年的今天,自己竟和她有这个姻缘?
  那时候,多少人都会想到,那位小伙子肯定要追这小姑娘。毕竟他们住得更近,又有一段种药负伤的机缘。
  自那以后,连国花也曾见过小伙子几次,说过几句话,觉得小伙子挺精神的,就是有点腼腆,像白面书生。
  “咋,不愿意?”父亲疑惑地问。
  “那小伙我见过,人倒是不错,只怕性格合不来。”连国花说出了原因。
  “咋合不来?不就是不太说话,文静一点吗?”父亲没好气地说。
  “就是,文静一点好,都像你这男娃性格,那更过不在一起。”母亲挺满意地附和。
  “新社会不是提倡晚婚吗?我们都还小,过两年再说话。”连国花仍然小声嘀咕。
  “又不让你现在结婚,只是把这事先定下来。也算安顿一件大事。”父亲说。
  “就是,咱先占着,免得以后好的让人挑完了。”母亲又一次随声附和。
  “还先占着,咋,就凭你女儿这模样,这身份,怕找不到对象呀!”连国花一边笑着看向母亲,一边自我陶醉地挺直了腰板。
  “别不知你姓啥,在这条件可不比嫁姑娘,耽搁了,哭都来不及。”父亲没好气地指责她。
  “耽搁了正好,我就守在家里,陪二老一辈子。”连国花撒娇地看着父母。
  “到那时,我们也不要你。”母亲嗔怪地指了一下女儿的额头。
  连国花只好笑着说:“好好好,我同意,明天就让他来咱家吧,体验一下第一次相亲是什么样子。”
  第二天,当媒人王婶领着小伙子来到连国花家的时候,连国花刻意打扮了一番。说是打扮,无非就是梳梳头,把平时扎一条大辫子改成两根小辫,还换了身洗得干净的罩衣,换了双母亲做的新布棉鞋。看起来平日里大大咧咧,很少打扮的她,此时这焕然一新的打扮,确实给人一种牡丹盛开的样子,母亲看着女儿这样,心里乐滋滋的,脸上一直绽放着菊花。父亲倒没什么,依然平淡地迎接王婶和小伙子,并很知趣地在老伴不停地使眼色下,一起出了门,把空间留给了两位年轻人。
  连国花的家算不上村里的富裕人家,但也不算太穷。自从连医堂被大火烧毁后,新盖的房子就远没有以前那么气派和庄重了。屋子里的光线不算太好,但在烟熏火燎的土坯墙的映衬下,就显得有些暗淡,有一种傍晚时分的感觉。
  其实,此时才是下午三点多钟,晴朗的天空,阳光灿烂。也许连国花也意识到光线的暗淡,便笑着对小伙子说:“咱们还是坐在门口亮一点的地方吧!”说着,搬来一个低矮的小板凳,放在小伙子跟前,让他坐,自己又折身倒了一杯加糖的白开水递给小伙子。
  “你也找个凳子坐吧!”小伙子看连国花一个劲地看他,不好意思又站起来。
  “没事,你坐你的,我站惯了。”见小伙子不好意思再坐,她只好也搬个凳子,坐在小伙子对面。
  其实,从小伙子一进屋,连国花就已经注意了:还是一年前那个样子:中等个子、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嘴唇棱角分明,五官端正大方,但看上去还是那么文静腼腆,只是贫困的家庭和繁杂的家务,让他的脸色显得黝黑、头发也不是那么光亮,给人随便用手捋过但很不专业的感觉。
  “你还没来的时候,我就给我妈说认识你,说你叫胡德顺。”看小伙子不说话,连国花先开口了。
  “我也是,一听说是你,觉得很……”小伙子说。
  “很啥?”连国花问。
  “很亲切。”小伙子声音低得差点让连国花没听到。
  “是吗?”
  “是的。只是有点怕来见你。”
  “为啥?”连国花盯着小伙子。
  “怕你这么能干的医生看不上我。”小伙子嗫嚅着回答。
  听她这么一说,连国花放心了,她笑着说:“其实,咱俩有同样的想法。”
  “同样的想法?”小伙子疑虑地看着连国花。
  “想着你和那小姑娘……”还没等她说完,小伙子赶紧红着脸打断。
  “咋可能呢,我们离得这么近,太熟了。再说,人家已经有对象了。”
  连国花的心放下了。她赶紧转移话题,问一些村里的事和果树药材的事,最后又相互介绍了各自的家庭情况。
  她知道小伙子家弟兄多,4个男孩,2个女孩,他排行老三。正是这个缘故,磨得已经有些褪色的粗布深蓝色上衣和深蓝色粗布裤子,虽然洗得倒很干净,但几块大小不等的补丁,看上去仍显眼。
  说实话,此情此景,除了外貌上小伙子配得上连国花外,无论从家庭状况还是工作职务,小伙子根本无法和连国花比。
  因此,在见到这个算是认识的小伙子时,一点都不感到紧张,就像平时来检查工作和看病那样,显得异常平静。
  “看你现在来咱们队领大伙干活的少了,是在别的队吧!”小伙子笑着问她。
  “是的,六个队轮着跑,现在小沟队组织挖药呢。”她说。
  “咱们队的药这几天也开始挖呢,你也不来看看。”小伙子小声说。
  “我一天忙的,走不开啊。”
  小伙子就不说话了。也许知道这是在相亲,一直放不开,说话小声小气,有好几次发现连国花不停地看他,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快红到耳朵根了。
  他们就这样谈了有半个小时的话,便起身离开。这也是相亲的规矩,不能时间太长。
  刚一送走出胡德顺,媒人就赶紧问连国花:“人家小伙子对你很满意,你呢?”
  “还行吧!”她笑了笑回答。
  “那就好,我这就告诉她去。”说着,王婶水也没喝就折身追了小伙子去了。
  从此,连国花和胡德顺的亲事就算定了下来。
  从此,她又开始她的行医之道,开始履行她的大队和生产队妇女主任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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