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嫆洁姐上初中了

　　​李嫆洁小学毕业了，九月份的时候她就要去县里上初中。听说初中要住校，她可从来没有在别人家里过过夜呢。她是既担心又有点期待，还有一个月才开学，偶尔她也会觉得自己担心过早了。这个暑假没有作业，她起初还不习惯，好在可以辅导妹妹们的数学她才减少了不学习的负罪感。
　　四月底五孃生了小表妹，才四个月就出去干活了，小表妹白天就送来给爷爷带着。小宝宝也挺好带的，米糊糊吃饱了就很少哭闹。表姊妹都喜欢这个小娃娃，天天都来逗她玩，所以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小宝宝小名甜甜，大家都觉得取得好，这个软软白白又胖乎乎的小姑娘确实招人疼爱。
　　表姊妹聚一块后游戏是少不了的，百玩不厌的就是过家家。家门口的空地被主人租出去一半给人办竹篱笆厂，现在已经砌上了围墙，他们只能在自己家大门和竹篱笆厂围墙之间的小路上玩。厂里每天都会锯出一些竹筒节子，大伙就去要了回来做锅碗瓢盆。
　　李嫆洁是卖凉菜的。她将几种草和蔬菜撕碎每样单独放在竹筒里然后垒成一摞就拿到集市上去卖。集市的位置是指定好的，妹妹和思嘉也拿了自己捏的馒头来卖。
　　她刚把东西一一摆开，李烁优就掏出一大团“钱”说:“老板，给我来一碗凉菜拿回去吃。”
　　“你要哪种菜？还是每样都掺点？”李嫆洁拿了个空盆等着她选。
　　“你这边什么最好吃？我要最拿手的。”李烁优说。
　　“那你买一个凉拌雪丝吧，又好看又好吃。”李嫆洁说着抓了抓竹筒里的白芹。
　　李烁优说:“好，你给我弄辣一点。”
　　李嫆洁抓出些白芹丝，又碾碎一小块土撒在上面，搅匀之后又问:“芝麻要不要？”
　　“要的，多放点。”李烁优说。
　　李嫆洁拿出一粒毛莨弄碎真就像芝麻一样一粒一粒的。李烁优忙说:“嫆洁姐，我要卖菠萝。你看它不弄碎像菠萝，弄碎了像芝麻，你刚好需要啊，你一定来和我买不要自己去拿了。”
　　“你这小鬼还怪会做生意呢。”李嫆洁笑着说。
　　“凉拌菜多少钱？我急着去找我的菠萝了。”李烁优把紫堇泽兰的叶子一张张叠起来问。
　　“二十块钱。”李嫆洁把用塑料袋包起来的凉菜递给她。
　　李烁优数了二十张递给她，又看她从始至终都没摘紫堇泽兰的叶子干脆全给了她，边给边说:“反正这个飞机叶我拿得多，我再去摘点回来，你等下一定要和我买菠萝啊。”
　　李嫆洁答应之后，李烁优连忙去找她的“小菠萝”。
　　大家才玩了一会儿，大孃家的女儿珍珠姐就带着她的朋友来做客了。大孃家在另一个县，除了过年全家很少回来，这一见大家都很惊讶。
　　珍珠姐上高中了，人长得漂亮身材很高挑，大家都羡慕她。这次她还带来一个帅哥，大家想亲近她又不敢，所以都扭扭捏捏挤在一起看着她偷笑。
　　珍珠姐看她们拘束的样子笑出声:“你们不记得我了？过年才见过的呀。你们在玩煮饭吗？”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害羞地笑着不回答。
　　那个帅哥率先说:“哇，你们这么大了还玩过家家，好幼稚啊！”
　　看到李嫆洁都有点尴尬，珍珠姐忙说:“小娃娃不就是这样吗？谁小时候不玩啊。”
　　帅哥才不听她的，问李嫆洁说:“你几年了？”
　　“小学刚刚毕业啊。”李嫆洁轻声说。
　　“你看这个是不是不算小孩了？”他笑嘻嘻望向珍珠姐。
　　“走，进去看看外公外婆，等会儿你吓到我的表妹们咋办！”说着一把将他拽走。
　　他们进去之后，李乐怡看了一眼满脸不开心的姐姐问:“姐，我们还玩吗？”
　　李嫆洁羞红了脸，加上被莫名其妙的人说了便有些生气。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懂事，没想到还会被人笑话幼稚。她握紧拳头说:“不玩了，从今以后谁都不要约我玩过家家，我这辈子再也不玩这个游戏！”
　　看到老大都这样说了，大家垂头丧气地去收拾各自的东西。李烁优拎着半袋飞机叶不舍得丢，走过去说:“要不然我们把这个撒了？”
　　大家你一把我一把将飞机叶往天上撒，软软的飞机叶散落下来，思嘉和李乐怡都开心地转圈圈。
　　“好好看啊……”有谁说了一句。大家就站着看叶子被李烁优抛上去又落下来……谁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最后一次大家在一起玩过家家了。
　　珍珠姐坐一会儿就走了，原来她爸妈在南洛买了房子年前就要搬过来，今天是特意来找懂风水的李忠国挑选日子的。
　　“搬过来以后这些小娃儿倒离得近了。”李忠国露出两排牙齿开心笑着。
　　“外公，那个男的是我珍珠姐的男朋友吗？”李烁优问。大家也很好奇，目光全盯在李忠国身上。
　　“那个是她老家的邻居，说起来也算亲戚，不过你们小娃娃就不认识了。”李宗国说完后把自己的几本宝贝书籍收起来放进箱子锁好。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大家都没了兴趣。李嫆洁要看电视，大家也都去看。
　　假期剩余的日子里，李嫆洁不再和她们玩幼稚的游戏。她催促爸妈赶紧准备好住校要用的东西，如果可以提前开学她肯定立马去报到。当然开学日子是固定的，她除了做家务也没有其他的事便干脆把自己锁在房间，把自己和弟弟妹妹们隔开。在自己房间里她翻翻学过的课本或是练练字，有时候困了就躺下睡个午觉，坚持了几天她竟然觉得不错。她想，她有自己的空间这便算自己长大了。
　　起初，大家都想窝在李嫆洁的屋子里，但是她严肃地将她们赶了出去。大家就趴在窗子上企图透过窗帘布看到里面，或者故意不停敲门逼她开门。她们越是敲门李嫆洁越烦，她只好让爷爷管住她们。
　　“你们不要去烦她了，她不想和你们玩就算了。你们四五个人一边玩去，再不然来陪小甜甜玩。”孙真英被吵得头疼，大声喊到。
　　“那跟外婆玩扑克算了。”思嘉提议。
　　大家只好拿了板凳围在桌边玩扑克牌。什么“小猫钓鱼”“抽乌龟”接连玩了好几天，慢慢倒也习惯了不和李嫆洁玩。
　　一个月很快过去，李嫆洁期待的初中生活终于开始了。开学那天爸爸妈妈都送她去学校，从大门进去正对面就是楼梯，左手边是两间小卖部。右手边则是两个种着棕榈树的大花坛。花坛后面是也是小卖铺，小卖铺和学生宿舍是一栋楼，学生宿舍前面有一间厕所。厕所隔不远处有三间搭着棚子的小房子，上面贴着食堂两字。
　　李垠转了一圈回到大门前对母女两说:“那边是宿舍楼，上去看看。”
　　三个人拖着行李上了楼，一大栋教学楼映入眼帘，教学楼下人们一堆一堆地随意站着。
　　“啊呀，人怪多的！”李垠笑着说。
　　“到公告栏看自己是几班的，然后找班主任报名，每个地方都举着班级的红牌子。”某位老师走过来给他们指路，说完又去和下一家人说。
　　“三班，我看见我的名字了。”李嫆洁隔着玻璃指了指自己的名字。确定班级后三人急忙去报名。
　　班主任是个瘦瘦高高的男老师，戴着一副黑眼镜，说话办事都很干脆给人一种爽利的感觉。李嫆洁看着他感觉他应该也是那种严肃的人，刚好她就喜欢严肃的老师，可能是受小学班主任的影响，她认为严肃的老师很厉害。
　　报完名，选好宿舍后一家三口逛了逛学校。最大的教学楼是初一初二年级的，旁边还有一间两层楼的瓦房教室是初三年级的。初三的教学楼正对着只有一层的办公楼。大教学楼的对面是红旗台花坛和草地。从办公楼边上的楼梯走下去就是篮球场和大操场。
　　李垠说:“学校倒还算大，接下来要在这里待三年了。”
　　“我看你的舍友倒还好相处，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打电话回来，我直接找老师。”李仙心疼女儿，一到了学校更是舍不下。
　　“我家嫆洁又不是爱找事的人，好好学习就行了，其他没有什么好操心的。”这些话说了几年，李垠还是忍不住又说。
　　“我知道了，反正星期六星期天就能回家了，你们别担心，而且还有个小学同学是一个班的我也有个伴。”李嫆洁心情很复杂，有点激动又有点害怕和不舍，但她不想让父母太牵挂只好假装开心。
　　李仙又带她买了文具和生活用品，怕她钱不够花多留了五十，直到送她去上自习了仍然舍不得走。
　　“那去城里逛逛，等她下自习吃了晚点我们再回去。”李垠看婆娘实在放心不下只好说。李仙点了点头，两人慢悠悠走出学校。
　　李嫆洁在自习课的自我介绍中记住了几个名字，聊得最好的当然还是座位边上的几人。和新朋友认识冲淡了一些对家的想念，她想父母都回去了，自己得尽快适应新环境才行。
　　下了自习，她在女生宿舍门口又看到父母，她不可置信地跑过去抱住他们，忙问:“你们怎么还没回去？我以为你们都到家了。”
　　“你妈舍不得你，非要领你吃完晚点才回去。”李垠看了一眼婆娘说。
　　“你不也一样就光说我！”李仙拉着女儿就去排队买晚点。
　　今晚的晚点是米干米线三块钱一碗，有猪肉杂酱和鸡肉香菇杂酱。三人一人端了一碗站在空地上就吃了起来。
　　“还不算难吃，可以吃饱饭了。”李仙开玩笑说。
　　“钱该花的花，不该花的别乱花，自己计划着，要花一个星期的。”李垠又嘱咐。
　　李嫆洁喝了口汤说:“我知道还要省下车费钱。”
　　宿管吹哨子催回宿舍，两口子依依不舍挥手告别，转过身李仙就哭了出来。李垠搂住她说:“要相信她，她从小到大都让人放心……”
　　李嫆洁跑回宿舍上了床，躺下才两三分钟灯就关了。幸好在黑暗里，她才能捂住嘴巴躲在被子里悄悄哭。她听见其他的床位上也传来啜泣声，原来大家都一样，第一次离开家都会舍不得都会哭。
　　哭够了，她倒是放心了，因为大家都一样。她上了初中有新的环境和朋友，她现在只需要好好学习，让家里人为自己骄傲就够了。她想着想着渐渐睡去……
　　两个宿管巡逻了好一会儿，直到宿舍楼静悄悄的她们才回到宿管宿舍。今年这群新生还算乖，很快就适应了住宿生活，他们也替学生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