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同行探险琅素情 比翼情劫日渐升（1）

　　翌晨，林小子在一声尖叫中惊醒，含糊道：“别闹。”然后转身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青衣女子怒目而视，可又拿他没甚办法。用力推了推，却因伤势过重，使不出半分力道。她泄气的生无可恋的看着苍穹，眼角泪痕滑落。心里怒骂：“这天杀的登徒子，这么欺负我一女子，算甚本事？”想着想着，更觉伤心委屈，不禁抽泣起来。
　　她想起这些年来从未受过甚委屈，就算爹爹也不曾欺负过她。可这登徒子在她受伤之际，屡屡欺负于她，悲从心来，嘤嘤抽泣。林小子听得耳畔传来抽泣之声，一骨碌惊吓，连声问道：“姑娘，你……”他不知如何问询，也不知这姑娘为何哭泣？只得无助站立一旁，手足无措。
　　青衣女子觉身上一轻，又听他问起，抽泣之声加大，好似有无限委屈，不发泄一通不痛快。林小子见不得人哭泣，尤其是女子，要不夕颜这一招屡试不爽，拿捏他拿捏得死死的。心下大急，这千障山内，如此大声哭泣，还不引来妖兽么？情急之下，箭步上前，捂住青衣女子口鼻，左右看看，低声道：“不要出声了。你也不看看这甚地方。”
　　青衣女子被他一捂，气息顿时一乱，干咳岔气，又晕了去。林小子顿觉胸口一软，低头一看，才知用力过猛，把青衣女子捂晕了，诧然尴尬一笑，把她平放于干草上。
　　怀中九尾狐探出一颗小脑袋，左右看看，不知是何处，见得没甚危险，便跳下来，在草丛中撒欢。那日分别，林小子本想将一灰一白两只九尾狐给他们，可邱明夜坚持不受，道：“有一只足矣，做个转手人，并未私养。”与他们看来，哪有甚闲心私养。朱茗虽喜，可深知守不住，便也摇头。于是乎，这只白色九尾狐便跟着他。由于赶路，九尾狐原先站于他肩头，几次掉落，便将它拽入怀中，这才没被落下。今日出来撒欢，这才想起，见它犹如小狗般在草丛间嬉戏，连日来阴霾一扫而空。
　　撒欢一阵，便叫它不要乱跑，看住躺在干草上的姑娘，他去狩猎，寻些食物，这些时日，储备的肉类早已吃完。小狐狸看向躺在干草上的姑娘，眼中疑惑，它小心走近，在青衣女子身旁绕行一周，认真点点头。他暗喜，能听懂言语，自是好事。随即纵身一跃，瞬间在十丈开外，再一闪身，没入丛林。
　　两个时辰，林小子从林中走来，手上拧着一只兔子，见着小狐狸蹲在女子身旁，乖巧眯眼。径直走到溪边，洗净生火，把兔肉架在火上烤。小狐狸听得动静，见是林小子回来，也如他般，蹲坐在旁，看着火架上兔肉，嘴角流着哈喇子。
　　“你这小狐狸，也想吃肉？”
　　林小子见它流着哈喇子，哈哈一笑。那样子好似嘲笑它，不会吃肉，小狐狸白他一眼，又被浓郁的肉香勾引，生怕不给它吃。
　　青衣女子悠悠醒转，不知是兔肉的香味使得她醒来，还是腹中饥饿使她醒来，总之，在兔肉快烤熟时，她“嘤嘤”两声，醒将过来。林小子听得有声音，回首看去，见青衣女子醒了，便道：“醒了。”青衣女子撇过脸去，生气不去看他。可腹中咕噜声，又使得她不得不看那香气四溢的兔肉。
　　“等会，还没烤好。”
　　他自然知道，她看向自己不是因他英俊，而是兔肉确实吸引人。火架上不断传来“嗤嗤”声，青衣女子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道：“饿。”她储物戒中有辟谷丹，可丹药哪能比得上这香味。片刻后，林小子撕下一块后腿肉递给她，道：“饿坏了吧，吃吧。”小狐狸见状，龇牙咧嘴，一副很不满意的表情。
　　吃过饭后，天色渐渐阴暗下来，他望向天空，天空乌云密布，像是有一场暴雨，随时落下。突然，一个炸雷，轰隆隆连成一片。林小子暗道：“不好。”随手操起小狐狸，闪身来到青衣女子面前，也不等她言语，便抱起她几个纵跃，逃离这里。就在他们离开霎那，一道闪电直击谭边一棵山桃，“咔嚓”一声，山桃应声击断，砸入谭中，溅起水花。
　　林小子不敢怠慢，一路狂奔，幸好此刻因电闪雷鸣，许多妖兽躲在洞穴，不敢冒头，要不然这一路狂奔，不知惊动多少妖兽，引起它们阻截。他一边飞奔，一边暗骂：“这鬼天气。来得真不是时候。”
　　犹记得，在刚才狩猎时，寻见的一处山涧，山涧下有一洞穴。洞穴不大，刚好丈许宽，洞口处有一方平台。他来到崖前，纵身一跃，随手抓住一条藤蔓，顺势而下，落在平台上，进得洞内，铺好干草，放下青衣女子，又取出毯子给其盖上。做完这些，暴雨便如约而至肆虐开来，下得密不透风。
　　洞内阴冷潮湿，青衣女子受不了寒湿，咳嗽几声。林小子看着她，自责道：“这雨下得大，不能出去拾柴，要不我用内心帮你驱驱寒气？”青衣女子原本被他粗鲁行径，大为恼火，现大雨滂沱，便知他是好意，心中怒火渐渐散去。握在手的银针，收回储物戒中。她这一细小动作，被林小子看在眼里，也不气恼。防备是人之本能，他能理解，只是不解她手里为何有此物。
　　青衣女子裹紧毛毯，却怎也祛除不了洞内袭来的寒气，听他这一说，脸色一红，微微颔首。得其首肯，林小子便扶正她，手抵她后背，一股精纯灵力瞬间传遍她全身。
　　感受来自后背的温热，她俏脸更红，犹如两个苹果。虽有面巾遮住，她自己却感觉到脸上火热。那宽大的手掌，犹如滚烫的洛铁，散发的暖意，走过奇经八脉。“嘤”的一声，舒爽之感随口而出。
　　雨噼里啪啦打在岩石上，溅起水花，落在青衣女子脸上，凉意袭来，她心头暗骂一句。随即闭上眼，认真祛除寒气。林小子在她身上感受不到冰凉之后，撤了抵在她后背的手，站起身走到洞前，看着雨幕。“这雨不知要下多久？”林小子惆怅，他很不喜雨天，湿漉漉的不好出门。
　　青衣女子抬首看他，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他的背影像一颗参天大树，矗立在洞口，犹如山岳般巍峨雄伟。小狐狸也从他怀中跳将出来，踱步在侧，一高一矮，一灰一白。她的心一暖，温馨至极。可瞬间又被她浇灭，想到她昏迷时，他的轻薄，眼中顿生怨恨。那一丝暖意便被这怨恨填满。想到这，她伸手摸了一下面巾，面巾还在，宽心些许，然那份怨恨却是不减。
　　雨一直下，直到夜幕来临，还没停下，他好似知晓这里有一对璧人故意耍心眼儿。青衣女子在夜幕时，又因潮湿，病情好似加重了些，咳嗽得更厉害。林小子又取出一颗疗伤丹为其服下，再次度些灵力为之驱寒。
　　夜半，雨声依然下着，时而有兽吼之声，伴随着雷声一起，听着怪异，挺吓人的。因没干柴，洞中没光亮，漆黑一片，只能隐隐地看见洞口外那一道身影，任然伫立在那，像一根木桩，钉在那里，一动不动。小狐狸受不了山林湿气，早早跳到青衣女子怀里，相依相偎。她不敢睡下，她怕一睡，洞口处那道伟岸身影便消失在眼前。可下半夜，雨继续下着，雷声却小了几多，而她也在睡意沉沉中睡了过去。
　　翌日，晨光照进洞内，把个洞穴照得通透，低洼处几潭雨水，在阳光下照射下，影印出波光，清亮的映照外面晴朗的天空。一声兽吼，把青衣女子从睡梦中惊醒过，她睁开眼，看向四周，洞口处早已不见人影，原本跟她睡在一起的小狐狸也不见。她揭开毯子，慢慢爬起，口因伤重，几次想要坐起来，却下不出半分力。她黯然，懊恼。更多的是责备，心道：“是啊，她是他的谁？为何还要守在这里。”她苦涩一笑。不禁笑道：“楚素妍呀，楚素妍，你这是怎么了？”
　　“那人本就是个登徒子，你还惦记作甚？他在你受伤之时，脱你外衣，你难道忘记了么？还是对他产生了莫名情愫。啊……呸呸呸……楚素妍，你在想些甚。”
　　可是她一想到昨晚，那高大身影，犹如爹爹般守护着她，心中暖意横流，又想到为她度气驱寒，脸蛋不由自主的通红。洞外炽烈阳光照射进来，她提气，使出全身力，才堪堪坐起，额间浸出细汗，几根发丝粘连在额上，她顾不上抹开，扶着岩壁慢慢走到洞口。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在一处悬崖上。悬崖离地十丈，中间并无落脚点，估摸着若伤势好些，是可一跃而下，不至于跌落。她又看向上方，上方绝壁，光秃秃的，几根藤蔓垂直而下，错落在洞口前。她暗道：“若不是有心，哪里能寻到这处绝佳避难所。”不禁又对他好奇起来，这人处处留有后手，就算身临险境，亦是如此。不知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引起她注意。她看向传来打斗的地方，那里兽吼连连，像是遇着兽群。因距离较远，加之不能动用灵魂力，仅目之所及，却是看不清。只见得一人手持长剑，一剑斩下，气劲犹如飓风扫过，兽群倒下一片，又有妖兽填补上来。她虽看得见是一人在与妖兽战斗，可终究看不见那人样貌，兴许是隔得太远。
　　那人边打边退，直退到山崖下，她才看清是那位救了他的少年。而围攻他的是狼群，足有数十只之多，他背靠岩壁，再无后顾之忧，手中剑挥得更加凌厉，再也不用顾及，每一剑下，都会带走一两只狼命。
　　只在他快要力竭时，忽听得不远处一声狼啸，围攻他的狼群散去，不知是何因由。见得狼群退去后，他扶剑而坐，拿出几颗回气丹，一口吞下，盘腿运功炼化药力。
　　青衣女子不便多看，回身回到干草旁，双手抱膝，下颚顶在关节上，眼神迷离的看着洞口。盏茶后，那道身影才在洞口出现，一身干净的灰衣，看不出他时才打斗过。显然在崖下他就把弄脏的衣服换过，还洗漱一番，才上来的。
　　林小子看了她一眼，也不说甚，只是从储物戒中拿出干柴生火，顿时火光弥漫，祛除洞内那因阳光照射不到的寒气。他又拿出几块狼肉，架在火上烤。那只小狐狸在他上来时，便已跑到青衣女子怀里，在她胸前拱了拱，看得林小子老脸一红，鼻血差点喷出。原本绷好的伤口，因看了这一幕，又渗出鲜血。青衣女子看不到他背后渗出的血，而是看到他鼻中流出一抹红，脸色一红，啐道：“流氓。”
　　林小子转过身抹掉鼻中鲜血道：“好了。”说罢，也不看她，随手一掷，便扔到干草上。头也不回的走到洞口坐下，看着苍茫的千障山。从洞口望去，绵连起伏，只能看到一片绿，犹如置身于绿色海洋。
　　楚素妍冷哼一声，捡起干草上的狼肉啃起来。她想，不吃白不吃。如此过了半月，楚素妍伤势逐渐好转，可在洞内走动，但不能修行，她便用干草做了两张凉席。
　　林小子这些日子，时不时去挑动狼群，像是要跟狼群杠上似的。而他们俩的交流也仅此于在林小子烤肉时，扔给她食物，最后又走到一边，没有过多言语。小狐狸在楚素妍伤势有起色时，也不跟林小子出去，而是留下来陪着她，陪她玩耍嬉戏。
　　如此这般，日子过得飞快，一晃眼，又是半月逝去。这日，青衣女子脸色一松，终于可修行，她一口气吞食数十颗高级回气丹，运转功法，炼化药力。感知丹田内翻涌的灵力后，脸露喜色，飞快的来到洞口，想要飞身而下。她此次前来，除了看热闹外，便是爹爹给她传音，有一人帮他进山取天寒水，要她照看一二，毕竟这事她没少干。只是不知这少年是何人，她爹爹并未明说。
　　可她进千障山已三月有余，除了在九尾狐洞府外见着许多人外，便是这位少年。是爹爹说的那位么？楚素妍看着葱郁的山峦出了神。以至于林小子来到她跟前，她未察觉。
　　“姑娘，在下看你伤势也好了大半，若是无要事，还是回去吧。”
　　突兀的一句话，吓她一个激灵，回首怒视道：“本姑娘的事，你少管。”这人真是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随即她冷哼一声，回身走回洞内。
　　林小子不明所以，摸摸鼻子，不知自己怎的又得罪这位姑娘，随即笑笑，想到：“萍水相逢而已，何必在意这些。”随即拿柴添火，这山洞因为这月余来日夜被火炙烤，早已不似初来时的潮湿，反而有些许温暖。
　　时值暮冬，荒州属南方，气候温和，却早晚温差极大。虽无雪，可潮湿阴冷。这洞内因有火光，却比之洞外要暖和上几分。楚素妍裹紧身上衣襟，坐在火旁，火光照映她脸上，虽有面巾遮挡，但额间红扑扑的犹如熟透了的蜜桃。林小子看了一会，思忖：“这姑娘要是不蒙面，想来也是一位盛世美颜。单看她璀璨星眸，柳叶眉，微蹙的眉宇间，少了些英气，多了些柔情。不知她在想些甚。”继而又想到岳州那位上官婉容，不知她俩相较，谁更胜一筹？
　　“你看我作甚？”
　　楚素妍感到灼灼目光注视着自己，看向他蹙眉问道。虽不再称呼他为登徒子，也不对他施以颜色。然那股高冷的气质，犹如天外雪莲，圣洁优雅。
　　“你真好看。”林小子由衷地道。
　　楚素妍瞪他一眼，不理会他。在他眼中看不到任何欲念，看到的唯有欣赏，对美之欣赏，无关乎男女情。她不知他内心是怎想法，暗自神伤，好似对自己容颜失去信心，矛盾至极。
　　两人相对而坐，对视一眼，又悄然撇清。林小子除了暗赞这女子清冷，更暗叹她身手不凡，那日与涂山灵韵一战，独扛一击，虽伸手重伤，却未在那一击之下毙命，此等深厚修为，他自是佩服不已。两相比较，在无空冥剑加持之下，他未必能接那一击。
　　入夜，林小子坐在草席上修行，这草席还是青衣女子给他的，说不愿欠人人情，他为她烤肉，护她周全，她为他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两不相欠，林小子笑笑，欣然接受。他与她相距一丈，她睡在洞穴深处，火堆也移到她草席不远处。而他则在洞口处，像是守护着她，更像是不想冒犯于她。小狐狸才不管这些，它觉得哪里暖和舒服，就在哪里，并没注意到两个人类之间微妙变化。
　　这夜，寒风吹过，天空下起了雪。飘飘扬扬淅淅索索的就这么悄然而来，并未给人任何征兆。翌日白皑皑的雪盖住整个千障山，把千障山笼罩在白色里，好似置身于白色云层。
　　“好美的雪景。”
　　晨曦，楚素妍被冷醒，睁眼看向洞外，却见白茫茫一片，她起身走到洞口边，看着山崖下白色一片的雪花，那份因伤痛而久置于此的阴霾愁云，终于舒缓了些许。她好想飞身下去，去玩一场雪，可因伤势，体内那仅有的一丝灵力须得调节身体。这会她又露出失落神情，不能像小时候那般恣意在雪中玩耍而怅然。
　　“你知道么，荒州已多年未见下雪了。记得上一次下雪，还是十年前……”说到这里，她没继续说下去。她暗想，跟这个人有甚好说的，木头一个呆头呆脑，虽然长相过得去，但他眼角那份阴郁减分了不少。她原想等伤势好转，过些时日便回，至于爹爹说的那人，恐怕不敢前来或者不敢深入千障山腹地。还不如早些回去，到那精舍旁，烹茶弹琴，何必受这苦楚。可昨晚的一场雪，打乱她计划。
　　林小子并没心思看这雪花，他惆怅的是，又得在此多呆些时日，看这雪，没得几日，是不会停歇。他独自在火堆前，添置柴火，幸好他弄得多，要不然，这一场雪怎么度过。他担忧的看着洞口处那一道倩影，婀娜身姿，随风扬起的青丝，犹如一副绝美的画。
　　一声兽吼，似虎啸又似狼嚎，在山间回响，惊得楚素妍躲回火堆前。那一声兽吼，震耳发聩，犹如炸雷般在耳边炸响。林小子猜想这吼声实力定然在破虚境以上，此等妖兽，他可不敢撄其锋芒。虽有空冥剑傍身，可那毕竟是外物，神仙姐姐说过，自身强才是真的强，靠外力得来的强，徒有虚名，不堪一击。又一声鸣啸，将那兽吼之声压制下去，好似在说：“你丫的，鬼叫什么。再叫老子灭了你。”
　　美好的景色，因几声不合时宜的兽吼而打破了千障山宁静。
　　“姑娘，你伤势如何？”
　　林小子见青衣女子能自由走动，关心问道。
　　“还未能自行运气疗伤。”
　　楚素妍回道。虽可修行，可那日吞服的回气丹得来的灵力，第二日便消失不见。她猜测，若想好转，非得还要在此住上一两月，正面捱上九尾狐那一掌后，跌落山间，又与巨蟒一战，被其劲风扫到，再次跌落山涧，五脏错位。如今能自由走动，还赖这位少年功劳。
　　“若是能行动，我想我应该离开了。”林小子道。
　　他是得离开了。答应楚前辈之事，已过了将近半年，却还未办成，原想只需一两月，谁知却在这山间遇上她。
　　“少侠打算出去？”
　　听得他说要离开，楚素妍以为他要出千障山，仰头失落地问。她伤还没好，这家伙就想着离开，既然不想救，为何还要救，还不如让我自生自灭的好。
　　“不。我还得深入腹地。”林小子道。他也不想透露太多，言多必失的道理他是知晓的。
　　楚素妍闻言，一阵沉默，她看向眼前的少年，猜测她爹爹说的那人不会就是他吧。可又不像，爹爹说，那人实力极强，真我境巅峰便可与涅槃境一战，刚突破涅槃境便斩杀老牌涅槃境强者。可这人那日与狼群一战，所用剑术并非多高明，还被狼群伤到，这样之人怎会是爹爹口中的妖孽天才？
　　“不知少侠深入腹地是作甚，小女子对千障山腹地颇为熟悉，也可为少侠指点一二。”楚素妍试探问道。
　　林小子不知有假，便道：“自然是有要紧事。”
　　“不知少侠可否告知。小女子也好给少侠参详参详。”
　　“听闻腹地有一处禁地？”
　　林小子见她继续追问，几次说到她对腹地熟悉，随口问道。
　　“不错。那禁地中有一妖兽，实力强劲，有帝境修为。且它所主之地，飞沙走石，时常变幻，鬼神莫测，若是陷入其中，恐难出入。”
　　“这帝境妖兽是甚妖兽，姑娘可知？”
　　“传闻是一只熊。”
　　楚素妍想起她第一次进去时要不是她爹爹带着，恐怕早已香消玉殒。现想来隐隐后怕。那日她爹爹带她前往，那头熊不知交流甚，最后大打出手，那熊巨掌犹如山岳般拍下，纵使她离得远，那股强劲的风力也将她扇飞一里。而她爹爹却在熊掌之下岿然不动。那时起，她便已爹爹为榜样，要做如爹爹般强者。
　　“熊？”林小子错然，他曾听过神仙姐姐所说，白剑帝座下有一头棕熊，打架爱用拍，一掌拍下，甭管甚稀奇古怪之物，纷纷化作齑粉。
　　“嗯。万年前凶名赫赫的熊。”
　　听得她肯定的回答。林小子心里暗道：“果然。”
　　“姑娘有法子深入禁地么？”
　　“少侠要深入禁地作甚？”
　　“自然是非去不可之事。”
　　“没。禁地内地形时时变幻，兴许刚进入是南方，可你想要原路返回时，那处有可能是东方或者其他方向，让人难以捉摸。若是少侠无要事，小女子奉劝少侠不要深入为好。”
　　林小子苦笑道：“不去不行。就算龙潭虎穴在下也要一闯。”沉渊剑他必须拿到，就算九死一生他也非去不可。
　　“既然少侠执意如此，那小女子便为少侠做向导，此去还些许路程，待雪停时，咱们便出发。你看可好？”
　　“姑娘，你不必如此。救你只是因你尚有一息，要不然在下也不会……”
　　楚素妍俏脸一红，打断道：“少侠想多了。小女子只是怕少侠走错了方向。”她可以肯定，眼前这人定是她爹爹传音给她要她照拂一二的少年。
　　洞外的雪依然下着，且越来越大，犹如花瓣的雪花，落在洞外，然后消融在泥土，继而又有一朵覆盖在上面，好似不停歇。林风呼啸，时而夹杂着低沉的兽吼之声，它们好似也在诉说着这荒州难得一见的雪花。
　　“这场雪不知要下多久？”
　　突然的沉默，有些不太习惯，小狐狸在洞中转悠一圈后，跳入林小子怀里，拱了拱他胸，然后转头看向楚素妍，在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他怀里。林小子抱住它，轻抚它毛发，说来也奇怪，这小狐狸每天都在地上撒欢，却并未见脏，毛发柔顺柔软。
　　“不知。”楚素妍看向洞外，那飞飞扬扬的雪花，看得出神。
　　“荒州已很久没下雪了。不过这一场雪下得却是大了些。”
　　“为何这么说？”
　　“荒州地处南陲，常年雨水多，并不怎么下雪，偶有雨雪，也不似这般。”
　　“嗯嗯。”林小子轻嗯两声，便不再多说。
　　在他看来，这里跟青州、幽州差不多，怎的不怎么下雪呢？他是不喜下雪天的，因为下雪天总会想起过往。在中州，他跟叔叔一路，也是下着鹅毛般大雪前往剑宗。却是被剑宗拒之门外，叔叔带着他跪在雪地里几日几夜，那剑宗之人铁石心肠就是不肯通融。那一场雪让他差点失去一个至亲，也是那一场雪他叔叔落下病根。所以他不喜下雪，看到雪就会想到伤心事。
　　楚素妍看向他，见他眉头紧蹙，脸色暗淡，好似受伤般。于是问道：“少侠这是怎么了？”
　　“没事。”他想起一些往事，心绪沉痛。
　　柴火哔哩啪啦炸响，好似感受到他心绪低迷，在诉说着坚强。两人再一次陷入沉默，唯有林风呼啸，嗖嗖的从山涧外吹来，呜呜作响，犹如还提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