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住校生活的感触

　　在父母亲的多次劝说下，我继续在常宁三中读书，从零起步。这次父亲铁了心要让我读住校，父亲说：“妹崽呀，我宁可自己工余时间不休息多种点菜卖，也要凑钱让你读住校在学校里专心专意好好学习。”
　　“爸爸妈妈，听说读住校要交好多钱。”我把心里已久的纠结说了出来。
　　“就算要交再多的钱也要让你读住校，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通学路上了，每天那么来来回回辛辛苦苦地走，东西没学到东西省点钱又有什么用呢！”父亲坚定地说。
　　“听一些住校生说住校有四种缴费方法，爸爸妈妈，你们实在要我读住校我就选最便宜的缴费方法吧！”我把在学校听到的一些有关住校规定告诉父母亲。
　　“读住校还有什么便宜不便宜的吗？”父亲好奇地问。
　　“是呀，私米私菜是最便宜的，公米公菜是最不便宜的，除了这两种还有私米公菜，公米私菜。”
　　“哦？还分这么多种呀！”母亲也觉好奇。
　　“嗯咯，私米私菜交的钱最少，就是每个星期都要自己带米到学校，还需要每餐自己把米淘好洗好放蒸笼里，食堂的工友不会负责帮吃私米的同学蒸饭的，除了自己带米还要自己带菜到学校吃。”我一一告知。
　　“学校这样安排也是为了让学生根据各自家里的实际情况来选择。比如，厂矿子弟有钱的就可以吃公米公菜，农村孩子家里种了有粮食的经济上又宽裕的就可以吃自己的粮食再拿钱到学校买菜吃，一些家里有粮但拿不出钱来买菜的就可以吃私米私菜，还有就是吃居民粮的厂矿子弟家里有条件种了有菜的就可以带自家的菜到学校吃不也可以省点钱嘛！”父亲把学校的几条规定分析得一目了然。
　　“孩他爹，我们女崽住校选哪一样交钱最好呀！”母亲问。
　　“我们妹崽住校就选公米公菜吧，我们吃的是居民粮，反正在家里吃饭也要钱买米，拿钱到学校去买一样的，还省事一些，每餐吃菜也和同学们一起到学校食堂吃算……”
　　“爸爸妈妈，公米公菜要交好多钱的，吃公米我同意，菜就吃私菜吧！这样也可以帮家里省点钱。”不等父亲说完我就抢过了话茬。
　　“蠢女呀，要你省什么钱，如果吃私菜的话，哪个有空天天给你送菜呀？”父亲立马反对。
　　“爸爸，不要你们送菜，我每个星期六不是都要回来一趟吗？星期天下午到学校去时就煮点菜或是从坛子里夹点腌菜带去就可以了。”
　　“煮点菜带去吃一两天就会坏，后面几天就吃光饭呀？”母亲笑嘻嘻地嘲弄着。
　　“我是说煮一个星期的菜。”
　　“不可以啰，新鲜菜不能带去吃一个星期，如果带腌菜，一个星期净吃腌菜怎么行呀，况且腌菜又咸又没什么营养。每餐还是在学校食堂吃菜，不管菜好菜差起码是热的，新鲜的，吃了舒舒服服，妹崽，你也不要总是想着为家里省钱，我们在家里就算再省也要比你在学校住校好得多，不要再争了，就吃公米公菜吧，这样轻轻松松省事。”
　　“妹崽，你就听爸爸的吧，大人比你想的总要周到一些。”母亲劝着我。
　　“好吧，就听从爸爸妈妈的安排。”于是，我选择了住校吃公米公菜。
　　“你爸爸妈妈终于让你住校了。”报到时，老师看着我笑嘻嘻地说。
　　“我爸爸妈妈以前就要我住校，是我自己不肯，硬要争着读通学。”我不好意思说出原来读通学的实情。
　　“你家那么远，是应该要读住校的，读住校学习时间也充足多了。”老师一边登记，一边又接着说，“你爸爸妈妈真爱你，还让你吃公米公菜呀！”
　　“是的，我爸爸妈妈说吃公米公菜轻松一些，省得麻烦，而且餐餐能吃点新鲜菜。”
　　“你父母为你想得真周到，听说你家姊妹很多，你又是老大，你父母能这样细致入微地关心你真是难能可贵，以后要记得好好报答你父母亲哦！”老师认真地说。
　　第一次住校，学校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那么新鲜，那么好奇。学校的作息时间非常有规律，早自习晚自习给了我充足的学习时间，这比起曾经读通学来真是天壤之别。在吃饭方面，学校安排得也是井井有条，八个人一桌，每桌选出一个席长，每餐还没等我们进食堂，工友们就事先把菜端到了桌子上，我们走进食堂只需到蒸笼里端一钵饭就是了。学校的食堂非常简陋，那是一个礼堂、食堂多功能一体的长方形房子。靠北边的墙头用砖砌了一个一米来高的小台子，学校开大会或文艺演出时，这个食堂就成了礼堂。不怎么大的食堂里摆了几十张四方桌，兴许是觉得场地太小，又或许是为了节约材料，食堂吃饭只有桌子没有凳，大家都是端着碗站在餐桌子边吃。每餐的菜不多，平时基本上都只是一盆菜，不是南瓜汤就是白菜萝卜，一般都是汤水多，干的少。在那些汤汤水水里很难发现一滴油星子，一般都是水煮盐调，只是到了过节才有一丁点肉或是鱼凑在蔬菜里。
　　席上吃菜都是由席长掌瓢分配，席长一瓢一瓢把菜和汤舀放到每个人的饭钵里，一般都是先分干的，再分汤水，有时干的太少，席长如果没掌握均匀还没等分完一轮菜盆就见底了，分到后面的就只有用汤水拌饭了。每餐吃的虽然很清淡，但饭菜都是热的，这比起我读通学时中午在教室里吃冷饭冷菜要强到哪里去了。读通学时，早上从家里带的尽管都是热菜热饭，但放了一上午也就凉了。夏天还好，吃点冷菜冷饭没关系，有时倒还觉得凉爽、舒服，但冬天吃一些冷饭冷菜到肚里会让你顿觉浑身寒颤，凉了一截。
　　我和所有吃公米公菜的同学最幸福，每天三餐什么都不用管，下课就进食堂吃饭，吃完饭洗干净自己的饭钵子就可以回宿舍舒舒服服睡一觉，这都是托我父母亲的福，极力支持我吃公米公菜。那些吃私米私菜的同学比我读通学时还可怜。他们每个星期日下午要从老远的家里挑米挑菜到学校，一些困难的农村学生，家里没米就只有挑一些红薯。每餐吃饭的时候，他们要先从食堂把自己的一钵饭或红薯端回宿舍吃，因为食堂除了吃公米公菜的同学挤得满满的，其他的人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不把饭端到宿舍吃那就得站到外面吃。吃完饭了又要量好米或红薯拿到食堂去洗，去蒸，等忙忙碌碌走来走去一个中午就别想午休了，够辛苦的。有的同学知道用两个钵子调换就省事一些，免得跑来跑去走几趟。不过，她们再辛苦也比通学好，她们回宿舍还有张床可以靠一靠。我读通学时从来就没睡过午觉，实在睏了就趴在课桌上眯眯，这让我更觉住校怎么辛苦也要比通学强得多。
　　每个星期天下午，一些农村同学挑着米和菜翻山越岭，踏着狭窄的石板，要走好远的路程。没下雨还好，下雨天石板上很滑，不小心就会滑到两边的农田里，曾经有个女同学就因下雨石板路滑，结果连人带米全都摔到了农田里。住校之后看到宿舍里那些农村同学的艰辛，我才意识到我是最幸福的人，尽管曾经读通学时路途较远，走得腰酸背痛，但与农村同学比起来，我那点困难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一天，我吃了中饭回到宿舍，见一个吃私米私菜的女生坐在床边发愣：“你吃过饭了？”我顺口问。
　　“今中午没有饭吃，早上忘记送米去食堂蒸了。”那女生苦笑着。
　　“那怎么办，不饿吗？”
　　“没关系，我洗个生红薯吃算了。”她一边说，一边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袋子，拿出一个红薯朝我面前递过来，“来，你也尝一个生红薯。”
　　“谢谢，我吃饭吃饱了，不要。以后再忙也要记得去蒸饭哦，千事万事不管饭事。”我学着父母亲在家里教训我和弟弟妹妹们的口气来提醒这个女同学。
　　一些吃私米私菜的农村同学星期日从家里带来一瓶菜就要吃一个星期，他们带的基本上都是腌豆角腌萝卜，家里条件稍好一点的就用腌菜炒点小鱼干或是小虾干，条件困难的就直接从坛子里夹些腌菜带到学校来吃。像那样的腌菜我家里也是常吃，像酸豆角煮汤，干腌菜炒小鱼干，那是我和弟弟妹妹们最好的下饭菜，但我们一般都是现炒现吃，一碗菜不会吃几天。有的同学带的一点菜吃到后来都起白膜了也舍不得丢，看了很可怜。当初父母亲不同意我吃私菜也就是怕带到学校的菜吃久了会变质。每每看到这些，我特别感恩父母亲赐予我的幸福。
　　在学校住校，下午放学后还可以搞一下运动。从小酷爱玩耍的我，住校给了我诸多的活动时间。我喜欢和同学们一起跳跳绳，打打篮球，跑跑步，还有跳远。晚饭后运动一会儿之后就是洗澡洗衣的时刻。住校优越性很多，就是洗漱不怎么方便，用水是一个最大的问题，自来水小得像尿尿，有时甚至一滴水都没有。我们平时早晚洗漱都要到山下一个农田旁边的水井边洗漱。由于用水的人太多，那个水井的水供不应求，有时水位很低，我们甚至要趴在井边的地面上才能打上一点水，为争打水同学之间打架吵架是常有的事。幸亏我一个星期可以回家一次，我把聚拢的衣服可以带回家洗。
　　我们用的热水是由工友事先烧好，到下午放学后，工友就爬上高高的灶台上坐着，等着给我们分热水。为了接那点热水，我们每人拿着盆排着像一条龙似的的队伍，有时，我们宁可不吃晚饭，下课后就像一阵风似的飙到锅炉边去排队，为的是想排到前面，因为排到后面有时热水就分完了，队也等于白排了。热水没有多的，一人只发一勺子，端着那一勺子热水自己再去掺冷水，你想多用点就只有多掺点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