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像母亲那样勇敢战斗

　　山坳里的部队大礼堂改建的临时野战医院里，地上躺满了伤员，郭晓华白大褂上沾满了殷红的鲜血，脸上挂满了汗珠，一路小跑地忙碌着。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好好休息了，倦容里透露着倔强和不屈。
　　自从开战以来，郭晓华就把这辈子的劲都使到救护伤员上了。她像上足了发条似的拼命工作，顾不得吃饭和休息，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和伤员们都知道这个风风火火的护士，格外喜欢她，而熟悉她的老医护人员都会夸奖道：“这丫头身上的劲头越来越像她妈妈雨花军医。”而郭晓华听后舒心地笑了，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像当年妈妈那样，做一个救死扶伤的白衣战士，勇敢去战斗。
　　一大早，刚休息了几个小时的郭晓华又被一阵急促的刹车上惊醒，外面传来院长的喊声：“快，抢救伤员！”郭晓华一下子跳了起来，冲向礼堂大门。
　　一批新送来的伤员浑身是血，到处都是哭喊声，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人心一下子揪得紧紧的。郭晓华扑倒一名伤员身边，赶紧给他止血、包扎，打抗休克、抗感染针。忙完后对身边的同事大声招呼道：“快来帮忙，把他抬进去。”一名护士跑过来和她一起抬起担架就往礼堂里一路小跑。
　　放下担架后，郭晓华对看护的卫生员吩咐道：“快过来，照顾好他，有情况马上汇报医生。”说完又跑出了大门。
　　刚一出门，就听见护士汪勤在喊：“晓华快来看看，这名伤员血止不住啊，怎么办啊？”
　　郭晓华跑过去一看，只见一名年轻的战士血染红了整个军装，女护士双手拼命捂住战士的伤口，仍然不停地往外流。郭晓华一看这样不行啊，转身拿起一大包棉球用纱布裹住塞在伤口出血出，对愣在那里的汪勤说：“快，再去多那些棉球和纱布，叫医生马上过来抢救。”
　　一会汪勤带领一名军医赶到，军医跪在地上一看，血已经基本被止住了。郭晓华浑身是血地对军医说：“王军医，快看看他还有救吗？”
　　王军医点头说：“血是基本止住了，可是出血太多，必须马上给他输血，否则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要大量血浆，你们俩分头准备，晓华去找血浆，小汪准备给他测血型，做好输血准备，快去！”
　　郭晓华和汪勤赶紧去准备。可是当郭晓华来到血库才发现，根本没有那么多血，急得她脑袋上直冒汗，一跺脚跑向门外。
　　王军医和汪勤见她空手回来就知道血浆用完了，只见郭晓华撸起袖子对王军医说：“血浆用完了，快抽我的，我是O型血。”
　　汪勤对王军医说：“不行啊，王军医，晓华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再抽血她会没命的。”
　　郭晓华眼睛一瞪：“哎呀顾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啊。快，我死不了。”
　　王军医犹豫着，郭晓华急了：“快呀，抽血呀，不然他就完了。”
　　王军医对汪勤说：“我给晓华抽血先急救，你再去外面找找送他过来的部队战士，看看能不能再来几个输血，不然靠晓华一个人的血只能维持生命，还不足以救人命。”汪勤边跑边喊道：“谁是A型血，快来救救他，我们的护士都在给他献血了，快来人呢……”
　　很快就有不少战士跑来，挽起袖子排队测血型。他们一个个眼睁睁地看着年轻的女护士郭晓华给他们的战友献血，忍不住都流下了男子汉的热泪。
　　400CC的鲜血缓缓流入战士的体内，原本惨白的脸上开始有了血色，郭晓华咬着牙说：“再抽400！”
　　王军医一听忙阻止：“胡闹，再抽你就没命了。小汪快扶她休息，给她多喝点水。”汪勤搀扶着郭晓华刚要离开，忽然身边的战士齐刷刷地跪在了他面前。郭晓华一惊，软软地说：“别这样，你们……干什么？”
　　一名战士流着泪嘴唇颤抖地说：“谢谢你护士，他是我们的一班长，刚被火线提拔为排长，是他带领突击队第一个冲上了敌人的主峰。他是我们师政委的儿子，谢谢你救了他。”
　　郭晓华笑了一下刚要走，忽然眼前一黑一头倒在了汪勤的怀里，几名战士见状一拥而上把郭晓华抬起就跑。
　　不知睡了多久，郭晓华醒了过来。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睡在礼堂舞台后面的休息室里，刚想起来觉得头昏沉沉的，整个人仿佛仍在万里云空中飘浮，又倒了下去。
　　身边陪护的汪勤一看见郭晓华醒了，忙欣喜地说：“哎呀我的老天爷，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们了。”
　　郭晓华有气无力地问：“我……睡了多少时间了？”
　　汪勤伸出手指头说：“晓华，你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说完转身端起一碗稀饭说，“这是院长特批给你的糖稀饭，都凉了，我再去给你热热。”
　　经她这么一说，郭晓华忽然觉得肚子饿瘪了，嗓子也冒烟，一把夺过稀饭调羹都不要仰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喝着，碗里剩下的干脆用舌头舔了个干净，看得一旁的汪勤大呼小叫道：“哎呀，你怎么像野人似的，一点都不像女孩子。”
　　郭晓华央求着：“勤勤，还有吗？再来一碗，肚子饿死了。”
　　汪勤笑着戳着郭晓华的鼻子说：“你个饿死鬼投胎，我再给你盛去。”说完拿着碗蹦出了门。
　　郭晓华在汪勤帮助下一口气干了三碗稀饭和一茶缸麦乳精，直到肚子涨得不行，才揉着肚子嚷嚷道：“我的妈呀，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多饭，把我饿坏了。”
　　汪勤笑道：“真是服了你了，怪不得大伙说你是你妈雨主任转世投胎，这脾气性格和你妈一样一样的。”
　　郭晓华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问：“哎，勤勤，那名伤员救活了吗？”
　　汪勤揣着明白装糊涂：“哪个伤员啊，我们这几天也不知道抢救了多少伤员，你指的谁呀？”
　　郭晓华起身就要打汪勤：“你给我装糊涂，还能有谁呀，我给他输血的那个班长……哦不，是排长对吧？”
　　汪勤鬼鬼地说：“对，还是师政委的儿子。人家醒过来就嚷嚷着要见你这个救命恩人，我看呢……你俩凑一对正好，一个是师政委，一个是师长，门当户对呀，人家身上还留着你的血……”
　　郭晓华一巴掌打过去：“你死妮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时外面传来的一阵急促的哨子声，并伴随着院长的喊声：“快，
　　小分队集合，准备出发。”
　　汪勤一听赶紧起身对郭晓华说：“我走了，我报名参加了小分队，去前线野战救护队，好好保重。如果我能够活着回来咱们好好聊聊，如果……我牺牲了，请你帮助照顾我爸妈。”
　　郭晓华一听急了：“你等等，我也要去。”说完拉着汪勤就跑。
　　大礼堂外，二十多名医生护士和卫生员组成的赴前线医疗小分队正在集合，带队的副院长和外科主任正在清点人数。郭晓华一个箭步窜到院长面前说：“报告，郭晓华请求参加小分队。”
　　院长很意外地看着郭晓华问：“你醒啦，好好休息！”
　　郭晓华倔强地摇摇头说：“不，院长，我坚决要求上前线，请组织批准！”
　　院长不容置疑地否决道：“不行，服从命令！”
　　郭晓华瞪着大眼睛追问：“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师长的女儿吗？你没看见昨天我们救的那个伤员，人家不也是师政委的儿子呢？我非去不可！”
　　说完不容分说挤进了集合的队伍，气氛有些紧张。
　　许久院长才缓缓地走到郭晓华面前说：“晓华，我们都知道，你是好样的。可是……你哥哥已经在前线了，你再上去那万一……”
　　郭晓华呆呆地站立着，流着泪喃喃说道：“院长，我知道组织上是为我好，可是谁的孩子不生爹娘养的。当年我爸妈就一起上了朝鲜战场，一起坚守在杆子岭坑道，他们不也没事吗？我相信我爸妈会为我和哥哥骄傲的，请院长批准我上前线。”
　　政委担忧地问：“可是你刚过输血，按照规定你也不符合上前线的要求啊，毕竟到了前线激烈程度比这里还要厉害的多。你的身体现在很虚弱，能不能挺住，不然……可就要拖大家后腿啦……”
　　郭晓华斩钉截铁地说：“请院长和政委放心，我已经休息好了，我身体很好，我是军人的后代，我绝不会给部队拖后腿。请批准我上前线！”
　　院长和政委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郑重地对郭晓华说：“护士郭晓华。”
　　郭晓华大声应答：“到！”
　　院长命令道：“加入小分队，准备出发！”
　　郭晓华昂首挺胸回答：“是，坚决完成任务！”
　　所有的队员都向郭晓华投去敬佩的目光，那一刻郭晓华目光里除了坚定和忠诚外，没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