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听到服务员呼叫，慧儿疾步走进屋。
　　“你看。”服务员指着桌上说。
　　慧儿顺着服务员的手势看过去，桌子上有钱和一张纸条，慧儿问道：“怎么回事儿？”
　　服务员拿起桌上的钱道：“刚才收拾大秃头吃饭的桌子，盘子下压着钱和一张纸条。”说完，服务员把钱和纸条递给慧儿。
　　慧儿接过钱和纸条，她把钱放到桌子上，纸条上写着：慧儿妹子，我知道给你钱你一定不会要，不过得说明，这是上一次的饭钱，多少就这些了，这次算是你请客，就不给你了，以后有团我还会给你带来，到时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落款是，吃饭没给钱的大哥李俊。
　　慧儿看完后道：“这李俊还真是个有信誉之人。”
　　
　　从此，草帽街隔三岔五的就有旅游大客车停在街口，下车的人在李俊的带领下，直接来到慧儿的面馆或烧烤摊。
　　买卖兴隆的场面惹起了别人的眼热。
　　“老板，旁边的馄饨馆又上咱家门口截客了。”秀娟从外边回来对慧儿说道。
　　慧儿走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大声道：“不用搭理，咱家做生意凭的是信誉，不是靠偷工减料克扣顾客赚钱，该来的谁也截不去。”
　　慧儿的经营理念是把诚信和质量放在第一位，这就让她赢得了顾客的青睐和信任，现在又有李俊带旅游团来消费，无意间引来心眼儿不大的同行嫉妒，隔壁馄饨馆的老板对慧儿就颇有微词，明里暗里给慧儿使绊子。
　　馄饨店的老板姓周，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据说年轻的时候也是在社会上混的，只不过是没有混出啥名堂，如今靠这个馄饨馆养家度日。
　　周老板看着后来的慧儿生意顺畅买卖兴隆，心里不免产生嫉恨，他觉得慧儿是一个女流好欺负，便使出砸玻璃，抢客人，堵门口等一些下三烂的手段，想把慧儿的饭店挤垮。
　　其实慧儿并不知道，她接手的这个饭店的老板，并不是要去南方，而是因为馄饨店的周老板暗中作祟，才不得已把饭店出兑。
　　周老板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但殊不知慧儿是初入江湖的新手，对于江湖上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懂，所以看上去慧儿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其实慧儿心里明白，主要是因为自己的面馆生意好，这才惹得别人嫉妒，但她并不想在这上面和他人过多的纠缠，玻璃被砸坏了就重新安上，门口停车只要不把门堵死就行，至于在门口抢客那得看客人认不认，所以周老板明里暗里使的坏，都被慧儿不卑不亢的太极打法一一化解。
　　周老板见这些手段不起作用，就又故技重演，想用挤垮上一家的手段逼迫慧儿就范。
　　中午时分，四个三十多岁中年男子，骂骂咧咧地来到慧儿的面馆，点了两盘凉菜，要了一箱啤酒，一边喝酒一边满嘴脏话。
　　这四个人有时天天来，有时隔几天来一次，每次都是上午九十点钟来，下午三点多钟离开，且每次都是高谈阔论骂骂吵吵。只要是这几个人在，其他客人就不愿意进来，即使有胆大的进来吃饭，也是低着头赶紧吃，吃完结账就立刻离开，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十几天。
　　慧儿也曾笑脸相迎，赏酒赏菜好言相劝，但是那几个人好像商量好了一样，对慧儿说完谢谢依旧我行我素。
　　慧儿感觉到这几个人，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他们好像是故意来捣乱的。
　　这天这四个人又来了，慧儿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正好是九点半。
　　慧儿拿起电话给李桂珍拨了过去。
　　
　　自从上次慧儿对李桂珍说，婆婆已经是别人的了这句话，李桂珍已经有十多天没去慧儿的饭店了，慧儿也没有给她打电话问候，慢慢地李桂珍也想通了，知道慧儿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把她当作家人了。
　　早上李桂珍到早市儿转了一圈，买了一些青菜，回来的时候常琪、关伟涛和蕊蕊都已经走了，她简单地吃了一口饭，收拾完她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忽然，她身旁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电话看了一眼，赶紧按下接听键。
　　电话传来慧儿的声音：“妈，你有时间吗？”
　　李桂珍一听慧儿的声音不太正常，赶紧回答：“是我，慧儿，出啥事儿了？”
　　“妈，最近有几个人天天来饭店捣乱，弄得其他客人都不敢进来。”慧儿焦急地道。
　　“没报警吗？”
　　“报啥警啊，他们又没在饭店打架闹事儿。”
　　“那是为什么呢？”
　　“我怀疑是旁边馄饨馆周老板干的，以前砸玻璃，用三轮车堵门口也是他干的。”
　　“那你咋不早点和我说！”
　　“我不想让你为我你操心。”
　　“这是操心的事儿吗。”李桂珍说完这句话又问道,“这几个人有多长时间了？”
　　“十好几天了，妈，你说咋办啊？”
　　“慧儿你先别急，我给你想办法，还反了他们了，没王法了！”李桂珍安慰道。
　　李桂珍撂下电话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一咬牙拨通了常磊的电话。
　　已经是局长助理的常磊，现在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以前看别人脸色过日子的时代终于结束了，如今每个人见了他，都露出那种下属见上级卑微的笑，他觉得这笑容是那么的虚伪，因为他也曾经卖力地表演过。
　　常磊正在做着上任分局局长的梦。
　　今天一上班他面带笑容地向局长请示了工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一边哼着自己都不知道名的小曲儿，一边打开了电脑，电脑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封电子邮件，他打开邮件。原来是远在美国的张甜甜给他发来的，告诉他在美国听到的一条消息，说中共可能要开展整顿党纪的消息，包括整顿地方政府官员的违法乱纪行为。
　　常磊看完删除了信件，随手拿起了一份文件，文件的内容和张甜甜的信件说的大致一样，他把文件放到一旁，端起已经泡好的茶水杯送到嘴边刚要喝，桌子上的手机发出嗡嗡的声响。
　　常磊拿起电话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电话里传来李桂珍焦急的声音：“喂，儿啊。”
　　常磊一听，赶紧把水杯放下，问道：“妈。有事儿吗？”
　　“儿子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常磊看了一眼半开着的门，道：“你快点儿说什么事儿吧。”
　　李桂珍在电话里语速飞快地说着什么，常磊听着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
　　关上电话常磊歪着头，眼睛看着门口想了一会儿，他拿起手机按了几下，电话里响起了一阵铃声。
　　一会儿，里边传来一声：“哎呀，我的大局长，啥急事儿啊。这么早给老弟打电话。”
　　常磊拿着电话起身来到门口向外张望了一下，然后关上门：“喂，老弟，有件事儿需要你帮一下忙，电话里不好说，这样，中午你到我这来一下我跟你说……不不，你就在大门口等我，对，我出去，好，不见不散。”
　　
　　中午时分，陈刚开着车来到动源区公安局大门口，他把车停在不远处，来到离大门口的树下掏出电话。
　　不一会儿，常磊从大楼里面出来，他先是四下张望了一下，慢慢地朝着陈刚走过去。
　　
　　上午九点多钟，八九个二十多岁，身穿已经分不出到底是什么颜色的迷彩服，脸上沾满了灰尘看不出模样的人，走进了慧儿的拉面馆。
　　已经过了早上的饭口，此时饭店的人不多。这几个年轻人是前后脚分两拨进来的，先进来的几个坐在靠里边的一张桌，后进来的那几个找了张靠门口的位置坐下。秀娟过来招呼几个人，靠里边的几个人随便点了两个小菜，又点了几碗面，但告诉秀娟先别上，等要上的时候他们说话。秀娟又来到靠门口的桌旁，问这几个人吃什么，这几个人说等一会儿再点，他们不时用眼睛看着窗外。
　　一会儿，秀娟见靠门口的几个人，始终坐在那看着窗外，又过来问：“几位大哥想吃点儿什么？”
　　其中一个黄毛用凶巴巴的眼神上下打量秀娟，然后低声恶语道：“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们现在不饿，等一会儿再说！”说完又狠狠地瞪了秀娟一眼。
　　秀娟吓得赶紧转身，头也没回地进了吧台里面。
　　
　　慧儿拎着一个大兜子从外边进来，秀娟赶紧跑过去把兜子接过来送到厨间儿，又出来对着慧儿招招手。
　　不大一会儿，慧儿从厨间儿出来，站在吧台里看了一眼门口那几个人，回头对着厨房高声喊道：“秀娟，怎么不给客人倒水。”
　　秀娟从里边出来，问道：“给谁倒水？”又小声地问。“给他们到啊？”
　　慧儿对着秀娟使了个眼色，大声地道：“你没看见门口那几位兄弟干坐着吗，赶紧去给倒几杯水。”
　　“老板，我手埋汰等一会儿。”
　　慧儿拿起暖瓶：“那你忙去。”说完向着门口走去。
　　门口那几个年轻人见慧儿过来，都一起看着慧儿，一时好像看傻了眼。
　　慧儿把桌上的杯子一一倒上水，笑呵呵地对几个人道：“几位小老弟儿吃点什么吗？”
　　几个年轻人愣愣地看着慧儿，半晌，还是先前那个黄毛开口道：“大姐，我们在这等人坐一会儿行吗？”
　　慧儿又笑了，道：“等人啊，没事儿，坐这一边喝水一边等吧。”
　　慧儿的话音刚落，门被猛一下子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