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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波三折

作品名称:如玦月      作者:步俞      发布时间:2024-04-12 08:59:32      字数:7311

  第二天一大早,李思前、尹秀茹、梁燕三名女知青,是被一阵敲钟声给惊醒的。起来问过陈大娘,才知道是社员们出工的时候。
  因还属冬天,上工时间推迟不少,待劳作一段,回家用过饭后,再继续下田,这叫早晌,但其他季节,一般都是顺便带着饭,在地头吃,而一日三晌活,也是雷打不动的。
  再等三人手忙脚乱的,转悠于锅灶间,帮着陈大娘把早饭做好,陈继远也领着几个男知青回到了家中。却不过匆匆填饱了肚子,又将他们带去了大队部。
  而此时,几名大队干部都已到齐,介绍下也认识了,同是退役军人的民兵连长陈开运,外村嫁过来的年轻媳妇,妇女主任田云英等。
  并陈家庵唯一一支外姓人,大队会计孙孟生。他们祖上当年逃荒到此,在一户殷实人家中当长工,因老实肯干,被认做养子,才落户的这里。
  以及陆续赶到的七个生产小队长,且于出工途中,为了瞧瞧城里的知青,来凑一份热闹的部分社员,都聚集在大队部的院里。
  也一看这架势,支书陈继远就说,本想几名支部成员,同各个生产小队长,给知青开个欢迎会,既然社员们差不多都到了,那索性认识一下吧。
  随后,大队长陈开兴考虑过又提议,不如再多耽误点工夫,趁着这个机会,公平、公开的把知青直接分到生产小队去,省得以后再闹出什么乱子。
  这样,当商量后都没意见,一行人就出了屋子来到大院。在陈继远简单说了几句,六名知青又做了自我简绍,并由李思前作为代表发言,无非当社会主义新农民,做贫下中农好朋友诸多漂亮口号。
  却也引来几个喜欢闹腾的青年社员,带头一阵鼓掌起哄,又笑称,城里人下乡禾物不懂,可别哭鼻子逃回家去找爹娘诉苦,等等一些戏谑之言。
  而见尹秀茹几人脸红耳赤,又碍着面子不好反驳,陈开兴抬手让大家安静,并点名了爱捣蛋的青年社员,再胡闹就扣他们半天公分,之后才说起了分生产队的事情。
  谁知,有几名小队长却当场不乐意了。本来一年也打不了多少粮食,再交过公粮,留下种子后,到了各户家中,就更所剩无几了。
  大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哪里还愿意要不是生产好手的学生娃,不仅拖了集体后腿,再多分去一份。之后这一担忧,也引得许多社员开始议论纷纷,自又是一阵喧闹。
  也让陈开兴一看,虽说心里能体谅,却仍冷着脸一喝:“这是政治任务,容不得你们反对。”
  再扫了几眼安静下来的社员,又语气一缓的说:“何况人家离开城里的爹娘,到咱大队参加生产建设,照顾不照顾的另论,但也不应被这样对待吧。
  好歹咱们是解放老区,怎么才过了二十多年,就把传统给丢了,这哪里还是曾经的陈家庵?当年帮助队伍打小鬼子、蒋匪军,啥时候怂过?”
  “俺们也不是欺生,可队里的难处,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呀,其实想想这一年下来,有几家能一天三顿吃饱饭?稀汤寡水的,一个个脸色像青菜帮子,咱们大人倒好糊弄,但老人和孩子呢?”说话的分别是一、二队长。
  “幸亏咱们这山深野菜多,才不至于饿死人,也招来外地讨饭的女人,留下做了老婆,要不满村的光棍,还不得像野猫叫春到处乱窜呀。”发牢骚的又是三队长。
  而惹得一众社员哄堂大笑后,六名知青到农村扎根干革命的激情,就如同被人浇了一盆冷水,理想与现实的落差,让他们有些心凉。
  原以为怀着改天换地的斗志,来到偏远的乡下,不说能被特殊照顾,起码也要相互尊重的打成一片吧。谁想先是遇到这种状况,显然低估了,于困难的年月,土地里刨生活,一分一亩都是在抢食吃的日子。
  倒是尹秀茹,这时实在忍不住了,就站出来说:“俺们下乡插队落户,组织上都给了安置费,第一年每月也有生活补助,还能吃白饭怎的,况且又不是不参加劳动。”
  可三队长呵呵一笑,将手里的纸烟搓灭,却说:“地只有那么点地,十个人分和一百个人分的帐,会算吧?”
  也让尹秀茹刚想争辩,就被李思前拉了回去,“你少说几句,有支书和大队长在,还能屈了咱们吗?”
  果然,陈继远咳嗽一声,就说:“赖汉争食,好汉争气,瞧瞧你们这个熊样,当着人家远道来的孩子,我都替着臊得慌,要是跑鬼子那会儿,俺看为了口吃的,准能当汉奸。
  不就是添了几张嘴,又饿不死人,你早年为了要儿子,让你媳妇生了一个又一个,也不见有这么多理由,何况人家闺女言语的在理儿,是靠劳动吃饭,谁还白分粮食了吗?”
  “既然掰扯到托后腿,分产不均的事,那咱们就先论道论道,四队的出来,”沉默一时,陈继远又说。
  见四队长往前凑了凑,随后就问:“开青、长福爷俩,也算是你们队的典型,啥情况你说说吧。”
  四队长无奈一笑,“拖集体后腿不假,但干多少分多少,谁也不白养闲人,倒损害不了社员多大利益。”
  而所说的陈开青,长相猥琐、嗜酒如命,也曾娶了一缺心眼的媳妇,可后来又被他打跑了。因满肚子花花肠子,被起了个别致的绰号叫“裤裆”,意为管不住里面那点东西。
  并生了个儿子叫陈长福,有二十出头,被娇惯的要命,虽愣头愣脑,但运动以来,钻了革命的空子,随着四处串联,从中尝到了甜头,就更加好吃懒做,外号“来福”。
  此时爷俩在人群中,被这么一点名,裤裆即使不乐意,但缩了缩脑袋也没敢多说什么,却是来福满不在乎的嚷着:“支书爷,咱可没拖队里的后腿,俺那是舍小家为大家,舍自己为人民。”说完前脚弓、后脚蹬,将右臂横于胸前,做了个漂亮的动作。
  也令一众社员取乐后,陈开兴厌恶的就对陈继远说:“什么德行,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你理他干嘛,不早就知道是个啥东西吗,”陈继远一笑,而后又喊,“五队、六队的呢?”
  当看到两名汉子举了举手,就接着说:“鹅蛋、毛虎在你们队的情况,也来讲讲吧。”
  这“鹅蛋、毛虎”是外号,大名分别加陈长刚、陈世军,都是表亲结婚的后果,脑筋不怎么够用,且二十左右岁,以来福为首,平时凑在一起,偷鸡摸狗的胡闹。而因精神上有点缺陷,村里睁只眼闭只眼也不大去管。
  这会儿,当鹅蛋、毛虎听着五队长、六队长,数落着自己的不是,也不感到难为情,只呵呵乐着,同一旁的来福,你一把、我一把的推闹着。
  再等五队长、六队长分别讲完后,陈继远又对一、二、三队长说:“听见了吗,人家队里有这么几个,都从没抱怨过半句,你们倒好意思胡咧咧。要是不能干趁早下去,少丢了陈家庵的脸。”
  但不同于一、二队长听完后,都埋着头没敢再吭声,三队长却仍然争辩着:“俺们队还有国俊、国丁傻哥俩呢,不也没说啥吗。”
  “国俊、国丁兄弟俩憨,不是傻,而且恳干,你凭啥瞧不起人家,”陈继远有些恼火,“你爹生前谁不夸是条汉子,怎么到你了就这个熊样。”
  之后,又向几名知青歉意的说:“你们别在意,都是饿怕了,也没读书见过世面,可心眼还是不坏的。”
  “没事的陈支书,我们能理解。”李思前就忙说。
  而陈继远笑了笑,又问陈开兴:“那就往一、三、七队分吧,其他队还是算啦,你看呢?”
  这样,陈开兴自也同意,而又想了想,就问几名知青:“你们六人自由组合,两两一队行吗?”
  也一听这话,尹秀茹先是高兴起来:“当然可以,那我和梁燕一队,俺俩是一个学校的同学。”
  却这一来,李思前虽也想有个女伴,但只得放弃。况且,既然是来接受再教育,就不该拉帮结派,所有的贫下中农,都应成为朋友。
  于是,看了眼三名男知青后,就对陈开兴说:“陈队长,那我跟张弛一队吧。”
  “李思前,咱们也是一个学校的,还是咱俩一队吧。”而见没有选自己,孙仁顿时一急。
  可李思前却笑了笑说:“正因为咱俩熟悉,才应该分开,不互相帮衬,去独立劳动,以更好的姿态锻炼自己。”
  虽然这话,也令尹秀茹、梁燕面色一红的,感到不好意思,不过孙仁仍冷着张脸,显得很不情愿。而后,竟指着一旁的岳阕明,对陈继远、陈开兴说:“陈支书、陈队长,我不想和他一队,还是另调一下吧。”
  “这是为啥?”陈继远就问。
  “他爸是国民党反动派。”孙仁心中一横的喊了出来。
  一听这话,陈继远同陈开兴对视了一眼,大有无奈之感,虽说孙仁的理由有点牵强,但也能够理解。因昨天看过岳阕明的登记表,成分一栏已写的清楚,眼下的年月,作为黑五类子女,都不怎么受待见。
  而岳阕明的脑袋,也随着“嗡”地一声,虽也清楚事情瞒不住,可哪里想到是在这种场合被解开。却又不明白,孙仁怎么会知道,难不成是曾为高中同学的张弛,给透露出去的,但再看他一脸无辜的瞅着自己,只得疑惑的低下头去。
  可这一下子就炸了锅,不仅尹秀茹三名女知青惊住了,一众社员也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并令陈继远一看,暗叹了口气,有个反动派子女在,以后大队少不了麻烦。
  却是陈开兴,这时就安抚起孙仁:“即便岳知青的出身有问题,但也是可以改造好的,不然组织上怎会批准他下乡呢,所以你更应该多帮助一下。
  再说了,在俺们大队,就有战争时期牺牲的烈士,要都揪住不放的话,难道还能拒绝接收岳知青,来对抗上级的政策吗,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且为怕再闹出什么乱子,李思前也说:“是呀孙仁,你可别乱讲,何况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到过咱们学校,那时只有一个姓岳的,你说我怎么知道。”孙仁冷笑着。
  而李思前回过神,就忙来到岳阕明身边问:“你是岳主任的儿子?”
  也直至此刻,岳阕明才清楚了,为什么一路被孙仁冷漠对待,原来是这么回事。因父亲刚被批斗时,曾去师范学院探望,定是见过自己了,也再看李思前急切的样子,只得苦笑着点了点头。
  却不想,当岳阕明承认了自己的出身,这会儿的来福也登时精神一振,竟高高举起拳头的大喊着:“要革命跟我来,不革命滚他妈蛋,打倒反革命分子••••••”
  并这一闹,也让旁边的鹅蛋、毛虎,忙跟着喊了起来。而其他社员一看,虽也有几个因提升为政治运动,象征性的举了举手,不过大多数仍没做出反应。
  一是知道来福纯属胡搞,而非大队组织的批斗会,二则处于闭塞的乡下,只顾着填饱肚子,谁有那种思想境界干别的,况且又没有公社革委现场监督。
  可谁知,当来福看自己得不到响应,心急之下又撇眼瞅见了,因爷爷辈在解放前有些田产,后来父亲被划为地主成分,如今家里只剩他一人的陈世林,立时就想借机发挥。
  另平时也欺侮他惯了,因此就大手一挥地喊:“把地主崽子陈世林押上台去。”
  也一听到来福有吩咐,鹅蛋、毛虎刚要动手,不曾想陈世林竟不慌不忙地,自己来到人群前弯下了腰,显然也是被硬作为典型习惯了。
  且还低声地对岳阕明说:“没事,只要不去公社,咱们大队不会怎样的。”
  倒令陈继远等大队干部,面面相视着,是哭笑不得。也在这时,就见民兵连长陈开运,走过去轻拍了陈世林后脑勺一巴掌,没好气地说:“你还挺自觉的,又不开批斗会,关你个屁事,下去。”
  这样,等陈世林挠着头嘿嘿一乐地,又回到社员当中,再看陈开运沉着脸,指着来福、鹅蛋、毛虎就骂开了:“你三个狗东西,还真拿自己是盘菜啦,混账玩意,小心老子关你们的禁闭,快滚上山挖水渠去。”
  但来福被骂的吭哧着喘了几声,仍梗起脖子嚷着:“你,你这是破坏革命,俺们不服。”
  可刚一说完,又见陈开运挽着袖子奔向自己,吓得忙转头就跑,也令鹅蛋、毛虎看后,灰溜溜地随着去了,一场闹剧才得以结束。
  而瞧过这一出,陈继远无奈摇了摇头,本想给远道来的知青开个欢迎会,怎想,却让人家看了笑话。不明白的,还以为这个村子咋回事呢,彪子、傻子的一大窝。
  于是就磕了磕烟袋锅,不耐烦的说:“快看着分分吧,还干不干活了,不够丢人怎的。”
  另此时,陈开兴也一肚子的气,再瞥了孙仁一眼,心里就有点别扭。要不是他,哪来这么多事,既然到了陈家庵,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倒矫情个啥劲。
  再瞅了瞅几个小队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没威信了,真应该整治整治,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被其他大队当成笑话吗。
  想着,就眼珠一瞪的大吼:“都哑巴啦,要是实在觉得困难没法干,那正好趁着今个重新选举一下,大不了耽误一天工,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也终究是上过朝鲜战场的人,那股杀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被这一通呵斥,几个小队长就有些胆颤了。再说,知青下乡是上级的指示,发发牢骚行,但哪里敢闹真格的。
  “要不让三名女同志都来俺们队吧,有梅真嫂在,也能顾着些。”一队长首先表了态。
  而陈开兴看了陈继远一眼,见他点了下头,又向社员中瞧了瞧,没有一队长所提的梅真,就说:“知道顾着女同志,还算你有良心,不过尽量少给梅真嫂找麻烦,她一天到晚也够累的,该你担着的,别想推责任。”
  “以后女知青生活上的事,就让云英多操心些吧。”陈继远考虑着又说。
  “知道了六叔,您放心。”妇女主任田云英忙答应着。
  可分组打乱了,随后剩下几名男知青,又起因在自己这里,三队长虽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但很快想了想,还是抢先把孙仁和张弛要了过去。
  哪怕清楚陈继远,定是因为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不满,才在明知三队已有了傻哥俩的情况下,还要强行塞人,却也没有办法。而之所以撇开岳阕明,无非是出身问题和腿脚残疾,终是怀了私心。
  这样一来,岳阕明就只有到七队了。而看着他一直落寞的低着头,陈开顺有些不落忍,也才明白了,为什么昨天去接人时,总是神情郁郁的不大合群。
  于是,就上前揽着他说:“以后咱们要在一起搭伙了,正好上面也布置了扫盲任务,你这个秀才,可得多帮着些。”
  也经昨日的接触,岳阕明本对陈开顺印象很好,此刻心中更是感激,就郑重点了点头说:“谢谢队长,我不会给您丢脸的。”
  而等事情落定,陈开兴就让七名小队长带着社员,赶快上山忙活各自的营生,自己则同陈继远,送李思前几人往知青点去。
  但这时,陈开运在后面却把陈开顺拽住了,两人都是军人出身,又打小要好,自是直来直去,也不避讳什么,因此就开起玩笑:“你们队里本有个地主崽子,现在又来了反动派儿子,以后有折腾的时候。”
  “爹娘没法选,关他们啥事,再说,虱子多了不咬人。”陈开顺就笑了笑。
  “你倒是心大,”陈开运一乐,“也就咱俩当兵晚,没同国民党真刀真枪的干过,不然对着蒋军兄弟的后代,能没一点想法吗。”
  “是呀,”陈开顺一叹,“即便咱们没同国民党打过仗,可开江哥、开涛哥解放那会儿都牺牲了,这心里又怎么能舒服,只希望继昌伯和梅真嫂,别不痛快就行了。”
  “的确满门忠烈,包括梅真嫂那早早夭折的孩子,”陈开运也感叹着,而沉默一会儿又说,“还有,以后公社里再找典型搞批斗,你们队可要出俩了。”
  “出吧,就当参加生产了,反正每次世林去,我都让偷着记了工分。”陈开顺却满不在乎的一笑。
  但陈开运摇了摇头,倒没再多说什么,觉悟也要分个时候,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赶上前面自己队里的社员,随着往山上去了。
  而此时,陈继远和陈开兴也带着六名知青,来到村西一栋临街的房子。并经介绍,李思前几个才知道,这里早年曾是一户殷实人家,可惜没有留后一直空着,战争时期,大体修缮过,就做了胶岛军区卫生部的分所。
  同时令几名知青听后,能住在革命先辈留下的地方,都感到十分无光荣。而接着,当张弛看到街对面有一座废弃的家庙时,就开玩笑的说:“宁住庙前,不住庙后,宁住庙左,不住庙右,怪不得没留下后人呢。”
  “你还懂这些?”陈开兴不禁好笑。
  “我哪里懂,都是听老人传的,”张弛挠了挠头,“说是压不住地气,注定子孙不旺。”
  却一听这话,陈继远倒一脸惊愕,就若有所思的打量起,知青点旁边的一户人家,之后,又瞧着街对面感慨的说:“那里本来是俺们陈姓的家庙,破四旧时拆毁了。”
  “听见没有张弛,你这一套也该被破掉的,否则思想可危险啦。”尹秀茹又打趣着。
  也当说笑着进了知青点,只见,虽说院落两旁的厢屋都塌了,不过还是在西边重搭了个草棚,留着放柴火。且北房、南房完好无损,并收拾的干净,又给新盘的锅灶和土炕。
  当然,北房自是留给女同志的,而男知青则被安排在南房。至于做饭,就搭伙过日子商量着来吧,都是一个地方的,总要互相照应着。
  这样,当一切安置妥当,陈继远就笑着说:“今个你们再歇上一天,口粮和柴火,后晌会派人送来,也可以四下熟悉熟悉,等明早再正式出工。眼下气候冷,地里虽然没活,但也要刨大粪、挖水渠啥的,为春耕做准备。”
  而等六名知青感谢了几句,陈开兴又嘱咐着说:“午饭就先去我家吃吧,后晌你们再起灶烧炕,不然天冷,晚上就没法睡了。
  离开家都不容易,初到这里,也肯定需要个适应过程,有啥困难,小队解决不了的,只管到大队部找俺们,能帮的绝不推辞。”
  偏谁知,等一一交代好后,正当陈继远让几名知青各自归置行李,同陈开兴要离去时,孙仁竟然说:“陈支书、陈队长,我现在就有难处,我不想和岳阕明住在一起,希望能帮着解决一下。”
  “你这个同志究竟想干啥,分队时已经由着你了,现在又闹这一出,你怎么在公社那会儿不提出来,让他们给你安排去别的大队,眼前反而找起麻烦,不成你就自己另寻地方住吧。”陈开兴听后,也不问因由,顿时火了。
  倒是陈继远,见孙仁脸色涨红,一副难堪的样子,就耐着性子问:“别的同志都没意见,你到底是咋想了?”
  “别人是别人,我怕被反动思想腐蚀,影响自己进步。”孙仁却坚持己见
  “你不会还记着被岳主任处分过,仍怀恨在心吧。”不等陈继远说话,李思前先看不下去了。
  而见张弛和尹秀茹、梁燕,都异样的瞧着自己,孙仁的脸上也明显挂不住了,就故作委屈的对李思前说:“思前,真没想到,咱俩同学一场,你竟这样看我,”
  随后,手一指岳阕明的又辩解着,“有一次我亲耳听到,他老子让他划清界限,他怎么都不肯,可见反动思想有多顽固,试问这样的人,能改造好吗?”
  “岳主任的为人,我又不是不了解,他的情况相信组织以后会有定论的,何况听说连同爱人都不在了,你为什么还要揪住不放。”李思前仍指责着。
  “我说孙仁,你是不是对岳阙明有什么误会,我虽在停课不久退了学,后来的事不很清楚,但之前他可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张弛也劝着。
  另来时路上,即便对岳阙明是因为什么瘸的,隐隐猜到了一点,不过毕竟不是很熟,也没好意思去问,于是又说,“还有,他这条腿本来好好的,肯定不是无缘无故残的吧,不是已经付出代价了吗,差不多就得了。”
  也一听这话,除了李思前没有想到外,尹秀茹、梁燕方才知道,岳阕明并不是天生的残疾,而其中的原因,自不用多寻思,况且家又没了,哪能不同情,就都替着说起话来。
  而见几人都指向自己,孙仁红着两眼,也显得更加羞愤,“你们难道忘了那段历史吗,一场莱县战役,牺牲我们多少革命先辈,他爸就是当年驻守城里的国军。”
  倒这一吼叫,再看李思前几个都不吱声了,岳阕明谢过几句后,又诚恳的对陈继远、陈开兴说:“陈支书,陈队长,还是给我另找个地方住吧,只要能遮风挡雨就行,别让大家为难了。”
  此时,陈继远和陈开兴也算听明白了,哪想到一个知青的出身问题,并已经离开了莱县,竟还会凑巧的,不仅跟他的同伴纠缠不清,且还跟自己的村子都有了挂扯,心里难免又是一阵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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