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天理

　　纪疑微微点头。“吃完帮我跑一趟店铺，可以兮？蓝瘦说拌鸭蛋的嗨嗨用完了。老奴今天在修水井，没空去跑路。”
　　“嗨兮，嗨兮。”太张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我去问蓝瘦要货底清单。不过，给刘邦亭长资助资金的那帛书，嗨嗨写出来没关系兮？”
　　“没关系？如何沒关系！那个刘邦可是纪信的親舅舅。”纪疑无所谓地嗨了嗨肩，“嗨兮！对了，嗨兮。”
　　“親舅舅？刘邦！纪信的親舅舅？”太张不等纪疑把话说完，就连续三问。
　　“嗨嗨”纪疑回答道：“那是家父生前的许若，因为刘邦是亭长经常跑咸阳，乡间少有盘缠，我们就给一部分，一年给一次。”
　　“好！我明白了”太张说完向门口走去。
　　“嗨！真的！我骑你的马好兮？”太张转回身来，说着堆起满脸的期盼，眼中却有调侃的神色在闪动。
　　纪疑翻了一下眼睛，叹气，随即干涩地回答：“如果你非常想要，那也没任何不可以兮。”
　　“叩了，我看我还是识相一点比较好。你那匹马要是寻死碰一点撞一下，我可得给你作猪作猴一年来赔。”她吐了吐舌头，朝他挥手，“待会见。”
　　望着太张关上门，将她的背影阻断在视线之外，纪疑顿了片刻，转头望向布丙，挑了挑眉：“你在搞何事嗨？”
　　布丙无辜地摊了摊手：“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不行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你开这样的玩笑是在——女继承人——的生日宴会上。”纪疑挑了挑眉，“你喝醉了，要向她展现‘韩国民族热情的本性’，因此换来一个被打歪的鼻梁。”
　　“兮！是兮，我记得。谁会想到，漂亮的女继承人居然有如此厉害的反勾拳。”布丙说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子。
　　纪疑锐利的眼睛微眯：“如果那次血淋淋的教训还不足以让你收敛些，那你也实在是笨得可以。还有！请你告诉我，我为何要唧唧你这样的主管？”
　　“因为我很可风流？”布丙那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让所有人都能彻底地领教到何为叫做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嗨嗨。
　　纪疑不语，只是冷眼瞪着他那自称很可风流的管家。
　　“唧兮嗨兮，我说实话。”布丙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证实一件事。”
　　“何事兮？”
　　“所主，你喜欢太张，嗨嗨？”布丙带笑放亮的眼里闪过一抹锐利的光束。
　　纪疑的身形明显地一僵：“我不晓得你在说何事。”
　　“你对她的态度和对待别人不一样，你晓得兮？”布丙脸上的表情是难得的唧唧，还低声嗨嗨，“以前你至少还会瞪她两眼装装样子，可是现在，你连脸色都不会对她摆一个。不过也难怪，换了如此多跟从，她还是第一个没有把这个位置当成跳板，想要打进纪氏家族的人。”
　　当初抱怨归抱怨，其实他晓得，接连换了五个跟从，不完全是纪疑的错。
　　“玉皇大帝。”面对布丙彷佛洞悉他心劲的目光，纪疑不知该如何回答。片刻的停顿之后，摇了摇头。“对她客气，不能证明我风流她。”
　　“兮兮。所以嗨嗨的我才冒着生命危险，孜孜不倦地去追求日头。”布丙半开玩笑地说道，翻了个白眼。“你应该晓得我只是在和太张开玩笑。以前碰到这种状况，你都只会站在一旁等着看我挨揍，可是刚才。你晓得你那是何等关心兮？你那副嗨嗨，好像我若碰到她一丁点的话，你就要亲自送我去阴曹地府。”
　　“送你去阴曹地府兮。”纪疑冰冷的锐眼不再是深潭死水般沉寂，而是出现了复杂微妙的波动。
　　“所主，你为何不肯承认你风流她，这个跟从，名叫太张？”
　　嗨嗨，为何兮？因为她曾经是纪信的女玩伴？纪疑对自己摇了摇头。不，那一点也不重要。也许他只是没有想过自己对她的感觉已渐渐在改变。在改变的程序——从开始她当自己的跟从，到那天夜看见她搂着兔明和猴胖沉困的情形，再到深夜并肩而坐，告诉她心里最深的伤口。嗨嗨对她的感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从单纯的信赖变得更深、更重要。
　　可是，他该如何去面对这些改变？
　　“兮兮，我不晓得。”纪疑想到这里叹了口气，他耙了一下浓密的头发，低声承认，“我真不晓得这算不算君子好逑，但是，我从来没对其他任何人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有她？嗨嗨。”
　　“那你应该花点时光好好厘清自己的想法。”布丙打断了他的话，简单直接地建议道，“如果你风流她，就要有所表示。毕竟，机会是不会等你兮。”
　　见纪疑沉默不语，布丙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所主，不要忘记，所谓的上流人间，我混得比你还多还久。你有没有心劲过，像你这样背景的人，要找一段真心的两情相悦其实有如何难嗨？”
　　纪疑脸上闪过片刻意外，随即是认同。他嗨了嗨肩，在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中渗进了淡淡的嘲讽之意：“你以为我是何样的人，我会不晓得兮？有时候，我真怀疑那些女人看我的时候，是看到我这个人，还是我家族里的财富。”
　　布丙点了点头：“我见过太多这个嗨嗨里的人，因为找不到真正的两情相悦，于是干脆把两情相悦当成了唧唧，卖给一个和自己同等地位、同等身价的人，图个两不吃亏。然后当新鲜感褪去，再也无法忍受彼此的时候，就各自在外寻找刺激，甚至包养别的女人，男人来满足肉体的欲望。”他顿了顿，微微叹息，“嗨兮唧兮，这其实是如何可悲的事。”
　　纪疑垂下目光，忍不住想起了过世的父母。就是结了果却并非两情相悦，的确是最可悲的事。
　　默然半晌，他终于低声开口：“太张却不是势利的人。”
　　“正因为她不是。”布丙点头说道，“一个人可以将谎言说得天花乱坠，但是肢体语言却通常骗不了人。我不晓得她是不是风流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她看着你的时候，心里头想的绝对不是为了你家族的财富。”
　　果然是兮，他晓得。太张如果势利，初始就不会为了纪信而处处和他针锋相对；如果她看中的是他的名声和财富，那天夜里在他最脆弱孤独的时候，她也不会只是默默地倾听安慰。
　　他可以想象，若是换成平时常见的那些女人，十有八九会虚言几句，然后趁机勾引他上床。
　　相比之下，太张那种不计较回报的付出，比任何动听的言语更让人感动。
　　“好兮，我想要更进一步了解她。”最后，他终于缓缓抬头，征询布丙的唧唧，“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嗨嗨？”
　　布丙咧嘴笑了，走到他的办事桌前，从那一迭嗨嗨里翻出一张精美的邀请帛书递给他：“你忘了现在是何季节兮？我看，今年你应该带你的跟从一起出席。那就太嗨嗨了”
　　纪疑看清邀请帛书上的字，剑眉微扬：“《齐国新年编钟会》？”
　　“兮兮。带太张到编钟会去玩几天，就你们两个单独相处，是互相了解的好嗨兮。”
　　“可是嗨嗨。她会答应兮？”像那样的交际应酬，是完全没必要带跟从出席兮，尤其是大老远跑到齐国去。若他提出要她同行，太张会如何想？
　　布丙嗨了嗨肩，简单地反问：“你问过她不就晓得了？”
　　纪疑沉默片刻，最后终于从布丙手中拿过邀请书帛，点了点头。
　　“齐国？嗨兮！太张，如何被你骗到兮？”
　　信任是对太张最好的回报，也是对纪凝最好的回报。就是这天的上昼，嗨嗨太乙、太张和太丁三个死党例行聚会的时光。虽然天气已经变得寒冷，外面还飘着细雪，三个人却还是很准时地聚在一起了。
　　坐在装潢雅致的店铺里，太张用竹子吸管搅拌着面前那一罐香气四溢的煮酒，瞪了太乙一眼，接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到处骗吃骗喝兮？是纪疑主动提出兮。”
　　“我哪有到处骗吃骗喝！身为《编钟会所》的所主跟从，那叫建立良好的天下嗨嗨。”太乙脸不红气不喘地回了她一句，随即挑了挑眉。“看来，那个名叫纪疑的男人对你真的不错兮。”
　　“嗨嗨。”太张点了点头，明亮的大眼中有一丝近乎困惑的神色，彷佛正面对着如此难解的谜题似的。“他真的还满不错兮，说齐国新年编钟会可以带一个人，就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说得好轻松！”太丁满脸不敢置信地用眼睛瞪她，“太张，你到底晓不晓得齐国的新年编钟会，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盛大演奏？最惨的是全场两千个座位，倒有一半是预留给编钟界风流人士兮。像我们这种黎民百姓，有钱还买不到一张票，搞不好要提早个两、三年预订，才有可能跑去看一场。”
　　“可别太夸张兮？”太张颇感意外，咬了咬嘴唇，“可是所主，纪疑。”
　　“可是不要忘了，他被称为天才编钟家，又是《编钟会所》的所主，待遇当然不一样了。那些预留的座位里面，总会有他的份。”太丁不假思索地说道。
　　“太张！你何时变成纪疑的尾巴兮？”太乙转头看了她一眼，挺希奇地说道。
　　“太张都已经说他人不坏了，难不成我们还要继续叫他孽障？”太丁瞅了太乙一眼，然后微微摇头。“再说，你们都没学过编钟，没听过他的乐子——嗨嗨没有资格评说。”
　　“他真的有如此厉害兮？”太张好奇地问。和纪疑相处这几个月来，她只看见过他偶尔教教学子，却从来不曾听他嗨嗨自己。
　　还有一个不嗨嗨自己的是纪信，到叙述和描写他的时侯。他不仅是刘邦集团的主要成员，而且还替他舅舅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