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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小村风云>第二十章 杰子偷情

第二十章 杰子偷情

作品名称:小村风云      作者:吉明亮      发布时间:2024-02-09 22:50:05      字数:4306

  功成隔三差五的来找秀珍要钱,不给钱,对媳妇就是非打即骂。有一天,功成又喝多了酒,闯到杨家马房院一阵闹腾。大家都围过来劝他,不要这么大声的吵嚷,以免影响主人万升的午休。功成哪里听得进,越闹越凶,像癞蛤蟆上了蒸笼——气鼓气涨凶得吓人哩。正院的杨万升听见后,气呼呼地走出来,要杰子把秀珍赶紧撵走。
  万升厉声喝道:“杰子,把工钱给她结了。走人。快点,现在就结。”
  杰子凑到万升跟前,对岳父说:“爸爸,是功成瞎闹腾哩,喝了酒耍酒疯哩。不关秀珍的事。”
  “胡扯!”万升几乎是在怒吼:“功成找谁闹腾哩?这是在什么地方耍酒疯哩?杨家院是谁想撒野就可以进来撒野的吗?”
  这时,工人们也围在万升周围,七嘴八舌地替秀珍说话。
  这个说:“都怨功成,还不听劝,喝得脸上就像公鸡冠子似的。一点不怨秀珍。”
  那个说:“秀珍可怜,咋嫁这么个酒鬼。真是嫁个酒鬼等于嫁个魔鬼。”
  ……
  工人们因为有这么一个美人给做饭、端饭,收了工还在一个院里住着聊天解闷,一天的劳累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心里也美滋滋的哩。现在,听见万升要赶走这么一个尤物,自然也不情愿。他们说,我们这么多人,以后把门看紧点儿,不让功成这个毛猴子进来撒野就是了。
  一旁的功成酒也醒了一半,真怕万升辞了自己婆娘,断了酒钱,早就老老实实地蹲在犄角旮旯里,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万升见这么多人求情,也就摆摆手说:“好吧,这次看在你们的份上,就饶恕他们一次,再闹可不行哩。以后不管是什么人,不准在杨家大院胡闹哩!”说完,迈着自认为很霸气的八字步,向着自家的正院走去。
  大家往外赶功成,功成又耍赖不走,径直跑到厨房里间的床上,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睡下了。
  
  秀珍和功成的婚姻,纯粹就是一场拉郎配。拉郎配的双方家长或主事者,各有各的打算和目的。李发不用说了,是为侄子着想。而另一方却是韩铁雷,目的是为了把秀珍安插在东河村,探听东河村大户财富的情况。当然,李发是被蒙在鼓里,他压根就不知道,别人正是利用了他为侄子找媳妇的迫切心情。
  拉郎配的当事人,能不能遇上意中人,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只有听天由命。这是一般拉郎配所能遇到的情形。
  秀珍的情况比较特殊,在这场拉郎配的婚姻中,她还悄悄地加入了自己的私货,大目的之外有小目的。
  最初韩铁雷打算把她嫁给李发的二侄子功成的时候,她是坚决不答应。倒不是因为她知道二发的侄子是个什么货色,而是因为黑龙潭有她的心上人。这个心上人不是别人,他是韩铁雷手下负责吃大户的年轻土匪常永金。
  自古至今,凡是土匪横行的时代,都有着适宜土匪生长的土壤。虽然土匪常干着不齿与人类的勾当,但我们仍然要把猛烈的炮火,倾覆在逼上梁山的黑暗的社会。
  土匪窝里的一对年轻人谈恋爱,我们不必大惊小怪。而且他们是怎样谈恋爱的,我们也不得而知。但是我们知道,韩铁雷知道他们二人谈恋爱后,绝对不会同意,因为养活胡秀珍这么大,还没真正派上用场。胡秀珍哪里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绕,只管发着小脾气,甚至在韩铁雷跟前寻死觅活。韩铁雷知道,不能硬逼着一个人干不愿意干的事情,那样只会适得其反。也不能明着反对胡秀珍和手下人搞对象,那等于在自己身边买了一个地雷。沉思几日,想出一个办法,给她讲了一段所谓的胡秀珍身世。
  据韩铁雷讲,胡秀珍也是东河村人,他们家就住在东河村的西崖上。西崖上的人家,大多是为了躲避战乱和自然灾害,从中原一带逃难过来的。他们在东河村白手起家,过着艰难的日子。
  民国初年,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沉重的苛捐杂税压得百姓们喘不过气来。再加上贪官污吏勾结劣绅为害地方,人民怨声载道。民间流传民谣曰“清朝改民国,换汤不换药,百姓地狱苦,官绅天堂乐”。东河村少地的外来户,日子更加艰难。胡家靠租杨万升家的几亩地为生。民国四年,遇上了灾年,打下的粮食如果如数交租,根本不够一家人糊口。胡老爹就请求万升缓交租子,盼望明年风调雨顺的好年景,再一块交租。这个合情合理的要求,竟然遭到万升的拒绝。
  万升不答应啊!胡老爹只有哎声叹气,毫无办法。周围的穷邻居也都自顾不暇,有心无力,爱莫能助。正在忧愁之际,胡老爹突然想起,有一个一块逃难来山西的表叔,当年落户定居在靠近临汾的浮山。表叔手头有些积蓄,为人又慷慨大方,去他那里定能讨得些银两,度过饥荒。思谋停当,便骑着自家的瘦毛驴,前往浮山探亲。
  去浮山要横跨汾河,胡老爹等待渡船摆渡过河时不太顺利,耽搁了一些时日,一去几天未归。万升认为胡老爹还敢给他耍心眼,恶意逃租,就想着整治整治他。跑到官府诬告他,说胡老爹是去浮山联系洪汉军图谋不归。
  当时浮山一带正闹洪汉军运动,这是一场由当地人陈彩彰领导的反抗阎锡山封建军阀统治的斗争。这场运动来势凶猛,大有蔓延至周边各县的趋势。平阳镇守使张煌尽管全力扑灭,仍是按下葫芦起了瓢,很是狼狈。正当他焦头烂额之时,却收到有人联系洪汉军,企图在临汾闹事。这还了得,如果在平阳镇守使所在地再闹起洪汉军,让我这个山西辛亥革命的赫赫名将的老脸往哪儿搁。他立即派人将胡老爹捉拿归案,一番严刑拷打,见问不出个什么结果,也就把人放了。被放回来的胡老爹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到家后不久便含冤去世。胡老妈悲愤交加,一时想不开,竟然跳进发着洪水的涧河里。那年的洪水特别大,等人们知道了,把老人从河里捞起来,已经溺水而亡了。胡老爹三个年轻的儿子鹏山、鹏江、鹏海怒火中烧,拿上棍棒刀叉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官府评理,被官兵当做暴民乱枪射杀。多亏小儿子鹏海被长兄挡了子弹,捡了一条小命,侥幸逃了回来。小儿子胡鹏海想到始作俑者是可恶的万升,手持一把切菜刀就要找万升拼命,被万升手下人打了个半死,扔到了路旁。小儿子胡鹏海欲哭无泪,感到诺大的东河村竟然没有自己的活路,怀着对万升的切齿痛恨,带着三四岁的妹妹来到了黑龙山。胡鹏海在一次执行大买卖的行动中不幸遇难。留下三四岁的小妹妹没人照顾,我就把她收为养女。那个小妹妹就是你——胡秀珍。
  听了韩铁雷讲的这一席话,秀珍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姓韩,而自己却姓胡。原来自己是韩铁雷的养女呀。尽管这些跌宕起伏的故事很遥远,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漏洞百出,但对于当时一点儿记忆都没有的三四岁的秀珍,把这一切都当做真实发生的事情了。
  秀珍听了自己的身世以后,除了感恩韩铁雷的养育之恩,就是万分痛恨万升逼死了自己的爹妈和哥哥。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现在自己的养父想让自己嫁到东河村,而且是仇家的邻居,她倒是非常的愿意。他暗暗下了决心,在完成养父交待的任务时,想办法把杀父之仇人万升干掉。即使破了规矩,也在所不辞。把常永金叮嘱她不要答应嫁人的话,也忘到脑后了。
  
  和功成成家以后,毕竟是要过普通老百姓的油盐酱醋锅碗瓢盆的生活。两个人的经历、兴趣、脾性差距如此之大,凑合过个一年、两年还行,三年、四年难熬,五年、六年呢,简直就是要命。胡秀珍感到自己嫁给功成的行为无异于把自己投进了牢笼,甚至比在牢笼里还要难受。咳,我这也是木匠戴枷锁——自作自受哩,秀珍常常给自己宽心。
  没想到来到杨家的厨房帮厨,遇到了杰子,给他带来了人生不一样的感觉。一开始只是想办法接近杰子,从他的口里套去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想到经过一段的接触,却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感,她现在反而从心理上更热爱杰子,有时竟然有一些非分之想:他要是自己的男人多好啊!
  
  夜半三更,杰子被尿憋醒。起来解手时,又听到秀珍的呻吟,那呻吟没有一点掩饰。秀珍呵秀珍,你这明明是让我听啊。杰子心想,以前你不知道这墙不隔音的时候,还是压低着声音;现在我告了你这墙不隔音了,你反而一点也不顾忌了。
  等一切安静了,传来功成如雷的鼾声。鼾声干扰的杰子死活睡不着了。他使劲的用手拍墙,使劲的用脚跺地,使劲的咳嗽,什么招都使了,就是不管事。只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受,真想一拳头把身下的床砸个稀巴烂。
  杰子实在忍不住鼾声的侵扰,干脆披衣出了屋。屋外凉快,冷静冷静,或许能够安睡。
  在屋外的窗户下,杰子听出功成的鼾声来自于厨房。因为厨房的里间只有一张单人床,两人睡在上面肯定拥挤,所以,功成完事后,在厨房靠炉子的地方搭了一个门板,暖和和地进入了梦乡。
  杰子想敲门进去,制止功成扰人的鼾声。转念一想,深更半夜的,“邦邦”的敲门声,会惊动一院子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杰子闹哪门子鬼呢!可这无拘无束的鼾声,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漫漫长夜,什么时候是个头?杰子感到很崩溃。
  突然,一个坏念头浮过杰子的脑海,同时,热血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今天我要报复功成,也要报复秀珍。
  这个念头在折磨着他的心灵,使他不断的产生幻觉,产生对自己爱慕的女人的种种幻觉。这个女人一会儿是香妮,一会儿是秀珍,她们的形象在杰子的脑海中不断变幻着。慢慢地,变幻莫测的形象逐渐的定格,啊,那是秀珍,杰子仿佛触摸到秀珍身上雪白的肌肤,仿佛嗅到秀珍身上散发出的令人神魂颠倒的气息。那张秀美的脸庞和浑身上下透出的诱人气息像蛇一样吞噬着他的理智。他的浑身的血管在扩张,出现了不由自主的颤抖。他身不由己的在院里找着什么东西。最后,从柴禾堆里找见一根粗绳子,拿上它进了自己的小屋。
  杰子搬过来一个凳子,踩在上面,使劲一甩手,将绳子从梁上套住,纵身一跃,像猫一样爬上了墙。杰子轻轻将裱糊的粗纸撕破,从自己小房的豁口爬到一根粗大的梁上,大梁直通秀珍住的小房。杰子屏住气,小心翼翼地从梁上挪了过去,再从对面的豁口进入秀珍住的小房的房顶,将随身带的绳子拴在梁上,然后,顺着绳子滑到屋内。
  借着皎洁的月光,杰子看到秀珍背朝外侧躺在床上的俏模样,他不由自主地凑到秀珍脑后光滑的头发上。他怕吓到秀珍,想轻轻的先叫一声。没想到秀珍一轱辘翻转身来,猛地将他搂住,压低声音说:“冤家,我知道你会来哩。”
  杰子没想到秀珍是醒着的,吓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但很快从秀珍那情切切意绵绵的柔软细语中,感到秀珍对他迫不及待的期待和渴望。他伏身对着她的耳朵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哩?你是算卦的?”
  “算卦的不如我哩。算卦的看不出你眼里的一团火,你这一团火是要烧死人哩。”秀珍也对着杰子的耳朵,俏皮的对答着。边说边让出地方,让杰子上了床。
  接着,杰子低声告诉她从房顶上爬过来的过程。
  “没门吗?掉下来摔死哩。”秀珍嗔怪道。
  “门反锁着哩。”
  “你就不试试推推窗户哩,冤家哎!我的小冤家!傻不傻,你!”
  “你不早说哩。”
  “还用我说哩。”说着,秀珍撩起被子,将杰子从头到脚整个裹了进去。
  “功成哥还在外面哩。”
  “……”
  秀珍一把捂住杰子的嘴,不让他再说了。两人热烈的拥抱在了一起……正在酣畅之时,杰子情不自禁地呢喃:“香妮,香妮,我的香妮。”
  秀珍听到杰子忘情地呼唤着一个女人的名字,而这个女人就是杨家已死去的香妮,就是杰子还没来得及圆房就意外死去的香妮。秀珍愤怒之极,一脚将赤条条的杰子从身上踢到冰凉的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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