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六

　　常遇春不断地在思考一个问题，造成这种僵持局面出现的原因究竟在哪？是曹开利太顾及自己的名声，怕承认了会对他产生不良的后果，还是怕担负责任，抑或是担心承认了以后，这么大的一笔钱归还？
　　常遇春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这，曹开利的这种担心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很简单，也很清楚，有嘛可怕的，钱又不是揣在了你自己的口袋里，给了谁由谁来归还，可以说于己无关，这么简单的道理，再明白无误的了，怎么就看不到呢？事实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不管是你自己愿意送，还是小鹿次彬有意勒索，你迫不得已这么做，你曹开利心里很明白这钱没装在你的腰包里，责任就不在你，在于胁迫或威胁你的人。
　　谁都明白，那不是三万两万，也不是十万八万，这么大的数额，绝对不会听小鹿次彬随口一说，你就乖乖的给他上供，肯定是小鹿次彬逼着你，甚至威胁你，这种责任太好推了。只要你一句话，不仅一点儿责任不用担，一分钱不用你退，还会恢复职务。这么好的事儿何乐而不为，何必这么硬顶着，死扛到底，最后没有好果子吃，这到底是图嘛许的？
　　为了让调查有所突破，调查组的几个人又坐在一起商量对策，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一个确实可行的办法来，只可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瞅瞅他的这么干坐着。“你们倒是说话呀！”常遇春有点儿坐不住了，“照这样总干坐下去，怎么跟总裁交代？”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管说的对不对，每个人都得说出一个主意。”
　　“要不这样吧，”小牟看着组长，“我有一个朋友叫覃帧恪，在公安局经侦工作。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去找他，跟他说说，咱们把这个案子交给公安局得了。”
　　“交给公安局？”常遇春听小牟这么一说吃惊不小，睁大眼瞪着他，“你以为公安局是闹着玩的，交到公安局一旦查清了是要抓人的——人被关起来的，比要命差不了多少。且不说该不该交，就是真的该交，也不是你我说了能管用的，那得总裁同意。”
　　“这……”小牟对组长说，“那，我就没辙了。”他看着组长，试探性地说，“要不，你去请示一下，听听总裁的意见。万一要是他同意呢，我们不就省事了吗！”
　　常遇春也真是被逼的没辙了，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决定请示总裁。把矛盾推给总裁，这不是把小鹿朵昕推到火上生烤嘛。
　　小鹿朵昕陷入了两难之间，他不知道，假如这件事让中国的警察介入，会面临着怎样的严重后果。诉诸法律不是件简单的事儿，我们是外资独资企业，出现问题交由中国警察侦查，就意味着中国的法律要在外资企业里执行。这样的话，事情的主动权就不再在自己的手里；另一方面，即便小鹿次彬在中国生长，但他已经加入了R国国籍，叫中国警察介入，影响太大。那么发达的一个国家，连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办不了，不仅有损于企业的形象，关键是对自己国家的声誉也会造成影响。小鹿朵昕既没这个权力，更没这个胆量，只可摸棱两可地说：“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难道我们就没有能力解决吗？”
　　从总裁的这句反问中，常遇春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总裁对到公安局报案的不满，以征询的口气问道：“现在调查已经陷入瓶颈，既然我们无法落实，又不愿意交给公安局处理，那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你们调查组就拿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来吗？”小鹿朵昕对常遇春的态度表示出了不满。
　　“我觉得……”常遇春无法回答总裁的话，脑子里突然闪出这件事与内部有关的想法，“我们经过分析，这件事不仅涉及得到副总裁和曹开利，可能还与我们内部的某个人有关……”
　　“内部……”总裁看着常遇春暗自想到，如果与内部有关，这件事可就更复杂了，“你指的是……”
　　“不管是办理奖励提成的手续，还是从财务把钱提出，这些都是我们内部的事儿。郑老板是外人，这一切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
　　“我们应该在暗处对某些人调查……”
　　“某些人，指的是谁？”
　　“目前还不确定……”
　　“不确定你去查谁？”
　　“总裁的意思是……”
　　小鹿朵昕只是看着常遇春，并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犹豫着试探性地说道：“你刚才说我们的员工中，有和当地公安局认识的人？”
　　“对！”常遇春很肯定回答道，“小牟，牟生辉，有一个朋友在公安局，负责经济侦查……”
　　小鹿朵昕听常遇春这么一说，思考了一会儿：“既然如此……”小鹿朵昕看着调查组长，试探性地说，“你看这样行不行，先让这个牟生辉以私人的身份和公安局沟通一下，听听人家专业人士怎么说，能不能在如何调查，怎样找到同破口方面，给我们提些建设性的建议在如何调查，从何处入手上给予帮助。如果给咱们一些指导性的意见，我们的调查就会少走很多弯路。”小鹿朵昕见调查组长冲他点头同意，赶紧补充道，“千万记住，不能让牟生辉在公安局的人面前，提到任何与总部有关的意思，在这一点上一定要注意，这只是私人之间的探讨，与总部无关，明白吗？”
　　“明白！”常遇春站起身来，“这一点请总裁放心——我会按照您的意图，很认真严肃的去办。”
　　“你马上就去。”
　　
　　组长回到调查组，对小牟说：“总裁的意思是，不同意移交给公安局，也就是不同意报案。”
　　小牟听后看着组长：“报不报案不要紧，我们可以让他看看卷宗，给咱们出出主意，您看怎么样？”
　　常遇春一听小牟的意思与总裁不谋而合，顺势说道：“就按你说的，先和你那个朋友联系一下，看看人家愿不愿意，目的是让他帮咱们出出主意，下一步该怎么办。”常遇春说完，又特意对小牟强调道，“记住了，只以你个人的名义，以你们朋友间的私人感情去谈，不能透露出这个案子是总部的，明白吗？”
　　“明白！组长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透露出任何与总部有关系的意思来。”
　　小牟按照组长的意思，找到了在公安局工作的朋友覃帧恪，把情况说明后，把材料给了他。覃帧恪是分局经济案件侦查支队的侦查员，在经侦战线上从事侦查工作近十年，具有很丰富的经验。听完小眸介绍说：“从经济案件侦查的角度，和有关法律条款对照来看，这个案子有立案侦查条件。”覃帧恪有些疑惑地看着小牟，“既然够了立案的标准，你们为什么不报案呢？”
　　“现在是双后方当事人各执一词，我们不是专业人员，对法律条款不是很了解，对业务知识和技能更是一点没有。鉴于此，我们真伪难辩，性质不敢确定，所以才想麻烦你给过过目，给点儿可行的意见。”
　　覃帧恪听完小牟的介绍，明白了他找自己的意思，拿起文件袋：“这么多材料，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现在很难给你准确的答复。等我拿回去仔细看看，至于对这个案件的意见，等我看完后再说，你看怎么样？”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小牟也不好再说别的。材料都是复印的，再说朋友是公安局的，保密观念比自己强多了，在他手里绝对不会泄密，便很放心地说：“这样最好了，我等着你成熟的指导意见，以便帮着我们尽快的结案。”
　　两天后小牟接到了朋友覃帧恪的电话，约定了见面的地点。小牟和常遇春一同前往，彼此见面后，不便透露调查组长的身份，更不能说出单位，不好直言相告，只可摸棱两可的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哥们，常遇春。”
　　覃帧恪和常遇春握手后，不客气地说道：“我手头还有很多活儿，就不寒暄了，我直接说吧。我把你们提供的材料仔细的看了两遍，就目前掌握的材料来看，构成犯罪的证据不足。”覃帧恪直言不讳地说，“我怀疑，这几份合同极有可能不是曹开利签的，而是他人冒名签订的。”
　　“不是曹开利签的？”常遇春听后有些吃惊，他看着覃帧恪，“这……”调查组长把要说的话突然咽了回去，顺势问道，“根据是什么——难道材料不够充分吗？”
　　“从材料来看，合同上的签名很有可能是模仿的。”覃帧恪看着遇春，“这里先向你们说明一下，我不是文字鉴定专家，只是多少懂得一点，意见只供参考，不做证据使用。就我的水平和工作中积累起来的经验，是一个连鉴定资格都没有的人，就我这样的主儿都能看出其中的疑点，可见这个模仿人的水平也高不到哪去。就他这种连三脚猫都不如的伎俩，只能去糊弄一下一窍不通的外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