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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作品名称:高楼尽处是天涯      作者:翁玄之      发布时间:2024-01-20 15:43:34      字数:4087

  祖孙三个人在凝紫的呀呀语中吃着饭,林西平看着女儿,想着他眼下的处境:他生命里的最大安慰,莫过于这祖孙二人还有远在苍野老家的他苍老的父亲!对其妻子若凤,在他的脑里仿佛变成空白,渐渐地疏远得没有影迹了!越来越像陌路人一般,在彼此的心里,爱情已经失去了温度;婚姻,不过是一张签订的合同罢了。他忙于学校里的工作,起早贪黑。若凤时常的早出晚归,很少在家。她一个口信捎回家,不是出差几日就是在厂里应酬。他们的见面可想而知,偶尔家里见一次面,也不过是情面上的事情了。若凤不在家的时候,他与母亲、女儿之间还有说有笑,但她一回来,谈笑就没有了。大家对于她,也尽是礼貌上的言语了。李若凤往往吃完饭,牵强地逗自己的女儿一会,女儿也不很搭理她,她也就托三托四,托故往自己的床上睡觉去。
  林大妈都看在心里,也理解在心里。若凤在家里显出高贵与傲慢的神情来也是自然的,毕竟媳妇比儿子强,她也是聪明的,她从苍野来到庾阳之前,就给自己定了规矩:凡是他们的事情一概不过问,只是默默地看好孩子就成。
  三个人吃完饭,沙发上坐下看电视聊天,盘算回家过年的事。母亲说:“你也放假了,明天我先回去,帮着你爹收拾收拾家里,你们也收拾收拾这里,一年一回,干干净净一点,我让你爹也置办一点年货,孙女回老家了,也要整一个暖和的床铺,可不要冻着她!这老头子自己在家里,一定会搞乱套的!”
  “且等一等吧,看若凤的意思,也许她也愿意早一点回老家呢。您老总不要急着回去。”林大妈并没有反对儿子的意见,她是很随和的人。
  说话间,若凤回来了,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林大妈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她将就着坐在母亲的旁边,这让林大妈很是兴奋。因为若凤很少像女儿一样偎依在自己的身旁,让她感到亲切。老太太在兴奋里,说出了早一点回去准备过年的事。让他们共同参考一下。
  这正合了若凤的心意,她说:“也好,反正西平放假了,在家里看看孩子,老人家先回去收拾一下,我们现在还不能放假,估计忙到年底。企业自不比事业单位,生产是有始无终的。”
  林大妈自然很高兴,她的心,恨不得马上飞到苍野山区,回到老头子的身边。
  若凤说自己酒喝得不少,喝了林大妈给她倒得那一杯水后,要西平扶她到卧室休息。
  两人到卧室去后,若凤关掉房门,对西平说:“明天你先到庾山去一趟,把我发的年货半数送去,我已经跟厂里小王说好了,让他明天开车送你们过去。”
  “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放假,我们也好回老家过年,你知道,她爷爷想念紫紫呢。”
  “想念个屁!要真的想念,早就过来看她了。”若凤正色道。
  “老家那一摊子还要靠他哩,再说,他们也不能都在这里啊。”西平解释说。
  “老家一摊子什么?一摊子贫穷。我并没有说让他在这里常住,隔三差五来看看,有什么不妥?压根就没有把孙女放在眼里,要是孙子,早来多少趟了!”
  “你怎么这样说?两位老人可没有重男轻女的念头!”
  “不用钻到您们心眼里去看!我心里明白着呢。”她气愤愤地拉开被子躺下了。
  “天地良心!”林西平拼命地摇头,“这可亏了老人家的心啊!”
  李若凤不再争辩,将自己整个的身子蜷在被窝里去了。
  林大妈似乎听到什么似的,微微叹气,抱孙女睡觉去了。
  一宿无语,于第二天的清早,林西平早起做饭,一家人吃了,若凤上班去了,
  林大妈草草梳洗一下,就焦躁地在客厅里转悠。
  “那么急着回去干什么?”林西平看到母亲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烦躁。
  “我知道你爹不会收拾,我是想赶快回去,让孙女看见她的老家干干净净呢。”
  “唉!真是的……”西平叹着气。
  他把一个破纸箱从书橱的底层拉出来,很小心的打开,把里面的一本很厚的塑料皮笔记本拿出来,将里面夹着二百余元的零散现金全部给了母亲,说:“本来多给您老人家一点的……”
  “不!家里还有,这一些钱你自己留着用,我不拿。”
  “妈,拿着吧,您老人家在这里看管孩子半年了,我也没有给您与爸买什么东西,现在过年了,您老就看着买点自己心爱的东西吧。您如果不拿着,叫你儿子如何心安?”西平说着,眼圈就又要湿润了。
  母亲没有说什么,接过儿子手中的钱——她理解儿子,知道她儿子的一片孝心。
  这二百余元,是林西平半年来除工资以外的所有积攒,他的工资,全部交由若凤掌管。林西平知道妻子的心,她不再像从前对老人的尊敬了,由于两家经济地位的悬殊,她变得不再爱西平的老人了,甚至有些轻视他们!于是,在林大妈来到她的家里以后,她动辄就在老人面前训斥西平。西平唯唯诺诺,林大妈也不以为什么,因为儿子在这里上班,什么事情还得靠着若凤。为了避免西平“乱”花钱,若凤也将所有的钱控制起来。林西平花钱,必须通过她的审查,她认为合理才能允许,当然,她允许的各项开支也包括给西平母亲的花项,因为她认为母亲总要买一些衣服让她体面一些,同时也要买些食品物品照顾女儿。
  林西平觉得,父母的含辛茹苦,终于将自己的儿子养大成人,自己现在已经工作了,是要拿出点东西来孝敬老人家,可是自己现在的情况,怎么能全面的孝敬他们呢?现实不得不逼着他想出一个法子来,就将自己每晚一元的自习补课费,周六周日一天十元的加班费,校内学生作文比赛一等奖二十元的教师指导奖金,优秀班主任每月十五元的补助费,教学能手三十元的奖励,还有自己发表一篇两篇小文的稿费,等等,杂七杂八的小钱——也是在不被李若凤注意的前提下,偷偷夹在破纸箱的塑料皮本子里,以便作为孝敬父母之用。
  只要母亲能够理解自己的心,老人家能接过他给的钱,他的心才能好受。“我是想,紫紫还没有醒,我偷着走比较好,不然她会哭闹的。”母亲解释说。
  “哦,不急不急。”西平缓下气来,“待会儿小王过来,先把您送车站,我们再到庾山。”
  “哦。”母亲答应着,进屋看孙女,因为她似乎听到孙女醒来的声音。
  
  林西平自腊月三十上午空手带着若凤与女儿回到苍野老家,到新年初一下午回到庾山村老丈人的家拜年。他在林家沟的时间总共不够三十个小时。
  他是本想在老家多住几天的,无奈李若凤嫌弃老屋的肮脏与寒冷,拉长着脸不分场合的嘟嘟,令公婆感到尴尬与无奈。终于熬过了年初一半天履行公事似地给全村父老拜年之后,李若凤便打电话给厂里小王,让他早早来苍野接他们回去。
  死沉沉的寒假,就这样匆匆过去了。
  就在旧历的正月初六,他又蹬上了那破旧的自行车,伴着初三毕业生,匆匆往学校赶来。
  由于年前考试的糟糕,整个庾阳一中的天空始终布满了一层阴云,只要刘端成心情一天不爽,那愁云一天就也化不开。也不只是如此,老师们的心绪也够呛得很,工作的压力连同生活的拮据,实在是让他们提不起好的情绪来,机械地听任着刘端成的摆布。他让大家写检讨,大家就写检讨;他让大家写试卷分析,大家就写试卷分析。大家反正是犯了滔天大罪,给校长丢了脸,为什么不让他撒撒恶气呢?况且,陈校长跟大家私下里说:为这成绩,刘校长居然在年除夕,哭了一个晚上!正月初一的大拜年,上下级的前去,他一概不见。
  比较起来,全校一百多位老师,有谁比得上刘校长有这样强烈的集体耻辱感呢?
  至于正月初六开学,毕业生的心里自然有些怏,但因为面临毕业,无奈家长的期望加上老师们的逼迫,让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到这里来,一头扎进课本与作业堆里。
  谢碧菡穿着崭新的天蓝色羽绒外套,脖子上系着洁白撒花丝巾,青色长靴短裙,她踏着舞蹈的步拍从教学楼前走过,拉直的长发随着音乐的节奏在风里飘洒。
  她是向她的音乐室走去的。
  林西平托着半边脸向楼下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都留在他的眼睛里,假前那半路的彳亍而行,又浮现在脑边了。“那一夜,她定是伤心的,现在她连办公室也不进来了,宁可冷蹲在音乐室,也不到这里来了!”
  恰有陈莲英进得林西平的办公室——她是来这里催交“反思”材料的。看见西平目不转睛朝碧菡望,就撇嘴斜眼地对着西平说:“怎么?被美女迷住了!吃着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
  “陈姐,想哪里去了,”他勉强地对她笑了,“我在看那草坪上的野草,干枯是去年的,眼下就要吐露崭新的生机了。我的反思材料的主旨。”
  “转换话题!刚才在说谢碧菡的事情,你说这刘校长,三番两次让我把谢碧菡介绍给他的儿子。”
  “哦,”林西平瞪大眼睛看着陈莲英,他的心开始“怦怦”地跳起来了。他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陈莲英看出来,他苦笑了一笑,“情况进展如何?”
  “没有什么进展,”莲英说,“唉!一个初中毕业,当了三年的兵,幸亏刘端成把捞的紧,靠上他的局长同学,在区教育局开上车,混了一个工人编,还人前人后吹嘘教育局上班!一个月挣不上仨核桃俩枣,你看那长相,就像青头粗萝卜。然而谢碧菡什么情况,典型的富家小姐,有文凭才华气质,还有身材美貌。她如何能够看得上他?还楞往这里靠,真是的!”
  “嗯?刘校长可是把你当大媒,你可要尽心为他说话,仔细着你的地位前程。”林西平不无讽刺地看着陈莲英。
  “你以为副校长还是多大的官?今朝有明日散的,我可不能坑害碧菡的。再说,我哪里有坑害她的能力?碧菡有她自己的钢铁主意。”陈莲英白了林西平一眼,“我说的话,可不要乱说,在一起工作,可不要弄得到处不对劲!反正我就跟你一个人说的!”
  她拿着林西平的反思材料,颠着她的小脚“哒哒”的下楼去了。
  林西平站在北面的窗子前向着音乐室那边看过去,他的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了!因为,在音乐室的门口,他看见谢碧菡正在和刘端成说话,而且谢碧菡有说有笑!
  “这陈莲英一定是跟我说了假话!”他急躁起来,突突地想,“她是真的要想做校长的儿媳妇的!你看那神情态度,像真的儿媳一样了!”
  他似乎哆嗦起来,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在那里,那眼泪一滴滴流进心里头。刘端成掏着裤袋离开了,谢碧菡甩头摇肩地进她的音乐室去了。
  这里,林西平恍恍惚惚坐下来,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他的眼前不停地晃动着谢碧菡的身影与跟刘端成说话的表情。“啊!是真的了,一定是真的了,刘端成的儿子在教育局做事,将来她也一定是要到城里居住去了!鲁州城,是多少人艳羡的地方,她怎能例外?他们是世交——碧菡的爸爸先前与刘端成是同学,刘端成是当今的校长,老婆是一个国家正式教师,就这个独苗苗儿子又是经过部队培养的军人。在刘端成的局长同学的翅膀底下,哪里就不会飞黄腾达?他们才真正是门当户对。我林西平在这里瞎想什么!在这里空悲心什么!你自己算作什么货?
  “一个有婚姻有女儿的人,再想这样的事情,你自己算作是怎样的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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