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躁动的女儿心

　　14，躁动的女儿心
　　暑假结束，明明该上高二了，但他才到校上了一个月的课，突然擅自退学了。班主任老师找到路露，把明明退学的申请拿给她看，路露这才知道。老师告诉她：“高中不是义务教育，学生如果有什么原因也可以退学，但明明这么小，不读书又能做什么呢？希望你们劝劝他，叫他继续回校读书。”
　　老师走后，路露就问明明：“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明明有些害怕，就对妈妈讲了自己在学校受到的欺辱，说着说着就委屈地哭起来了。路露虽然非常同情孩子，但仍然劝他，把高中读完考上大学就好了。明明扑在妈妈怀里哭着说：“学校里一天也呆不下去了，我再也不想回到学校去，请妈妈不要逼我！”
　　路露心疼孩子，听到儿子在学校受到了那么多羞辱歧视，看着孩子一脸委屈的泪水，心里不由一阵阵酸疼，竟与孩子抱头痛哭起来。哭过之后，路露冷静下来，又劝孩子忍一下坚持把高中读完。但一看到明明伤心的样儿，心里又不忍了……
　　退学以后，明明整天像个待嫁的闺女一样关在家里，很少说话，天天一个人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读书、弹琴，有时还会一个人默默对着镜子流泪。路露看孩子压力那么大，既心疼，又着急。江海洋就跟路露说：“孩子压力大，既然从高中退学了，干脆就叫他在家专心练舞唱歌吧，凭他的艺术天赋，以后准能考上艺术类学校。现在社会那么多元开放，孩子一定能找到一条发展道路的。”
　　路露就把明明叫到身边，将江叔叔的意思告诉他，叫他不要有思想负担，好好练舞练歌。明明点点头，过了一会儿，突然怯生生地说：“妈妈，我不想做男孩了，我要做你的女儿！”
　　路露一听脑袋都要炸了，连忙说：“你怎么能这样想？这绝对不行！”
　　明明说：“为什么，韩国有个河利秀就是变性明星，在演艺界红得很，香港还邀请她拍了电影。”
　　路露温柔地说：“你爸爸就你一个儿子，他已经去世了，你这样做不是要断了孟家的根吗？”
　　明明眼眶里涨满了热泪，不再说话了。
　　路露搂着儿子安慰道：“妈妈理解你，你生得秀气，正好可以做反串演员，像梅兰芳一样，想演女角就演女角，就凭你这么漂亮，杨贵妃西施貂蝉还不随便你演，肯定比女演员演的还动人！”
　　明明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向妈妈再提要求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从那天起，明明天天从早到晚，像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呆在房间里弹琴、唱歌、读书、练功、上网，只有晚上才出门溜达一下。好在路露家住房面积大，她和儿子各住一间带卫生间的卧室，另外还有专门的练功房、琴房、书房，所以，明明在家也有活动空间。只要他天天在家练功、弹琴、唱歌有事干，路露也不太在意他是否有什么异常。
　　有一天，江海洋到明明房间指导他练功，偷偷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两盒药给他，明明看看药盒就高兴地小声说：“雌性荷尔蒙，你终于给我买到了！”
　　“托朋友才给你买到的，吃完了我再给你买。”江海洋小声说。“你按照说明书服用就可以了。先服着药，以后再说变性的事。”
　　明明惊喜地说：“我知道叔叔会帮助我的！”
　　江海洋神秘地说：“可别让你妈妈知道，她会把我赶出家门的！”
　　明明就小声说：“谢谢江叔叔，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江海洋将明明搂在怀里，抚摸着他的脸说道：“看你水灵灵的样儿，天生就是个女孩儿嘛！”
　　明明嗲嗲地说：“我就是你的女儿！”
　　江海洋笑道：“那我再叫你妈妈给我生个儿子，就儿女双全了！”
　　不知不觉间，明明关在家里已经几个月了，天天服用雌性荷尔蒙，加之他对自己皮肤的精心护理、保养，脸变得更白嫩、身段更柔软了，他的头发也已经长过肩了，妈妈叫他理发也不去，对着镜子就扎成了马尾，完全变成女孩的样儿了。
　　当时，歌舞剧院连着半个月天天有演出，路露每天深夜才能回家，第二天下午起床后就又得去剧院准备演出，忙得连着几天没有跟明明打照面。十多天后，路露终于得到休息，她下午醒来后，就听到琴房里传出优美的琴声和歌声，她想肯定是儿子在家弹琴唱歌呢。便推开房门，走进琴房，就看见儿子穿着女装，登着高跟鞋，还涂了口红，跟一个舞台上的女演员一样，正专心弹琴唱歌。她有些惊讶，又有些无奈，心想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简直跟女孩完全一样了。就说道：“你怎么还穿上女装了？”
　　明明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也不理她，只继续全神贯注弹他的钢琴。
　　路露就说：“快把裙子脱了，把脸上的妆洗去。”
　　明明这时停下弹琴，淡淡地说：“把裙子脱了，我穿什么呀？”
　　路露说：“妈妈给你买了那么多男孩衣服，还怕没有穿的吗？”
　　明明就说：“可我是女孩子，穿男孩衣服，怎么出门呀？”
　　路露有点生气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这样！”
　　第二天下班回来以后，路露发现儿子还是昨天那样穿着打扮，一边弹琴、一边唱歌，唱的是一首邓丽君演唱过的《独上西楼》，那声音听上去竟与邓丽君的声音味道一样，不由为儿子暗暗点赞。本来想批评儿子一下的，看儿子唱的那么认真，路露不想破坏他的情绪，就忍下了。她想，孩子今后要当反串演员，这是在找女孩的感觉，由他去吧！
　　明明天天都是这样，早上起床后就到练功房翻跟斗、劈腿、压腿、下腰、倒立等，等练出一身汗后，就去冲个热水澡，然后吃点早餐，穿着睡裙，像女孩子一样梳妆打扮完毕，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弹钢琴、唱歌，读书。她做这些事显得很认真，有条不紊。路露也很安心，有时候还会夸他两句、给他指点一下。明明的钢琴弹得很不错，而他唱的歌也完全跟女孩声音一样柔美，隔着门听去，谁也不会想到唱歌的是个男孩子。
　　一天下午，明明趁妈妈和叔叔上班去了，就穿上连衣裙、高跟鞋，打扮得跟女孩一样，打了把阳伞就悄悄去了影楼。妈妈跟江叔叔照的婚纱照就挂在客厅，明明每天都要看上几眼。穿着洁白婚纱的妈妈简直美得像仙女，他羡慕死了。就想自己哪天也要去影楼，穿上婚纱，拍一张婚纱照。
　　来到影楼以后，老板问他：“小妹要拍照吗？”
　　明明一听老板叫自己“小妹”，心里不禁有些惊喜，心想外人还真把我当女孩子了，有些羞涩地说：“我想拍张婚纱照。”
　　老板笑道：“拍婚纱照怎么不带男朋友一起来？”
　　明明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就觉得女孩穿上婚纱很漂亮，只想穿着婚纱拍张单人照片。”
　　“妹妹长得这么漂亮，拍出婚纱照肯定美！”老板看了看他恭维道。“不过，你还是少女，我推荐你拍一套公主照吧！”
　　明明疑惑道：“什么是公主照？”
　　“公主照是我们影楼专门为爱美少女设计的一种摄影套餐，能更好地体现少女的美丽、纯情、天真和浪漫，一推出就很受女孩欢迎！”
　　“公主照也穿白色纱裙吗？”
　　“我们为少女准备了多种美丽浪漫的公主裙，有白色的，也有粉色的、黄色、绿色和其他颜色的，任你选择，穿上更有少女感！”
　　明明忸怩说：“谢谢，我还是喜欢白色的公主裙！”
　　谈好价钱后，老板就把明明带到试衣间，挑选了一套白色公主裙，化妆师替他穿好裙子后，就替他梳理头发，又在他头发上扎了一个大大的粉红色蝴蝶结，看上去跟芭比娃娃一样可爱。明明对着镜子转来转去，反复审视自己，没想到自己穿上公主裙那么漂亮，几乎认不出自己了。他对着镜子自我欣赏直到化妆师叫他化妆，才恋恋不舍地从穿衣镜前离开，在妆台前坐下。
　　坐下后，化妆师开始给他打粉底、上腮红、眼影、睫毛膏、描眉、涂口红，涂指甲油，然后替他挑选首饰，给他戴上项链、耳坠，手上也戴上戒指、手链，虽然都不是真金的，却非常漂亮。化妆师的每一步都做得一丝不苟，一口一个小姐叫着，把他真当成公主伺候着，他心里美滋滋的。完了还塞给他一个毛绒熊猫玩具让他抱着。他第一次被外人当做女孩，也是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个真正的女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点变成了美丽的公主，想起自己小时候就叫“小公主”，他感动得几乎流泪。化好妆后，就被带进摄影间，摄影师一脸惊愕，连连赞叹道“太漂亮了，真是个芭比公主！”便亲自替他提着裙摆、轻轻扶着他的胳膊，将他领到摄影台上。摄影师给他讲了讲拍摄方案和动作要求，明明有表演才能，很快就领悟了摄影师的意思，摆出的姿势让摄影师非常满意。拍摄都是在影楼摄影厅里进行，非常顺利。半个月后，明明去影楼取照片，看着彩色照片上美丽的“芭比公主”，他既吃惊，又骄傲，一遍遍问自己，照片上美丽的姑娘是我吗？心里暗暗回答：这才是真正的我，我就是美丽的公主！
　　影楼选了一张最美的全身公主照放大到24吋，又配了工艺画框，看上去就像一幅油画。明明将照片带回家后，就把它挂到床头前的墙上。早上一起床，他就能看到那张照片。
　　第二天，路露临上班前突然走进了明明的卧室。明明一看见妈妈进来了，就扑上去嗲嗲地说：“妈妈看看墙上的公主照，女儿漂亮不漂亮！”
　　路露这才抬头，看到墙上挂着明明身穿公主裙、抱着熊猫玩具的大幅照片，惊讶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照了这张照片？”
　　明明就得意地说：“我身穿公主裙漂亮吗？”
　　“漂亮是漂亮，”路露就责备说。“可你毕竟是个男孩子呀！”
　　“从小你们就叫我小公主，我就是个小公主，你看我长得多像你！”
　　“你长得再像我也是个男孩呀，这是无法改变的！”
　　明明就说：“谁说无法改变？我要做变性手术，做个真正的女孩子，做回本来的自己，我要变得跟妈妈一样美丽！”
　　“说什么傻话！”路露生气地说。“不许胡思乱想！”
　　“妈妈，你不觉得我正在变吗？”
　　“变？变什么？”
　　明明向往地说：“总有一天，我会变成一只美丽的蝴蝶！”
　　路露这时才仔细地审视起儿子来，她吃惊地发现，儿子的皮肤变得比先前更白嫩了，儿子的胳膊、手都跟女孩一样柔软滑腻，整个看上去，面前的孩子就是一个妙龄少女。她觉得真的有问题了，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在屋里关的太久了，没有晒到太阳的缘故？或者他用了我的护肤品？她只在心里猜测，万万没有想到孩子已经服用雌性荷尔蒙了。
　　沉默了一会后，妈妈耐心说：“还是应该回到现实，你毕竟是一个男孩，明白吗？”
　　明明平静地说：“你说的是我的躯壳，其实我一直都有一颗女儿心，内心就是女孩，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我感觉自己就是个被禁锢在男性躯体里的女孩！”
　　妈妈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害怕，就说：“孩子，妈妈为你着急呀！”
　　明明却沉浸在自己的感动中，继续说下去：“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锁在深闺的女孩，是一只正要破茧而出的蝴蝶，早晚有一天，世界会发现我的美丽！”
　　妈妈看着他的样子，不再说什么了。晚上，她与江海洋又谈起了明明的情况，说着说着就哭了。江海洋把她搂在怀里，一边替她擦泪，一边安慰她说：“不要着急，明明想变女孩不如就让他变，他那么漂亮，变成女孩或许更有发展。”
　　路露马上就生气了，说道：“这怎么能行，我不同意！”
　　江海洋就赔笑道：“那我们就给他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第二天，他们就去找了个心理医生，把孩子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医生听后说：“他这是典型的易性癖，疏导起来很难，恐怕得用很长时间。”
　　路露就说：“再难也得治呀，请医生一定要帮这个忙。”
　　医生跟着他们来到家里，就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身穿裙子的美丽少女正坐在钢琴前弹琴唱歌，便说道：“你的儿子呢？把他叫出来吧！”
　　路露小声说道：“他就是我的儿子，今天就是请你来给他看病的。”
　　医生惊讶道：“他是个男孩呀？太意外了！”
　　这时，路露就对明明说：“妈妈给你请了个心理医生，你先停一下琴，让医生跟你聊一聊好吗？”
　　明明一听说来人是心理医生，突然就将琴房的门关上反锁了，随便妈妈怎么央求他都不开门，只管一个人在里面弹琴唱歌。医生在外面听了一会儿问道：“他平时说话唱歌都是这种女孩子声音？”
　　路露说：“他说话唱歌都是女声，跟女孩一样，一直就是这样。”
　　医生隔门又听了一会，叹口气说：“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孩在唱呢！刚才我也看到了他的情况，孩子的心理已经完全女性化了，这种心理反过来对他的生理特征又起到了催化作用，使他的生理特征更趋于女性化，不好疏导了。”
　　说完就告辞了。
　　心理医生一走，路露就哭起来，江海洋一边安慰她、给她揩眼泪，一边说：“不要着急，我们再商量商量嘛！”
　　“我已经没有办法了，你说怎么办？”
　　江海洋就说：“你也不要生气，我看不如遂了他的心愿，让他做变性手术吧！”
　　路露一听就爆发说：“不行，这绝对不行！”
　　江海洋赔着小心说：“你如果喜欢男孩，我们可以再生一个，你还这样年轻。”
　　路露冷冷说：“结婚前我就跟你说过，我是不会再生孩子的，你也答应了，难道现在想反悔？”
　　江海洋就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