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开小卖部

　　在这段文章里，还要讲文章的主人公——芳。
　　当张庄村方方面面，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时，当张庄村的人们逐渐的走上了富裕的道路，过上了以前人们连想都不敢想的有钱日子时，可刚成家立业，又拉饥荒新盖了三间房子的芳与林，日子过的还是欠了一屁股债紧紧巴巴，总是前脚不达后脚。
　　张庄村近些年有个习俗，凡是生了男孩子的家庭，不管条件好孬，都得早早的给准备一套成家后，与老人分开住的房子。林和芳也不例外，趁着房场好要，东挪西借的，把儿子长大后用的房子，打算提前准备出来。他们盖房子也不光是为了儿子，哥俩住一个院确实也不够用，两家都憋屈，还不方便。两家一合计，还是出去一家吧！
　　那自然是老大得出去了，老大出去，把房子合给老二，老二给老大掏钱盖房。虽然老二给一部分钱，但，与盖房子的费用还差很多呢，让林和芳还得拉饥荒。
　　以前的饥荒还没等还利索呢，又添了新饥荒，让他们的生活更紧吧了！
　　还好，芳是个贤惠的女人，看到别人家的女人，脱掉了黄、蓝、黑，穿上了五光十色，色彩斑斓的新衣服。头发从齐肩小辫，变成了披肩长发，后又时兴烫卷。女人的打扮开始花样翻新，女人的打扮开始多姿多彩。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有些女人，不管家里有钱没钱，看别人穿，自己也要打扮。可漂亮的芳，既不眼热，又不跟风，不讲穿又不讲吃，就是守着贫耐着富的跟林过日子。
　　再加上芳，上着环呢还怀孕了，就是村里不找，她也不想生，自己主动去找妇女主任，做了流产手术。让本就不健壮的她，体质更弱了。
　　一天，村支书范忠实来找林，说村里那个小卖部要承包给林，问问林同意不同意。范忠实对林说：“你是转业军人，现在全村人都在发家致富，可你们家变化不大。村里的小卖部现在要往下承包，因你家生活困难，经村委会研究，一致同意把村里的小卖部承包给你家，看你同意不同意？”
　　林一听说把小卖部承包给他家，很是高兴，林明白小卖部是赚钱的买卖，以前那家听说赚了不少钱。现在是那家女人在深圳的儿媳要生孩子了，婆婆要去持护月子，他丈夫一个人，还是因工伤落下的右手不好使的残疾，实在整不了，不得不转手。
　　那个年代，还不允许哪个人随便开买卖。一个大队有个小卖部是为了方便全村老百姓的。要是哪个人想开小卖部，那得工商部门批准，还得符合条件。一，没儿子。二，因工伤，伤失劳动能力了。
　　那个年代，农村的政府部门，对没有男孩子的家庭，因为老人年纪大了，家里没有男孩子，针对一些重体力活干不了的情况，都给以适当的照顾。
　　那么为什么会有这项政策呢？因为那时执行计划生育政策时间不长，农村让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儿的可以生二胎。对没有男孩子家庭，政府还有一些优惠政策。
　　办一个开小卖部的营业执照非常困难，张庄村有一户没儿子只有两个女儿的老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办下来一个营业执照。
　　
　　在外人眼里，林是退伍军人，现在遇到了难处，村干部关心一下是理所当然，也算是情理之中。
　　林把村里的小卖部承包下来后，芳由于孩子小，身体还弱，小卖部的生意主要由林来打理。
　　小卖部是小本经营，不但要兢兢业业，还要精打细算。可爱抽烟喝酒还有些大大咧咧的林，小卖部里吃的、喝的、抽的、都有，林用起来更方便了；再加上小卖部是个爱招人的地方，离村政府又近，有时凑上几个人，玩几圈扑克，再喝上一顿小酒，感觉非常的舒服。
　　林好酒，就是没有外人，酒在明面上放着，让见酒就馋的林，怎能板住不喝呢？林喝酒不用炒菜，咸鸡蛋，咸鸭蛋，盐豆子，都能喝酒。实在没有菜了，大葱蘸大酱，一碟小咸菜，林也能对付喝酒。
　　
　　说到林开小卖部，不能不提到一个叫大铁子的人。大铁子摸样长的溜光水滑，高大帅气，嘴皮子也溜，在孩童时非常招人喜欢，可越长越招人烦。
　　大铁子是家里的独苗，是奶奶带大的。大铁子爷爷，原来是个手艺人，木匠活，瓦匠活全会，竟在外边干来，赚了不少钱。大铁子爷爷是一个搂钱的耙子，大铁子奶奶是一个装钱的匣子。家里有个搂钱的耙子，还有个装钱的匣子，这样的家庭日子能过不好吗！
　　大铁子奶奶不但会过日子，还是一个道得去的老太太，在家里非常强势。儿子孝顺，媳妇怕她。大铁子一出生，就被他奶奶抱过去了！大铁子在奶奶面前嘴含着怕化了，手捧着怕吓了，要星星不敢给月亮，娇生惯养。全家人除了奶奶以外，谁也不敢管大铁子，大铁子有错谁管他奶奶就骂谁。
　　有一次，大铁子把花盆里的花给拔出来了，让他爸爸打了两下屁股，大铁子就地十八滚，干嚎没完。这他奶奶就不答应了，把大铁子爸爸打了好几下，还让大铁子爸爸给大铁子道歉。
　　大铁子一天天长大，最开始是跟爷爷奶奶要钱，不给就闹。闹也不给，就偷，到了这个时候，奶奶才知道大铁子该管了！可撑撑长的大铁子，个头越来越高，块头越来越大，越来越矮，越来越瘦的爷爷奶奶，在大铁子面前一点威力都没有了！
　　人要学好很难，人要学坏却很容易。大铁子父母都是本分的人，可大铁子从小就偷鸡摸狗，撒谎撂屁，是个什么粑巴都拉的主。虽然大错没有，但小错不断，父母跟他操碎了心。
　　“你们家大铁子，领几个半大小子把我们家鸭子，給偷走两只，在北树林烤吃了！你们好好管管吧！这回是看在与你们一趟街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只是告诉你们一声。再不管，下回让我逮住，连这回的我都让你们给陪。”老马头气呼呼的对大铁子父母说。大铁子父母知道老马头虽然话说的不受听，但还是原谅他们了，这次只是警告一下，让他们好好管教大铁子，不要再有下回了。
　　
　　一天，老汤太太手里柃着一根树条子，来找大铁子父母，进院就连哭带骂：“看看你们养的叫什么憋羔子操的孩子，我家那棵大杏树结了一树的杏子，还没等熟呢，你们家大铁子领一帮秃小子，全给我打下来了！”老汤太太一边骂一边往屋里闯，看见蹲在锅台上吃饭的大铁子，就用树条子没脑袋没屁股地抽打大铁子。
　　大铁子也不让分，拽住老汤太太拿树条子的，那只右胳膊就咬了一口，把老汤太太咬的嗷嗷直叫。
　　正在洗碗的大铁子妈，急忙过来冲着大铁子脑袋就打两巴掌，大铁子急忙松开嘴，用双手抱头就跑了。大铁子妈又低三下四的来给老汤太太说小话赔不是：“老汤大婶，你消消气，先进屋坐一会，大铁子惹祸了，下晚我一定让他爸狠狠的揍他一顿。杏子打下来不能再接上了，要不俺们包你点钱吧。”
　　历来爱占小便宜的老汤太太，一听说大铁子妈要包钱，气就消了一大半。可嘴上还在得理不摇人地抗价：“侄媳妇啊！你叔走得早，孩子又不在跟前，你是知道的，我现在老了，也不能再赚钱了，可哪天都得钱花。我种点菜，栽点果树，就是为了换点油盐酱醋钱。”
　　“汤婶，你不用难心，你就说个数吧，谁让咱家孩子惹祸了呢！”大铁子妈，心里生气，嘴上还得说好话哄老汤太太。
　　“都是一个村子住着，多少还沾点亲戚关系，你说我能讹你们吗？哪年我家那棵杏树都能出几百子，你就给我二百块钱吧，我这可一点都没多要哇！”老汤太太对大铁子妈说。
　　
　　大铁子妈明明知道老汤太太，不但一点情面没给，还多要一半的钱。那也没办法，他不想去惹老汤太太。老汤太太年纪大了，不但有心脏病，还是村里有名得理不摇人的“小辣椒”，和谁办事，平储算吃亏，是个不占香赢就挠人的手。
　　大铁子妈告诉老汤太太：“汤婶你先回去吧，现在我手里没有，要有的话，我这就给你拿去。等我收拾完了出去串换串换，过两天我就把钱给你送去。”
　　大铁子妈现在并不是真的没有这笔钱，她也要拿奉拿奉老汤太太，要让她明白，讹人的钱也不是张口就能要来的，虽然岁数大了，也不能倚老卖老。大铁子再不济，总归还是个孩子，看在大人的份上，也应该留点情面。
　　谁都有个名声，大铁子妈妈懂事守信誉的好名声在外，她知道大铁子妈妈早晚会给她的，也不差晚给几天，也就答应了！临走时她还买个好。对大铁子妈说：“大侄媳妇呀，这是你家孩子，看在你是个明白人的份上，我才要二百，要是换一家，少五百块钱我都不能答应啊！”
　　大铁子妈陪着笑脸说：“汤婶，我知道了，谢谢你。”
　　老汤太太走后，大铁子妈心里说：“还看一面呢，那颗破杏树接的杏子连酸带涩，白送人家都没人爱吃，村里人谁不知道。哼，竟耍嘴。”
　　
　　大铁子父母就这样连操心再费力的把大铁子拉扯大。长得不比别人小，摸样不比别人差的大铁子，虽然人长大了，可还是不懂事，整天的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由原来的偷鸡摸狗发展到坑蒙拐骗，不知羞，不知耻，穷极讹赖，人送外号“皮条子”，监狱派出所出来进去的像串门一样。
　　大铁子打着父母的名义，总在外边借钱，借到手就花光，借完就不还。时间一长，谁都知道他是啥样人了，就没有人再借他了。
　　大铁子个头越长越高，胆子也越来越大，实在借不着了，他就熊他爹妈，钱不是自己累来的，花起来也不知道心疼。后来父母也供不起他了。不花还难受，要花还没有，有一天，趁父母不注意，把家的房本偷出去做抵押借钱。
　　时间一长，谁都知道大铁子不守信誉，谁都不上他套。可村里有个缺心眼的光棍老头，这个光棍老头，好占便宜还不懂法，一听大铁子给的利息比银行多很多，图高利息借他一万块钱，要求一年还清。结果是一年还不上，二年也还不上，到了第三年他还是不还，光棍老头把大铁子告上法庭，大铁子被拘留好几个月。
　　出来进去的，大铁子习以为常了！可他的父母受不了，父亲得了脑出血，母亲得了心脏病，让一家子人生活很是艰难。后来大铁子再进拘留所，他父母也不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