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类似爱情

　　半个月后，分数公布了。
　　谜底揭晓，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最终，乐瑶以652分的成绩选择了一所外国语中学；另外，张洁也因考试失利，成绩未能达到S中高中部的录取分数线，而只能选择另一所公立高中。至此，我们三人天南地北，各奔前程。
　　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张洁和乐瑶。只知道她俩上的高中都是住读学校，平时管的严，一月也只有两次回家的机会，所以在当时我们仨基本靠QQ和短信维系着。
　　一开始每天晚上还会跟乐瑶聊QQ，每次她也总亢奋地吧啦吧啦讲一堆……渐渐地，聊天的频率降低了，降至一周两三次、半月两三次，到如今几乎只能以“月”为单位聊两三次了。
　　看来乐瑶在那个学校适应得不错……挺好的……我应该为她高兴！可怎么……我有一种莫名的忧伤呢？这样下去……她会不会逐渐忘了我？而我，是不是也该放下了？
　　一切，顺其自然吧！
　　高中的节奏远比我想象中的快，除了学业，我还被学校选中参与市级奥数竞赛。现在连周末都没时间陪妈妈去送货，因为我要在学校不停地刷题，刷题，刷题……
　　妈妈看我一天这么忙乎，特意买来一只黄绿色的鹦鹉送给我。但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鸟鸟，居然是陈叔叔送的！
　　家里多了这只小家伙，让我每天放学回家的脚步又快了些。现在我天天喂它吃饭，带它遛弯，还时不时放周杰伦的歌给它听……它十分依赖我，每当我回到家，它就“哆哆哆”地跳到我的鞋上，然后又一步步地从脚，爬到腿，再慢慢地爬到我的肩上，特别可爱。
　　自从有了它的陪伴，我的心里才平添了几分温暖，才能暂时地遗忘我心底里的思念。
　　我给它取名叫“牛奶”，是new life的谐音，因为我想开始新的生活，储存新的记忆。
　　为了照顾牛奶，周六日我都带着它去学校。我把它寄放在学校的报刊亭，因为那儿养了一只会说话的八哥鸟，而它的主人正是我们班班长何田田的姥爷。
　　何田田姥爷在学校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的八哥鸟会说“恭喜发财”、“姥爷长命百岁”、“我是你大爷”、“要吃虫虫”、“啊啊别摸我”……等等一系列鸟言鸟语，我想让牛奶拜它做大哥，也学着说点鸟话，谁知牛奶这小东西傲娇的很，一点不屑于与“大哥”为伍，还时不时地朝它吐口水，好像在提醒“大哥”：做鸟，就该有个鸟样。
　　由于八哥鸟的主人是何田田的姥爷，一来二去，何田田跟我接触的时间就多了起来。她住读，我走读，但她一个住读生却经常给我带食堂里的早餐，还有新型鸟食，据说这鸟食是她姥爷亲手做的，营养均衡，吃多了就可以像“大哥”那样说鸟话了。
　　我起先拒绝，接着将信将疑，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慢慢接受了何田田送的东西。作为回报，在学业上我有求必应。课下，我时常辅导她的作业，给她补习，但她成绩一直很好……我突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正纳闷时，发现QQ里居然有乐瑶的留言，我赶紧点开查看。
　　“最近心情很糟糕，感觉有点扛不住了……”
　　“你好吗？很想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想你啦……”
　　看见这些内容，心情兀的很低落。也许是许久没见，也许是她说心情糟糕，也许是想念她……不明原因。但我能确定的是我紧张她的心情，还跟以前一样。
　　“怎么啦？”
　　“你终于回复了，我还以为今天等不到你。”
　　“你需要我时，我就在！”
　　“那我一直需要你……”
　　“乐瑶你怎么啦？”
　　“没事了。可能就是周期性地心情低落吧！想你们了”
　　“那没事就好！”
　　“何田田现在跟你分在一个班？”
　　“是的，她还是班长，我自由人。”
　　“哼！”
　　“她就是想跟你一个班！我知道她想跟你做朋友！”
　　“啊？”
　　“真的好嫉妒她能天天见到你！”
　　“乐瑶……你今天是怎么啦？”
　　“没什么，周期性地心情低落。”
　　“哦，何田田还是跟以前不一样了。至少，选班委这事她都没有再提议我啦！”
　　“你这是在帮她说话吗？”
　　“啊？怎么……这个火烧到我身上了？”
　　“逗你呢，小气鬼喝凉水……”
　　一股暧昧的气息从对话里弥漫出来，不知道她会不会有同样的感受？
　　“不对！”我立马敲了敲自己的头，最后一下子还把自己敲耳鸣了。
　　清醒！清醒呐！一切都是无谓的幻想！是错觉！是泡沫！是闺蜜啊！闺蜜！记住你是她的闺！蜜！
　　接着，我把鼠标移到乐瑶的头像上，发现她的个签又换了。
　　“我们两个人，陌生又熟悉，爱似乎来的很小心翼翼，我想问问你，是不是相信，爱来了，这种滋味很美丽。”
　　我知道这是萧亚轩《类似爱情》里的歌词，不由得心中暗喜。但高兴没多久，我就开始焦灼……这小丫头，她写这些是给谁看呢！
　　克制住内心的好奇，我一如既往地上课。之后，在一个平凡的日子里，我突然收到了乐瑶的短信。
　　“欧歌，班里的一个男生跟我告白了。他一直对我很好，而我对他也有好感，但我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和他在一起？”
　　这一天终于到了。
　　此刻，我只感觉我的心像撞上了刺刀一般的疼，疼得想抛弃全世界……承认吧，你嫉妒的发狂！
　　但……你能做什么呢？
　　于是，我不顾正在上课的老师和同学，自己埋着头默默地走出了教室。现在，我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关起来。
　　真可笑啊！原来，那些东西……都是你写给他的，我却还幻想……原来，我一直在欺骗自己。
　　我拿出手机，编辑短信：“乐瑶，我不知道你该怎么办。因为‘该’这个字本就让人很有负担……我希望你跟随自己的内心，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幸福！”
　　乐瑶没有回复，我也没有再说下去，关机。
　　又过了几天，乐瑶的QQ签名更新了：
　　“为什么只和你能聊一整夜，为什么才道别却又想见面，在朋友里面，就数你最特别，总让我觉得很亲很贴。”
　　坚持了许久的冷漠，再也伪装不下去，我还是给乐瑶发去了短信。
　　“你恋爱了？”
　　“那你在乎吗？”
　　“你恋爱了吗？”
　 “Yes，Why not give it a try？”
　　看着手机，我再一次无法自拔地陷入了悲伤。我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恋爱，却也如此伤痕累累。放学后，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往校外走，竟未发现何田田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我想去曾经和乐瑶、张洁一起遛狗的江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天都黑了，才停下来。路旁有一处零食摊，我上去先拿起了一瓶矿泉水，可看到啤酒时，我犹豫了。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老板，我要十罐啤酒！”我干脆地说，接着随便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
　　我慢慢地从袋子里取出其中的一罐，拉开拉环，“咕隆隆”的就往嘴里倒。这是我第一次喝酒，我才知道：酒，原来这么苦。
　　这时，何田田突然冲到我面前，她也从袋子里拿出一罐啤酒，边拉盖边对我说：“欧歌，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但我会陪着你，和你一起。”说完，她艰难地咽下了一口。
　　我没阻止她，而是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座寒冷的冰山。渐渐地，我的头开始眩晕，脸颊开始发烫，另一旁的何田田却异常镇定……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开始胡言乱语。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欧歌，你是喝醉了吗？”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说不出口？为什么我不能跟你说不？”
　　“我不甘心……但你要我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
　　“欧歌……你是对我说的吗？”
　　“为什么……你告诉我，你只是想跟他玩玩！”
　　“我和谁啊？”
　　“乐瑶，你告诉我，你只是想跟他玩玩，并不是……不是真的喜欢……”
　　“乐瑶你告诉我啊！你只想跟他玩玩！”
　　一阵耍酒疯过后，我忽然感到四肢酸软，然后一脚没站稳就以自由落体的姿势，向着这一片鹅卵石地亲吻上去……幸好何田田接的及时，否则我这颗十多斤带骨的脑袋指定被摔得惨不忍睹……
　　何田田将我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两只手轻柔地帮我按着太阳穴。恍惚间，我似乎又看见了乐瑶……我想凑近一点，于是我用手将她的头按下来，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嘴和嘴的距离就差了一点。
　　这一刻，何田田十分紧张地睁大了双眼，呼吸急促。我看清她不是乐瑶后，便立马松开了手……
　　后面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了，不过睡梦中感觉似乎被亲了一下，反正第二天我是在何田田的床上醒来。
　　“我怎么在这？”
　　“你昨晚喝醉了，是我把你弄到这里的。”
　　“哦，我记不清了，麻烦你了吧？糟糕！妈妈……”
　　“你……你别紧张，我这里有你们的学生档案，昨天我给阿姨打了电话，说你有点儿不舒服，晚上就在我的寝室休息。”
　　“哦，那谢谢你啊，我得走了。”
　　“等一下，你好些了吗？”
　　“没事，就是头有点疼。”
　　“那……桌子上有我给你买的早餐，你吃了再走吧！”
　　“不吃了！来不及了！余老师可能在等我!”我赶紧收拾了一下。
　　正准备出门，何田田却从背后抱住了我，我本能地挣脱，她却越抱越紧……
　　“欧歌，我知道你喜欢杨乐瑶。我……不介意，你喜欢她，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呢！我看你酒也没醒！”
　　“我很清醒！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对不起，我还有事！”
　　这一次我使劲地甩开了她的手，她也没有追上来纠缠。
　　“欧歌！”
　　我依稀听见背后一声轻轻的哭泣，却仍是毫不犹豫地走了。
　　自那以后，我不再主动找乐瑶聊天，乐瑶却联系我越发频繁。明明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心，为什么你又要来扰乱我的思绪？到底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我第一次有这种和乐瑶聊天痛苦的感觉，不知道她能不能感受。
　　从她说谈恋爱到现在快半年了，我还是会忍不住看她的个性签名、QQ空间和留言板……有关她的一切，我依旧在意。
　　有时候很挣扎，想删掉关于她的所有。有时候又很庆幸，因为现在乐瑶找我聊天的次数越来越多，我身体不适的时候，又惹来她的关心……可我不想再这样自虐下去，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这一次，我想彻底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