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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120

作品名称:旋风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4-01-20 22:23:13      字数:6467

  一一九
  
  公布入伍名单后,师生忙碌起来。留校师生向当兵的同学祝贺,当兵的同学忙于应付来访的师生,校园纷纷攘攘,直到当兵的同学离校的前一天才安静下来。就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同学们都很珍惜眼前的时光。不仅平时关系好的同学依依惜别,就是因观点不同反目成仇的同学,也向当兵的同学问一声好,或者送去一个会意的微笑。校园里的气氛松弛了,一派祥和。“狂飙”的队员向周天寒祝贺,周天寒应付了一拨又一拨男同学,又忙着应付一拨又一拨女同学。应付完了成拨的同学后,周天寒才想起跟童玉环告别。童玉环独自几次来周天寒的宿舍前徘徊,想找周天寒说话,无奈插不上嘴。夜幕下,校园里茶炉墙壁上的电灯亮着昏黄的光,别处一片昏暗。寒冷将人们锁在屋里,周天寒却走出宿舍,去找早已等候在房角的童玉环。童玉环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站在冻得生硬的地上,两手拥在袖筒里,不停地跺脚。周天寒快步跑到童玉环身边,一起向校部院走去。校部院有一排教室,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夜晚十分幽静,而且避风。周天寒感觉身上有点冷,跺了一下脚,赢来一个响亮的回声。童玉环立刻制止他跺脚,怕惊动别人。
  童玉环说:“知道自己要走,也不跟我说几句话,无话可说吗?”
  周天寒说:“我成天忙于接待来访的同学,所以顾不上跟你说话。现在有了说话机会,你想说什么?”
  童玉环说:“没什么可说的,只是临别见一面,说几句闲话而已。”
  周天寒说:“我本想跟大家一起造反,不想中途撤退去当兵,出人意料。我会在部队里好好锻炼自己,做一个出色的军人。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穿着一身绿军装在训练。”
  童玉环说:“你穿着军装一定很威武,你会成为出色的军人。你走了,我们还要留在学校,不知何时才能走出校门。到了部队上,你很快就会忘记我。我知道你只想当一个好军人,心里不会装着我。”
  周天寒说:“我不会忘记跟我一起战斗两年的战友,也不会忘记你。你真诚纯洁,心地善良,是个好女生。”
  童玉环说:“你能记着我就行。就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能见面。你的未来有了起跑点,我就像一棵野草,面前没有路,只能随风摆,不知命运如何摆布我。一走出校门,我就是大姑娘,不知能不能继续上学。”
  周天寒说:“你还想上学吗?”
  童玉环说:“当然。读书是我们农村孩子的唯一出路,谁都想通过读书找一条光明路。现在学校不上课,恐怕我没有继续上学的机会了。如果不能继续上学,我就得走别的路。”
  周天寒说:“什么路?”
  童玉环嗔道:“明知故问。”
  周天寒说:“我们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能让命运支配我们。我希望你将来有出息,过幸福生活。我想帮助你,可没能力帮助你,我只是一个战士。前途未卜,听天由命吧。”
  童玉环说:“只能如此。我不会向你索求什么,只希望你好好当兵,希望你将来有大出息,也希望你记着我,”
  夜深了,童玉环颤抖着,牙齿冷得咯咯响。这夜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做了周天寒的新娘。
  这几天,应苛爱天天黏着师风雷,分秒必争。早饭时,应苛爱和齐莹莹一起去打饭,远远看见周天寒也来打饭,应苛爱对齐莹莹挤眉弄眼,说:“那条汉子要去当兵,一定是个可怕的士兵。如果他上战场,敌人会吓破胆。你看他的样子,真威武。”
  齐莹莹看一眼周天寒,的确威武,如果穿上一身军装,更加威武。齐莹莹只顾看周天寒,并不说话,应苛爱看出她心有所动。周天寒渐渐走近,齐莹莹有意避开周天寒,打算向别处走去。应苛爱拉住齐莹莹,说:“别假正经了,你的心思写在脸上。”
  齐莹莹和周天寒是同班同学。齐莹莹挣脱应苛爱的手,说:“你不是为我好,而是挑拨离间,我们不好,我有何面目见他。”
  应苛爱咯咯笑起来,说:“你太可爱了!纯洁到愚蠢地步。你向周天寒道别,可以不让周九声知道,我为你保密。即便周九声知道你向他告别,未必会责怪你。如果他小心眼,就永远别理他,我为你做主。”
  周天寒本想跟齐莹莹打招呼,不想齐莹莹避开他。周天寒端着饭走了,齐莹莹才去食堂窗口打饭。应苛爱手里端着饭等齐莹莹,嘴里不停地嘟囔,责怪齐莹莹不近人情。齐莹莹端着饭走下食堂的台阶,应苛爱说:“人家周天寒看着你,想跟你打招呼,你却有意躲避他,真没出息。如果你心里还记着那段情,去向周天寒道别,否则我不理你。”
  齐莹莹哭丧着脸,说:“我不敢去,一看见他我心里就打战,哪敢当面道别?你饶了我吧。”
  应苛爱说:“不行。你不去向周天寒道别,我去向他道别,就说齐莹莹一直忌恨你。”
  齐莹莹觉得自己愧对周天寒,因此总躲着他。过去,周天寒在她心里不仅是同学和朋友,几乎是一个神,她喜爱他,崇拜他。结识周九声后,尽管齐莹莹喜欢上了周九声,但始终抹不去周天寒的影子,周天寒的影子像一尊神占据着她的心。应苛爱逼迫齐莹莹,刚回到宿舍,齐莹莹就掉眼泪。
  应苛爱说:“哭什么?是爱?是恨?还是委屈?”
  齐莹莹哭着说:“都有。”
  应苛爱哈哈笑起来,说:“你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既然如此,我陪着你去向周天寒道别。”
  齐莹莹摇头,哭着说:“我没有胆量去向他道别,你替我去向他道别。”
  应苛爱说:“我不爱他,不恨他,不挂念他,为什么要去向他道别?”
  齐莹莹止住了哭,想了想,说:“我写一张字条,你递给他,行吗?”
  应苛爱想了想,说:“行。”
  应苛爱带着齐莹莹的字条去见周天寒,周天寒正在屋里跟同学说话。应苛爱在门外喊:“周天寒,出来!”
  周天寒出门,见应苛爱叫他,很吃惊,说:“有事吗?”
  应苛爱说:“我受人之托,给你一张字条,向你道别。”
  周天寒接过字条,认出了齐莹莹的笔迹,见字条上写着三个字:“勿忘我。”落款是齐莹莹。应苛爱瞅着周天寒,笑着说:“齐莹莹够意思吧?”
  周天寒说:“她为什么不来?”
  应苛爱说:“人家怕你。”
  周天寒笑了,立即回屋写了一张字条,递给应苛爱,上面也写着三个字:“勿忘我。”落款周天寒。应苛爱回到宿舍,把周天寒的字条交给齐莹莹,齐莹莹吞咽着初恋的苦果,喉咙紧缩,嘴里干涩,大哭一场。
  “烈火”在礼堂墙上贴出几张大幅标语,祝贺战友去当兵,师生看后心里高兴。接着“狂飙”和“飓风”也贴出大幅标语,没想到却引发周九声的怒火,其原因是“狂飙”的大幅标语压住了“烈火”标语的署名。尽管周九声看出是因墙角狭窄所致,仍然大发雷霆,认为“狂飙”有意欺压“烈火”,破坏大家的好心情。曹凤光尽力解释,周九声听不进耳里,于是“烈火”和“狂飙”爆发一场声势浩大的辩论,辩论由最初的几人发展到几百人。盛怒之下,周九声又写了一副大幅标语,压住“狂飙”的大幅标语。“狂飙”的队员生气,也写了一幅大幅标语,将“烈火”的大幅标语压得严严实实。“烈火”哪里肯依?周九声将“狂飙”的大幅标语扯得粉碎。曹凤光怒不可遏,跟周九声理论,双方再次展开辩论。一场厮杀将要爆发,周天寒跑来,怒吼:“谁敢动手,冲我来!”
  周天寒怒发冲冠,威风凛凛,双方的争论渐渐停下来。周天寒见吵闹声停止了,怒吼:“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值得大吵大闹吗?你们哪是欢送我们参军,分明是给我们添堵。身为造反派,胸中容不下一点小事,谈何革命?你们吵闹不休,想让参军的同学永远记恨你们吗?撤!否则我不客气。”
  周天寒挥舞着拳头,目光凶狠,咄咄逼人,人群渐渐散去。
  第二天上午,“烈火”“狂飙”和“飓风”的队员打着旗帜,浩浩荡荡走出校门,欢送参军的战友。队伍来到镇武装部院外,等待院内参军的同学出来。参军的同学在镇武装部待命出发。几支队伍扛着红旗,各自站在一边。“狂飙”的队员瞪着“烈火”的队伍,“烈火”的队员冷眼相对,显然怨恨还没有消散。镇武装部地形狭窄,双方各自成群,其实近在咫尺。欢送队伍等了很久,参军的同学穿着绿军装,胸前戴着大红花,依次走出大门,向停在不远处的大卡车走去。这时,曹凤光高喊:“热烈欢送参军的战友!”
  接着,周九声高喊:“热烈欢送参军的战友!”
  口号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都想用呐喊压住对方。渐渐,呐喊变成怒吼,怒吼如怒涛翻滚。
  曹凤光向周九声怒吼:“你有意破坏参军同学的情绪,天理不容!”
  周九声向曹凤光高叫:“你蓄意制造混乱,与你不共戴天!”
  曹凤光和周九声指挥各自的队伍,两支队伍混在一起,相互拥挤,相互推搡,几十面红旗在空中激烈地碰撞,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几名带兵的战士不顾人群拥挤,指挥参军的同学登上汽车。车上的同学看见车下的人推搡打斗,大声喊:“别动手!别动手!”
  汽车缓缓开动,几百名学生纠缠在一起,喊声、骂声和打斗声混在一起,响彻街巷。
  
  一二〇
  
  大雪纷纷扬扬,把校园里的杨柳和房屋搅在一起,迷迷蒙蒙,不辨真假虚实,唯有水渠里的流水真真切切,清澈明快。大雪把师生锁在屋里,昨天愤怒的造反派被大雪制得服服帖帖,蜷缩在宿舍里。偶尔有人跑出宿舍去打水,急急去,匆匆回,积雪中留下一行模糊的脚印。大雪平静了人们的情绪,好多人忘记了昨天的不愉快,打着哈欠,拉着闲话,看着窗外花絮般的雪花。周九声走进“烈火”会议室,打开炉盖,看一眼炉内,黑黑的,用手试了一下温度,感觉还热乎,庆幸炉子没有熄灭,连忙拿起捅火棍捅了几下,渐渐出现了火苗。他坐在炉前等着来人,忽然想起昨天的事,心中又气又悲。师风雷等人走了,他心里空落落的,思念和忧伤击打着他,伤心得低下了头。他自认是个男子汉,无须多愁善感,而且重任在肩,一定要振作起来,给“烈火”的队员信心和力量。门外传来脚步声,齐莹莹和应苛爱披着一身雪走进门,用力跺去鞋上的雪花,走到炉前,见周九声两眼瞅着炉子,郁郁寡欢。周九声抬头,发现应苛爱眼皮浮肿。
  齐莹莹说:“你独自坐着,想什么?”
  周九声说:“不想什么,只是觉得无聊,想找人说话。”
  应苛爱说:“有人知道你寂寞,所以拉着我来陪你说话,真是一对知音。”应苛爱叹口气,说,“我只有陪人解闷的份儿。”
  齐莹莹说:“有人昨晚半夜在被窝里偷着哭,真痴情。该收心了,空悲切,只会伤害自家。”
  应苛爱噘着嘴说:“见不着人,还不许人家想吗?你只顾自己快乐,一点不体贴别人,算什么朋友。”
  应苛爱转身要走,齐莹莹赶紧拉住她,连声道歉。
  周九声笑着说:“别说应苛爱,我心里都空落落的。无情未必真豪杰,希望大家振作起来。”
  齐莹莹说:“谁多情你去找谁,以后别找我。”
  齐莹莹转身要走,应苛爱赶紧拉住她,拉到炉子旁边,按在凳子上。齐莹莹拉着脸,一声不吭,转身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应苛爱劝了好久,齐莹莹才开口说话。
  夏蓉蓉走了,曾玉萍等人很寂寞,每到夜晚总会谈起夏蓉蓉。周天寒等人也走了,她们更感到寂寞。整整一个上午,几人没说几句话,各干各的事,宿舍里静悄悄的。曾玉萍坐在炕上看书,看累了,溜下炕,到窗前看雪景。童玉环面前摊着一本书,眼睛却盯着窗外的雪花。曾玉萍轻轻拍了一下童玉环的肩,说:“想什么?”
  童玉环说:“我在看书。”
  曾玉萍说:“撒谎。你明明看着窗外,却要说看书。”
  童玉环说:“看书看累了,看一会儿窗外的雪花。”
  曾玉萍走到童玉环面前,低头看着童玉环的脸,说:“你撒谎,你并没看雪花,而在想心事。”
  童玉环说:“我哪像你,有空就想心事,以己度人。”
  曾玉萍说:“别自欺欺人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夏蓉蓉走了,你不想吗?我想,严凤蓉想,你也想。”
  严凤蓉放下手中的书,说:“夏蓉蓉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昨夜我梦见了她,醒后泪水涟涟。”
  童玉环说:“岂止你泪水涟涟,我也哭了两次。”
  严凤蓉溜下炕,走到童玉环跟前,低头瞅着童玉环,笑着说:“你真流泪了吗?恐怕是为另一个人流泪。”
  童玉环说:“你们就会拿我开心,我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无论什么事,我拿得起,放得下。”
  曾玉萍说:“别嘴硬了。铁汉子都有三分柔情,何况一个女孩子。你要没心事,瞅着窗外干什么?雪花年年见,有什么稀奇?难道不是在思念人吗?”
  严凤蓉咯咯笑,说:“人有时候需要伪装,伪装没有错。童玉环心里什么滋味,自家知道,别惹她伤心。”
  童玉环使劲揍了严凤蓉一拳,踢了曾玉萍一脚,赌气坐在炕上生气。曾玉萍和严凤蓉大笑不止。
  任卫宇坐在窗前看书,只看了一会儿就心神不定,无心看下去。他想起了昨天送别的场面,心里不胜惆怅。几位要好的同学当兵去了,他心里失落。本来他也想去当兵,无奈条件不够,只能待在学校。他想着周天寒等人穿着军装的样子,心中羡慕,禁不住笑了。窗外积了厚厚的雪,他想低头看书,却听见敲门声,打开门,见高格士手里拿着一把伞,缩着身子站在门外。高格士进门,赶紧跺脚,地面留下两个清晰的雪印。
  任卫宇说:“大雪天,急什么?”
  高格士说:“在家待着无聊,向你借书看。”
  任卫宇说:“现在只有你来借书,夏蓉蓉不会再来了。”
  高格士说:“她跟你告别了吗?”
  任卫宇说:“当然。我经常给她借书,她知道感恩。”
  高格士说:“你真幸福。她竟没想到跟我告别。”
  任卫宇说:“为什么要人家向你告别?你可以去向她告别。我知道你喜欢她,夏蓉蓉是天上的天鹅,你是地上的蛤蟆,你够得着她吗?”
  高格士说:“夏蓉蓉的确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孩,百里挑一,谁能赢得她的芳心谁幸福,我没有指望了。”
  任卫宇说:“今天我的心情不好,总想着周天寒等人。人家有了前途,我们还在学校,未来的路不知在哪里。”
  高格士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必为未来发愁,发愁是自讨苦吃。我想得开,今日复今日,明日复明日,今日明日何其多!快给我拿书,我还想去找人下棋。”
  任卫宇把书递给高格士。高格士拿着书去找郭折颜下棋,两人刚摆开棋子,甘蓬头打着伞走进门。甘蓬头站在旁边观棋,郭折颜下了一盘棋就收起棋盘,让高格士去找别人玩。天色还早,路过“狂飙”会议室时,高格士透过窗户往里瞧,见曹凤光独自在屋里走来走去。高格士想进去说一会儿话,感觉两人平时接触少,担心话不投机,于是向别处走去。和周九声一样,曹凤光感到孤独寂寞。曹凤光的得力助手周天寒当兵走了,“狂飙”的重任压在他肩上,感到任重道远。文化革命如火如荼,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不知何时休止。曹凤光是个喜欢读书的人,受父亲的影响,从小喜欢读书,希望通过读书寻找前途。周天寒等人有了出路,迈出了人生第一步,曹凤光却滞留校园,不知未来的路在哪里。曹凤光要率领“狂飙”继续向前,必须看清校内的文化革命形势,掌握斗争策略。
  高格士找不到人玩,只好回家,不料靳亦悠和闵日秋从对面走来。两人跑到高格士跟前,发现他神情忧郁。闵日秋问高格士是不是遇到不顺心的事,高格士摇头。靳亦悠仔细琢磨高格士的脸,想起高格士恋着夏蓉蓉,扑哧一笑。闵日秋问靳亦悠笑什么,靳亦悠说有人有心事,心事藏在心中,挂在脸上。高格士难堪,闵日秋和靳亦悠一起笑起来,高格士更加难堪。高格士转身走了,走到校门口时,看见郭折颜躲在甘蓬头的伞下,缩着身子和甘蓬头一起翻过拱桥,向西院走去。娄再九门前的积雪足有半尺厚,没有一个脚印,郭折颜知道娄再九躲在屋里,感觉娄再九像一只北极熊,雪天正好冬眠,哪会出门遭受严寒?郭折颜惨然一笑,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两人走到靳小楼的门口,跺掉鞋上的雪,掀开门帘走进门。两位朋友雪天登门,靳小楼惊奇,说:“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郭折颜说:“自然是寒冷的北风,春风不度玉门关。”
  甘蓬头说:“别含沙射影了,让人听见又要遭殃。”
  郭折颜说:“大雪纷纷,预示着丰年,农民高兴,我们却是寒上加寒。哎!别说数九寒天,即便夏天也是寒气逼人。我们总算熬了两年多,不知还要熬多久。”
  靳小楼本在练草书,拿出近来写的几张草书给两人看。两人低头看了一会儿,啧啧称道,称赞他悟性好,可惜蛰伏山区小镇,没有出头之日。
  靳小楼说:“写字很好玩,心静神宁,跟打禅差不多。如果成天上课,就不会花功夫练字。”
  靳小楼不会料到,后来他居然站在大学的讲台上讲授书法,由一名中学老师跃为大学老师。靳小楼感慨天道酬勤,感叹命运不可捉摸。
  甘蓬头说:“几十个学生当兵去了,造反派气势弱了,还会疯狂折腾吗?”
  郭折颜说:“文化革命愈演愈烈,毫无减弱的势头,这些毛孩子会消停吗?不会。不要麻痹大意,免得再吃亏。”
  甘蓬头说:“我盼早点结束这场闹剧,安心讲课。”
  靳小楼说:“树欲静而风不止,不管什么风,随它刮吧。总有停下来的那一天,耐心等待吧。”
  郭折颜说:“潮起总有潮落时,弄潮儿只能在潮水里扑腾一阵子,不会永远扑腾下去。眼下潮头正劲,明智点,远离潮头。”
  三人海阔天空,直聊到门外的雪积了一尺厚,郭折颜和靳小楼才兴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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