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

　　曹开利很晚才回到酒店，由于激动，一个人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回想着相见后激动的场面，想着一下飞机就遇到了兄弟，真是天意。想到了兄弟，不由自主的想起兄弟对他说的话，陷入了沉思。
　　这次出差要处理的事情，对发生的经过虽然不是了解的很清楚，但终归已经趋于明朗。尽管如此，曹开利还是感到有些为难，之所以拿不定主意。关键点在于，如果直截了当的向韩总和冠总说这件事，他们就会敏感地意识到，大区里已经有人向他透露了消息，而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这个透露消息的人就是自己的兄弟曹开波，自己是第一次来广州，来到大区之后除了兄弟曹开波，没有单独的接触过其他任何人。表面上看，韩总和冠总是大区的二三把手，实际等于一二把手，都是聪明过顶的人，稍一想便会明白怎么回事儿。自己不过是临时来处理这件事，处理完了要回去，一旦离开，他们会不会联起手来对兄弟打击报复，那样的话，将会置兄弟万分不利的地位。不用明着给他个小鞋穿，暗地里给他紧紧鞋带儿，就足够他受的了。
　　曹开利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他要对得起向他提供情况的人，尤其这个人是自己的兄弟，绝不能留下后遗症，要把这件事处理得干干净净，对兄弟有个交代。如何才能保护兄弟，让他不受牵连呢？这让曹开利感到为难。
　　
　　第二天早晨醒来，曹开利正在房间洗漱时，传来敲门声。打开门后见是韩总和冠总，还有自己的兄弟。曹开利一边刷牙，一边做着里请的手势。韩总和冠总落座后，曹开利示意他们稍等，赶紧到卫生间洗漱完毕，出来后不好意思地说：“实在对不起，不知道你们这么早过来。”
　　韩总很客气地问道：“怎么样，休息的还好吗？”
　　“很好！”曹开利笑着对韩总说，“这么好的条件，比我们北方可是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了。”曹开利双手合十，冲着韩总和冠总，“谢谢，真诚的感谢三位老总的用心安排。”
　　“咱们是到餐厅喝早茶，还是让服务员送到房间来？”韩总问道。
　　曹开利知道把早茶送到房间是要收服务费的，而且还算少，能跑能跳的何必花这冤枉钱：“还是到餐厅吧，顺便走几步，活动活动。”
　　曹开利叫上滕茂华，几个人在餐厅吃早点的时候，韩总问曹开利：“我听说曹部长是第一次来广州，不知曹部长今天有什么安排，如果不是特别急着要办的，我就安排人陪着你们到外面逛一逛，顺便熟悉熟悉……”
　　“谢啦。”曹开利对韩总说，“出去逛逛倒不是着急的事儿，以后有时间。我想先到大区里和咱们的员工随便聊聊。”
　　“这……”韩总一听脸上露出一丝不安，在瞬间便消失了，笑着对曹开利说，“曹部长真讲究实效，雷厉风行的作风值得我们学习。”韩总喝了一口粥，“我们尊重曹部长的安排。”侧脸对随来的秘书说，“一会儿到公司就由你来安排，曹部长想找谁聊，你就去找谁，明白吗？”
　　秘书明白韩总的意思，点头同意：“韩总放心，我一定按照曹部长的要求去做。”
　　喝完早茶，曹开利和滕茂华一起乘车来到大区，秘书将他领到会客室，沏上茶后问道：“我们是现在开始，您还是休息一会儿？”
　　“开始吧。”
　　“那，你想找谁谈？”
　　“谁都行。哪个人方便，或者手头上没有急着要办的事儿，你就叫哪个好了。”曹开利对大区的人一个都不认识，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又能挑哪一个。
　　曹开利心里明白，秘书是韩总的手下，即便和冠总的关系不好也不会差到哪去，叫来谈话的人，一定是和韩总或冠总关系不错的。这件事他们心都很清楚，并不是自己来到才有了准备，一得到消息，在他没来广州之前已经做了精心准备，有了应对的办法。秘书都是善于揣摩领导意图的人，知道怎样维护领导的利益，找来的人，绝对不会说出对韩总或冠总不利的坏话。
　　一连和几个人，谈话的内容几乎相似，其结果和他预料的一样，没有得到任何他所需要的东西，这一点早就在曹开利的预料之中。即便如此，曹开利一点儿都不着急，他找人谈话的目的不是了解出实情，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了解到实情，其目的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找来谈话的人越多越能迷惑韩总和冠总。
　　曹开利已胸有成竹，想好了解决问题的策略。他心里很清楚，广州大区主要是韩总的一亩三分地，在这里经营多年，关系不仅复杂，而且盘根错节，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别人是很难渗透的。即便自己是总部派来的，拿着尚方宝剑，但县官儿不如现管，他的话在这里不灵，即便有再大的能耐，也难以冲破韩总苦心经营多年的、固若金汤的坚固堡垒。他找下面的人谈话目的不是为了解实情，而是要谈话的人数，这样就可扰乱视听，给韩总或冠副总造成一种假象，让他们产生一种错觉，使他们难辨真伪，让两位老总摸不透意图，吃不准自己到底都了解到什么，会不会得到什么信息，是不是掌握了事情的真相，触动他们的利益。
　　昨晚在宾馆里他已经考虑成熟，一套他认为可行的方案在大脑中形成，能够把韩总和冠副总的防线打破。这么考虑不是曹开利的一时冲动，也不是把自己估计得太高，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必须采取的措施。
　　谈话的人一个接一个持续不断，一直到吃中午饭的时候还没结束。韩总催促了几次，在快到中午一点钟的时候，曹开利才结束了最后一名的谈话。当曹开利走出会客室，韩总和冠总，还有他兄虎弟已经有些焦急的等在会客室的门外。
　　“曹部长真是对工作兢兢业业。”韩总心中虽有所不满，但还是表现出恭维，急忙上前拉着曹开利里的手，“您可真是废寝忘食，为了工作连饭都不吃了。”韩总满面笑容中表露出一丝歉意，用十分关心的眼神儿的看着曹开利，“饿坏了吧——您让我们这当下属的情何以堪？”
　　曹开利看了一下表，带有歉意地说：“我来就是为了工作，干不好，哪有心思吃饭啊。”
　　韩总冲曹开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不管干完没干完，总算告一段落了，下一个节目按照你们北方话来说，我们去填饱肚子。”
　　“谢谢！”曹开利笑着对韩总说，“多谢盛情。”
　　几个人来到酒店，曹开利建议，不要搞得那么复杂，随便点了几个菜。韩总带有歉意的表示要丰盛一些，但在曹开利的一再坚持下，只点了几个菜，几个人象征性的喝了点儿酒，便结束了午餐。
　　回到酒店休息，下午韩总等三人按时到了酒店。为了给韩总和冠副总制造一种错觉，曹开利下午并没继续，而是提出到广州市去转一转，活跃一下紧张的气氛。自从曹开利来到广州大区，韩总和冠总就一直处于过分的紧张中。在他们心中本以为是极小的一件事，根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事情会落得个这种结果，竟然真的把总部的人给惊动来了，看起来这回总部真的当回事儿来办了。在心中不免埋怨自己太轻心，把事情看得过于简单了，竟至发展到难以收拾的局面。
　　事情的原委，和所牵连的人他们心中是十分清楚的，所担心的是，一旦查清，总部会怎么样处理，会不会因此而免去职务。没了职务且不说失去了一年那么高的收入，在脸面上也不好看，在外面一旦被他人提起被总部免职，人们说三道四，指手画脚，脸上无光，以后还怎么在生意场上混啊。
　　对于总部派来曹部长他们并不熟悉，对他的性格和嗜好一点都不清楚，想搞好关系求得手下留情却不知从何下手。他们既不敢亲近，又不敢疏远，不知道该怎样接待才能拿捏好分寸。就在他们忐忑不安，六神无主的时候，曹开利竟然主动提出去逛逛。善于揣摩人心的韩总立时就明白了，这是什么？这不明摆着在向他们透露信息吗，是在若明若暗地告诉他们，这件事怎么处理，关键是看你们怎么对待了。这是什么？这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这个建议令韩总和冠总心花怒放，这对他们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韩总立即安排车辆，曹开利却一口拒绝了，这让韩总一时摸不到大门，难以把握。不管怎么说，曹部长是总部派来的，不好过于违拗，曹开利的这一举动既令韩总和冠总迷惑不解，又大失所望。
　　曹开利出得酒店的大门，既没有让大区的老总带领着去游览，也没有到繁华的地带去购物，而是信马由缰，很随便在大街上转，就跟散步一样。三位老总寸步不离地陪在身边，其他人很知趣，并没跟在身边，而是保持着一段距离。曹开利很随便地跟他俩说：“这件事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事情的原委我想不用我说，你们心里比我要清楚得多。至于该如何处理，我的意思不想动用上层的权力，希望你们两位老总拿出一个比较恰当的处理办法，尽快的把这件事处理好。这样的话，不仅我回到总部好交代，你们也有很好的退身之步，不会对你们造成不良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