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惊鸿一瞥·为爱痴狂

　　我终于在1991年5月14日，两手空空轻装地回到了玉林。
　　回家休息了一会后，我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声的家里。声的家就在我家的隔壁，今天虽然只是礼日，但已经是热闹非常了。一班儿时的朋友都在声那里帮助布置着新房，我的出现，让大家又增添了一份快乐。
　　几个儿时的朋友齐声欢呼：“还以为你回不来呢？”
　　我笑了笑：“回来了，但我只能够在家里停留三天的时间，深圳那边，还有着很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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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我做为伴郎，和声一起出发去接新娘。
　　在当时我们本地的婚礼上，虽然没有很大的排场，但也是热闹非常。我陪伴在声的身边，随着迎亲的队伍，来到了同一个镇上的新娘慧的家里，新娘的家里同样喜气洋洋，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之中。
　　我和声被簇拥着来到客厅里，声就忙着去做新郎该做的事情了。
　　我坐在客厅的凳子上，只见里里外外都是兴高采烈的人群，我尽情地感受着大家的欢乐，尽情地感受着，大家带给我的微笑，带给我的问候。
　　“您请用茶。”
　　一个柔和而甜美的女声在我的耳边响起，仿佛是从天国里倾泻下来的最动听的音符，吸引着我把我的思绪伴随着眼光一起拉了回来。
　　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子微笑着站在我的面前，她的双手，拿着一瓶插着吸管的豆奶汁递给我；她的微笑是那么地甜美，那么地真切，那么地让人难以忘怀。漂亮的笑脸、加上这一身装束质朴、淡雅的连衣裙，给她原本就楚楚动人的女性魅力之中、又平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
　　太美了！在我猛一看到女孩的一瞬间，我就整个人都呆住了，一种触电般的感觉瞬间遍布了我的全身，一眼，只一眼，我无法形容她当时给我的感觉。她犹如天上的仙女下凡，那可爱的笑脸简直美得不近情理，以至于让我接过她手上的豆奶汁后，都忘情得不会说上一声“谢谢”。
　　女孩微笑着，然后轻盈地转过身去，像一只美丽的彩蝶，飞进了热闹的人群中。
　　我傻傻地站在当地，目送着她那美丽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突然间感觉到有一种失落感袭来，我分开人群，快步冲出客厅门口，极力寻找着在人群之中瞬间消失的、那美丽的天使。
　　我左顾右盼，四处追寻，正茫然若失之间，肩膀突然间被轻轻拍了一下，我惊喜地猛一回头，却看见原来是同来的几个朋友站在我的背后。
　　“你失魂落魄的在干什么呢？”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傻笑着摇了摇头。
　　“哈！你怎么这样好招待啊，还有豆奶汁喝，怪不得到处找不到你呢。”
　　好友河说：“别只顾站着了，快帮忙把新娘的嫁妆搬上车吧。”
　　我转着身子放眼环顾四周，最终没有见到那个美丽的女神。一阵失落之后，我只得跟随着朋友们一起搬起了嫁妆。
　　我魂不守舍地搬起了一包东西就走。
　　河追上我喊道：“喂，你不是想就这么抱着东西走回去吧？车在那边呢。”
　　朋友们一阵发笑。
　　“你怎么啦？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友君拍着我的肩膀问。
　　我笑着摇摇头说：“没事。”但心里却在重重复复地问自己：那个女孩子，她是谁？她是慧的什么人？”
　　一整天，我都无法忘掉那张美丽可爱的笑容，那个美丽的女孩子，那位圣洁的仙女，她，到底是谁？
　　回到家里，我迫不及待地拿出纸笔，想凭着那瞬间的记忆，描绘出那女孩漂亮的笑容，可我把整本的绘图纸都撕完了，却描绘不出、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女孩一丁点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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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夜我都无法入睡，第二天一早，我来到了声的家里，我要问清楚：那个在我脑海里、让我挥之不去的女孩子，她到底是谁？但声和慧一早就到岳家去走回门亲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我又来到了声的家里，刚巧河和君都在。
　　大家问我：“你是不是明天就打算返去深圳了？”
　　我摇头笑道：“我在这里可没碍着你们什么事，干吗一见面就赶我啊！”
　　河和君一齐说道：“谁赶你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只能在家待两三天就得返去吗？”
　　我坐到慧的身边，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昨天给我豆奶汁的那个女孩，她是谁？”
　　慧看着我，茫然地摇了摇头，不解地问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我手脚并用地比划着形容起来：“就是所有女生之中最漂亮、最有仙气的那个。”
　　“那是她的小妹子。”河突然间插话。
　　“是你小妹？”我应了一声。
　　“对，是我小妹，叫乐，她正在读中学呢，怎么啦？”慧不解地问道。
　　“她正在读中学呢。”慧的这句话清清楚楚地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突然间有着一种全身感压的放松，我居然会对一个只读中学的小女生着迷，我暗暗地骂了几遍自己没出息。
　　我耸耸肩笑着对大家说：“没什么，我决定明天返去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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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中，我一次又一次听见了那个甜美的声音“您请用茶”，一次又一次看到了那张美丽可爱的笑脸。我开灯起床，一看手表，己是凌晨三点钟了，我完全没有一点儿的睡意。
　　我坐在桌子前，回想着见到乐那一瞬间的情景。乐，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呢？她到底有着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让我一见面就忘不了她呢？我怎样也理不清这个头绪。突然间，我看到了在我面前的那一本厚厚的信纸里，已经被我不经意间密密麻麻写满了乐的名字。
　　我想起了在深圳时，小敏对我说过的话：“工作和事业，是不能够陪伴你一生一世的，只有自己的那一半，才有可能陪着你走尽人生的终点，才会陪着你白头偕老。”
　　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一直以来，我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感觉。
　　我恋爱了？我禁不住问自己。
　　我真的恋爱了，我还没来得及去想值不值得爱，能不能爱，就已经爱上了，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居然爱上了一个在读中学的女生，我居然会对只见过一眼的乐一见钟情。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既然控制不了，那就爱呗，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但我，又该怎样去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爱情呢？又该怎样去面对乐呢？毕竟，乐只是一个正在读中学的女生，我、不能够打扰她的学业，但我是否返去深圳继续我的事业，等到乐毕业之后再回来呢？可我不想让时间冲淡这份难得的感觉，毕竟，这样的感情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遇到。但如果我留下来，那就将意味着，我要放弃深圳的一切，在那里，有着我千辛万苦打拼出来的事业。
　　事业和爱情的选择，围绕在我的脑海中激烈地翻腾着。
　　最终，我选择了后者，选择了留在玉林。
　　我打开信纸，给邱叔、婷婷、海莲和家丽分别写了一封信。
　　我在邱叔的信上说：我在玉林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所以我决定留下来，也许我真的不合适做生意，也许我真的厌倦了商场上的那种明争暗斗、你死我活的拼杀。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信任和栽培。我在深圳里所有的一切，就留给张忠吧，包括我的衣物，总经理一职，也请您考虑一下张忠，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写完那几封信后，天已经大亮了。我踩着单车来到邮局，把那几封信寄了，然后到文具商店买了两本厚厚的、精美的日记本，我要把这份难得的感情保留下来，不管我和乐能够走多久走多远，我都要把这份美丽牢牢地保存。
　　回到家后，我翻开了日记本的第一页，从我参加婚礼的那天开始，写下了我人生中的第一篇感情日记。
　　以下是日记原稿。
　　－－日记原稿：1991年5月15日，星期三，天气：晴。
　　今天是声和慧结婚的日子，我作为伴郎一起来到慧的家里。在那里，我看见了一个让我非常非常着迷的女孩子，她的笑容让我一见就忘不了。我一向都不喜欢交女朋友，一向都不喜欢儿女情长的感情，一向都以为自己不会有感情的冲动，但我为什么一见到她就喜欢了呢？难道真有一见钟情这回事吗？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而且急发奇想，希望有一天她真会成为我的女朋友。一整夜我都无法入睡，她的笑脸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出现，虽然只见过一面，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爱上了她。自已居然会对一个女孩子如此着迷，真的好莫名其妙，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我再也抹不去她的影子，一个痴人的梦，从此开始。
　　－－日记原稿：1991年5月17日，星期五，天气：晴。
　　自从见到乐后，我的心中一直无法平静，这两天我都到声的家里去，我想借此机会见到乐。可我却失望了，乐一直没有来过，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这本来不是我以往的风格，我好傻！我真的好傻！好傻啊！
　　－－日记原稿：1991年5月19日，星期日，天气：阴。
　　今天，我在街上看见乐了，我好想叫她一声，但我却没那个勇气，因为乐并不认识我。我傻傻地远远地跟在乐的后面，很久很久。我呆呆地看着乐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我整个人傻傻地站在街上。我真想哭，又好想大喊几声，好莫名奇妙的感觉。
　　－－日记原稿：1991年5月28日，星期二，天气：小雨。
　　我又想起了在深圳的生活，但我已经决定不去了，原来爱情真的会让人不顾一切，原来我对乐真的那么痴情。如果我一走，也许我一生都会后悔。这么多年来，我对女孩子的那种感觉如同不见，我一直不喜欢那些容易就释放感情的人，甚至有些讨厌那种人。但我真不知道自己怎样了，我真的会遇见乐，一个让我一见就会付出全部感情的女孩。乐，你知道我在爱你吗？我会一直等你，虽然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但不管等多久，我都会一直等下去。乐，好爱你！真的好爱你！真的！
　　－－日记原稿：1991年5月30日，星期四，天气：晴。
　　今晚真意想不到，我正在家里看书，声和慧一起带着乐到我家来玩。我真正开心到了极点，今晚开始，我和乐真正认识了。乐天性就喜欢养花，我很乐意地带着乐参观了家里所种的花，还送了她一些。我在心里说：“乐，只要你喜欢就好，只要你开心就好，我要你像你的名字一样，永远开心、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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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接到了邱叔的来信，和他给我寄过来的五万元钱。邱叔在信里说：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你每一次的选择，都是那么出人意料，都会让我忍不住去关注。我以前从不相信有爱情的说法，但自从子君离开我之后，我却收获到了她留给我的爱。如果我当初也像你一样，我想，我的一家现在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别墅的钥匙你保留着吧，如果你日后再到深圳，也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家……
　　我的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我拉起单车，飞一般赶到邮局，接通了邱叔的电话。
　　我哽咽着叫了一声：“邱叔。”
　　邱叔说道：“你怎么啦？”
　　我流着眼泪说道：“邱叔！您不怪我吗？”
　　“别傻了。”邱叔轻轻地感叹一声，“我怎么会怪你呢？你的离开，的确是我的一大损失，但你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也替你高兴。你既然选择了这样一条路，那么你就要一如既往地走下去，自己选择的路，走起来，踏实。”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流着眼泪，一个劲地听着邱叔的声音。
　　邱叔继续说道：“我相信你的选择，更相信你的眼光，如果可以的话，把女朋友带到深圳来。”
　　我应了一声，使劲地点点头。
　　邱叔又说道：“走好你自己的路吧，但我，有一个要求。”
　　我使劲抹了抹眼泪：“邱叔，您说吧。”
　　“我希望，我们还会有机会再坐在一起，品茶论人生。”
　　“会的。”我又抹了一把眼泪，“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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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邮局大门，我感到全身轻松了很多，但看着街道上来往匆匆的人流，另一种思绪却又占据了我的整个脑海，我不知，我这次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不过，就算是错了，我也要，错出一段美丽。
　　注：《人生》从这一篇开始，所有出场的人物，大多数都是我生活上的亲人或朋友，为了尊重大家，所以，我只用了他们名字中的最后一个字来称呼，希望大家看了之后不要见怪，谢谢大家的支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