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88

　　87
　　
　　与实习地毗邻的县里有个永乐宫，永乐宫里有著名的元代壁画。曲召与耿心水、华耳商量，决定带领全班同学去游览永乐宫。这个消息让辛勇异常兴奋，因为他喜欢画画。看见辛勇高兴，曹央央跟辛勇逗趣，说一点小事让一条大汉乐颠颠的像个小孩子。辛勇不在乎曹央央的调笑，只顾高兴。叶子高兴得又说又笑又唱，仿佛去逛天宫。去永乐宫要坐汽车，其他两组来华耳小组集合。华耳小组的同学早早起来，等待其他小组的同学前来。眼看九点过了，还不见两组同学前来，华耳带着曹央央和叶子到校外路口等候。叶子想早点见到曹三英，曹央央想早点见到张一心。三人到路口不久，一辆汽车飞奔而来，三人立刻向汽车挥手。听见校外汽车声响，辛勇和吴山等人立刻跑出校门，登上汽车。汽车向西呼啸而去，叶子紧紧拉着曹三英的手，快乐地说笑。曹央央紧挨着张一心，说着开心话。
　　游人寥落，永乐宫内外很清净。看着山门上古拙的“永乐宫”三个大字，辛勇、林木木和庞小京开心地笑了，因为三人都喜欢画画。永乐宫中藏着艺术价值很高的元代壁画。据说永乐宫是为纪念吕洞宾而建的一座道教道观，因为吕洞宾是此地人。永乐宫距今已有六百多年历史。吕洞宾一生弘扬道家思想，云游四海，惩恶扬善，行医治病，儒、释、道三教均奉为祖师。永乐宫是我国现存最大保存最完整的道教宫观，同北京的白云观、陕西户县的重阳宫并称为全真道教三大祖庭。永乐宫以精美绝伦的壁画艺术、富丽堂皇的宫廷建筑和举世瞩目的搬迁工程以及独具特色的道教文化享誉华夏。永乐宫原建在芮城县西南二十公里的永乐镇，永乐镇是吕祖的出生地，五十年代末国家修建三门峡水库，永乐宫被规划在淹没区内，经周总理亲自批示，由国家水利部拨巨资，从一九五九年至一九六五年，将永乐宫原物原貌搬迁至芮城县城城北两公里的地方保存，这项耗时六年的搬迁工程，同埃及的“阿布辛拜勒神庙”的移筑，并称为世界文物史上人工搬迁的两大奇迹。永乐宫宫宇规模宏伟，布局疏朗，除山门外，中轴线上还排列着龙虎殿、三清殿、纯阳殿、重阳殿四座高大的元代殿宇。这些元代建筑，是中国古代建筑中的优秀遗产。永乐宫在建筑总体布局上风格独特，东西两面不设配殿等附属建筑物，建筑结构上吸收了宋代“营造法式”和辽、金时期的“减柱法”，形成自己特有的建筑风格。
　　辛勇、林木木和庞小京结伴而行，一起走进龙虎殿。龙虎殿又称山门殿，是永乐宫的宫门。该殿内的壁画画的是神荼、郁垒、天丁、力士和地方神灵，共二十六个守卫仙界的天神。
　　辛勇三人走进三清殿。三清殿又称无极殿，是供“太清、玉属、上清元始天尊”的神堂，为永乐宫的主殿。殿内四壁布满壁画，面积达四百多平米，画面上共有人物二百八十六个。这些人物按对称仪仗形式排列，以南墙的青龙、白虎星君为前导，分别画出天帝、王母等二十八位主神，画面上的武将骁勇剽悍，力士威武豪放，玉女天姿端立。画面场面浩大，人物衣饰富于变化，线条流畅精美。画面描画一场道教礼仪，近三百个天神朝拜元始天尊，因此被称为“朝元图”。如此宏伟的画卷，辛勇惊叹：“非雄才大略之画家，构思不出如此宏大的场面，也难以将如此多的人物排列得井然有序。古人的奇思妙想，精湛技艺，令人折服。”
　　林木木说：“莫叹前人厚古人，兴许今人也有出类拔萃者，长江后浪推前浪。”
　　庞小京说：“永乐壁画和敦煌壁画为画界双璧，难以超越。”
　　郝丽丽看着精美的壁画，把相机递给张耒，让张耒将壁画拍下来。张耒拿着相机拍摄，心里充满自豪。于千千对郝丽丽说：“如此好的壁画，让不懂摄影的人拍摄，何苦？”
　　郝丽丽说：“旁边不是站着师傅吗？”
　　于千千讥讽：“别有用心。”
　　辛勇三人走进纯阳殿，纯阳殿为奉祀吕洞宾而建。殿内壁画绘制了吕洞宾从诞生起至得道成仙和普渡众生游戏人间的神话连环画故事。纯阳殿内的“钟吕谈道图”是一幅极为珍贵的壁画。辛勇对林木木说：“你知道吕洞宾和钟离权的故事吗？”
　　林木木说：“据说吕洞宾带着妻子来中条山修行，两人各居一洞，相对可望，故改名为吕洞宾。‘吕’指夫妇两口，‘洞’为居住的山洞，‘宾’指山洞里的宾客。吕洞宾在修炼过程中，巧遇仙人钟离权，拜之为师。吕洞宾修炼成功后下山云游四方，为百姓解除病苦，不要任何报酬，所以百姓修吕公祠以示纪念。吕洞宾信奉道教，后来将‘祠’改为‘观’。”
　　庞小京说：“好人好报。”
　　辛勇三人走进重阳殿，该殿的壁画是道教全真教主王重阳的传记连环画，为供奉道教全真派首领王重阳及其弟子“七真人”的殿宇，壁画采用连环画形式描述了王重阳从降生到得道度化“七真人”成道的故事。
　　观赏了几个殿里的壁画，林木木向辛勇和庞小京提出去三清殿临摹壁画，看谁临摹的好。听到此话，叶子拉着曹央央和于千千去看三人临摹。几位女生现场观临摹，三人情绪倍增。林木木拿出三张纸，递给辛勇和庞小京各一张，要求一起临摹一张帝王像，三人各施其技，边看边临摹。曹央央站在辛勇和庞小京之间，一会儿看辛勇临摹，一会儿看庞小京临摹，比较谁画得好。于千千站在曹央央身边，学着曹央央的样子，看看庞小京的临摹，看看辛勇的临摹，比较两人的画技。叶子站在林木木身边，看看林木木和庞小京的临摹，呵呵笑。三人临摹好了画像，然后相互比较。庞小京认为辛勇比自己画得逼真。林木木看了辛勇和庞小京的画，认为自己的画像更逼真。林木木把自己的画像交给三位女生，让她们作评价。三位女生细作比较，曹央央认为辛勇画得逼真，于千千认为庞小京画得逼真，叶子认为林木木画得逼真。三人争执不下，耿心水出面仲裁，否定了曹央央和于千千的评价，肯定了叶子的评价。叶子称评论家耿心水的评价客观公正，曹央央和于千千的评价带着感情色彩。曹央央和于千千一齐上前捶打叶子，叶子逃到耿心水身后躲避。
　　张耒和郝丽丽拍摄壁画后仔细欣赏殿宇的结构和宫殿的整体造型。简朴的斗拱举重若轻，将宫殿的屋顶轻轻托起，两人称赞古代工匠的智慧。各个宫殿造型简单古朴，宫殿的红色外墙烘托出一种庄重肃穆的氛围。郝丽丽打算把上次开门办学和这次实习拍摄的相片合在一起展览，展示自己在摄影方面的成绩。张耒支持郝丽丽的想法，认为业余爱好可以增添生活情趣，展示青春年华的风华。郝丽丽让张耒给自己当参谋，精心挑选相片，设计展览主题，让同学们开眼界。
　　龚月生和刘心女在宫殿外徘徊，共同回顾元代的历史，探讨永乐宫壁画产生的历史背景和艺术价值。元代是外族统治的朝代，却出现了辉煌的戏曲和瑰丽的永乐宫壁画，将这段历史中的文学和艺术渲染得光芒四射。叶子看见龚月生和刘心女在徘徊，向曹三英投去一个诡谲的微笑。曹三英问叶子笑什么，叶子说龚月生和刘心女面前有一幅永乐宫壁画般美丽的图景。曹三英嘲笑叶子窥探别人的秘密，发现龚月生和刘心女之间闪耀着一道彩虹。
　　
　　
　　88
　　
　　实习结束返校，曲召通知同学们游览普救寺。张一心紧挨着郑二水，随着汽车的颠簸，张一心的身子不停地贴着郑二水的身子，一股股温暖温暖着张一心的心。她想起了昨夜的情景。晚自习时郑二水走进教室，跟实习班的同学告别，正巧遇见张一心跟同学们告别，郑二水借机讲了几句话，然后两人一起走出教室。月光融融，校园里银辉遍地，宛若铺着一层水银。张一心看着满地银辉，感到特别温馨。在这座校园里生活了一个月，校园里的一砖一瓦都很熟悉，一草一木都很亲切。张一心留恋学校的师生，留恋熟悉的校园，站在地上默默地看着朦朦胧胧的校园。郑二水看出张一心留恋校园，心里也生出留恋之情。郑二水默默地陪着张一心，张一心隐隐感动，说：“明天就要离开学校，此时感到校园特别亲切。你不留恋吗？”
　　郑二水笑了笑，说：“留恋。校园里的一切都装在我的心里，我会把它们带回学校。”
　　张一心说：“到校园各处转转，重温校园的温暖。就此一别，日后很难有机会再来。”
　　校园静静，月辉清清，脚步声声。两人绕着校园走了一圈，看着月光里的教室，看着教室里的同学，看着办公室窗户上老师伏案备课的剪影，依依不舍。操场边的两排白杨树高耸，嫩叶静静地缀在树枝上。篮球架下，两人曾和学校的师生在此奔跑跳跃。乒乓球台前，两人曾在此击打飞来飞去的银球，撒下欢声笑语。郑二水默默地陪着张一心，张一心感觉郑二水在跟自己默默地交流。
　　张一心说：“你在想什么？”
　　郑二水说：“没想什么，我在完成一个轻松的任务。”
　　张一心说：“什么任务？”
　　郑二水说：“陪你。”
　　张一心轻轻地笑了，笑声中带着羞怯和愉悦。郑二水揣摩张一心的笑声，感觉笑声甜甜。郑二水笑了。
　　张一心说：“你笑什么？”
　　郑二水说：“笑身边的笑声。”
　　李聿发现身边的张一心现出一副陶醉的样子，向吴山示意张一心的神态，吴山轻轻地笑了。汽车沿着山路下行，两个小时后在平地奔驰起来。阳光明媚，和风送爽，同学们的脸上飞扬着光和风催发出的绚烂青春。晋南的平地风光旖旎，平整的田园迎面飞来，星星点点的嫩苗向后飞去。汽车在小山下停车，同学们跳下车，发现不远处有一座小山，据说普救寺坐落在小山上。山下有一片水塘，水面上星星点点的绿荷似绿盘，似碧玉，似小伞。曹央央和张一心站在水塘边，仔细观赏水面的荷叶，心生爱怜。叶子从后面赶来，惊讶地叫起来。叶子从未见过荷叶，欣喜地看着圆圆绿绿的荷叶呵呵笑。郝丽丽拿出相机，拍摄水面的荷叶。荷塘小景令同学们欣喜，本想多看一会儿，曲召招呼大家赶紧爬山。
　　小山不高，同学们走到半山坡，看见一块平地，于是停下脚来。随行的肖一老师说此地就是普救寺。同学们惊奇，因为土摊里杂草丛生，只矗立着一个砖塔，当年的普救寺荡然无存。肖一研究古典戏剧，对普救寺格局十分熟悉。郝丽丽和于千千要求肖一老师给大家讲解发生在普救寺的故事。
　　肖一说：“普救寺是我国历史名剧《西厢记》故事的发生地。寺内有方形砖塔，原名舍利塔，俗称崔莺莺塔，即矗立在大家面前的这座塔。这座塔同北京天坛的回音壁、河南宝轮寺塔、四川潼南县大佛寺内的石琴，并称为我国四大回音建筑；与缅甸掸邦的摇头塔、匈牙利索尔诺克的音乐塔、摩洛哥马拉克斯的香塔、法国巴黎的钟塔、意大利的比萨斜塔，并称为世界六大奇塔。普救寺始建于何年，现已无从得知，但从古籍记载和出士文物考证推断，隋朝初年已有普救寺。那时该寺的名称不叫普救寺，叫西永清院。唐朝时曾对西永清院大加修葺。五代时河东节度使叛乱，后汉皇帝高祖刘知远派郭威领兵征讨，久攻不克。郭威找院僧询问对策。僧人说只要发善心，城池即可攻下。郭威当即折箭为誓，表示决不加害百姓。第二天郭威的军队果然攻下州城，并遵守誓言，没有杀戮一人。从此西永清院便更名为普救寺。宋朝时对普救寺再次进行修葺。明朝嘉靖三十四年（公元一五五五年），普救寺所在地区发生一次大地震，寺院的殿堂僧舍、楼阁塔坊全部毁圮。八年之后，普救寺的建筑包括崔莺莺塔才得以重新修复。到了清朝，普救寺虽得到修葺，但至清末寺院已很破旧。一九二零年遭受大火，此后又受到侵华日军的破坏，至一九四九年时普救寺只剩下崔莺莺塔、石狮、菩萨洞，其余建筑不复存在。”
　　郝丽丽说：“如此好的寺院被破坏，令人惋惜，不过《西厢记》的故事依然流传。”
　　肖一说：“《西厢记》的故事发生于此。王实甫的《西厢记》源于唐元稹的传奇小说《崔莺莺传》（又名《会真记》）。唐贞元中书生张珙游于蒲州，寄宿于普救寺。崔相国夫人携女崔莺莺扶相国灵柩回家乡安葬，途经普救寺，也借宿于此。一日张生游佛殿，与崔莺莺相遇，两人一见倾心。当时蒲州有孙飞虎起兵作乱，乱军包围了普救寺，要夺崔莺莺为押寨夫人。老夫人在危急之中许下诺言，谁能破贼解围，就将崔莺莺嫁他为妻。张生请镇守潼关的好友白马将军杜确率兵前来相救。杜确率兵平定了乱兵，解了普救寺之围。不料老夫人嫌张生是一介白衣秀士，门不当户不对，便出尔反尔，只许张生与崔莺莺两人以兄妹相称。张生因不能与崔莺莺成亲，害了相思，崔莺莺侍女红娘为彼此传递书简，两人背着老夫人私下幽会。两人来往之事被老夫人发现，便把红娘叫来拷问。红娘责备老夫人出尔反尔，忘恩负义，称此事若张扬出去，于崔家名声不利，不如答应两人的婚事。老夫人无奈，只得答应张生与崔莺莺的婚事，但老夫人又以崔家三代不招白衣秀士为由，逼张生赴京应试，待张生应试及第后才允许与崔莺莺成亲。”
　　张一心和刘心女感叹一番，感觉那个遥远的故事就在眼前，指责老夫人不像话。叶子却说老夫人的做法有道理，谁愿意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一个前途未卜的人，如果张生考不中，岂不害了老夫人的女儿。
　　洪玉笑着说：“叶子将来一定是个狠心娘，不顾自己女儿的感情，无视女儿的幸福。”
　　曹三英摸了一把叶子的脸，说：“看面相叶子就是一个狠心娘，不知这女子嫁给谁。”
　　叶子说：“我不嫁人，你奈我何？”
　　这时龚月生和刘心女早已跑到莺莺塔下，头伸进塔洞内，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曲召在远处大声说：“里面有东西吗？”
　　龚月生说：“空空如也。”
　　肖一说：“别看里面空空如也，其实隐藏着惊人秘密。”
　　肖一在土坪里转来转去，寻找一样东西，发现土坪边的草丛里有一块大石头，弯腰细看，正是那块被称为石狮的石头。肖一发现石狮正对着塔洞，便在附近找来一块石头，说：“我来敲打石头，你们仔细听。”
　　肖一击打了两下石头，曲召听见哇哇的声音。洪玉和吴山也说听见了声音。
　　肖一说：“这是塔洞的回音。”
　　曹央央说：“太美妙了！北京的天坛也有回音。”
　　肖一说：“这正是莺莺塔的奇妙之处。你们不妨想象一下当年张生与崔莺莺的幽会情景。”
　　叶子闭上眼睛，认真想象张生和崔莺莺的幽会情景，说：“我看见崔莺莺偷偷摸摸跑到花园里，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偷偷地张望张生。”
　　肖一微笑。曹央央和张一心哈哈大笑。林木木说叶子就是那个贪恋情感的崔莺莺。叶子高兴得咯咯笑，曹三英抚摸着叶子的背，称叶子太逗人。同学们兴尽，肖一说山下有个村庄叫西厢村，大家不妨到村里游览一番。曲召一声招呼，同学们陆续走下山坡，向西厢村走去。西厢村坐落在山脚的平地上，村里有一条短小的街道。同学们在街上溜达，边走边看，寻找当年遗迹。
　　郑二水对身边的张一心说：“兴许西厢村的人知道普救寺的许多故事，经常谈论这些故事，可惜我们没时间了解。”
　　张一心说：“我想读元稹的《崔莺莺传》，比较两个故事的异同，比较两种不同文学体裁表达同一个故事的妙处。”
　　郑二水说：“比较阅读是一种有意义的阅读，可以提高欣赏力。”
　　两人边走边聊，不觉走出了西厢村，远处传来曲召招呼上车的呼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