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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里召开会议，布置学员搞社会调查，不少学员心里像压着块石头，很不舒服。同学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学习，突然中断学习去搞社会调查，有的同学情绪低落。两次开门办学消耗了不少学习时间，不少同学为之惋惜。任仁布置调查任务，庞小京按捺不住性子要说话，被郑二水制止。纪言强调要完成社会调查任务，归校时每个小组必须交一篇调查报告，每人必须交一篇心得体会。巩家亘要求同学们不折不扣地完成任务，龚月生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有些同学忙着去做下乡准备，庞小京等人却在教室里议论。辛勇认为用一个月的时间交换一篇调查报告和一篇心得体会，代价太大。郑二水建议向系领导反应一下，缩短调查时间，庞小京说系领导不会听取学员的意见，这是早已制定好的教学计划，如果临时改变计划，说明系里的计划不切实际，会遭到校领导的批评。张耒认为学员有责任向校领导提意见，不妨先礼后兵。龚月生摇头，认为与其如此，不如动干戈，拿出当年造反的勇气，进攻！辛勇认为先礼后兵较稳妥，先去找系领导反应要求，然后根据情况再做定夺。郑二水和庞小京同意辛勇的主张，于是几人一起去找系领导。几人走进系领导办公室，任仁在看书，纪言在看报纸，巩家亘在抽烟。看见几个学员进门，几位系领导立刻警觉起来，因为此前系领导了解到有些学员对开门办学有意见。
　　任仁问：“什么事？”
　　龚月生说：“能不能缩短社会调查时间，让我们早点回校？”
　　任仁说：“不能随便改变教学计划，随意改变教学计划要负责任。”
　　郑二水说：“系里要我们交调查报告和心得体会，我们保证用半个月的时间完成任务，决不含糊。”
　　纪言说：“调查时间不充分，写不出像样的调查报告。这是一项学习任务，也是一项政治任务，必须保质保量完成任务，不能打折扣，因此不能改变既定教学计划。”
　　辛勇说：“我们的知识底子差，应该让我们多上课，多学知识，下乡调查学不到多少知识。”
　　任仁说：“社会是一所大学校，有学不尽的知识。毛主席早年革命，曾到农村进行社会调查，有毛主席的文章为证，你们为什么不能向社会学习？理科学员尚且下乡，文科学员更应该下乡，更应该向社会学习。社会蕴藏着很多知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意思就是不光要读书，还要向社会学习。古人尚且如此，你们更应如此。”
　　张耒说：“我们知道向社会学习的好处，只是觉得时间太长，希望缩短时间。”
　　巩家亘说：“按既定计划执行，不能随意改变计划，没有商量余地，赶紧去做下乡准备吧。”
　　以礼晓之，不见效果，几人不愿就此罢休。
　　辛勇忧虑，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张耒说：“仁至义尽，只好出击。”
　　庞小京说：“如何出击？”
　　张耒说：“用大字报表达我们的意愿。”
　　龚月生说：“只能如此。”
　　辛勇说：“谁来执笔？”
　　龚月生自告奋勇，说：“我愿担此重任。”
　　辛勇担心此事传扬出去，遭到曲召等人的反对，因此提醒大家保密。龚月生立即动笔，其他人回到宿舍。曲召在准备下乡用品，华耳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社会是所大学校，有学不尽的知识，能再次向社会学习，真高兴。只是学习兴趣正浓，突然中断学习，有意犹未尽之感。”
　　曲召说：“社会有很多知识等待我们去学习，何愁学不到知识？不必忧虑。”
　　曲召来到楼道，远远看见辛勇等人向宿舍走来，估计他们上街归来。辛勇等人走进楼道，曲召问：“上哪去了？”
　　辛勇说：“上街。”
　　曲召来到辛勇的宿舍，跟他说起社会调查的事，现出高兴的样子。看见辛勇对社会调查冷淡，曲召不解，说：“你是否不想下乡做调查？”
　　辛勇说：“你想吗？同学们想吗？”
　　曲召说：“这是系里的安排，我拥护。再说农村蕴藏着丰富的知识，多接触农民，我们可以学到学校学不到的知识。社会是所不挂牌子的大学，是文科学员的必去之地。”
　　辛勇说：“你出身于农村，不了解农村吗？”
　　曲召说：“当然了解。为了提高写作能力，带着学习任务下乡搞调查，很有必要，比闭门造车强多了。”
　　辛勇说：“你不觉得下乡时间太长吗？这会影响我们的课堂学习。”
　　华耳走进门来，听见二人议论下乡调查的事，站在一旁不吱声。张耒和郑二水进门，曲召问张耒：“下乡调查不好吗？”
　　张耒说：“你不觉得下乡时间太长吗？”
　　曲召惊讶，说：“接触社会有什么不好？你不是喜欢写东西吗？深入生活可以搜集写作素材，多好啊！”
　　张耒说：“用一个月的时间换两篇文章，代价太大。”
　　曲召说：“不大。其价值不是两篇文章所能衡量的，系里如此安排自有道理。”
　　郑二水说：“照此下去，我们会失掉很多学习时间，你不觉得可惜吗？”
　　曲召没想到辛勇等人对下乡调查持反对态度，心里郁闷。看见曲召心里不高兴，华耳劝道：“他们只是说说而已，一定会下乡调查。他们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曲召说：“你是党员，竟然跟他们一个腔调，不可理解。”
　　曲召扭头走了，华耳劝辛勇等人不要闹事，赶紧做下乡准备。龚月生写好大字报稿，让辛勇等人看了一遍，然后由张耒执笔抄写。大字报贴在校园中心，消息很快传到纪言耳里，纪言立刻去看大字报。纪言把大字报的内容告诉任仁和巩家亘，三人认为这是一起严重事件，必须立即处理。巩家亘提出把几人叫来，勒令他们撕掉大字报，并且向系领导承认错误，否则予以处分。纪言认为跟教育革命唱反调，有损于工农兵学员的形象，必须写检查。任仁主张把几人叫来，向他们了解情况后再说。巩家亘把辛勇等人叫到系办公室，大声训斥，指责他们干扰系里教学计划。
　　辛勇说：“我们用大字报的形式表达我们的意愿，合理合法。我们并不干涉系里的教学计划，只是提意见而已。”
　　纪言说：“你是党员，不该参与此事，此事已在学校造成不良影响，校领导怪罪下来，你们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郑二水说：“党员更应该站在学员一边，为学员说话，辛勇没错。”
　　看见几人争执不下，任仁让辛勇介绍情况。辛勇说“我们已向你们口头反映意愿，你们置之不理，我们只好用大字报的形式表达意愿”。任仁说“系领导会向校领导反映学员的意见，此次社会调查纳入教学计划，不能随意改动，如果要改动，必须经校领导同意”。任仁要求辛勇等人回去做下乡准备，辛勇等人等待系领导的回音。
　　辛勇等人走后，巩家亘责怪任仁软弱，应该严厉批评，让他们深刻反省。任仁说学员有提意见的权利，不能采取压制办法，应该予以疏导。如果得罪学员，把事情闹大，会惹来大麻烦。巩家亘认为学员必须唯命是从。任仁认为学员的意见并非没有道理，只好把情况反映给校领导。钟山得到系里的报告，大发雷霆，声言是造反行为，要严肃处理。任仁说学员反映情况属于正当行为，不能扣造反的帽子，否则会激怒学员。学员知识基础差，想多学点知识，其心情可以理解。他们并不是反对搞社会调查，只是觉得外出时间太长，要求缩短外出时间。任仁的解释遏制了钟山的火气，但钟山依然坚持按既定教学计划执行，不得缩短调查时间，学校必须坚定不移地执行上级指示，坚定不移地进行教育革命。任仁无奈，把辛勇几人找来，安抚一通。看见任仁态度诚恳，左右为难，辛勇等人只好去做下乡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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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央央等人得知辛勇等人写大字报的事，佩服几位男生的勇气。当她们得知系领导找几位男生谈话，指责他们的做法时，曹央央等人很着急，担心受到系里处分。听说此事闹到学校，曹央央等人十分焦急，于是去找辛勇等人询问情况。曹央央、张一心和叶子走进宿舍，辛勇一看便知来意，微笑着打招呼。张一心没想到面临巨大压力，辛勇居然能笑出来。
　　曹央央说：“情况如何？”
　　辛勇说：“系领导批评我们，要我们坚决执行教学计划，不得违抗。学员有提意见的权利，谁都不能剥夺我们的发言权。”
　　曹央央说：“听说此事闹到校领导那里去了，会不会有大麻烦？系里会不会为你们说话？千万别挨处分。”
　　辛勇说：“敢作敢当。”
　　后来曹央央等人听说任仁为辛勇等人说话，遏制了钟山的火气，才把此事平息下来。曹央央称辛勇是条汉子，有胆量。曲召听说辛勇等人写大字报的事，十分恼火，指责辛勇没有组织性和纪律性，竟然瞒着他写大字报，眼中没有班长。辛勇微笑着听曲召发泄不满，待曲召发泄完毕，辛勇说：“如果事先把事情告诉你，你会答应写大字报吗？”曲召瞪着眼说：“当然不会。”后来曲召听说此事闹到校领导那里，十分着急，生怕几人受处分，于是去找系领导说情。曲召看出任仁是个富有理智和智慧的人，得知他的态度后才放下心来。
　　事态平息，庞小京和张耒依然忿忿不平。辛勇和龚月生劝导他们，事已至此，无需愤怒，与其不平，不如高高兴兴下乡，庞小京和张耒才渐渐平静下来。庞小京和张耒上街买下乡用品，郑二水兴冲冲地到图书馆借书。郑二水抱着几本书走进宿舍，辛勇十分惊讶，说：“下乡要带那么多书吗？”
　　郑二水说：“一个月的时间，能看很多书，宁可多带，不能少带。”
　　郑二水不仅喜欢看书，而且看书的速度很快，一本厚厚的小说，只用一两天的时间就可以看完。辛勇曾向郑二水请教快速阅读的方法，郑二水告诉他，看小说可以采用泛读的方法，精力集中，目光快速移动，自然能提高阅读速度。辛勇按照郑二水的方法阅读，没过多久，阅读速度提高了。郑二水进屋，看见龚月生坐在床上拉二胡，说：“赶紧去借书，明天就没有时间借书了。”
　　龚月生说：“本人在用二胡调节情绪，一会儿去借书。”
　　龚月生放下二胡，看郑二水借了什么书，然后出门去借书。龚月生想让辛勇陪自己去借书，于是走进辛勇的宿舍，看见辛勇正在背古文：“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
　　龚月生问辛勇借书没有，辛勇说没有，于是两人一起向图书馆走去。
　　曲召早已准备好下乡的东西，只等出发，但有一件事放心不下。这次下乡分为两组，曲召自己负责一组，让耿心水负责另一组，曲召特意嘱咐耿心水要严加监督龚月生等人，下乡后别闹出什么乱子来。曲召打算找龚月生谈心，龚月生借书回来，曲召连忙把龚月生叫到自己宿舍，叮嘱他加强纪律性，不要节外生枝。龚月生点头。龚月生回到宿舍，把借来的书浏览一下，又操起二胡调节情绪。庞小京和张耒从街上回来，顺便到图书馆借书，每人抱着几本书回到宿舍。龚月生的二胡声飘飘悠悠，飘到对面的女生宿舍，曹央央听出龚月生在拉二胡，对张一心说：“这帮家伙没心没肺，刚遭系领导批评就忘得一干二净，似乎比平时还高兴。”
　　张一心说：“龚月生倒是高兴，其他几人未必高兴，真应该跟他们说说话，让他们开心。”
　　曹央央说：“你想找谁说话？”
　　张一心笑了，说：“我没有亲近的男生，真不知道找谁说话，哪像你，跟几个男生亲近，不愁找不到说话的人。”
　　曹央央说：“你心里有人，只是不愿意去找而已。”
　　张一心说：“你心里才有人。你去找他们说话，带上我的一份问候。”
　　曹央央已经做好了下乡准备，闲来无事，想去找人说话。张一心低头看书，曹央央独自走出宿舍找辛勇说话。在曹央央心中，辛勇不再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军人，而是一个具有胆量的人，尽管曹央央认为辛勇在知识方面还有欠缺。下楼后曹央央碰见龚月生去打开水，曹央央本想绕开龚月生，不料龚月生主动跟她打招呼。近些天曹央央觉得龚月生有些生分，发现龚月生只喜欢跟郝丽丽说话，不像从前那样喜欢跟自己说话，因此不愿搭理龚月生。曹央央犹豫一下搭了腔。曹央央知道龚月生参与了写大字报，因此想向他了解情况。龚月生提出到操场走一会儿，曹央央慷慨答应。
　　由于一些班级开门办学，校园冷清了，操场也冷清了。操场只有一个班在上体育课，广阔的操场空旷寂寥。
　　龚月生说：“你似乎不认识我了，难得跟你说一句话。”
　　曹央央说：“你有说话的人，何必找我说话？”
　　龚月生说：“我平等待人，没有远近亲疏之分，大家都是同学。”
　　曹央央不愿惹龚月生生气，说：“你们的心情如何？”
　　龚月生说：“我们都是男子汉，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垂头丧气。辛勇军人出身，有胆量。郑二水是个玩世不恭的人，岂会跟自己过不去？庞小京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豪爽人，更不会把此事当做一块心病。张耒是个钟情于诗书的人，他的精力在诗书方面，诗书足以让他淡化一切。”
　　曹央央说：“你呢？”
　　龚月生说：“你没有听到我的二胡声吗？”
　　曹央央说：“似乎二胡声中有些许忧郁，对吗？”
　　龚月生说：“知音。不愧是喜欢音乐的人。我的确有点忧郁，但二胡驱散了我内心的忧郁，现在心里很高兴。”
　　曹央央得知几人的情况，欣慰地笑了。曹央央回到宿舍，看见张一心、叶子、曹三英和刘心女在展览自己借的书，书摊满了桌子。曹央央低头一看，丰富多彩，惊讶地叫起来。由于几人的兴趣不同，借来的书也不同，文史哲方面的书都有。曹央央说真可以办一个图书展览，下乡后不愁没书看。
　　曹央央把自己借来的书拿给大家看，叶子夸曹央央的书好。曹央央心里高兴，说自己愿意跟大家分享自己借来的书。曹央央意犹未尽，跑到隔壁宿舍找书看，洪玉和其他女生把自己借的书拿出来相互欣赏，只有郝丽丽在低头看书。曹央央要求郝丽丽拿自己的书，郝丽丽现出不高兴的样子。曹央央看出郝丽丽不高兴，也不强求，便跟洪玉等人说话。原来郝丽丽上街回来，看见曹央央和龚月生在操场说话，因此心里不高兴。
　　郝丽丽上街买了几个胶卷，准备下乡之用。曹央央走后，郝丽丽拿出相机摆弄一番，小心放在包里。听说辛勇跟自己不在一个组，郝丽丽想跟辛勇说几句话。辛勇等人贴大字报的事郝丽丽自然知道，得知事情闹到校领导那里后，郝丽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对于漫长的开门办学，郝丽丽和辛勇等人有同感，觉得太浪费时间。郝丽丽是个特别爱看书的人，从小养成爱看书的习惯，而且看书速度很快。后来郝丽丽得知写大字报的事得以平息，心里为辛勇等人祈祷。郝丽丽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去找辛勇，因此想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于是想到了大字报的事。郝丽丽觉得直接去找辛勇会遭到男生的非议，因此独自去操场漫步，等待时机。男生宿舍就在操场旁边，透过窗户可以将操场尽收眼底。想到下乡后多日不能打球，辛勇抱着篮球走进球场。郝丽丽看见辛勇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球场，心里充满喜悦。
　　辛勇说：“为何独自散步？”
　　郝丽丽说：“一边散步，一边思考问题，不闲着。”
　　辛勇说：“思考什么？”
　　郝丽丽说：“无可奉告。”
　　辛勇说：“如此神秘，必定是很神秘的事。”
　　郝丽丽说：“你猜对了几分。这次下乡你我分在两个小组，一月后才能见面。”
　　辛勇说：“我们建议缩短下乡时间，不料遭到批评。”
　　郝丽丽说：“我一直为你们的事担心，为什么事前不告诉我们？应该让女生也参加。”
　　辛勇说：“怕连累你们。我们知道写大字报有风险，风险自己承担。”
　　郝丽丽想到辛勇为自己背行李的事，说：“你心地善良，总为别人着想，让人感动。好在有惊无险，不用为你们担心了。为了大家的事，你们敢于冒险，真勇敢。你不愧是军人出身，有胆量。”
　　听到郝丽丽的夸奖，辛勇有点不自在。辛勇清楚郝丽丽凭着自己姣好的面容和聪明，不知有多少人向她投去爱慕的目光，能得到郝丽丽的夸奖，无疑是一份荣耀。辛勇谦虚一番，跟郝丽丽边说边玩，直到张耒和庞小京走进球场。离开球场时郝丽丽向辛勇投去温情的目光。
　　看见郝丽丽远去，庞小京说：“这朵花渐渐远去，却在球场留下一片芬芳，你们嗅到芳香了吗？”
　　张耒摇头。辛勇嗅了嗅，没有一丝香味，笑着说：“何必贪恋人家的香气，不正经。”
　　庞小京说：“我用美学观点审美，没有不良用心。我不愿让你独占花魁，所以拉着张耒来赏花。”
　　辛勇笑了，为班里有如花似玉的郝丽丽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