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斗计
作品名称:一剑风流 作者:前锋 发布时间:2023-09-21 16:56:05 字数:3780
乔霸走后,二皇子元祐赶紧派人去叫赵普。
赵普看了看证据,捋着胡须大笑:“这下我看这厮难逃一死!这件事情,你不能出面,权当不知。过了这两天假日,有我直接向万岁说。”
赵普回家,又仔细看了一遍证据,仍然感觉不太过瘾,就把听说的又加了一些进去。
乔霸向何立打了个招呼,直接就回了荥阳。
日子定在两日后,乔家开始紧张地忙碌起来。
两家相距好几十里地,干脆用了三两骡车,拉了嫁妆、响器班、常虹的娘家哥哥常铎夫妻以及刁旗、毛武等人,乔霸骑着骡子,常虹骑着驴,披红挂彩,吹吹打打,一路上好不热闹。
刚拜了天地,又来了一帮宾客。
几个衙役簇拥着两个身着七品官袍的人,到了门前。
人群自动闪开一条道,两个官员昂首挺胸,迈着方步,走了进来。
一名衙役紧跑在前边,看见乔霸身着大红衣衫,就直奔了他去,到了跟前,悄声说:“荥阳县县令范随、县拯吕庆,两位大人,前来给你贺喜了,还不赶快接着!”
乔霸吃了一惊,赶忙拉着常虹,上前来迎。
施礼完毕,乔霸说:“怎么敢劳两位大人,乔霸惭愧之极!”
县令范随四十岁左右,长得胖乎乎的,一说话双眼咪成两条缝:“哎呀,乔大捕头,你可是咱们县的翘楚人物。办这么大的事,也不打声招呼,怕我们来讨喜酒喝吗?”
县拯吕庆眨着一双大眼,紧接着说:“是呀!是呀!好歹我们还是你的父母官,乔捕头可不能忘了家乡呀!”
两个人一唱一和,乔霸囧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范随冲吕庆一努嘴:“我说老吕,上礼去呀!今儿个咱们的人就得占一桌,正好来体验一下,这黄河边的风土人情,也算是与民同乐吧!”
吕庆一拍脑袋:“哎呀,光顾说话,把正事给忘了!”
他紧走几步,到了礼桌前,拿出一袋银子,往桌上一放:“荥阳县衙,纹银十两!”
看人闹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乔霸忙着把他们让进窑洞。
这孔窑洞有些年头了,高两米多,深五米,中间用木板隔开,窑邦上贴了红纸,一进去十分凉爽。
里面摆了两张桌子,乔霸招呼着让他们坐下,吩咐人上茶。
坐了片刻,范随突然问道:“乔捕头,你这孔窑,可是有些年头了吧?”
乔霸赶紧回答:“差不多七八年了。”
“我说呢,凉爽的很那!”
范随又问:“听说你在开封府,上下都熟得很,不知道和刚上任的二皇子关系如何呀?”
乔霸不知道他是何意思,只好照实回答:“没有深交,他是官,咱是下属,只管办好差事!”
范随沉吟了一下,再问:“你这次回乡成亲,他没表示什么?”
乔霸有些不解:“你指的是-----是不是贺礼?”
“对!”范随说:“就是这个意思!”
乔霸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说需要五六天时间,回来完婚,他一下准了十天,还给了十两银子作为贺礼!”
屋里的人一下子全都张大了嘴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人说一句话。
乔霸以为他们不相信自己所说,赶紧解释:“是真的!银子我都没敢动,一直放着呢!”
范随和吕庆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乔大捕头呀,就这你还说,和二皇子没有深交?什么才算是深交?能让二皇子送十两银子的,恐怕在咱大宋朝,没有几个吧!”
乔霸尴尬地笑了一下:“两位大人,我就是个捕头,没啥能耐,只会抓差办案,实在想不到,哪里会让二皇子如此看重!”
吕庆突然开口:“听闻你姐夫原是潘帅帐下旗牌官,何不叫来一叙?”
乔霸赶紧让人去叫,片刻功夫,周正拐着腿,急急忙忙进来了。
范随看了看吕庆,口中说:“不耽误办差嘛!”
吕庆跟着说:“就是,还挺利落。”
乔霸不知道他俩在说些什么,心中干急,却不敢插嘴。
只听吕庆说道:“周正是个人才,老窝在家里也就埋没了。从明日起,到荥阳县衙做个捕头吧,领着一帮人干就成!”
周正赶紧说:“我这伤残之躯,恐怕耽误大人的事!”
吕庆正色道:“不要推辞了,你肯定能干好!”
乔霸赶紧冲周正使了个眼色,周正这才说:“那就谢过两位大人了!”
不一会,酒菜摆上,几个人胡乱吃了一通,起身告辞。
乔霸送到外边,吕庆看看没有外人,才悄声对乔霸说:“哪天,你约个时间,我和范大人做东,去拜见一下二皇子,如何?”
乔霸这才明白了俩人的来意,但此时已无退路,只好答应:“二皇子一般不在外边吃饭,不过我回去以后,还要宴请开封府的同僚,他会前往主持,到时候我把你们安排在一起,不就行了?”
两人大喜,连说:“这样最好!”
两人上了马,边走边聊。
范随一脸得意,扭头对吕庆说:“你还心疼银子吗?这下不就来着了?搭上了二皇子这条线,还怕日后你我弟兄不飞黄腾达?”
吕庆笑着摇了摇头:“我原本想着,乔霸搭上大皇子是潘帅的关系,如今大皇子倒了,乔霸也该被弃用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嘛!谁会想到,换了二皇子,仍然被高看到如此地步!这乔霸也是太过迂腐,换个别人早就升迁了!”
范随说:“我倒不这么看。乔霸这人,有这人的长处,不管谁当权,都离不开他!这种人当下我看不太好找!我估计现在接任开封府尹的二皇子,也是看上了他的能耐。我看他姐夫周正,也是这样的人。如此说来,这趟来,我们还算是捡了便宜!”
赵普拿了候莫陈——利用的罪证,急不可待地去见驾。
赵光义心里,挺烦赵普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样子,但他是两朝老臣,又为自己继位立过头功,所以得给他留几分情面,不能表现在脸上。
看过厚厚一摞证据,赵光义暗自吃惊。
心想,这该死的家伙,真的是个连畜生不如,你又不缺钱,什么样的女子玩不了,偏找些乡野村妇;找就找吧,别杀人呀!到这地步,我有心偏袒与你,只怕这赵普不答应。
心中不由疑惑:他怎么会得罪赵普这个难缠的老家伙?
虽然和候莫陈——利用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但这家伙很会来事,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净捡自己爱听的说;再加上他会治箭伤,自己大腿上两处伤口,抹了他的药膏还是疼痛减轻了不少,这也是自己宠着他的原因。
赵普就在那直挺挺站着,等着看自己如何处理;没办法,得给这个老头子一个台阶下,虽然他从来不给自己台阶下。
“传旨,将候莫陈——利用抄家,听候发落!”沉默了一会,赵光义终于犹豫着下了口谕。
赵普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一刻也没有耽误,拿着圣旨,直奔候莫陈——利用汴京的府邸,让人先将在家的他绑了,然后自己亲自监督抄家。
赵普走后还不到一刻钟,赵光义就后悔了,觉得自己一怒之下着了赵普的道,单凭几张状子就抄家,自己于心何忍?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离开自己,毕竟孤单时,随时可以召他见驾。
可赵普早就对赵光义的脾气摸得准准的,防着他变卦这一手,拿着在候莫陈——利用家里抄出来的几张纸回去复命。
那纸上竟然记录的都是宫廷秘事:
某年某月某日,万岁宠幸某妃,片刻即泄,再入不得;
某年某月木日,万岁咨以久战之法,答曰:九浅一深,徐徐图之,而后快,可久矣;
还有后宫被禁妃子与太监行男女之事------
赵光义看罢,黄脸瞬间臊得彤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赵普把握机会,火上浇油,又拿出郑州数名官员作证候莫陈——利用意图谋逆的证据:
某月某日,其在郑州接见京使,面南而坐,系着加有犀牛角的玉腰带,佩着红黄罗带。
如此做派,显然是图谋造反了。
赵普最后已经是声嘶力竭:“万岁,这不是大逆不道是什么?这不是公然想弑君篡位是什么?”
一席话激得赵光义实在无法忍受,当即传旨:处候莫陈——利用极刑!
赵光义也是被气糊涂了,候莫陈-利用就在外边,正常的做法应该是叫他进来,听听他是如何解释的。这倒好,一气之下,不由分说就杀,正中赵普下怀。
赵普谢恩,快步出门,一刻也不耽搁,吩咐马上开斩,生怕赵光义反悔。
一听说去传刽子手,候莫陈——利用彻底慌了,刚才还想着面见赵光义时,可以狡辩一下,说自己是被人陷害,来个死不承认,或许可以从轻发落。
现在一看这形式,面也不让见上一下,直接开斩,自己必死无疑。
情急之下大喊:“万岁,微臣冤枉!”
喊罢,正好一眼看见太监顾德出来,可算是遇到了救星:“快去回禀万岁,我有话要说!”
候莫陈——利用做殿值时,没少送顾德好处,刚才赵光义正在气头上,顾德害怕自找不自在,没敢说话。
这下有了借口,赶紧三步并做两步,跑回来禀报:“郑州团练使在门外喊冤!”
这顾德在宫中久了,自然说话滴水不漏,先把自己择个干净。
要知道,称候莫陈——利用那就有点私人感情在里面,直呼官称可就成了公事公办,谁也说不得什么。
赵光义这时才刚回过味来:这赵普为什么非要和一个小辈过不去?他明知道被杀的是自己的人呀?这个老家伙是什么意思?倚老卖老吗?你再是个位高权重个的老臣,也该给我几分面子吧?现在看来,一份面子也不打算给我呀!
不行!不能听了他的话,杀了能给我治伤,又能陪我解闷的人,我上哪找呀。
一听顾德禀报,赶紧说:“宣他进来说话!”
顾德一听,飞也似地跑出去传旨。
按照赵普的意思,还搞什么形式,刽子手一到,直接开斩,赶紧杀了再说。
刽子手到了,顾德也到了;“万岁有旨,让候莫陈——利用进殿问话!”
这话很有讲究,问话是万岁有疑问,主动找的,说明转机来了。
赵普的心一下子凉了:这下完了,杀不成这厮了!
候莫陈——利用见了赵光义,哭着跪倒,大喊冤枉。
赵光义训斥道:“你何来冤枉?自己做事也不知道收敛点,偏让赵普抓住你的小辫子!看来他是盯上你很久了,要说你想弑君篡位我不信,可你欺男霸女总是有的,毕竟跟了我一场,我不保你谁保你?这样吧,不罚你也说不过去,你就拣几件无关紧要的事认下,抄的东西还你,发配北部边关,在监军王诜手下做个副职吧!我这里再给王诜密信一封,要他多加关照。”
候莫陈——利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大难不死,哆哆嗦嗦下跪谢恩。
赵光义的宠臣候莫陈——利用虽然死里逃生,在朝中震动却是不小。
大家纷纷传言,这是和二皇子元祐作对的下场,从此后再不敢小看这个外表文弱的开封府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