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你睡你的，我也没拦着你。”
　　“你一个女的在这儿，我怎么睡？”
　　“我一个女的都不怕，难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却怕了？”
　　“你就不怕我动心思？”
　　乔雅锋听后冷冷一笑：“行啊。你要敢动心思就来，看看姑奶奶我怎么给你揪下来，然后再用它给你炒个下酒菜……”
　　莫耀焦被乔雅锋的一句话吓的连声也不敢坑了，可他还是不甘心，威胁到：“我睡觉是要脱衣服的……”说着他就装作脱衣服的样子。
　　“那是你的事儿，我管不着。”乔雅锋说完就不再理他，闭着眼歪坐在沙发上。
　　莫耀焦厂长久久地看着她，却没有一点儿办法，只可和衣倒在床上。莫耀焦闭着眼，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根本就没睡。
　　乔雅锋把莫耀焦算计透了，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不敢一个人溜走。即便是他真的溜走了，她也有对付他的办法。乔雅锋趁着莫耀焦眯瞪的功夫，轻轻地起身，把外衣搭在沙发上，给人一种还在沙发上歪着的假象，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乔雅锋回到自己的家中，找了一块硬纸板，用毛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折叠后用报纸包好，回身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不等天亮她就起来了，拿着那个报纸包，干粮和水，又悄悄地回到旅店。
　　莫耀焦睡的迷迷糊糊的，身体莫名其妙的一抖，突然打了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看到乔雅锋还在沙发上歪着，翻了一个身，闭上眼睛，继续迷糊。这一宿把莫耀焦折腾得不善，等天亮了睁开眼，坐起来仔细一看，沙发上躺着的好像不是人，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件衣服，乔雅锋不见了，莫耀焦心里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乔雅锋的不辞而别让莫耀焦心花怒放，在心里说：“我就不信你能耗得过我。”他洗漱后高高兴兴的正准备出房间回厂，乔雅锋却一步迈了进来，让他满心的欢喜一下子飞到九天云外。
　　乔雅锋笑模叽叽的看着他，不咸不淡地说：“你以为我走了是吧，亏你还是厂长，比傻子强不了嘛”。莫耀焦垂头丧气地出了宾馆的房间，下楼后来到自己的车前，他开车门，乔雅锋也紧随着打开车门，他上了车，乔雅锋也坐在了车里，气得莫耀焦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
　　乔雅锋紧随莫耀焦进了厂长办公室，冲他打开一个报纸包，把一个折叠的硬纸板展现在莫耀焦的面前。乔雅锋把有字的一面对着莫耀焦：“看看，知道这上面都写的嘛了吧。”莫耀焦一看硬纸板上写着：“这就是赖帐不还的赖皮厂长莫耀焦。”乔雅锋冲他诡秘地一笑，“从现在开始，你上哪去，我就举着这块牌子跟在你后头，让所有的人都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莫耀焦还有点不信，我不出办公室看你有嘛办法。不出办公室也好，不出办公楼也罢，你肚子总会饿吧。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莫耀焦漫不经心地出了办公室，乔雅锋紧随其后，一起来到食堂。莫耀焦朝着自己的饭桌走去，乔雅锋举着那块硬纸板跟在他身后。莫耀焦坐在椅子上，乔雅锋举着硬纸板站在他的身后，厂里的工人看后议论纷纷，弄得莫耀焦一个厂长在全厂职工面前抬不起头来。
　　既没办法，也不敢发脾气的莫耀焦低着头吃饭，感觉饭厅里所有的职工，上千双眼睛都在瞪着他，似乎听到每个职工的嘴里都在骂着无赖厂长。他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了，不敢看厂里的职工，暗气暗憋的莫耀焦一肚子火发不出来，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窝囊。他没想到，一个几千人大厂的厂长，竟然被一个女的弄得这么狼狈。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乔雅锋对他说：“我够意思吧。”乔雅锋冲他诡秘地一笑，“今天可是给你留足面子了，只是让你们厂里的职工看到了上面写的字，对你不利的话我可是一个字都没说。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我这个人也是有脾气的，一旦把我惹急了，明天给不给你留面子，会不会对你还这么客气，可就不好说了。有一点你给我记清了，不管你到哪，我肯定跟在你后头，你上大街，我就跟你到大街上，让更多的人看到。我这里奉劝你一句，明天最好到你们公司去，也让你的上级领导看看，那样你在领导面前的点儿就更高了。”
　　这一招不是太厉害，而是太损了，简直是在把他架在火堆上烤。莫耀焦万没想到，看起来一个长得顺鼻子顺眼的妇女，一乍看还挺温和，有模儿有样儿的，脸上一点儿凶相都没有的一个女人，竟然想出这么厉害的招儿。照这样下去，如果不给钱，指不定还会想出嘛损招儿来呢，到时候肯定招架不住。莫耀焦想想，还真有点儿佩服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女人，没说一句粗话，没有一点威胁，更不给你来横的，让你一点辙都没有，想发脾气，想给派出所打电话都没有理由，莫耀焦还真叫乔雅锋给治住了。既然没人家的招儿高，就无法把人家治服，干脆给了就算了，也省了自己好多事儿。坚持不住的莫厂长对乔雅锋说：“这样吧，你先回去，我明天就告诉财务，给你拨款，你看这样行吗？”
　　“明天拨款？”乔雅锋冲莫耀焦一笑，“别在这跟我耍小聪明，跟我来这一手，这水平也太凹了吧。这么大的一个厂长，竟然耍这么下三赖的手段，也真好意思。你以为我是谁啊，那么好糊弄，就你这种幼儿园小班玩儿的花活，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耍？实话告诉你，你的意思我门清，玩儿回虚头八脑，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把我打发走了，别说现金，就是支票根本就不会看到。”乔雅锋指着莫耀焦，“你这招在我这儿不灵，如果真想给，就玩儿真格的，我是不见兔子绝不撒鹰……”
　　莫耀焦一看实在没辙，缠不起就投降吧。他操起电话给财务：“你赶紧开一张十二万的支票。对，现在就开，马上，光谱仪器厂的加工费。对，开完了马上给我送来。”
　　莫耀焦撂下电话，冲乔雅锋说：“没想到光谱仪器厂还真有你这样的能人，不打不闹就把人给治了，我算是服了你了。”
　　乔雅锋虽然拿到了支票，但不确定是不是莫耀焦糊弄她，给她开了一张空头的。她接过支票看了看。尽管她不是干财务的，根本就没跟支票打过交道，分辨不出真伪，但也要做做样子给莫耀焦看。不管是真支票，还是空头支票，她都不怕，她有的是办法。乔雅锋用手抖着支票对莫耀焦说：“今天算我信你一次。不过我要告诉你，如果是空头支票，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看我怎么跟你算账。”说完冲莫厂长一挥手，“拜拜吧，您哪……”一扭身，走出了厂长办公室。
　　乔雅锋拿着支票回到家里，得意洋洋的在郭维德面前一抖：“看看这是什么？”
　　郭维德接过来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这才两天的时间，媳妇竟然把拖了这么长时间，派出去一拨又一拨都没要回来的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给要了回来：“你还有这本事儿，看来……”
　　“太小瞧人了……”乔雅锋卖弄地说，“别不告诉你，这叫真人不露相。今天不过是小试牛刀，实话跟你说，我的本事大了去了。”她看着郭维德，“你明天到了厂，赶紧让出纳送到银行里。”
　　“不行，我得跟曹开利曹主任板上钉钉，钉是钉，铆是铆的敲打死了，才能把支票交给他。”
　　“为嘛?”
　　“他要是说话不算呢？”
　　“别因小失大。”乔雅锋很认真地对郭维德说，“不管他说话算不算数，你都得赶紧交了。”
　　“支票拿到手了，你着的是哪门儿子的急？”
　　“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子泛起糊涂来了？”乔雅锋说出了她的担心，“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怕曹开利骗，是怕那个无赖厂长骗。”
　　郭维德想了想，明白了媳妇的意思：“看来我担心的不是地界儿——尽管我相信曹主任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但我也不得不防啊。”郭维德看着媳妇，试探性地说，“如果是真的，提成如数兑现，咱们就这么，一分不差地拿回家……”
　　“嘛意思……”媳妇不解地问。
　　“你想啊，这么多钱，谁看了不眼红。咱一声不吭地都拿回家，别人能没意见吗？”
　　乔雅锋想了想，觉得郭维德说的有道理：“你的意思呢？”
　　“给车间的每人五十块，怎么样？”
　　乔雅锋一算，车间四十多个人，每人五十才两千多块，觉得并不算多。她知道自己的爷们儿是个很仗义的主儿，这种花钱能买好的事儿，不让他干让谁干。她当初就是看上了郭维德的这种仗义，眼下又暗自佩服郭维德想得周到，很欣赏的冲着郭维德喊了一句：“是个老爷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