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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刘大义吊唁苏银星

作品名称:老西北有座太监坟      作者:皮具叔叔      发布时间:2023-08-17 09:09:05      字数:5896

  刘大义走到孩子面前,看到那双稚嫩的小手被绑了个结结实实,怜惜之情油然而生,没等王钰动手,就把孩子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巴锐武笑着说:“看到了吧,俺大义兄弟就是心肠软。”
  王钰鼻子里“哼”了一声,撇着嘴说:“妇人之仁,他们抓你姐夫时,可没有这么仁慈,俺看和这个瘸子一块扔到海里算了。”
  瘸老大脸上吓得没了血色,“扑通”一下,跪倒在刘大义面前说:“小爷爷,您放心,您姐夫一根汗毛也不会少,很快就给您送过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为难孩子,看在孩子没爹没娘的份上,饶了俺们吧!”
  刘大义也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看着脸前这个绑架自己姐夫的恶魔,气不打一处来,甩手就是两个大嘴巴子,一边打一边说:“狗日的,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面上,绝对绕不了你。”
  刚刚被解开绳子的小男孩见刘大义打瘸老大,立刻扑到他大伯的面前,搂着瘸老大的脖子哭着说:“不要打俺大伯,俺要杀了你。”
  王钰一听,用枪指着小孩说:“看到了吧,长大了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瘸老大和他侄子被带到牲口棚看管起来,巴锐武重新把刘大义和刘墩子让到桌子上,又是一通海喝。至此,刘大义的心里亮堂了许多,知道四姐夫刘志斗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按瘸老大说的,刘志斗连根汗毛也不会缺,所以,也就放开量喝起来。就他那点酒量,怎能抵得住这帮人的轮番敬酒,很快就醉的一塌糊涂......
  “大义,大义,该起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刘大义被一阵呼唤声叫醒,睁眼一看,四姐夫刘志斗正在炕边俯身看着他。刘大义惊地一骨碌坐起来,抓着刘志斗的胳膊,摇晃着说:“志斗哥,你没事吧?”
  刘志斗笑着说:“好着呢,天刚麻麻亮,他们就把俺送回来了,那个叫黄二的假账房先生,被老七一顿好揍。”
  刘大义伸了一下懒腰,长舒一口气说:“那就好,啥时辰了,俺也得该起来了。”
  刚进屋的刘墩子说:“还啥时辰呢,老老影儿都晌午了,大伙就等你吃饭了。”
  刘大义下了炕,来到外间屋,这才发现巴锐武几个人已经坐在方桌四周等他了。一伙人见刘大义出来,都连忙站起来,巴锐武让刘大义赶快洗脸吃饭。
  巴氏从屋门外进来,看到刘大义正在洗脸,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指着巴锐武一伙说:“你们这群祸害,要是再把俺大义灌成这样,看俺不扒了你们的皮。”
  巴锐武、徐四等人嘿嘿笑着没做声。
  刘大义忙不迭地擦了把脸说:“大娘,不怪俺哥他们,是俺高兴地忘了姓啥。”
  刘大义和刘志斗、刘墩子三人吃过饭,坚持回刘家庄,巴锐武知道刘大义是担心家中着急,也没强留,只是巴氏流着眼泪舍不得刘大义走,刘大义许下过段时间再来看巴氏,巴氏才勉强同意刘大义今天回去。刘大义和四姐夫商量后,决定把那三百块钱大洋留下,给巴锐武的那些兄弟们当壶酒钱。巴锐武说什么也不留,不仅不留,还拿出一百块大洋,说是绑匪给的压惊钱。刘大义怎能要这钱,坚持把钱留给巴氏,让巴氏买件皮袄穿。巴氏见刘大义死活不要,也就收了起来。巴锐武不放心刘大义几人的安全,给刘大义的车上放了一把马刀,并让徐四和马钰骑马送出了十几里,骡子车进入安全地界,两人才返回巴家庄。
  月娥从刘大义和刘墩子走了后,既要安慰四女儿,又要劝说志刚娘,还要强打精神当全家的精神支柱,她不光担心志斗的安全,还害怕没把志斗救出,又搭上大义。她躺在炕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后悔不该同意大义和墩子去,应该把这事告诉青云,让赵新年想办法救刘志斗。
  天刚发亮,志刚娘从响铃村赶来,她昨天傍黑不放心家里,赶回了响铃村。月娥见志刚娘眼圈发黑,知道也是一夜没睡,赶紧招呼新云做饭。
  一家人在月娥的带领下勉强吃了几口,花云也伺候“疯爹”吃了饭,都围坐在炕上看狗剩瞎倒腾,趴在窗台上的狗剩突然说:“二姑来了。”
  月娥还认为狗剩在说冒话,骂了狗剩一句:“王八羔子,又馋你二姑家的兔子腿了吧?”没想到话音刚落,二女儿香云推门进了屋。
  月娥大吃一惊,因为香云从没这么早来娘家,不用问,就知没吃早饭来的,她看着脸色苍白的香云,问:“二妮,你咋来了?”
  香云瞅了一眼屋里,见没有外人,哭丧着脸说:“娘,俺家出大事了。”
  月娥的心咯噔一下,心里想:“俺的娘哎,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屋漏偏遭连夜雨吗?”
  新云嘴快,问道:“二姐,你家出啥事了?”
  香云的眼泪突然下来了,身体也有些发抖。月娥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忙下炕问道:“二妮,咋了,出啥事了?”
  香云抽抽搭搭地说:“俺小叔子死了。”
  月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苏银星去年还来过刘家庄,和志刚站在一块,看上去比志刚还结实,她连忙问:“他不是在济南吗?怎么就死了呢?不会是有人造谣吧!”
  香云哭着说:“千真万确的事,他上个月被抓进监狱,前天被枪毙了,要不是他同学的父亲在省里当署长,苏家连个尸骸也落不着。”
  志刚娘一听,突然浑身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花云知道婆婆在担心志刚,连忙坐在婆婆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
  月娥以前也隐约知道苏银星的身份,但还是问香云:“怎么就杀了呢?家里没用钱吗?”
  香云说:“谁家敢管呢!都躲还来不及,害怕戴上一个通共的帽子。”
  月娥说:“金星呢,不管怎么说,也得把他弟弟的尸骸弄回来呀!”
  香云见娘这样问,止住哭声,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说:“俺今天就是来说这事的,金星和苏家的几个年轻人去济南了,明天就能把银星的尸骸拉回来,虽说俺从小跟着姨长大,但咱家毕竟是俺真正的娘家,明天苏家出丧,咱家怎么也得去吊吊丧吧?”
  月娥一丝犹豫也没有的说道:“去,肯定去,银星这孩子不孬,咱家怎么也得去送送他。”
  说话间,新云已经把饭菜热好,月娥让香云赶快吃饭,香云说,她先去跨院看看爹。
  香云走了后,月娥嘱咐大家,千万别把大义和志斗的事告诉香云,孩子心里够乱的了。
  香云回来吃饭时,问大义和志斗干啥去了,月娥撒谎说,大义和志斗一早起来,去黄升店卖地瓜干去了。香云说,明天最好让志斗和大义一块去吊丧。月娥明白香云的想法,不想让婆家的人认为大义是个废物,给刘家顶门户的是刘大义,而不是刘志斗,但月娥还不知刘大义和刘志斗今天能不能回来,只好含糊地答应,就算大义和志斗今天不回家,明天刘家也一定会派人去苏家吊丧。
  月娥把二女儿送到村口,回到家后,身体像散了架,一下子瘫倒在炕上,吓得两个女儿揉了前胸捶后背,过了好久,月娥才起身坐在了炕上。志刚娘既担心志斗,又担心下落不明的志刚,心里的难受劲不比月娥差,见月娥这样,她只能强打精神,不敢再给亲家添麻烦。
  冬天的太阳落得快,志刚娘挂念家里,见等不到刘大义和刘志斗回来,说什么也不在刘家吃完饭。月娥害怕再晚了,志刚娘看不清回家的路,只好把志刚娘送到门口,她们刚打开大门,就见村东头来了一辆骡子车,新云眼尖,高兴地喊道:“大义和志斗哥回来了。”
  志刚娘眼拙,骡子车到了近前,才看清从车上下来的刘大义和刘志斗,她突然两腿打颤,怎么也迈不动步,说不出话来,刘志斗赶忙把他娘背到了院里。
  大家都回到屋里,新云关了院门,刘大义、刘志斗和刘墩子三人,这才像说书的一样,你一言,我一语,把救人的经过说了个清清楚楚。缓过气来的志刚娘,一下子跪在炕上,双手合十,冲着窗外嘟念道:阿弥陀佛,这才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多亏俺大义救了那母子。
  刘墩子在外面待了一夜,害怕家人担心,怎么也不在大义家吃饭。月娥拿出两块大洋,塞到刘墩子手里,说是给孩子置件子衣服;并嘱咐刘墩子,不要把志斗被绑架的事和家里说,和土匪有关系,传出去不好。刘墩子老实嘴严,告诉月娥,家里没人知道他去巴家庄的事。
  吃饭的时候,月娥把苏银星的事告诉了大义和志斗。刘大义虽然和苏银星只见过两次面,但对苏银星的看法很好,甚至有些佩服,尽管苏银星讲的一些东西他听不懂,可他知道苏银星是个好人,是个处处想让穷人过上好日子的人,就这样一个好人,怎么就被杀了呢?他搞不懂。
  刘志斗一听,立刻想到了姚志刚,他怕娘难过,也不敢发表啥意见,只是在心里在想:那个祸害也不知躲哪儿了,他和苏银星都是官府不容的人,被逮到话,也不比苏银星下场好。
  刘大义一听月娥让他明天去苏家吊丧,很痛快地答应了。刘志斗心里极不情愿去,但吊丧没有单人去的道理,有他在,大义也不好找别人搭伴儿,也只好答应和大义一块儿去。
  志刚娘知道大儿子没事,挂念家里的鸡狗鹅,更不敢在刘家住下,刘志斗只好把他娘送回响铃村。出大门时,新云扯了扯志刚娘的衣角,悄悄和志刚娘说,有了志刚的消息,务必告诉她一声。志刚娘知道新云的心事,满口答应了新云。
  第二天吃过早饭,刘墩子把骡子车套好,月娥准备好了祭祀用的东西,让大义穿了一件黑洋布长袍。长袍是刘大义的父亲刘建顺穿的,就是为了亲戚六人家中有白事时而备,现在成了刘大义的行头,大义成了刘家的顶梁柱。月娥看着大义穿着他爹的长袍,心里一阵发酸。唉!要是大义的身体正常,也该把媳妇娶回家了。
  刘志斗没有长袍穿,但也穿了一身新衣服。月娥给大义和志斗每人两块银元,钱是给香云的儿子红辉准备的,苏银星没成家,肯定得红辉把他叔送到坟里,红辉还没成人,身穿重孝给两位舅舅行大礼,两位舅舅要给孩子个礼钱。
  刘大义一行到达南三里村二姐家时,苏银星的灵柩还没运回来。和以往农村死了人不同,苏家没有在院子里搭灵棚,也没有许多披麻戴孝的孝子在院里走动,搭手帮忙的乡亲们也不是很多,这和以前死了人的热闹程度大相径庭。只有刘大义的外甥戴了一顶孝帽子过来给舅舅磕头行礼,刘大义看到只有十二岁的外甥当了正孝子,心里一阵发酸,眼泪立刻滚出了眼眶,连忙弯腰把红辉扶起来,把兜里的两块银元递给教着红辉施礼的苏家人。刘志斗的眼睛红红的,和刘大义一样,把两块银元也给了苏家人。
  苏家管事的要把刘大义二人让到闲屋喝茶,大义没有答应,而是坚持到堂屋和二姐的公公婆婆说几句话。刘大义进了堂屋,苏银星的父亲见亲家侄来了,强打精神从椅子上站起来,抓着刘大义的手嚎啕大哭,惹得屋里屋外的苏家人哀嚎一片。
  哭过,没等刘大义和刘志斗说话,苏银星的父亲说,只能这样凑合着送孩子入土为安了,可不敢大办,好多亲戚也没通知,只和比较亲近的说了一下,害怕大操大办惹出麻烦。刘大义安慰亲家叔说,简单把银星哥送走是对的,等风头过了,好好给他过周年。
  香云从里间屋出来,脸上挂着泪痕和弟弟见了面。刘大义要去里屋见亲家婶子,香云连忙阻拦,婆婆好几天水米没打牙,已经没力气说话,没必要前去打扰,刘大义觉得姐姐在理,只好作罢。
  换做一个正常的丧礼,丧主在出丧前,要摆下宴席,招待前来吊唁的宾客,但苏家碍于苏银星没有“好死”,只能和宾客解释,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今日出丧,只管茶水,不备酒席。来的都是苏家的近亲,哪有不理解的道理,何况,苏银星的灵柩今天能不能回来,还是镜子里的事。
  中午时分,县里的十几个警察突然来到南三里,荷枪实弹地在苏银星家的大门口站成了两排。一个配短枪的队长领着两名警察进了院里,贼眉鼠眼地在院里踅摸了一遭,拿出一张纸,冲着里屋喊道:“我现在宣读县党部的命令,苏匪银星,蛊惑人心,反对政府,宣传共党邪说,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上街游行,被捕后,不思悔改,实属无可救药之徒,死有余辜。政府为感化乡民,准许苏匪银星之尸首回家安葬,已是莫大恩典,但为警示他人,苏匪银星尸首只能进村,不能进家,更不准亲属祭拜,进村之后,应立刻到坟地掩埋。”
  警察队长说完,院里院外死一般的沉寂,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香云突然从屋里出来,瞅着在院里晃荡的队长说:“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俗话说,一死百了,他再大的罪,都随着他的命去了,他回不了家,你让他做个游魂野鬼吗?你不怕他晚上找你去?”
  警察队长做梦也没想到苏家还有人在个时候出来发话,而且还是个女的,所以,他有些恼羞成怒,忙不迭地拔出短枪,指着香云说:“好啊!总算没白来一趟,怪不得书记长嘱咐俺,共党在沾化也有活动,让俺千万小心,俺看你就不像个好人。”
  其实,警察队长从香云的穿着打扮上,也能看出她就是一个普通村妇,最多是胆儿比一般的乡下农妇大点,他只是想唬住香云,没想到,香云不吃这一套。
  “好人不好人,脸上没写着,至于谁是坏人,在座的大家伙都知道,人都死了,为啥不让人进家?”香云大声喊道。
  警察队长脸上挂不住了,歇斯底里地吼道:“来人,把这个共党嫌烦给我抓起来。”
  “俺看你还是个共党嫌犯呢,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乱抓人?”西厢房突然传来一声断喝,刘大义走到了院里。
  院里的空气一下子紧张起来,刘大义和香云可不一样,大义长得白白净净,一点也不像当地种田人。警察队长枪不离手,紧张地打量着刘大义。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还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哭声,大伙朝门外一看,原来是苏金星和苏家的几个年轻族人把苏银星的灵柩从济南拉回来了,被县里的警察挡在了门外。警察队长无暇顾及刘大义,恶狠狠地用枪点了刘大义几下就出了院门。
  一辆马车上,拉着一具崭新的柏木棺材,几个人正试图把棺材从车上抬下来,那十几个警察正在阻拦。
  院里的苏家近人和来吊丧的亲戚都冲出了院子,一个个在苏银星的灵柩前放声痛哭,村里一开始不敢凑前的异姓乡民,也都围拢上来。
  警察队长一看苗头不好,害怕夜长梦多,连忙对一个叫刘麻子的警察说:“还不快把马车给老子赶出村外。”
  刘麻子不敢怠慢,连忙把枪背起来,就去抢车夫手里的缰绳。车夫是苏姓族人,死死拽着缰绳不撒,就在这时,不知谁大声喊道:“大伙不要怕,不能就这样把人埋了。”
  人群开始向车子围拢过来,那十几个警察有些招架不住。
  刘大义只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环顾四周,没见喊话的人。他害怕冲到棺材前的二姐吃亏,奋力挤到拉棺材的马车前,正好和警察队长撞了个满怀。警察队长见又是刘大义冲到前面,害怕刘大义是共产党在闹事,同时也为了震慑围拢来的乡民,双手举枪,冲着天空连开两枪。
  枪声果然奏效,涌动的人群忽然停下来,警察队长对两个警察吼道:“你俩把他给我绑起来,押到县大牢。”
  其中一位年纪大点的警察,凑到警察队长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警察队长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笑着对面前的刘大义说:“误会,误会,俺认为是谁呢,原来是舅老爷。”
  刘大义一听,立刻明白那位年纪大的警察知道他和县党部书记长赵新年的关系,他心里一亮,何不利用三姐夫这层关系,让苏银星体面地下葬呢?
  刘大义冲着警察队长一抱拳说:“这位老总,人死为大,他有再大的罪过,也已经随着他的死烟消云散,何必为难一个死人呢?”
  警察队长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小声说:“兄弟,要不是您姐夫下了命令,谁愿意做这个恶人?本来县长认为苏银星犯事又没在沾化,尸体都让拉回来了,家属愿意怎么埋就怎么埋,可书记长不同意呀!他说要防患于未然。”
  刘大义故意撇着嘴说:“别听他的,俺还不知道他?那都是做给下属看的,这个苏银星又不是别人,是俺二姐夫的亲弟弟,也就是你们书记长连襟的亲弟弟。”
  刚才那个年纪大的警察就在他俩的近前,听到了他俩的对话,好像故意让警察队长听,惊讶地喊道:“俺娘哎,这么近的关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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