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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瞭望台上聊身世 月亮泉里看月圆

作品名称:九九女儿娇      作者:半川柚子      发布时间:2023-08-14 17:27:44      字数:3303

  李云庄答应留在山上多住几日,是有原因的,明的是为多了解一下山寨,摸摸真实情况,暗的却是她心仪那二当家的孟喜,只是她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一点,还不愿承认,或者说那只是一种模糊的存在,像山寨白天的雾,山下人看它有,山寨人看它无,旁观者清就是这个道理。
  既然留下来是为熟悉情况,那就要在山寨到处走走转转瞅瞅看看。王洪是大当家的,寨子的一切事务都要他去处理,脱不开身,陪同李云庄的任务很自然地落到二当家孟喜身上。这等差事,孟喜欢喜还来不及,自不会推脱,吃过早饭,便过来请李云庄。李云庄也一样,心正突突地跳着在等孟喜,孟喜来了,又难为情了,违心地说:“你事忙,还是不转了吧?”
  孟喜说:“今儿天气好,太阳暖和,不转转看看多可惜。”
  李云庄说:“好日头一谷堆,改日一样的。”
  孟喜说:“难得大当家的不给派活,还是出去走走吧。”
  不能再客套,再客套就外道了,关键是若当真不去转,那就得不偿失了,李云庄说:“那就劳驾二当家的了。”
  孟喜说:“能陪妹子是我的荣幸,正求之不得哩,说啥劳驾。”
  李云庄羞答答跟着孟喜走出屋子。
  芦山寨的寨子分三块,东边是生活区,盖着几十间草房子,灰灰的黑黑的一片;西边是操练场,一大片空地,四周搭着几个歇凉和避雨的草棚子,一样灰灰黑黑的;中间是那一大片芦苇,也是山寨的标志,眼下正是芦苇干枯芦花洁白的季节,微风吹过,苇叶索索有声,那狼尾巴一样的芦花随风起舞,一幅梦里水乡的情景。
  孟喜带着李云庄在东边寨子里转悠,一边转一边介绍,这是啥啥建筑,这是啥啥树木,这是谁谁建的,这是谁谁栽的,深怕漏掉一样东西。偶尔遇到一个人,孟喜就会停下来做一番介绍,李云庄也会羞红着脸跟人打招呼。等人离开,两人总要一阵沉默无语,各自心里可能还有些许尴尬,但这种尴尬有点甜,像后山上的酸枣,又酸又甜,酸酸甜甜。
  上午,孟喜带着李云庄转完东寨,吃过午饭稍作休息,便去西寨。李云庄原想操练场会跟武当上的操练场一样,有太极图,梅花桩,铁锤,石锁,到地方一看,啥也没有。二人在草棚子里坐了一会儿,孟喜说:“去后山吧,那里有一个瞭望台,看得见几十里外的西衙口。”
  李云庄正想看一看阳河的全貌,根据村庄的布局研究一下能否找到那些歹毒土匪可能藏身的地方,便说:“登高而望,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快走呀!”
  瞭望台是个草亭子,搭建在山崖的一个巨石之上。那巨石从山崖上探伸出来,像一只欲飞的大鸟。草亭子一半在崖上,一半在飞石上,半悬空着,很是险要,远远地望去,像给那大鸟戴了一顶桂冠,兀自生动起来。
  亭子很粗糙,四根碗口粗的栎木柱子,不曾锛,未经刨,只是去了厚厚的栓皮,树疤和枝茬都还在。柱子与柱子之间,用稍细一点的杠子自半人高的地方连接着,只留着靠山体的一方供人进出,柱子与横杠的链接处内外都砸着指头粗的爪钉,看上去并不雅观,却显得十分稳固。
  草亭里支着石凳石桌,可以喝茶聊天,因与寨子较远,很少有人在此饮茶,喝酒倒是常有,孟喜上山与王洪单独喝的那顿酒就在这亭子里。
  那年初秋的一天,王洪带着两个兄弟去阳河镇办事,中午在车马店里正吃饭,忽听外面一阵厮杀声,策一个兄弟出去看了,回来说:“几个捕快在捉拿一个白衣小子,那小子背上被砍了一刀,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王洪一听,二话不说,抄起一根棍棒冲了出去,两个兄弟见状迅速跟了上去。三人救下白衣小子,事也不顾得再办,匆忙回了芦山寨。那白衣小子就是孟喜。王洪用祖传的草药方子,治好孟喜的刀伤,在亭子里备下酒菜,邀孟喜一起饮酒看山景。两人喝得高兴,酒至半酣,双双跪地叩拜盟誓结为兄弟,再坐下时,都敞开了喝,结果,二人都喝得烂醉如泥,醉卧在亭子里,直到第二天方才醒来。
  孟喜与李云庄隔着石桌而坐,这样既可面对面聊天,又可观看远处的风景,可一旦坐下来,两人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孟喜抬头看一眼李云庄,李云庄抬头看一眼孟喜,又沉默一阵,终于开口了,却是同时,像撞了个满怀,不免又是一阵尴尬。李云庄红着脸说:“你先说!”
  孟喜说:“你先说!”
  李云庄说:“说说你吧?”
  “我有啥好说的!”孟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让地方多了解一下自己,便说:“那我先说说?”
  “说吧!”李云庄见孟喜还在迟疑,鼓励小孩一样说:“随便聊,啥都可以。”
  孟喜不再推辞,给李云庄讲了身世。
  孟喜是个弃儿,养父将他养到五岁,也撒手人寰,又成了孤儿。他靠吃百家饭长大,因小时候受尽了欺凌,立志要做一个除暴安良的好捕头,结果遇上一个昏庸的贪官,阴差阳错,落草为寇。说到最后,孟喜苦笑一下说:“你说,这是不是很讽刺啊!”
  李云庄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伤其筋骨劳其心志,做大事必遭大磨难,这点小小挫折算得了什么!”
  孟喜说:“妹子如此说,必为女中豪杰也!”
  李云庄问:“芦山寨有许多传说,你知道吗?”
  孟喜说:“传说是很多,最玄乎的莫过于两则,一则是芦山寨与佛爷山,想必不说你也知道,民间已广为流传;另一则只在寨子里流传,说寨子里藏着一个镇寨之宝,但几任寨主几乎翻遍了寨子也没找到,连一丝线索也没有。”
  李云庄问:“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宝物?”
  孟喜说:“一条五行棍鞭,传说由五根千年青藤编就,用虎,彪、狮、熊、豹之油和蛇、蝎、蛛、蟾、蜈蚣之毒反复浸泡晾晒而成,形如棍,柔如鞭,抽铁留痕,鞭石迸裂。”
  李云庄说:“别说是传闻,即是真的存在,岂不早腐烂掉了,哪还有什么镇寨之宝。”
  两人聊得投机,不觉已是暮色降临,慌忙走下亭子。
  吃晚饭时,王洪说:“白天事多,有些失礼,今晚月圆,正是看泉赏月的最佳时机,我三人去看盆泉如何?”
  盆泉是个奇泉。海拔一千多米的高山之上,竟有它存在,而且是在一块酥麻骨石上,瓦盆那么大,那么深,一年四季,不管是连阴雨,还是大旱天,总是欲盈不盈,似流不流,却在下边洇出一片沼泽,生出那么一大片芦苇。盆泉在芦山寨的中心位置,也是芦山寨的命脉,供应着寨子几十号人的饮用,寨子里的人视之为眼睛,爱护有加。因盆泉圆圆的像月亮,明静如镜,月亮一出来,又会像碗盆一样盛着月亮,山寨人也叫它月亮泉。
  李云庄说:“白天,已经看过,还是在家聊聊天吧?”
  孟喜也这么想,可王洪提议了,又不好推辞,只好淡淡地说:“白天虽已去过,夜晚是另一番景致,再去看看也好。”
  王洪说:“贵人有所不知,这盆泉白天看与晚上看,大不一样,尤其是有明月的晚上,按孟兄弟所言,那简直就是在看画,在读诗,美妙绝伦。”
  李云庄拗不过,也没打算真拗,便跟二人一起来到盆泉。
  泉台上放着一只竹筒做的水舀子,王洪弯腰拿起舀子,伸手去舀,那舀子刚舀下去,泉水倏地全进了舀子,盆泉里一滴都不剩,舀子却依然只舀得一半。王洪一愣,刚要唤孟喜来看,那盆泉倏地又满了。王洪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没有多想,起身递给李云庄,说:“尝尝咱这泉水。”
  大冬天的,尝什么凉水,李云庄心里嘀咕,还是尊重和接受了王洪的一片热情,抿嘴砸了一小口,竟然甜而不凉,便又喝了几口,说:“好甜!”
  “这是一眼神泉,冬温夏凉,生津解渴,常饮不生疮疔,不伤风寒。”王洪接过竹舀子,又舀起一舀子,刚要送到自己嘴边,突然一惊说:“你看我这记性,只顾着想多陪陪贵人哩,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孟弟你陪着贵人,我回去把事情办一办。”
  王洪说罢,将舀子递给孟喜,径直走了。
  王洪一走,二人突然尴尬起来,一时无语,你不敢看我,我也不敢看你,都只管勾着头看泉,谁知,那泉水悠悠晃晃一阵,平静了,镜子一样清晰地映着两人。两人本是隔着距离的,映在盆泉里,却是要挨着一样亲密,她瞥一眼看见了,他瞥一眼也看见了,她红了脸,他也红了脸。他想赶紧离开,腿脚却不听使唤,不听使唤的还有两只眼,心说,别瞧,眼却瞥一下又瞥一下。她也一样,脸更红了,红到了脖子,好在水里看不出红来。良久,两人都下了决心,一抬头,眼睛对眼睛,放出了光芒,那光芒像带着火,他烧着她的光芒,她烧着他的光芒,两人的光芒都如被烧的眉毛,有了弯弯的钩,勾在了一起,扯不开了。那火顺着光芒一直烧,一直烧,直烧到了对方的心里,将心田里那乱乱的草丛点燃了,就蹿出一只兔子来,撞得一面大鼓咚咚响。
  李云庄终于逮住那只兔子,将它关进一只无形的笼子,讪讪地说:“孟大哥,咱回吧!”
  二人踏着皎洁的月光,走下泉台,身后的盆泉漂着一轮满月,像晶莹的糖水里的一个硕大的汤圆,圆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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