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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作品名称:激情岁月      作者:叔洪      发布时间:2023-08-14 12:46:42      字数:3213

  奓毛呛鬼还没闹清怎么回事儿,就被稀里糊涂地挒到了门外的空地,而且还狠狠地挨了两脚。这两脚踢的,让奓毛呛鬼感到喘气费劲。当他听到“小爷”两个字的时候,突然感到以前在哪听过,他仔细的想了想,才猛然明白过来,今天是遇到杠子手了。
  在饭店喝酒的两桌人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切惊呆了,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奓毛呛鬼已经被拖到了饭店外。人们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挒着人到外面去打,这样打人是想下狠手啊。两桌人再也坐不住了,起来后纷纷奔出饭店。只见奓毛呛鬼被打的在地上左右乱翻,张凯揪着他,既翻过身儿,又起不来。毫不客气地张凯又趁势狠狠地踹了一脚。奓毛呛鬼被张凯打的受不了了,怕张凯再踹他,嘴里一个劲儿地直喊:“饶命,我服了……饶命,真的服了……”
  和奓毛呛鬼一起喝酒的人除了陈昕彤外,另外两个人见奓毛呛鬼被打的狼狈相,二话不说,朝张凯扑了过去。曹开利一看不好,大喝一声:“都你妈别动,谁要是敢动,我先废了谁……”
  就这一句话,把那两个想帮手的人给震住了,站在那里看着曹开利,既不知道这喊大话的是什么人,又不知如何是好。曹开利见想帮忙的两个人没动手,心里有了数,问张凯:“怎么回事儿,喝的好好的酒,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已经出了气的张凯听曹开利这么一问,收住正要踹出的脚说:“他妈的,就是两个人合起伙来打我的那个……”
  “这么回事儿……”曹开利看着已经趴在地上不动的奓毛呛鬼,“要真这样儿,还真该打——两个人打一个算嘛本事,有本事一对一的……”
  “我……”奓毛呛鬼被曹开利说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心里窝着火儿却又没法撒,一赌气竟把人们不敢说,藏在肚子里的,人人皆知的秘密给抖了出来,“我能打得过他吗……他是谁,他跟别人不一样,他多了不起,他是带犊子,我惹得起嘛……”
  成语有舔犊之情,犊子,指的是动物下的仔,人类借用这个名词指孩子,久而久之,犊子一词在用于人类身上时,代表的就是孩子,如对孩子过于溺爱叫“护犊子”。“带犊子”表示的是女的丈夫死了,带着孩子再走一步,也就是所谓的再婚。在人们的传统观念中,夫妻双方的孩子是亲生的孩子,女方改嫁时带来的孩子不是男方亲生的,是女方带来的,人们习惯称作“带犊子”。在这种称呼中有种歧视的意味,带有一种不尊重或恶意的讽刺。
  张凯已经技校毕业,作为成年人的他,当然知道“带犊子”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不仅是张凯,所在的人没有一个不明白。
  在过去不能说没有离婚,但很少,而且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丈夫手中,对妻子不满不想要了也不用离婚这个词,而是用“休”,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休妻。古代名篇《孔雀东南飞》中的休妻,实际上说的就是离婚,而且是被迫的,被动的。那年代男方提出休妻,女方没有任何反驳理由,必须无条件的被动离婚。在古代尊崇的是三从四德,女方只是从属的地位,没有自主权,不管夫妻感情好也好,感情不好也罢,是不允许女方提出离婚的。不是女方不提出,而是不许提出,也不能提出,妻子离开丈夫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被休。说白了就是丈夫不要了,把媳妇赶回娘家。
  过去死了丈夫大多数女方不改嫁,在婆家守着,叫守寡。新中国成立后,废除了这一条禁律,女方可以再嫁,张凯的妈妈就是改嫁之人。在改嫁的时候由于张凯还没出生,严格意义来说,不能被算作带犊子,而属于遗腹子。奓毛呛鬼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强,直指张凯的要害处,张剀怎能忍受。
  张凯一听奓毛呛鬼说他是带犊子,气得浑身发抖,对准他的软肋又是狠狠的一脚。奓毛呛鬼大叫一声:“哎呦,你想踢死我啊。”被狠狠踢了一脚的奓毛呛鬼就如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不仅不改口,反而火上浇油,反唇相讥,“我说错了吗,除了你自己,谁不知道你是带犊子……”
  张凯一听抬脚又要踹,奓毛呛鬼为了泄心中那口窝囊火,也是豁出去,又大声的嚷嚷道:“不信是吧?不信你回家问问你爸爸和你妈妈,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张凯听奓毛呛鬼让他回家问自己的爸爸妈妈,一下子傻了。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肯定是有一定的根据,如果是为了发泄一下,随口一说,这么大的事儿绝对不会让自己回去问自己的爸爸妈妈,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真的,自己是是妈妈改嫁后带过来的。
  这怎么可能?这对一个男子汉来说(尽管张凯刚进入成年人的行列,但早已把自己视作男子汉了)是奇耻大辱,是绝对接受不了的。张凯再也经受不住这种羞辱,他再没心思和奓毛呛鬼较劲儿,转身便跑。跑出没多远,又折转回来,抄起自己的自行车,上去后飞快而去……
  
  时间之所以会让人慢慢的明白很多东西,是因为它会在慢慢的流失中洗涤去尘污,把原有的面貌还原,在还原的过程中,把一些事情的真相揭露出来,无情地面对你,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愿不愿意接受,都的去面对。正因为时间有这种无情的还原能力,才能让人看到很多真实的过往,即便你瞠目结舌,被惊得目瞪口呆也不得不相信,因为你即使怀疑,也无法辩驳,事实就那么明明白白的,冷冰冰的摆在你的面前,让你既不愿相信又无法推翻。
  假象只能掩盖一时,即便被淹没在历史的风尘中不被人知,但却仍然那么清清楚楚地摆在那里,明确的告诉人们它曾经存在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时间既会把一切引向正规,又会把一切引入歧途。正途的出现也许就是由刚开始的误入歧途所导致的,在特定条件下,歧途又是回归正途的最好途径。
  任何事都难以抵挡时间的洗礼和消磨,对于一个人,尤其是发生在人和人之间的事情,变数既是难以预料,又是无法避免的,更是无法回避的,其中的变数既有难以置信的一面,又有无可辩驳的事实。任何一段历史,任何一种经历,对一个人的一生来说一点都不应奇怪,人就是在变故中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张凯并不是他父亲的亲生子,这一点张凯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不相信。对这件事,人们并不避讳曹开利和孟龙,他俩不是当事人,早就知道了。曹开利、张凯和孟龙他们三个人的爸爸都是同一个部队的干部,而曹开利的爸爸曹立仁和张凯的爸爸张毅虎的关系一直不错。当初张凯的妈妈葛淑琴,就是在曹开利的父亲曹立仁所在的卫生队的产房(卫生队根本就没有产房,那不过是一间简单的,在战士负伤时处理伤口的手术室)生的张凯,而曹立仁和张毅虎就在产房的外面。
  葛淑琴生张凯的那天正赶上深夜,油田打井队的宿舍附近根本就没有大医院,附近的人卫生院又没有妇产科,当地人生孩子都是请附近的人接生。过去给人接生的被称作老娘或老娘婆,说白了,这种人并不是正式的医疗单位的医护人员,她们都没有进入过正规学校学习或者培训,跟着以前干接生的人现场学,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老娘婆虽然专吃这碗饭,但其水平很有限,既不懂得一般的接生常识,更不知道什么叫卫生标准,只是凭以前学的,和自身的经验而已,至于什么医疗设备更是无从谈起。
  那天夜里葛淑琴感到肚子特让疼痛,估计是要生了。刚开始忍着,想等到天亮。可是肚子疼得越来越厉害,葛淑琴忍着疼痛,磕磕绊绊的跑了三里地,到她们采油厂的办公室给张毅虎的部队打电话。
  张毅虎接到电话后和营长打了个招呼,抓了辆自行车,急急忙忙地往家赶。别说当时还没通公共汽车,即便通了也早收车了。张毅虎骑着自行车,一路上风风火火地往回赶,等他满头大汗回到家中的时候,葛淑琴已经疼得受不了了。他想去请一个当地的老娘婆,可又不知到哪里去找,在急得他没辙的时候,急中生智,想起了军医曹立仁。好在油田井队的宿舍离着曹立仁他们住的军属院不算太远,张毅虎跟媳妇说:“你再忍一会儿,我去请卫生队的曹队长。”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出了屋,骑着自行车直奔军属院。
  正睡得香的曹立仁被张毅虎砸醒,听张毅虎说完,感到为难。他和爱人向欣婕都是中医,以前别说接生,就是外科手术也只是以处理战士的伤口为主,这猛不叮的让他去接生,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可是张副营长找上门来,而且至关重要,能不管吗。自己不会接生,这该怎么办呢?曹立仁沉思片刻,觉得应该先送到卫生队,卫生队的外科军医陈瀚江是军医大学第一届的毕业生,学过各科的基础医学,应该懂一些接生。想到此他对张副营长说:“你先回去,我给汽车连打个电话,叫他们用救护车先把你爱人送到卫生队,咱们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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