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救命恩人

　　龙渊阁东西二苑，仙门侠门各有一自然形成的钟乳石洞，是仙师宗主们的绝佳修炼之所。仙门平日石洞紧闭，阁子们绝不允许踏入半步，侠门石洞亦然，姚海欧挟制四恶来到侠门石洞口时，洞门竟自动开启，原是宗主郑仙姑刚好出关。四大侠者强忍身痛，拱手作揖道：“恭请宗主出关。”
　　侠门宗主旭华仙姑许是闭关良久，面色煞白，一副病态模样，见到姚海欧等六人，直言问道：“不知六位仙门小友所来何事啊？”蒋芷欣走上前，代表仙门，以晚辈的礼数恭答：“我仙门左宗主差我等特来拜望旭华仙姑，另外，宗主让我们来侠门问询洗髓丹一事，不意与您门下四位前届侠者起了一点小冲突，我等唐突，还望旭华仙姑责罚。”
　　“哪里话！定是他们四人唐突了几位小友，该责罚他们才是。”郑宗主言语客套，屏退四人，将六人请至侠门正堂，看座叙话。论及洗髓丹之事，郑宗主解释道：“各位仙门小友也知道，我们侠门一派，灵力本就低微，升境无望，好在信州城中安逸，暂无乱事发生，学点微末技艺，偶遇江湖宵小，尚可惩奸除恶，聊以自保。近日洗髓丹随缘现世，我以为是侠门阁子的难得造化，终于可以借此丹与你们仙门平坐，也是侠门之幸。但这洗髓丹毕竟是新鲜之物，我担心万一被侠门阁子普遍吸收，终将有损本体，所以闭关研究了数日，闭关之前，安排四名上届阁子镇守侠门，不想他们却无端惹怒了几位小友，实在是罪过，还请小友将我的歉意转告左师兄。现在我已研究过这洗髓丹，并无任何不妥，正准备借此激励我侠门阁子学修上不可退馁，洗髓丹定可助我侠门突破战力壁垒，将来若有除魔卫道的机会，定能襄助仙门一臂之力。我也承认，请他们四人镇守，确实有欠考虑，我这就将他们遣散。”
　　原来这四大侠者确是仙姑的安排，虽然他们品行有污，毕竟没有大过，但洗髓丹的研发，侠门弟子王家大小姐王妙言功不可没，早闻王妙言一日失踪，惊动府尹官差大动干戈寻人，之后无恙重现，性情大变，在传闻故事中，王妙言偶得妙方，居功自傲，不无可能，但凡事只有亲见，才能知其真伪，为了一解大家的疑惑，蒋芷欣向旭华仙姑提出想见见王妙言：“能否传妙言小姐来正堂相见？”
　　这一请求令旭华仙姑微微变了神色，这细微的表情变化逃不过金兰姐妹的五觉。随后郑宗主调整心绪，平和笑道：“当然，请小友们在偏厅捎待。”郑宗主将六人移请侧堂，自行离开后，不多时，王妙言已至，将洗髓丹的原料所在、丹方秘法、王杨合作，高价售卖以及自己从一个小透明乖乖女短时间成长为众星捧月的存在，毫无破绽原原本本地相告，如此无懈可击，不得不令人放弃了对这位王家大小姐的臆测。
　　当朱屹泽顺利将姚海欧、蒋芷欣等五人找到并带回龙渊仙门时，谌庆玲、何钰婷、陈嘉柯和吴涵毓四人在与姜浩哲的陪练竞斗中，已然先后突破了自身，升境成功，并激活了他们的另一灵宝技能，谌庆玲在近缠技之外，再获驱毒技，即无惧任何普通的下毒，亦可为队友驱毒；何钰婷在隐身技之外，再获幻形技，即可以幻化成身边任何静物，成功融入不同的环境；陈嘉柯可原地展开翅羽飞行，而吴涵毓因莫名的体质，在与虎头雕战斗时便使出了御敌的神盾技，升至武灵境后，更将神盾技发挥到极致，可放大神盾数倍，为队友挡格外敌的远程攻击。
　　既是以姚海欧为主的探查，自是由姚海欧向左宗主述职，姚海欧将侠门的小小变故和短暂失踪女阁子的情况告诉宗主后，吴涵毓、陈梓洋等都非常好奇他们是如何共同打败那四个堪比武道境的侠者。姚海欧戏言道：“想听我们的故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所谓的代价，只是让陈梓洋请大家去千金食邑好好吃一顿。听者有份，同行试炼十五人有说有笑地直奔裴一诺的千金食邑，裴一诺好生招待，安排了店内三楼的贵宾席，用上好的招牌菜猫熊肉免费款待大家。
　　故事说来话长，姚海欧深吸一口气，喝口茶润润嗓子，正要开讲。何钰婷突然取出亲临镜，是府尹何老爷催促宝贝女儿回府中的口信，说是家中来了贵客，请女儿务必早点回府作陪。何钰婷无奈，父亲的话，她从来没有违逆的理由。匆匆离场后，陈梓洋和李绍东两双眼睛转向朱屹泽，二人言道：“他不会真的去了吧！？”吴涵毓见朱屹泽目光似有躲闪，按耐不住好奇的冲动，追问道：“你们也有我不知道的故事，一会儿从实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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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钰婷回到城属府苑，穿过道道轩榭，来到府尹所在的兰亭，何府尹正与年轻的客人品茗下棋中。“爹爹，什么贵客，非要把我拉回来！一点私人空间都被你给剥夺了！哼！”女儿大老远就嘟囔着撒娇抱怨向父亲走来。何府尹放下手中的棋子，一手摊开指向对面文雅英武的公子哥，“婷儿，爹爹要隆重地向你介绍，这位是从饶京城远道而来的唐定山唐公子，他身后的那位小姐是——”身为幻舞宫弟子，首要的学习是礼仪，何钰婷不会忘记基本的待客礼仪，只抢在父亲前头招呼：“小女子何钰婷见过唐公子、唐小姐。”回转问道：“爹爹，没什么事我先回房沐浴梳洗一番，这般见人，怠慢了贵客！”整整五个时辰的竞斗提升，她深知在外人面前，一身汗晶，实非待客之礼。梳洗装扮之后，已是饥肠辘辘，但顾及客人在侧，还是保持着优雅的淑女姿势，以保证让陌生的男子过目不忘，更要艳压身边同样美貌的女子，比如幻舞宫的大师姐谌庆玲，比如此时的唐小姐。
　　“早就听闻何小姐在幻舞宫艳压群芳，今日一见，果然如临凡的仙子般惊艳绝伦。”唐定山不吝溢美之词，啧啧夸赞道。何钰婷从小被夸着长大，无所在意，府尹却甚是欣慰，“小女在幻舞宫算得上是首席，一会儿可在院中为唐公子舞上一曲。”“不知可有这样的荣幸？”唐定山看着眼前的美人，眼神中充满期待。何钰婷道：“只怕公子还没有欣赏小女子独舞的资格。”“你放肆！我家兄可是——”那清纯可人的妹妹唐伊澜气恼道，却被兄长制止莫言。府尹脸色大窘，对女儿道：“丫头，你就这么倨傲地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救命恩人？”何钰婷愣了愣，上下打量唐定山，“什么救命恩人，我们才刚见面，他几时救过我的命？”
　　“你难道忘了你自己说过的事？你说在蛮荒谷中，若不是穿了一件救命的宝衫，早就被巨型蜥蜴咬断身子了。”府尹提醒女儿，何钰婷这才想起出发前父亲让她将一件金蚕护衫穿在身上。“原来唐公子早有预谋，提前贿赂我爹爹，只为了一睹我的舞姿？”唐定山尴尬地笑笑，不说话，何钰婷道：“我只是因为穿了护衫，才主动深陷蜥蜴之口，如果不穿它，绝不会傻到被那伏地兽咬住，所以，这算不得救命之恩！除非——除非你能在竞斗中胜得了我！”
　　被心仪的美人约战，唐定山喜不自胜，他已经茶饭不香，迫不及待了。补充体力后，父女俩带着兄妹两人移步室内练兵堂，摆开阵势。唐妹伊澜小姐见此情形，心中窃笑：就算你的美貌堪比本小姐，一会儿兄长也定将你打得梨花带雨，哭诉求饶！看着吧！哼！
　　“来吧，何钰婷小姐！”唐定山半跨马步，赤手空拳，摆在身前，等待对方出击。何钰婷以幻舞功法跃身而起，自半空如孔雀开屏般，极尽美姿，待对方看得忘记自己该做什么，迅速俯身出拳，奈何拳力轻微，对方受此一拳，毫无受损迹象。唐定山却故作退后三步，然后起势冲向何钰婷伸手挥掌，当掌力即将击中对方时，及时卸力，只绵绵微力，伤在何钰婷肩上。何钰婷也完全无恙，她悄然亮出四芒灵剑，以灵力驱动剑芒直刺对方，却在剑芒即将刺中唐公子胸口时，剑身莫名一抖，从她手中自然脱落。何钰婷以为是对方击落，气愤难当，驱动舞灵心法，直接御动四芒之力，然而芒力紊乱，差点自伤体内经脉，这一切看似都被唐公子轻易化解。是时候开启武灵境了。升境后的格斗，双方灵芒从自身发起，各自以灵活身法格挡躲避，略无损伤，战斗僵持不下，何钰婷不得已，只能使出蜥蜴的灵宝技能，她虚晃一句：“唐公子，小心头顶！”唐定山被她提醒，抬眼看天的那一瞬，得知被骗，再回神寻她，早已不见了何钰婷身影。“这是什么仙法？”唐定山战无方向，无奈自语。只听得对方声音：“唐公子，我在这儿！”顺着声音摸去，空空如也，完全奈何不了对方。何钰婷在隐身状态时与对方周旋许久，直到唐公子泄了气，只能退到一边坐下休息一会儿时，刚拣了一张凳子要坐下，听得妹妹大叫：“哥哥，那凳子有诈！”话音未落，唐定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此时何钰婷幻影复原，提剑刺在唐公子的咽喉处。狼狈的唐定山半倾身子告饶道：“何小姐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唐某输了！”何钰婷将灵剑收回，伸手拉起他，一脸倨傲道：“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但唐伊澜却满脸不服气，她冲到二人面前，犀利地谩言道：“哥哥，你刚才明明——”小嘴被兄长封印住，唐定山向何钰婷赔礼道：“妹妹不懂事，勿怪！这场竞斗我确实没资格欣赏何小姐的独舞，但看在我送给你护衫的份上，何小姐能不能容我和你独处一炷香工夫？”何钰婷点点头。唐定山将妹妹放开，叮嘱她勿扰，便撇开妹妹和何府尹，与何钰婷游走在庭院湖边。
　　“谢谢你让着我！”何钰婷不傻，她完全看出了竞斗时自己身处劣势，是唐定山一步步毫无破绽地退让，才战了那么久。
　　“唐某只是虚长了唐小姐几岁！”二人独处，唐定山不再推诿自己能力不及，“何小姐能在小小年纪冲上武灵境，属实难得，尤其是隐身化形技，足以在未来的饶国新阁子竞斗中，排上不错的名次！”
　　“你说我有资格参加饶国阁子竞技赛吗？真的吗？”何钰婷预感到这个唐公子实非一般贵族子弟，也因他的评价而充满信心，在信州城龙渊仙门中，她虽然自信能战胜幻舞宫大师姐，但还有更多的仙门高手，是她不可企及的存在，她只盼自己能挤进超阶竞斗队伍，融入强者团队，成就既美又飒的自己。
　　“凭你现在的实力，假以时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不过——”唐定山话锋一转，戳中了她的痛处，“刚才你的佩剑，好像有问题！那只四芒灵剑，想必不是你的真选。不管灵剑的等级高低，只有与自身适配的灵剑，才能真正释放出你想要的威力！”
　　“原来是这样！”何钰婷略显懊悔，这支灵剑，是她已经远嫁饶国都城的姐姐何奕晗留在家中的唯一念想，自己在此前的仙门竞斗中为了不输颜面而将自己的三芒灵剑换成姐姐的四芒。
　　“何小姐，今晚的月色很美，你也——让我难忘，我想，我已经喜欢——”唐定山面对繁星点点的夜空，情不自禁地将内心所想脱口而出。
　　何钰婷突然被“喜欢”二字惊得心慌意乱，她的内心很明确，这些年一直在幻舞宫陪伴自己的那个人，想起那个人每一次奋不顾身地为着自己默默付出的样子，她的心里便再也容不下别人，就算这个别人有多高贵。“不行！”她立场坚定地严词拒绝说：“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我会等！”唐定山坚持自己的执念，眼前浮现出妹妹唐伊澜那双邪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