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复仇的心灰，裕田冲最后的决断！

　　萧若晨决定亲自指挥捉拿杀家仇人国主老贼，却不料刚出审讯室就来了高声传报，梁忠没有来得及下达命令，他老远就看见奔跑的身影，心中不由的“咯噔”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要有大事发生了。
　　不出所料，传报之人正是吴程的手下，他跑到萧若晨一行人跟前直接单腿跪地双手抱拳，钢筋有力之中还伴着剧烈的喘息，面色尤为凝重汇报道：“将军！朝上群臣正在外边想要面见将军……！”他把脸面别向一边，心里犹如被巨石压了一般压抑难受，想说的话硬生生的没有说出口。
　　“群臣来觐见我？哼！是来求我对老贼手下留情吗？”萧若晨还被梁忠扶着，脸色阴沉语气却失了中气十足的定力，显得十分虚脱，心中正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蔓延开来。
　　梁忠几个人簇拥周围，全部身披战服将一个个矫健身躯裹得严实，冰冷的铠甲在凌晨稍稍的寒气中更显跋扈。
　　“去看看……”一声令下众人在传报之人带领着，来到将军府的外围大院，只见院子里黑压压一片，萧若晨觉得声势如此之浩大，粗略看了一眼发现人数远比平常上朝的人数还要多，而且打头几位全都是将军模样的人，走近一看原来是朝廷第一武将黄忠澈，旁边是他的儿子黄铮，值得一提的是黄铮就是在大军归国第一天，在宴会上为他讲述监狱长练冰月的那个小将。
　　见他走近，黄忠澈几个将军便利落的单腿跪地，后面的文官便随着跪地一片。
　　“黄将军快快请起，现还在凌晨时分，您带着大臣们来此有何贵干？”萧若晨想亲自上前扶他起来，却无法克服瘫软无力的身体。黄忠澈看他被人搀扶着状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对刚才与监狱副长的激烈对战就可想而知了。
　　“萧将军！我等朝臣今日前来必有要事，自从大将军平定多国混乱归国后有深得国民所信任，我等必是从心底信服，现而今国主协家臣亲信已经弃我们与全体国民而去，已经从城里消失踪影全无……！”黄忠澈大有武将之风范，言辞恳切语话轩昂实在不容人怀疑。
　　“失踪……！国主失踪了？连同家人一起？”他突然间打断，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顿时像是炸弹在脑海里炸开一般，他当场愣住一切仿佛梦幻一般觉得这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国主那肥硕奸猾的微笑像是奸计得逞一般呈现在他的脑海里，肮脏而可恨……，体内的狂暴即将抑制不住。一个即将在他完成复仇之业时被狠狠地耍了，可到底是被谁耍了呢？被老天？被命运？
　　“他怎么会失踪！什么时候失踪的！”他嘴角气的微微抽搐，极力控制却还是喊出了声。
　　“萧将军！请您息怒吧！您和大监狱副长对战一事我们都听说了，而国主失踪也恰是在你我双方毫无防范之时，我们丝毫不知您与国主还有那冲裕田副长有何瓜葛，可是既然国主家族已经不在，在我身后是香菱国全体文武朝臣！我们拥护您称王，成为新一任国主……！”黄忠澈代表群臣表了决心，后面的人也开始随声应道，拥护之声顿时此起彼伏。
　　“你是要我放弃仇恨来交换国主的地位吗？我万万不会！他杀了我全家，连我最小的妹妹都没有放过，我也要让他不得好死，让他家族为我的亲人偿命！”萧若晨顿时被激的像一只备受折磨的狂兽，身受着难以愈合的创伤发出了惊天的哀嚎。
　　“萧将军！如果你执意要追究到底会必将牵扯到大监狱，您刚从战火中摆脱出来，会忍心让这个国家也陷入战争混乱吗！您答应我只要兵不血刃，我们大可也答应您只在皇城之内寻找而不惊扰城内居民……，之于监狱长那边我们去解释……！”
　　萧若晨才恍然知道，大臣们对大监狱所作所为的意图根本就一无所知，国主家族失踪一案根本和大监狱没有丝毫的关系，神风团根本就是在为他称王来鼎力相助，虽然让他受了委屈，可国主失踪他如果真的下定决心要拼了命的找，别说是皇城就算是翻遍全都城他们又能如何？
　　可是又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大监狱，满朝文武之官也已经正式宣布拥护他称王，顿时觉得这个失踪案背后绝对有着不单纯的背景，他甚至感觉国主连同家族都已经不再这个国家了。
　　“这样又如何甘心！”萧若晨愤了一口气，消失也好被藏起来也罢，只要被他打上仇恨的印记，就算是天涯海角也不能成为他逃脱的藏身之地！
　　“也罢！我答应你只在皇城里搜寻，但是如果还有他的亲信儿女留于城内，都要随我处置！这点你答应吗！”他微扬起下巴，冷眼对着单腿跪地的黄忠澈尽显居高临下的帝王之气，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什么不可摊开的，左思右想之下，终于给出了这个周全之策。可不知为什么，当他给出这个答复时却有一种不知名的东西正在慢慢填满他的心，复仇怒火也随之在慢慢消退。
　　黄忠澈一想，如果真存在被遗留下来的亲信倒是麻烦，见萧若晨还是商量的口气，便答应了下来，群臣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
　　梁忠却不知这个决定是好是坏，只是失踪不见了人影，就连皇室成员也一起消失不由觉得是一件潜在的威胁，南城大军还在等候命令，不把都城围起来防止国主出逃，是不是有些不妥？
　　“那好，黄将军，就由你来领路，梁忠你带领左翼军随黄将军同去，除了捉拿皇室成员以外，不得动城内一草一木……！”随后他稍微顿了顿却注意到了黄忠澈身边的少年，又说道：“黄将军之子，黄铮……。”
　　“在下正是！”黄铮一听谈及于他，便立刻来了精神，低头领命，炯炯有神的目光在低垂的发丝下滋溜滋溜的转。
　　“你也同去……”萧若晨的口气冷到不能再冷，却让黄铮为之一振，面色露出掩饰不住的心喜，仿佛万道神光笼罩，自己万般崇拜的男人要把他引到神一般的世界。
　　“梁忠、雨丝……，你们随我去一个地方……。”他说出这句话，神情变得哀伤起来，心也随之一沉。
　　“李莫唐……”他终于闭上眼，下令道：“取消南城军攻城的行动，你去通知吧……！”李莫唐领命而去，他要传达的不只是取消变动，更重要的还有群臣拥护萧若晨称王一事，不至于让刚刚振奋起来的士兵们希望落空。
　　“可是将军！”梁忠立即反驳道，“这会不会不妥……！”
　　萧若晨明白梁忠的忧虑，就在片刻前他也曾觉得这样万般不妥，可是却经不住心中恨意退去的强烈，再加上群臣的觐见，让他更觉得大局已经就此定下。
　　他叹了一口气，眼神深邃无比惆怅的望向遥远又蒙蒙发亮的天空，悠悠的说道：“梁忠，你看这里的天是多么的宁静，真是前所未有的安逸呢……。”梁忠一下子听出，萧若晨打算就此结束，不愿再起兵多生出无端是非，便也沉默不语了。
　　黄忠澈看了他很久，总觉得他身兼大将军名号，心境却转变的如此之快，从决绝的狠戾到看轻一切的淡然，看他年纪轻轻却不止具备了一个身为大将军的素质。
　　萧若晨率领的军队很大一部分都留在了南城外来支援建设，带进城里的便是军队中的精英部分足有近万人，分为左翼和右翼两支大部队。此刻薛云贵和吴程小将由黄忠澈和他的儿子黄铮的带领下往皇城进发，身后是左翼军两千军队，至于怎么个不得动城内一草一木就全看薛云贵掂量着办了。
　　虽然接了个重大的搜捕任务，但是他更显得心不在焉，黄忠澈说的话他都三分走神带听不听的，按理说搜捕任务应该由萧若晨亲自参加的，“他真的不在乎杀家仇人会逃跑？难道他真的认定已经消失于皇城内？还有刚才说的那句话……？安逸？宁静？取消南城军围城，搜皇城也只是做做表面，但是想起刚才那副表情更是令人不解啊……！”想到这儿，他突然间停下脚步，后面的人全部跟着停了下来，觉得萧若晨刚才那意味寻常的表情真是值得回味的事情，那百般愁得眼神无不让他想到深邃的星辰，真的是很安逸宁静呢！“那多情的人真的不想再多生事端，就这样平息一切吗？”他跨在腰剑的手慢慢松了下去，“想必是了……。”
　　几年以来，萧若晨那不曾牵绊一切的多情无时无刻不影响着身边的人，从而使整个军队都变得理智而又稳健，薛云贵被点燃起的激昂之心终于被消退了去。
　　此时，就在不远处的城楼上，两个身影正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一切。
　　“哦……！他们出发了呢！你难道不想再这个好时候选择动手吗？”这个身着暗红色衣袍的男人手持着碧绿色的玉制器物，饶有兴致的对旁边身着黑色的男子说道。
　　“还没到时辰……”黑衣男子勾唇浅笑，笑容阴柔俨然一副掌控一切的胜利者姿态，静观其变之中还在掐指捏算着出手的最好时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完全掩饰住了他内心的焦急，显得淡定如常。
　　“还真是舍得为你可爱的部下做这么多，我可是没见过你如此的器重过什么人呢，要知道，那可意味着至少两成的力量都分给了他，这样不符常理的决定，你到底有没有认真考虑过？”红衣男子压低了嗓音深是怀疑，闲情逸致般的问道，可身旁男子却全然不顾，浅笑之中仍然带着跋扈张狂。
　　他这么一问，弄得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正是冲裕田，而在红衣男子称呼下恢复了他的本名裕田冲，此时事态的发展完全再按照两人的预料，得知国主出逃，而萧若晨正在领着军队在皇城内搜捕。
　　“哼……！”他轻哼了一声，“我要为他做这么多可全都拜你那宝贝女儿所赐，天射不放心才让我来监督到现在的，不过呢，萧若晨在几国之乱中创造的价值可比天射在神谷山创造的价值……，选他做我们的代理,最好不过。”他手握弓箭，瞄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语气中无半点赞誉之情。“让他做神谷山的民间代理，也不枉费我一番心意啊……。”说着他拉开了手中很小型的弓箭，四下瞄了一圈，可弓箭瞄到萧若晨出现过的地方，脑海里突然间闪过一个身影，高深莫测的表情顿时又变得寒若冰霜，眉宇间又充满忧郁，张开瞄准的弓箭缓缓松了下来。
　　“我看不止是这一点吧！你赌的这一箭又是赌什么？”男人露出了不问到底誓不罢休的准备。
　　裕田冲悠悠的转过头，看他欲言又止，露出了想要听下去的念头。
　　“冲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做的这一切也不就是为了你守护两年之久的结界法师吗？可是不巧那个结界法师正是他的妹妹，所以你没有办法向你最器重的下属交代这一切，要不是时间紧迫，你用了如此决绝的方式来逃避，让他断了寻你的念头，不惜让他们兄妹为敌，不惜让你对他的好变成他对你的憎恨……！甚至不顾自身在战斗场上的生死把力量分给了他！这就是事实，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够了！！！”裕田冲被说破了心思，一个低声暴喝打断了他，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责问而无所适从，心底最深的无力感被暴露在天日之下。
　　“是又怎么样……？我明知她的心意却没有办法做出答复，我不能拯救她的生命，也不能为她带来幸福……！”裕田冲像头低吼的雄狮，狂暴而怨怒。双拳敲击在短矮的墙上，紧握的手指像要硬生生的扎进掌里，缠在手上的绷带早已变得散乱而污浊，仿佛练冰月那将要衰败而走向灭亡的温柔。
　　男人看到了裕田冲无力拯救的自责比退居隐忍还更让他挫败，结界法师向来都是他的心头之痛，但是这回的痛真的是沁入生命中不可磨灭的了。
　　“我不能为她做什么……，但是至少要让她在最后拥有亲情吧！萧若晨要是有所行动，你只要看形势实时出手就可以了……。”他发泄完变得生气全无，随即又恢复到了冷若冰霜，夹杂了些许的颓废。
　　“那你要想怎么才能向他瞒住这个秘密，单靠一个小女孩儿？”男人问住了他。
　　“……”裕田冲停下了颓废的脚步，幽幽地说道：“我会和她交代的……。”他痛下割舍，为大监狱和萧若晨的彻底了结做了最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