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偶然？

　　自从萧若晨回到将军府，就莫名的开始沉默起来，尽管他们在汇报情况的时候，他还是会及时地反映，但是眼神始终在看着窗外，而且在说话的语气中明显的带多了些温柔，这个时候雨丝却看出了他和平常时的不一样，他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会看着每个人的眼睛，可是现在却有些莫名的发呆。从那里出来后雨丝又找到了梁忠商量起来。
　　“梁将军！我有话和你说。过来这边！”雨丝拉起梁忠的胳膊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怎么了？雨丝。”梁忠已经习惯了她这个反应，每当要找他商量将军的事情，她就会这个样子。
　　“你觉不觉得将军他今天有点反常啊？”雨丝一提起萧若晨的事，她就特别的上心，一丝一毫都不会放过。
　　“恩，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呢，的确很奇怪，而且以前从来没有过，究竟……”梁忠对这件事没有雨丝敏感，着实没想到是怎么回事。
　　“梁将军，你再好好想想，你和将军谈完事之后，他又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大概是皇宫后院吧。但具体是哪里，这就不知道了。看他那个表情，莫非……”他说着和雨丝对视了一眼，顿时也恍然大悟，惊奇地张开嘴看着她想要说出口。
　　雨丝古灵精怪地看着他，两个人惊异的表情已经心有灵犀，顿时变得兴奋起来。
　　“雨丝，你是说，将军有喜欢的人啦？”
　　“恩，这可是一件大事呢，我们的将军终于要摆脱不近女色的传言了，梁将军，如果下一次你们还有机会去那里的话，你可一定要留意一下啊！”雨丝高兴地对他嘱咐着，盼望着有一天能看到将军喜欢的女孩。
　　梁忠听了也甚是欣慰，想着他或许可以借此来摆脱自虐的倾向，如果再能找到他的妹妹的话，那将会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在行军的途中真的可以说遇见各色的美女了，可他们的将军都没有选中，那这一次让他中意的女孩又会是什么样的呢？但是不管怎么说也确实是个令人高兴的事，他仰望天空，顿时对这个国家和这一片神奇的土地也产生了感激之情。
　　但是萧若晨在这般奇遇高兴之余，心中却也莫明的担心起在朝廷上晕倒的练冰月，“不知道她被那个副长带走后怎样了，今天晚上活动神风团那两个重要的人物能不能参加……”他心里渐渐开始不安，对待这个问题他却出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着急，但是在沉重之中也希望心中的疑问能在今天晚上见分晓。
　　正值中午，阳光暖暖地照在一个精致的二层小楼，小楼被栅栏围着，铺满鹅卵石的小院子干净整洁，透出一股静谧的气息，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像是在守卫着这一块神秘的净土。
　　练冰月的家一如既往的安静。阳光温暖地照在床上，让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见熟悉的天花板，知道了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便放下心来又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身体感觉舒服了许多，终于撑着坐了起来，独身的她从来就没有奢望过醒来时会有人在身边陪着，但是她的奢望都能一次又一次的变成真实，看着熟睡的冲裕田让她倍感温暖，看着他通红的手，便知道了是他把她从那个阴寒的地狱给拉了回来。面对这个数次救过她的人，心里突然间变得很无力，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手，淡漠的表情又变得黯淡起来，那是包含了她恋恋不舍的心痛和饱受痛苦折磨后变得残缺不全的生命将要逝去直觉。
　　这时，他醒了，脸色有些苍白地问她感觉怎么样，练冰月点点头，便掀开被子要下地，身体感到了意外的轻巧，便拒绝了他的搀扶拿来了烫伤药。
　　“裕田，我刚才做梦梦见你了……”微弱的声音说道，便拿出药准备给他敷上。
　　“梦见我？”冲裕田感到很意外，这是不应该有的情况，他又感到了不安。
　　“嗯。”她握着他的手正在上药，动作温柔轻缓，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一想到刚才的梦，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可是这次却意外地没有受到任何压迫，意识在那清晰的影像之中游走，甚至是他的表情都是那么的清晰。这是不是又代表着什么？想到这儿，她稍停顿了一下，“该不该告诉他……”她开始犹豫起来，一旦她想问起关于他的事，就会有太多阻碍她的东西让她说不出口，明明在她的对面，却感觉离她是那么的遥远。
　　“冰月，你梦见什么了？可以告诉我吗？”他温柔地问道，但是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安，看她还是在默默地包着他的手。
　　“裕田……”她准备着说出很久以前就想说的话，心情很是复杂，这时她已经包好了他的手，忐忑不安地坐在一边。
　　“我能来到这个国家，来到了你的身边，这些都不是偶然的，对不对？这件事我以前就想问你，我脑海的记忆只有来到这个国家以后，在这之前却都是空白，但是你都知道的，对吗？我一直在等着你会亲口告诉我，我不问的话恐怕就等不到那一天了。”
　　“冰月，”冲裕田打断了她，他回头抱住了她，心却已经被她的话伤到，“你会没事的，只要有我在，你绝对不会有事的，请你相信我。”他抱着脆弱不堪的练冰月，心里却已经很不安了。
　　“裕田……”听到他的声音意外的深沉便知道他已经很担心了，但是该说的话却不得不说，“我感觉好累啊，从没有过的累！所以和萧将军的答案我也不想再找下去了……”她感觉自己已经时日无多，能做的事情有限，和萧若晨的答案对她来说虽然很重要，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无力去寻，所以在这之前，她想为她长期以来的疑问和不安寻求最终的答案，就是她记忆完全是空白的过去，还有就是和他美好的相遇是不是出于偶然。
　　听到她这句话，就连平常能保持绝对镇定的他也感到明显的不安，抱住她后背而又缠满绷带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握紧，眼神也在那瞬间变化，练冰月甚至都能听见他不安的心跳声，“这可怎么办？大事不好啊！和萧若晨这么重要的答案也不再想去找！？就连对这个答案这么执着的她也不再想找下去？这怎么行！”本来练冰月想寻找答案，他是想从旁协助她的，但是一听到她这么说，冲裕田已经感觉到本来就淡泊于生存的她此时对他说的话就是在交代后事。
　　“不行啊，这个答案必须要找下去，如果你无力去寻，那就让我来吧！”他这么想着，又镇定了下来，温柔外加鼓励地对她说道：“冰月，你一定要好起来，那个答案你一定要去寻找，我一定会帮你，而且你一定要等到我回答你所有疑问的那一天，知道吗？你先好好休息，晚上的行动我们还要一起参加，到时候我来接你。嗯？”得到练冰月向他点头的保证，他就放心地起身告辞了。
　　出了她的家，站在铺满鹅卵石的院子里，顿时心乱如麻，一想到找不到灭门凶手和宝贝妹妹就绝不称王的萧若晨，还有身心疲惫半途就要放弃寻找答案的练冰月，他心中万分地着急，那边的事还没有办妥，这边就已经催之告急了。本来当初放弃对萧若晨大军的监视和防范是她提出的，但这也是符合了他个人的意愿，也就是说练冰月当初的决议正是顺了他的心意，才有机会让萧若晨成功窃取了他们的情报。但是他这么做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当初在众副长面前提出的这个决议时，除了媚如花站在他这边之外，其他副长都是一致地激烈反对，会场顿时炸开了锅。在表面看来，冲裕田当然是绝对的没有道理，因为萧若晨大军进城不知会对大监狱形成怎样的威胁，而副长冲裕田却越过监狱长练冰月私自定下了这个决议，放弃了最基本的监视和防范，这个决议确实难服众人，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平常极其低调待人平和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副长冲裕田终于雷霆震怒，顿时压倒全场。为了让练冰月避开这一幕，所以就让她告了长假，自己来承担来自各方的压力。
　　众副长也最终作出让步，是因为他的确能力超凡，足以让人信服，在那个国主无能，神风团也因缺乏一位强有力的领导者而将要颜面扫地、整个国家都面临着严重危机的时刻，曾带领他们度过了最艰难的危险期，渐渐壮大起来。所以众人也只好认为他出此决策是另有其因，所以迫于他在神风团的威严和在会议上的震怒，最终妥协。
　　而其中冲裕田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完全避开和萧若晨大军发生冲突，避免了不必要的牺牲，让大监狱所有的人以及朝廷大臣都万分的不解，更是让萧若晨也摸不到头脑，不知道他们在毫无防范之下会有什么大动作，也让他及时吩咐了手下千万避免和神风团直接接触，所以一个月以来，本应该是敌对的双方丝毫没发生任何的冲突。
　　虽说是达到了这样的效果，但是却远远不及冲裕田那掩藏了自己真实面目而想在这个国家实现的目标。在他和练冰月离开这个国家之前，他必须要把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安顿好，所以他最终的目标就是要让刚刚归国的大军统帅萧若晨成为名副其实的王，可是要做到这一点是谈何容易，首先就是那个碍眼的国主严重妨碍了他的计划，再有就是如果萧若晨抓不到凶手为家族报仇雪恨，找不到他失踪多年的妹妹就绝不会称王的一番言语，一想到这儿，顿时就为他被亲情牵绊的软弱懊恼起来。可又转念一想，虽然在朝上已经具备了他称王的条件，就那样登上了王位，恐怕也很难让神风团的人信服，而且大监狱的人一直把他视为威胁，所以他才在一进城之后就直接忽视了国主，而把目标转向了神风团，还派人窃取他们内部的情报，因为他一旦找到了证据就会向国主讨回血债，这样一来，神风团就必然会有所行动，萧若晨在没有摸清他们实力之前，绝不会轻易做出任何动作，这就是他回来了一个多月却迟迟没有行动的原因。
　　　　　这样一想，萧若晨的做法其实也是考虑到了众多，也真的是随了他的意，但是这样还远远不够，他不但要把萧若晨扶上正位，而且还要让神风团从心底臣服于这位新主，在军队和神风团的所有人面前证明他的国主地位，让香菱国做到真正的内外团结统一，但是要达到这样的目的，真的是难于登天。所以由于时间紧迫，他也不得不采取了非常手段，孤注一掷的他只能赌在今晚的行动上，冲裕田仰望天空，想起了说了那些话的练冰月，心情又变得沉重压抑了许多。
　　冲裕田走后，屋子里又安静下来，练冰月极不习惯他走后那种片刻的宁静，想到刚才问的话被他拒绝，还要让她等到他能解答她所有疑问的那一天，“我还能等到那一天吗？”她把头埋进被子里，顿时脑海里闪现刚刚来到这个国家时遇到冲裕田的情景。
　　在这个少女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当初把她从监狱里救出后，飞海花用了好一段时间来修复记忆，结果没有完全成功却把她原有的智慧释放了出来。
　　所以练冰月能来到这个国家并非偶然，她被重塑的记忆也就由此开始。当时的冲裕田正是重振大监狱之时，而把矛头指向了魔女四家族，但是一直苦于没有抓到他们的把柄，就在这时练冰月带着半路捡到的这个人人都垂涎的王牌护身符来到了这个国家，却不料被魔女家族的人发现，在香菱国都城内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象征王权的护身符在都城出现，得到了护身符就意味着得到了香菱国半壁江山，在几个强大的势力之间立刻开始了激烈的争夺，练冰月凭借着出色的身手保护了护身符而渐渐崭露了头角，就连被指定为监护人的冲裕田也为之一惊，就在那时他就决定让练冰月以协助镇压叛乱的身份参加了神风团，一方面能时时刻刻保护着她，另一方面也能充分发挥她拥有的才能，最重要的就是他想接着争夺护身符的混乱来一举消灭企图叛乱之人。
　　在此过程中，练冰月不负重望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才华，并在神风团中占有了一席之地，这个淡漠聪明、行动又雷车风驰的女孩渐渐深入了人心。但是与此同时，她和冲裕田那模模糊糊的关系也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作为大监狱下任监狱长的他，却对身边这个小女孩如此的执着，便引来神风团成员纷纷揣测，有的说练冰月是冲裕田的远房表妹，但这是最初的说法，在以后的观察中却发现两个人的关系并非如此的简单，他不仅在大监狱时把她带在身边，而且连早晚出门回家时都在陪着，早上接出门晚上送回家，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对恋人，但是在冲裕田连同国主那里都早有过禁令谁都不准谈及关于练冰月所有的事，再加上两个人一直以来淡漠清冷的态度，这一种说法后来也就不攻自破，就此在大监狱和神风团中俩个人的关系变得神秘起来。
　　直到那一天，迟迟不肯就任的冲裕田宣布了一条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消息，他要让身边的女孩练冰月来担任大监狱监狱长一职，在别人看来这是万分没有道理的做法，虽然他总是在做着别人看来没有道理的事情，但是这一举动还是引来了反对。很简单，理由只是因为练冰月年纪轻还是一个小女孩，只是从旁协助乖乖在他身边就可以，重大的决策权横竖都是他掌握，让练冰月来做监狱长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但是最终他还是以自己的强硬压倒了众副长，把女孩练冰月扶上了众人都仰慕的大监狱监狱长之位，自己却甘心只做了一名副长，在以后的过程中，她也的确向所有人展示了自己出色的领导才华和过人的机智，通过了所有的考验。但是她始终不解为什么会让她当监狱长，在他那若有若无的微笑之中，她永远都不知道那深藏的心机背后不为人知的真意，只是在以后，一直在试着做出符合他心意的决策，每当那时他会向她投来温柔鼓励的微笑，所以她奋斗至今所想要的，只是他唯独向她的微笑，仅此而已。
　　时至今日，在正式上任那一天，他扶过她的手让她正式成为监狱长时那温柔鼓励的微笑还浮现在脑海里，那么的清晰让人无法忘却，那是她唯独想留在梦中的一幕，可是如今的她却连这一点也做不到了。
　　所以她早就已经觉悟，这样残缺不全的生命已经无力承担起对他的一切，一直保持淡漠没有向他寻求答案的原因就在于此了。
　　“但是至少，在面临着毁灭之前，要在他面前保持最好的自己，不要这样消沉下去，不让他失望……”她边这样想着从床上站起身，表情在那瞬间变化，“最好的自己吗？”她轻轻闭上眼轻呼出一口气，眼神也在慢慢地变化，变得坚定而绝不容妥协，她又意外地拿出了代表神风团的黑色的小团帽带好，黑色的头发标准的脸型再配上这一顶帽子显得极其精明干练，还有那一条厚围巾也换成了薄一些的丝质围巾，在跨上冲裕田为她特别打制的短刀在镜子前整理了一番，在那瞬间又回到了那个淡漠之中蕴藏无限雷厉风行的监狱长。走出门站在明媚的阳光之下感觉非常的舒服，她仰面享受着这份温暖，然后就迈出了铿锵有力的脚步，顺着这种步调一种骄傲的感觉由心底而生，这是冲裕田给的只属于她的骄傲，所以她要带着这份骄傲和坚定不移的决心来报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