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遇流星雨

　　可是，流星雨来得非常迅速，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一个耀眼的火球，朝着“南极”宇宙飞船迎面而来，速度快得惊人，快得两人几乎无法反应，飞船已经被流星雨裹夹着，向着火星的方向，一路返回而去。
　　关万州在继续在呼叫火星空间站、国际空间站、月球南极科研站。
　　“万州，还有收到消息了吗？”
　　“火星基站、国际空间站、月球南极科研站，都没消息了。我们被流星雨包围了，巨大的流星雨，具有很强的磁场，严重干扰飞船的信号源。”
　　“那只有靠我们自己了。”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万州，那你又知道流星暴吗？”
　　“这些流星在宇宙中，被称为流星体的碎片。数量特别庞大的流星雨，被称为流星暴。每小时出现的流星，会超过一千颗以上。”
　　“万州，知道得还不少啊。”
　　“没什么，一点小知识而已。”关万州以为这一页算是翻过去了。
　　“我们两人的事还没完。”向方歌挥动着拳头。
　　“我知道，现在是在飞船上。”
　　“几个意思？下了南极还没完。”
　　“那请问一下，什么时候才能完？”
　　“哼，这个不好说。”向方歌瞥了一眼。
　　“不好说，就不说了。”
　　......
　　向方歌：“我们一起来梳理一下。”
　　“第一个，方向问题。”
　　“飞船已经被流星雨裹夹着向火星的方向飞去，这场流星雨要是停不下来，会向木星的方向飞去。或者，在中途会不会改变方向，而转向其他方向飞去？”
　　“第二个，时间问题。”
　　“我们现在被包围在流星雨的火焰里，估计，有几千颗巨大的陨石正在熊熊燃烧。”
　　“这场流星雨，什么时候能停下来？还需要多长的时间能停下来？要是停下来，至少得燃烧殆尽。”
　　“第三个，动力问题。”
　　“既然不知道这场流星雨，什么时候能停下来？也不知道还需要多长时间能停下来。我们现在将飞船的动力减弱，以节省能源消耗。”
　　“第四个，联络问题。”
　　“现在，巨大的流星雨产生的强磁场，严重地干扰了飞船的信号源。导致我们和外界彻底中断了一切联络，这说明问题很严重，各方都联络不上了。无法为‘南极’的返回，确保通信上的保障。”
　　“第五个，国际空间站问题。”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也遭遇到了袭击？我认为，也是在这场流星雨的范围内。”
　　“你看啊，当时我们已经咫尺之遥，袭击的范围这么大，看来也是凶多吉少。”
　　“第六个，事故的问题。”
　　“我们做一个这样的假设，我说的是假设，或者说推理。”
　　“有没有可能？国际空间站事先就知道，会有流星雨暴发呢？”
　　“有没有可能，发生机械故障只是一种借口？或直接说是个骗局呢？之所以让我们过去，是让暴发的流星雨对我们加以伤害呢？”
　　“有没有可能？是在利用我们？做他们想做而不能做。或者是，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呢？”
　　向方歌一口气，一连说了六个问题，个个问题都是想直面真相的本身。
　　“等等，你这个猜测，会不会太大胆了？简直匪夷所思。”
　　“万州，你不觉得这次事故，发生的非常蹊跷吗？非常巧合吗？”
　　“你是说，国际空间站发生机械故障是一个骗局？那么，有什么目的呢？为什么要骗？一个人或一个组织，做事总要有目的的吧！”
　　向方歌一时被问住了，一时又找不到更合理的说词，便开始有些强词夺理。
　　“这么年以来，贸易战、经济战、金融战、科技战、网络战、太空战、舆论战等，还少吗？哪一次会事先告诉你目的吗？喂，我来了。”
　　关万州心想，这只是向方歌的胡乱猜测，无凭无据。但是，跟这次事故又有什么关联？两个不相关的事，硬是要联系在一起，理由很牵强。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是，又没有很好的理由说服，如果说出来，她甚至会说卖国贼、叛徒等等。然后，就会进入无休无止毫无意义的争辩。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之中，感觉好像整件事情的发生确实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出是什么地方不对？
　　
　　此时，几个巨大的耀眼的火球围着“南极”宇宙飞船，呼啸的热风，夹着强大的热流，呼呼，拉拉，噼噼，叭叭，响彻在飞船四周。危险，随时都会发生。
　　“南极”宇宙飞船，就像是被生生地放在了大火上烧烤一样。
　　他们已经将飞船防辐射窗和宇航服上的防辐射镜，调整到最暗，仍然是挡不往流星雨耀眼的光芒，那么刺眼。舱内的空调系统调整到超强制冷状态，也挡不住外面的滚滚热浪。
　　他们脱下宇航帽，尽管这违反驾驶宇宙飞船的操作规定。此时，只有一个感觉，离太阳太近，浑身滚烫。被太阳包围，大汗淋漓。
　　“万州，我们互换一下位置。我去处理一下，找两条毛巾过来，这样下去可不行。”
　　关万州应声道，两人解开安全扣，正要互换。就在这时，飞船在流星雨强大的热流作用下，突然之间发生剧烈的动荡。
　　一瞬间，飞船摇晃得很厉害。就像是航行在十三级台风的大海里，随波逐流，上下翻滚了十几个转。
　　两人在飞船内，都被转得晕头转向，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关万州看见向方歌即将倒下，忙上前一步去扶。却不料，自己也没站稳，失去平衡。一下子，整个身体倒过去，压在她身上。
　　两人正好嘴对着嘴，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亲吻。
　　慌乱间，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后，飞船还在剧烈地颠簸，相互抱着连翻了几个滚。等稍稍平稳时，他已是压在向方歌的身上。
　　虽然，两人都穿着宇航服。但是，这种亲密的身体接触，还是来得这么突然。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亲吻，惊呆了。一时间，一股暖流，穿过两人全身。此时，时间仿佛是静止的。
　　好半天，关万州就这么压在她的身上，忘记爬起来。向方歌就这么被他压在身上，忘记推开。
　　向方歌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亲吻，羞得是满脸通红，浑身臊热。
　　关万州何尝不是如此，更是羞得满头大汗淋漓，不知所措。
　　直到飞船又轻轻地颠簸了几下。这时候，两人才醒过来。
　　“流氓。”慌乱间，向方歌吼道，出自本能地打了他一巴掌。
　　然后，两人在慌乱间，手忙脚乱。顾不上许多，分别凌乱地爬起来，坐在甲板上。
　　想想刚才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都被这尴尬惊呆了。一时无语，空间，仿佛在此时被凝固了。
　　此时，飞船里异常安静，静得连掉一根针到地上，都能听得见。仿佛一瞬间里，就连飞船外流星雨的呼呼的噪音都消失了。
　　两人慢慢地才缓过神来，清醒过来，明白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向方歌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一时间，气得七孔冒烟，头皮发炸，恼羞成怒。一双眼睛，死死的，恨恨地瞪着他。虽然，心里很恼怒，可却又恨不起来。
　　对于她来说，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亲密地接触到一个男人。发生的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那就是奇耻大辱。
　　“气死了，气死了，哼，哼。”她是一个非常好强的姑娘，长期以来的自我保护意识，那就是吃了大亏，喋喋地说。
　　关万州则低着个头，回避着她投来的恨恨的目光，一边好像自己做错了事似的，一边心里却嘀咕着：“看她的样子，很生气。我又不是故意的。”
　　
　　关万州，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显示内在的男人味和亲切感，又有着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向方歌气得粗喘着气，心里却暗暗想：“死定了，占我的便宜，一定要作弄他，报复他。哼，占我的便宜，哼。”
　　她呆呆地望着飞船舷舱外，正在独自生着闷气。突然，透过流星雨的空隙，看到在遥远的地方，有一颗星星在闪烁。
　　她定神凝视一会，立即一股喜悦之情涌上心头。原来，遥远的那颗星，就是他们朝夕相处的火星。
　　向方歌连忙一手拉着他，一手指着远方的火星，大叫：“快看，火星。我们，又回到火星了。”
　　关万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确定是火星。没想到，流星雨又把他们带回来了。一时间，两人相互扯住对方的手，能看到火星，实在是太兴奋了。
　　两人脸上露出久违的喜悦，忘记了刚才的尴尬。也忘记了现在还处在危险的流星雨包围之中，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双双雀跃起来。
　　“万州，我们能回去吗？我们能回去吗？”她兴奋说完，见他只是望着自己，并不说话。
　　从他的眼神中，这才明白，原来这可能是一场空欢喜。可是，兴奋之余，望着熟悉的火星，就在远方可望而不可及，都不免伤感起来。
　　其实说火星在远方，可是对于“南极”宇宙飞船来说，也就只有十分钟的飞程。
　　两人望着渐行渐远的熟悉的火星，他们明白已经回不去火星。
　　并且……
　　也许是，一时回不去了。
　　也许是，一段时间回不去了。
　　又也许是，一辈子回不去了。
　　两人心中由然升起失落感，她此时已顾上了女孩子的矜持，抱着他，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逶哀悲怆，梨花带雨，泣声动地。好像是在和这个世界永别，又好像是在和这个世界上的亲人永别。
　　关万州心想，是不是女孩子的情绪变化都是这样，笑和哭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怎么刚才还在笑，还没笑完就又哭上了。
　　平时见她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但是，听到她的哭，他也是第一次。从她的哭声中，听得出是和亲人诀别的时候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着远去的熟悉的火星，双双举起右手，神情凝重地向火星方向敬礼。
　　礼毕，向着远去的熟悉的火星挥挥手，异口同声：“再见了，我的火星。再见了，我的祖国。再见了，我的亲人。”
　　
　　在接下来飞船漂泊的这一路上，向方歌变着法子作弄关万州，让他吃尽了苦头。
　　在他吃的饭菜里偷偷加上芥末。他是江浙一带人，结果被芥末辣得眼泪和汗水横流，舌头吐出来，却还不敢吱声。
　　在他的座位上偷偷放上个螺丝钉，一屁股坐下来，尖叫一声地摸着屁股，却还装作没事的模样。
　　在他喝水时，故意一拍水，呛得他咳嗽个不停。
　　在他犯困时，故意在耳旁大叫一声，大吓一跳，一个激灵，一个哆嗦。
　　还出了许多脑筋急转弯的问题让他答，他不答也不行，又一个也没答不上来。每答错一次，就会被她打一下头。
　　每每看到他被折磨得很狼狈的样子，甚至说是灰溜溜的样子，都会笑得合不拢嘴。不仅仅如此，还做着怪样子。
　　关万州其实在心里一直叫苦不迭，心里说：“就是个女魔头，不可理喻，女魔头，女魔头。”
　　向方歌看出他的嘴巴在蠕动，料想一定是在心里骂自己。小手一指，眼睛一瞪：“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没有啊，你听到了吗？我骂你什么？”关万州一边为自己辩解，一边又心虚。
　　“不承认是吧，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是女魔头？”向方歌用手指顶着他的头。
　　关万州心里一惊，天啊，怎么心里想什么她都知道。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巴：“没，没，没有”。
　　“好啊，没想到，我是真没想到，原来，你还会记仇啊！你有本事说出来。”向方歌小手指点来点去，就快点到他的面上了。
　　“好男不和女斗。”其实，这是他最无奈的话。
　　两人说着说着，说停了，一时半天不说话。他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主动说话，更何况，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向方歌：“说话。”
　　关万州：“……那我先说。”
　　“凭什么你先说。”
　　“那你先说。”
　　“为什么是我先说。”
　　“那我不说。”
　　“凭什么你不说。”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听不懂我的意思吗？”
　　“那就是要说咯。”
　　向方歌打了一下他的头：“我说过要说吗，还咯。”
　　“那就是不说咯。”
　　又打了一下他的头：“我说过不说吗？还咯。”
　　“……”
　　再打了一下他的头：“你是不是心里不服？”
　　“我心里有不服吗？”
　　还打了一下他的头：“你以为我瞎了吗？”
　　关万州以为她又看出了他心里的不服，有些心虚，强露出笑容：“我这是不服吗？”
　　不自觉打了一下他的头：“你，你，你，你还敢笑。”
　　他一边躲闪着打，一边陪着笑脸，笑着：“没笑，没笑。”
　　“还笑，还笑，我叫你笑，我让你笑，我要你笑。”向方歌的拳头哔哩哔哩雨点般地落在他的身上。
　　打着，打着，也许是打累了。也许是，自己也被他的笑感染了。也许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总之，一番经过打闹后，她的气消了，恨也消了。但是，嘴上并不饶人：“你就等着受罪吧！”
　　他小心试探着问：“不是，这意思，你的意思，是还没有结束？”
　　“我说过结束了吗？还刚开始。”
　　“怎么就没完没了？”
　　“怎么就有完有了？”
　　
　　“南极”宇宙飞船，被流星雨裹夹着，继续向木星的方向飞去。
　　正在向方歌和关万州两人逗闹之时，这时收到了消息。
　　可是，消息好像是从风中飘过来似的，断断续续：“航天员密斯向……查理……在你们后面……”
　　两人听到这断断续续的消息，顿时，一下子高兴起来。
　　“好啊，好啊，这下有伴了。”
　　“高兴吗？有什么高兴的。”
　　于是，一起对查理发来的消息，你一言我一语，比手划脚地分析开了。一起研究着这突如其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时而，向方歌阐述，他倾听；时而，关万州补充，她倾听。时而，一个人点头同意，一个人摇头不同意；时而，你一言，我一语，进行激烈争论；时而，又沉入思考，陷入深思。
　　最后，两人分析后，一致得出这样的结论。
　　第一个可能，遭遇流星雨。国际空间站也遭遇了流星雨，查理驾驶宇宙飞船离开了。
　　第二个可能，同一个方向。他的宇宙飞船现在和我们是同一个方向，距离很近，就在后面。
　　于是，决定回复他，可是回复了多次，再也没得到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