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万物兴歇皆自然（中）

　　侯殿臣和赵剑芷听了之后连声叫好，宋笑貋还说侯殿臣长得有点传说中“韩大牙”的意思，就由侯殿臣装扮成“韩大牙”得了。只要给侯殿臣装上两颗大板牙，粘上花白的山羊胡子，再弄两贴狗皮膏药贴太阳穴上，把眼角拉的向下斜。任谁见了，都会说这就是杀人不眨眼，能止小儿夜啼的“韩大牙”那股绺子从五常的山上下来砸窑儿来了。
　　宋笑貋考虑得很细，就连绑了高宝宝之后把什么地方当成“秧子房”，也就是关押高宝宝的地方，以及在什么地方伏击高胜寒都想到了。并说赵剑芷心狠手辣，可以被封为“秧子房”大掌柜的，专门负责看押高宝宝。既然是“秧子房”大掌柜的，“熬鹰”就免不了啦。至于什么时候“叫秧子”，什么时候“抹尖子”，就看高胜寒那条老狗会不会来事儿了。宋笑貋又说解耀先“管儿亮”，伏击高胜寒前儿就勉为其难的充当“炮头”，手提两颗二十响大肚匣子领着几个弟兄去要高胜寒的命。
　　侯殿臣听到这里，冲宋笑貋拱了拱手，说道：“笑貋兄所言甚是！以小弟看来，笑貋兄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就充当咱们这路绺子外四梁之一的‘花舌子’，专门负责去秧子家里谈赎金的事儿。小弟敢保证，‘笑面虎’被笑貋兄忽悠得云山雾罩的，指定七个碟子八个碗的款待笑貋兄。推杯换盏之中，‘笑面虎’定当为笑貋兄所惑，哼着《夜来香》，自己个儿钻松花江的冰窟窿里去了，倒也省了六哥费力劳神了！”
　　宋笑貋冲侯殿臣拱了拱手，笑眯眯地说道：“小弟久仰殿臣兄是咱们这绺子‘翻垛’的，料事如神。那是子牙重生，诸葛再世。料到在小弟这个‘花舌子’蛊惑下，‘笑面虎’云山雾罩的，七个碟子八个碗的倒是没有，就是把小弟的皮扒了下来。为了答谢殿臣兄，就把小弟的皮送给殿臣兄当被盖。殿臣兄盖着小弟的皮那是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呀。”
　　宋笑貋说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侯殿臣也报以尴尬的一笑。
　　赵剑芷不愿掺和宋笑貋和侯殿臣俩斗嘴，他挠了挠脑袋，有点难为情地说道：“笑貋哥这主意是不错，就是有点麻烦。咱们又不是真胡子，把高宝宝那小瘪犊子绑来当肉票，等着‘笑面虎’那老犊子拿钱来赎。留着那小瘪犊子干啥，还得让老子看着。不如……”
　　赵剑芷说到这里，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解耀先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实在是拿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军统特工没有办法。他本想说赵剑芷杀气太重，怎么可以乱杀无辜？可是，他立刻就想起来“连翘”陆学良曾经骂他是“天杀星”下凡的事情来。自己这个时候斥责赵剑芷残忍，那不整个浪儿就一个伪君子吗？己所不为勿施于人嘛。典型的对己自由主义，对人马列主义。
　　解耀先想到这里，不禁有点气馁。他又想起来金庸金大爷的名著《射雕英雄传》中，铁掌帮帮主裘千仞把群雄怼的无言以对的那番话来：“若论动武，你们恃众欺寡，我独个儿不是对手。可是说到是非善恶，嘿嘿……裘千仞孤身在此，哪一位生平没杀过人、没犯过恶行的，就请上来动手。在下引颈就死，皱一皱眉头的也不算好汉子。”
　　宋笑貋咔吧了半天眼睛，说道：“我说剑芷，你说啥呢？高宝宝再臭不要脸，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毛头孩子，纨绔子弟而已，罪不至死，顶多就是有个恶贯满盈的爹罪不容诛。咱们绑了高宝宝就已经过分了，哪儿能再伤天害理的伤他性命！”
　　赵剑芷平时看起来就是猛张飞一个，其实，他和张飞张翼德一样狡猾。他满脸困惑的挠了挠脑袋，十分不解地问道：“我说笑貋哥，你才刚不是还说封我为‘秧子房’大掌柜的，‘熬鹰’就免不了啦。至于啥前儿‘叫秧子’，啥前儿‘抹尖子’，就看‘笑面虎’那条老狗会不会来事儿了吗？我寻思着，高宝宝那个小屁孩折磨他干啥，不如一枪毙了省得遭罪。”
　　侯殿臣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不由得“嘎”的一声笑出声来。解耀先也不由得莞尔，心中暗笑赵剑芷这个人除了心狠手辣，为人还很实在，没什么城府。啥前儿拜了金庸金大爷的名著《笑傲江湖》中的桃谷六仙为师？怎么也学会了专捉别人话中的破绽！
　　解耀先怕宋笑貋尴尬，急忙笑着挥了挥手说道：“殿臣兄和两位兄弟听俺一言，你们都是智勇双全的党国栋梁之材，都是毛兄的好部下，也都是俺的好帮手。笑貋兄弟的计划很完美，但是俺想从俺的角度对笑貋兄弟的计划做一点小小的补充。俺的补充是去正阳十六道街的大舞台绑高宝宝俺就不去了，俺要去小日本鬼子宪兵队傅家店分部。”
　　见侯殿臣和宋笑貋、赵剑芷想出言阻拦，解耀先举手制止了他们，接着说道：“殿臣兄和两位兄弟你们想一想，只要你们在大舞台一动手，宪兵队傅家店分部的小日本鬼子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倾巢出动，宪兵队傅家店分部就会空虚，俺得趁机再去宪兵队傅家店分部割俩小日本鬼子的鬼头，去祭奠周老太太，以全母子之义，告慰周老太太在天之灵。”
　　侯殿臣和宋笑貋、赵剑芷对视了一眼，说道：“六哥，你眼目前儿是咱们滨江组的主心骨，容不得有半点闪失。老板已经将滨江组托付给六哥，滨江组的兄弟们怎么可能再让六哥孤身犯险？像去宪兵队傅家店分部割俩鬼头这种湿活，六哥实在没必要亲自出手，别脏了六哥的手。六哥运筹帷幄，滨江组的兄弟们出手，与六哥亲自出手有啥不同的呢？”
　　宋笑貋眼含着热泪恳切的说道：“六哥，殿臣兄所言皆为肺腑之言，六哥绝不能再有啥闪失了！组座已经撇下滨江组的兄弟们去了，幸亏老板及时任命六哥掌管滨江组，这才军心稍稳。六哥你要是再有啥三长两短的，滨江组这些兄弟们又要成为没有爹娘的孤儿了。”
　　赵剑芷一把拉住解耀先的手说道：“六哥，殿臣哥哥和笑貋哥哥说的都在理，六哥就听一句劝吧！六哥在家里坐镇就成了，没必要啥事都亲自去。六哥啥事儿都一个人干了，还要我们这些兄弟干啥？不就是去宪兵队傅家店分部割俩鬼头吗？小弟去，手到拿来！就像在组座的指挥下，不就是小弟和庆林兄弟摸进群仙书寓，割了昭仓树仁的鬼头吗？”
　　侯殿臣和宋笑貋、赵剑芷的话说得解耀先热泪盈眶，浑身的热血沸腾。有这样的好兄弟，什么样的强敌不能应付呢？解耀先一手抓住侯殿臣的手，一手抓住宋笑貋的手，将赵剑芷拥在怀中，哽咽着说道：“俺解耀先一生为有你们这样的兄弟感到自豪！一日为兄弟，终生为兄弟，生生世世为兄弟！俺答应你们，就由剑芷兄弟去宪兵队傅家店分部割俩鬼头。俺随你们去正阳十六道街的大舞台，去绑‘笑面虎’的儿子高宝宝。”
　　解耀先说到这里，推开赵剑芷，泪眼模糊地笑道：“俺也真想去大舞台瞅瞅山口莉奈那个小日本鬼子小小的花姑娘究竟变成了啥样儿的大美人，这么招人稀罕！”
　　侯殿臣和宋笑貋、赵剑芷轻声笑了笑之后，侯殿臣又说道：“六哥，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向您报告。按照组座……按照组座殉国之前的命令，直接杀害周老太太的凶手一个是宪兵队的大岛雄夫中士，另一个是松冈孝太郎一等兵，这两个小日本鬼子一个也不能留！昨夜，庆林兄弟在咱们滨江组潜伏在小日本鬼子宪兵队的密探接应下，潜进了宪兵队，在小日本鬼子宪兵松冈孝太郎一等兵的炕上，割下了这个瘪犊子的鬼头！”
　　在宋笑貋和赵剑芷的轻声欢呼声中，解耀先急问道：“庆林兄弟安全不？”
　　侯殿臣点了点头说道：“请六哥放心！我奉六哥的命令来前儿，刚安排庆林兄弟吃完饭，让他好好补补觉。庆林兄弟这会儿恐怕正梦到手刃小鬼子，血溅宪兵队呢！哈哈……”
　　众人笑了一阵，侯殿臣对宋笑貋笑道：“我说笑貋兄，咱们说正经的。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有吕祖他老人家关照着你，你就是咱们绺子‘翻垛’的。六哥同意了咱们绑‘笑面虎’的宝贝儿子高宝宝，再把‘笑面虎’引出来咔嚓了。你就详细说一说咱咋干吧！”
　　宋笑貋看了一眼解耀先，见解耀先含笑点头，也就不再客气，详细讲了起来。
　　按照宋笑貋的计划，在大舞台绑架高胜寒的宝贝儿子高宝宝并非难事，整个行动的难点在伏击高胜寒上。伏击高胜寒的不确定性很多，成功的概率并不大。可是，刚刚混进小日本鬼子宪兵队没几天的滨江组密派“嘎牙子”，和警察厅特务科滨江组的密派“小炉匠”相继送回来的情报，却彻底打乱了宋笑貋的计划。
　　“嘎牙子”的情报说了两方面的内容。一方面是松冈孝太郎一等兵在宿舍内被杀之后，宪兵队十分恐慌，封锁了宪兵队整个大院，查找内鬼。虽然岛本敬二严令不得造谣、传谣，宪兵队大院内那些小日本鬼子宪兵和汉奸特务无不噤若寒蝉，纷纷传说“大妖山魈”降临，啃掉了松冈孝太郎脑袋。大岛雄夫中士心中有鬼，他名虽“雄夫”，可胆量实在不怎么样，比起菅原大尉来差远了，居然被吓成了精神病，住进了医院。另一方面，宪兵队特高课课长横田正雄疯狂地查找内鬼的同时，宪兵队内部似乎也在积极的筹备什么，判断晚上有重大行动。